車拋錨的地方離主幹道很遠,當時正值傍晚,扁平的落日被地平線氤氳的霧氣稀釋,荒原的枯草被染成一片緋紅。

向導布朗打開車前蓋,一股灼熱的水蒸氣散發出來,散熱器壞掉了。那時我正在車裏專注地打電子遊戲,根本沒去想這意味著什麽,叔叔和布朗說了幾句什麽,然後告訴我我們要在這裏過夜了。

入夜之後,車子冷得像個冰櫃,裹著毛毯還是能感覺到透骨的寒氣。叔叔想冒險一博,看能否修好汽車,便將兩瓶飲用水倒進了散熱器。被布朗發現之後兩人爭吵了起來,因為他的賭博,我們隻剩下一瓶飲用水了。

荒原的早晨孤寂單調,布朗謹慎地分配著水和食物,我們在車附近閑逛,看能否碰碰運氣逮住野兔什麽的,布朗有一杆獵槍,但這一天一無所獲。

就這樣我們在車裏據守了三天三夜,大家一致決定棄車求援。

出發時我們身上攜帶的僅有一個空水瓶、一台袖珍收音機、兩卷毛毯、一杆獵槍和幾塊壓縮餅幹。三人在枯草中跋涉前行,咕咕的鳥鳴聲在四周回**,偶爾還能看見野鹿的糞便,但我們行走了整整一天也沒遇到任何活物。

所以當布朗告誡我們萬一遇到狼群時要怎麽應對,我隻是不以為意地笑了下,我想這個時代狼早就要絕跡了,怎麽會遇見。

日暮降臨,三人又渴又累又餓,我們升起一叢篝火,火焰帶來了溫暖也帶來了困倦,叔叔讓我先睡,後半夜起來守夜。

迷迷糊糊中我聽見叔叔在調試收音機,來自文明世界的聲音在北風呼嘯的曠野中響起,多麽讓人傷感啊。

三點之後這段時間由我來守夜,淩晨氣溫很低,我裹著毯子坐在火邊,睡意漸漸來襲,我的腦袋一沉,然後又驚醒過來,如此反複循環著。

漸漸我有點麻痹大意,幹脆就坐在那裏睡著了,直到我聽見草叢裏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看見一大片像熒火蟲似的綠點在晃動,它們包圍了我們!

是狼!

這個念頭像冰水澆在頭上一樣讓我清醒,我趕緊把布朗和叔叔搖醒,兩人很快爬起來,將所有的柴火添到火堆裏。

叔叔大喊:“背靠著背!”

我們把所有東西帶在身上,布朗抱著獵槍,我和叔叔各拿著一根燒著的木棍,我身上有把削木頭的小刀,但用途不大。

布朗開了一槍,虛張聲勢地大喊大叫,但狼群沒有退卻的意思,他說:“不太妙,這個季節食物不多,你看這些狼的眼睛,它們一定餓了很久!”

世上最恐怖的動物莫過於餓狼,它們狡猾、凶殘又堅韌不拔,必要的時候甚至會以個體的犧牲換來族群的勝利。

雙方陷入僵持,時間緩慢流淌著,空氣緊張得令人窒息,叔叔驚呼一聲:“它們在靠近!”

狼群正在緩慢而確實地縮小包圍圈,不知不覺,那一雙雙透著饑餓的眼睛變得很近,就好像套在脖子上的繩索慢慢被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