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 牧歌,以後換成我來愛你吧

“牧歌,你的手為什麽總是那麽熱?”

“因為我愛你的那顆心是滾燙的。”

老媽以前跟她說過,大人們都講究禮尚往來。既然牧歌愛了她那麽久,那麽以後換成她來愛他吧!

盒子裏靜靜地擺著一張卡片,黑色的。陸合歡清楚地看到上麵寫著“信用卡”三個大字。

“做什麽?”陸合歡就是在明知故問,她看向牧歌的時候他已經發動了車子。窗外的微風吹著他的黑發,牧歌看了看她:“你就不想知道有多少額度?”

陸合歡的思維總是跳脫的,和他知道的那些女孩子都不太一樣。

小丫頭勾了勾唇角:“所以你今天要和我玩猜數字遊戲嗎?”

“一千還是兩千?”牧歌不過剛剛畢業的一個學生,銀行能給他什麽高額度的信用卡?就算他是自己創業,不也就是那麽回事嗎?

可是她看到牧歌搖了搖頭。

“三千?五千?”對於陸合歡而言,錢從來都是用來衡量能買多少零食。一個月三千塊,已經是一筆可以用來買好多零食的巨款了。

可是牧歌依舊搖頭。

陸合歡坐在那,有些泄氣了:“那……估計就幾百塊吧?”

牧歌被她這模樣逗樂了,笑起來對她說:“我對你的情有多深,這張卡的額度就有多大,你自己去試吧。”

陸合歡不滿地嘟了嘟嘴:“這算什麽?牧歌,你這不是慫恿我去亂花錢嗎?”

老媽說過,錢要花在刀刃上!除了吃,陸合歡平時生活那可是節儉著呢!

“你不去試試怎麽知道我有多愛你呢?”牧歌轉過來,定定地看著她。

陸合歡一下子就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思前想後,最後開了口:“牧歌,你這人也太庸俗了,愛情怎麽能用金錢來衡量呢?”

牧歌不回答,陸合歡轉過臉去的時候看到他依舊在笑。

她的心情一下子就忐忑起來了,這卡額度多少算大?如果隻有幾十塊,那她是不是應該回來和他鬧分手呢?牧歌這人,為什麽非要勾起她的好奇心呢?那如果這張卡額度很大,自己刷不到底又該怎麽辦?

雖然大家都說牧歌是土豪,但是他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自己也不能過分呀。

陸合歡陷入了無盡的糾結當中,哀怨地看著牧歌:“你聽沒聽過一句話,叫作‘好奇心害死貓’。”這哪裏是給了她一個禮物?陸合歡覺得牧歌分明就是給了她一個燙手的山芋。

“沒聽過呀。”牧歌勾著唇,露出了寵溺的笑容。

陸合歡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最後無奈地看著牧歌。

“我覺得我會忍不住的……”手裏有張卡,標記著牧歌對她的愛的深淺程度,陸合歡實在是沒理由不去shopping(購物)。

她咬著牙,一隻手拿著卡,另一隻手死死地握著這隻手的手腕,那模樣就好像已經快控製不了自己了。牧歌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喜歡她,喜歡她的率真直爽,更喜歡她這糾結的模樣。

陸合歡回到宿舍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她正準備上樓,就被林浩叫住了。

“你這幾天死哪兒去了?也不約我玩!知不知道我一個人的假期很無聊的!”

陸合歡看了看他,頓住了腳步:“你不是還有各種網絡遊戲嗎?”

“那怎麽能和你比呢?”他理直氣壯地回答。

陸合歡認識林浩這麽多年了,還是第一次聽到他這麽有情有義的話。她正準備誇林浩一番,就聽到他說:“電腦遊戲都是別人欺負我,但是和你玩的時候我卻可以欺負你!”

“滾!”陸合歡翻了個白眼,就不打算再理會他。

林浩卻湊到了陸合歡的麵前,故作神秘地問:“聽說牧歌去你家了?怎麽樣?是不是被叔叔阿姨趕出來了?”

“沒有!”

“那肯定是被打斷了腿。”林浩繼續猜測。

陸合歡撓了撓頭,實在不知道自己究竟應不應該打擊他:“正相反,我爸媽非常喜歡他,看他們那樣,牧歌就算是入贅他們也不會有意見的。”

“什麽?”林浩一臉震驚。

可是他還沒接受事實,陸合歡就抬起了頭。她定定地看著麵前的人,最後一字一頓地說:“林浩,我已經決定接受牧歌了。”

“陸合歡,你沒事吧?這麽快你又叛變了?不是說好……”

林浩還沒說完,就看到陸合歡咧著一排雪白的牙齒露出了笑容:“是啊,我叛變了,誰讓你不早點兒來Z大呢?”

林浩來學校的這一年,牧歌已經畢業了。

距離他第一次見到她,已經三年過去了。她讓他等得太久,她不能再辜負他!

“那……”林浩還沒開口,又被陸合歡搶了先。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牧歌是我愛的人,以後你一定要和他和平相處哦。”陸合歡說完,拍了拍他的肩膀自顧自地往宿舍樓裏走。

林浩瞪大了一雙眼睛,覺得難以置信地說:“我們怎麽相處啊,喂……”

陸合歡沒有回頭,那手舞足蹈、蹦蹦跳跳的動作足以說明陸合歡此時心情非常好。

林浩站在那,最後抬手輕輕地揉了揉自己的頭:“早知道就不在試卷上畫小人了。”

他後悔的不是陸合歡和牧歌在一起了,而是自己竟然錯過了她兩年的青春。晚風微微吹起了他的頭發,漆黑的夜晚好似沉浸在無邊的寂靜當中。林浩單手插在褲袋裏,一步一步往男生宿舍走。

明天就是軍訓的第一天,今天可得好好養精蓄銳。

“一,二,三,四——”操場上的學生們踏著正步呢,陸合歡拿著鋼筆在書本上勾勾畫畫。

喻喜探過頭來小聲地問:“嘖嘖嘖,你這小夥伴夠慘的,今年可是格外熱啊,這都八月底了還有三十七八攝氏度呢。”

“你若軍訓,便是晴天。”

陸合歡清楚地記得,自己剛進校的時候也是在這樣的酷暑之下遭受曆練。喻喜歎了一口氣,坐在有空調的教室裏她都已經是汗流浹背,更何況在太陽底下曬著?

“合歡,你給我帶紙巾了嗎?”

聽到喻喜的問題,陸合歡連忙在包裏翻找起來,一邊找一邊還小聲地說:“應該帶了,但我也不記得放在哪裏了。”

她說著就有些不耐煩了,索性把自己的背包倒過來,裏麵的東西全都掉在了課桌上。

“這兒呢!”

陸合歡剛剛將紙巾遞到喻喜麵前,就看到喻喜拿著牧歌給的信用卡一臉驚訝地看著她:“牧歌給你的?”

“嗯。”陸合歡聳了聳肩,一看到這張卡就想起了牧歌的話。

“可以啊,都把卡給你了,多少額度?”正常人拿到信用卡,似乎最先關心的都是額度。陸合歡看著她,最後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喻喜驚呼了一聲,幾乎是同一時間她看到周圍那些在做自我介紹的同學紛紛看向了這邊。喻喜連忙衝他們點頭哈腰:“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

作為一個社交恐懼症患者,她以前哪裏會做這些?看樣子,許博然的教育還是有效的。

“什麽叫不知道,你都不問的嗎?”喻喜繼續刨根問底。

陸合歡看了她一眼,依舊表現得若無其事:“牧歌說他對我的情有多深,這張卡的額度就有多大,還讓我試試,可是我不知道感情這東西怎麽用錢來衡量啊?”

就因為牧歌這句話,從來不失眠的她昨天竟然後半夜才睡著,陸合歡打了個哈欠無精打采地看著喻喜。

“這還不簡單?就把一萬塊錢劃分成十份,看看額度不就知道了?”喻喜的想法顯然和陸合歡不同,被她這麽一說陸合歡心裏似乎有點兒譜了,合著牧歌竟然是這個意思?

“你最近有什麽想買的嗎?”喻喜推了推陸合歡的胳膊小聲地問,既然牧歌敢在陸合歡麵前誇下海口,想必這信用卡的額度還是可觀的。陸合歡抬頭看著天花板,思忖了許久小聲地回她:“想買好多好多的零食,想辦一張健身卡,想買兩套新衣服,然後……”

她抿了抿唇,小聲地說:“想要一台新的電腦。”

要說她沒什麽想買的,那絕對是不可能的。陸合歡歪著頭,數出來一大堆東西,最後還補充說:“我的電腦不能用來打遊戲,我最近特別懷念打遊戲的時光,但是又不想去網吧……”

陸合歡從小就是個話癆,在喻喜麵前更是不用收斂。她的一大堆話讓喻喜替牧歌捏了一把汗,也不知道他給陸合歡這張卡究竟是對是錯。但一想到自己是陸合歡的閨密而不是牧歌的間諜,喻喜就又一次開了口:“那就去買呀,你確實好久沒買新衣服了,而且健身卡也是必要投資呀,前幾天博然就給我辦了一張,我去的那家環境可好了!”

“不行!”陸合歡咬了咬牙,隨後小聲地說,“牧歌賺錢不容易,我不能亂花錢。”

陸合歡心裏就像住著一個小天使和一個小惡魔,意見不一致的兩個任性鬼開始了無休無止的爭鬥。

“你難道就不想看看你這張卡究竟有多少額度嗎?不花掉它你怎麽知道?”果然,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在被喻喜這樣一番慫恿之後,陸合歡心動了。

下課以後,閨密二人就進了商場。

“小姐,這件衣服很適合微胖女孩哦,您可以試試!”陸合歡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有錢人的生活,每一次看到服裝的吊牌價她都會猶豫很久,最後選擇向自己妥協。

“銀行卡消費600元……”

“銀行卡消費399元……”

牧歌手機上收到一堆短信息的時候,喻喜正拿著記賬本進行人生最大額的數字計算。她掰著手指頭,本來心算能力就差,陸合歡讓她帶個計算器吧,喻喜非說手機計算器就夠了。

看她這一會兒寫八折、一會兒寫九折的狀態,一時半會兒應該是算不清楚了。

“一千二百三十五點一九加上三百九十九……”喻喜口中不停地念叨著,陸合歡在前麵提著東西,還在東張西望,而她的身後就好似跟了一個會計。

“喜喜!”陸合歡一扭頭,就看到衣櫥裏掛著一件黑色的裙子,她立刻就心動了。她拽了拽喻喜的衣袖,小聲地說:“那條裙子好看嗎?”

“一共是三千六百五十……”個位數還沒算明白,喻喜就被陸合歡給打斷了。不遠處玻璃窗裏的裙子同樣也吸引了她的目光。

都說每個女孩子的心裏都住著一個小公主,連陸合歡這樣的女漢子都不例外,更何況喻喜呢?兩個人的雙腿就好似灌了鉛一般,都不動了。

“好好看,合歡你個子高一定適合你。”喻喜立刻就拍手叫好,忽然又一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腦門,“我算到哪裏了?”

“不知道呀。”陸合歡不等喻喜從數字的海洋裏掙脫出來,就直接走上前去。在燈光的襯托下,那條長裙顯得高貴又有氣質。

“小姐,有什麽可以為您效勞的嗎?”

看到陸合歡和喻喜提著大包小包進了店,店員立刻就開了口。

陸合歡看了她一眼,小聲地說:“這條裙子,可以給我試試嗎?”

陸合歡記得自己上一次穿裙子,已經是十多年前了。自己還在上小學的時候,老媽喜歡把她打扮成洋娃娃。可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有林浩那樣調皮搗蛋的小夥伴,陸合歡如何能不被帶跑偏?

“可以呀,小姐您稍等。”店員畢恭畢敬地回了一句,便立刻轉身往庫房裏走。

陸合歡和喻喜坐在沙發上,顯得有些惴惴不安:“你說我能穿嗎?”

“為什麽不能呀?”喻喜轉過臉來定定地看著她,陸合歡才看到她已經將手裏的小票全都收起來了。

喻喜側過身來小聲地對陸合歡說:“我幫你看過了,如果這條裙子不打折的話應該是一千五,加上之前的三千多應該有五千了……”

“一千五?這麽貴!”陸合歡正說著,店員已經將裙子拿了出來。

她不安地看著喻喜,最後還是喻喜安慰她說:“怕什麽?試一下又不用給錢的!”

就這樣,陸合歡惴惴不安地拿著衣服進了試衣間。

陸合歡沒穿過這麽合身的裙子,提著裙擺出來的時候她的心都在顫抖。她在鏡子前照了又照,在喻喜麵前轉了一個又一個圈。

“怎麽樣?”她轉過臉定定地看著喻喜,眼睛裏充滿了期待。

喻喜咬著指甲,那模樣就好似在替陸合歡糾結:“太好看了!”

喻喜認識陸合歡這麽久,也是頭一次見她穿裙子,沒想到陸合歡穿裙子竟然也有穿著得體的淑女模樣。喻喜看了看她,最後小聲地說:“這裙子簡直就是為你量身定做的呀。”

“就是呀,小姐,這裙子真的很合適。”聽到喻喜這麽說了,旁邊的店員自然也見縫插針。陸合歡站在那一時間陷入了沉默。她思前想後,糾結過後,最後還是開了口:“算了吧,太貴了。”

麵對這樣的陸合歡,喻喜不幹了。

這要是換作以前,陸合歡一定會以報複牧歌為理由,將自己喜歡的東西全部買下來。可是現在,陸合歡儼然一副賢妻良母的樣子,著實讓人不適應。眼看著陸合歡要把裙子脫下來,喻喜一下子著急了。她咬了咬牙,小聲地說:“等等!

“這麽好看的裙子,我拍一張給牧歌,讓他來做決定!”

她這麽一說,陸合歡的眉頭皺了起來。讓牧歌來做這個決定,自己怎麽就沒想到呢?

她坐下來,看著喻喜在屏幕上發了一條信息。

“裙子很好看,就是略貴,能買嗎?”喻喜發完信息,坐在陸合歡身邊小聲地說,“牧歌一貫挺高冷的,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回我。”

喻喜這麽說也不是沒有理由的,上一次自己給他發的消息牧歌至今都還沒回她呢。她正遲疑著,就看到牧歌秒回了:“買。”

“看到沒!”喻喜理直氣壯地看著陸合歡。

陸合歡還是覺得難以置信,咬了咬牙,小聲地說:“你把價格發給他,讓他再考慮一下。”

“你可真糾結!”雖然嘴上不留情麵地數落著陸合歡,可是喻喜還是按照她說的做了。

這一次牧歌不是秒回了,手機安靜得可怕。

看到兩個人如此糾結,旁邊的店員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走上前來開口:“二位,這條裙子是我們家當季最新款,價格難免貴一些。但是您放心,不論是質量還是款式,都絕對讓您滿意的。”

她積極的解釋讓陸合歡心裏有些過意不去了,她笑了笑:“要不還是算了……”

陸合歡說完就起身去換衣服,就在這個時候喻喜發出了一聲驚呼:“合歡!”

陸合歡錯愕地看著她,最後聽到喻喜說:“牧歌說……”

她直勾勾盯著屏幕,兩個眼珠子都快要掉出來的模樣讓陸合歡有點兒無奈。

“他……他說……太便宜了,讓你多買幾件。”喻喜說話的時候,簡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陸合歡整個人看著喻喜,最後她湊到了喻喜的手機前麵。

她仔仔細細地把這句話看了一遍,確定喻喜沒有“假傳聖旨”。

“還愣著做什麽?把她的衣服包起來,我們穿這件走。”陸合歡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到喻喜已經發號施令了,陸合歡無奈地看著她。

一聽到這話,剛才的店員也來勁了,甚至還不忘記問:“二位,還有別的需要的嗎?我們家的衣服都是最好的……”

“就這件吧,別的暫時不要了。”陸合歡搖了搖頭,拿出了自己的手機。自己的屏保不知什麽時候被牧歌悄悄換成了他們兩人的合影,陸合歡低著頭最後給牧歌發了“謝謝”兩個字。

牧歌沒有回她,手機靜得讓陸合歡覺得不安。

接下來,喻喜又拽著陸合歡去逛了鞋店。不知究竟過了多久,實在是走不動路的兩個人坐在了肯德基裏。吃著冰淇淋看喻喜算賬的感覺簡直是不能再愜意了,陸合歡正想著就聽到喻喜開了口:“我怎麽感覺好像已經超出一萬了啊……”

雖然喻喜數學成績堪憂,但是計算器總不會算錯。

這次,喻喜抬起頭來錯愕地看著陸合歡。

沒人給她說過這是張大額信用卡啊?陸合歡看著喻喜,最後她歎了一口氣:“我實在是逛不動了,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

雖然一直和牧歌互懟,但是像現在這麽花錢,陸合歡明顯感到不安。

她壓根沒看到一旁的路邊已經停了一輛車。牧歌從車上下來,看著愁容滿麵的陸合歡。以前他給陸合歡買零食她都是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現在倒好竟然開始猶豫了?

牧歌推門走進餐廳的時候,陸合歡正小心翼翼地問喻喜:“你說我花了這麽多錢,牧歌他不會生氣嗎?”她那糾結的模樣倒真是可愛至極。

喻喜還沒來得及開口,牧歌就先說話了:“不會。”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陸合歡一怔,她轉過臉去錯愕地看著來人。

“喲,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喻喜率先開口,看到牧歌她似乎一點兒都不驚訝。牧歌坐下來,無比冷靜地開了口:“我來陪你們逛街呀!”

“還逛?”陸合歡看著他,不過才中午,她卻感覺自己已經逛了一整天了。她將厚厚的一遝小票遞給牧歌:“你看了就一點兒小情緒都沒有嗎?”

她自以為花出去了一筆巨款,事實上在牧歌看來卻是九牛一毛。

“陸合歡,你應該這麽想……”牧歌將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終於有機會報複我了,之前你不是挺記恨我的嗎?說我斤斤計較,睚眥必報?花掉了你僅有的生活費?”

雖然以前嘴上是這麽說,可是真正要陸合歡落實行動的時候她卻忽然猶豫了。

“哎,吃了飯我們去買電腦吧?你不是想要台可以打遊戲的電腦嗎?我們去看看呀。”陸合歡覺得喻喜簡直就是牧歌派來的臥底,明明知道自己心裏猶豫糾結,卻還在這個時候將自己所有的需求都告訴了牧歌。

“哦?打遊戲?”牧歌突然來了精神,轉過臉來定定地看著陸合歡。

這次陸合歡心虛了,抿了抿唇小聲地說:“算……算了吧,就我的技術……”

“打遊戲我可以帶你呀,正好我也想換電腦了!”沒等她說完,牧歌就開了口。陸合歡錯愕地看著他,隨後一連報出了好幾個遊戲的名字。牧歌卻是泰然自若地點了點頭:“沒事,以後我陪你打!”

牧歌玩遊戲的技術陸合歡是見過的,她沒想到他會這麽爽快就答應了。

牧歌坐在那裏,依舊是一副不正經的模樣:“你不把我的錢都花光,又怎麽知道我有多喜歡你呢?”

牧歌彪悍的邏輯,就連喻喜都不得不給他點讚。陸合歡歎了一口氣,最後隻能答應下來。吃過午飯,三個人就一路往數碼城去。陸合歡和喻喜坐在後座上,聽到她有些不滿地抱怨:“好了今天換成我吃‘狗糧’了。”

“你又不是單身狗,這話被許博然聽見會生氣的!”陸合歡沒安慰她,反倒是牧歌先開了口。喻喜哼了一聲,卻也不多說話。

整整一個下午,牧歌沒有去上班,當了一次名副其實的二十四孝好男友。他不但帶著陸合歡買東西,而且主動幫陸合歡提東西。

一路上陸合歡也找遍了所有的借口,比如:“宿舍地方太小放不下。”

牧歌則回答願意將自己的公寓分一半給她。一想到自己即將擁有一百多平方米的衣帽間,陸合歡簡直興奮至極。

陸合歡也不記得那天究竟買了多少東西,但是她清楚地記得——自己把那張信用卡刷爆了。在她感受到牧歌的情深義重的時候,讓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再次發生,牧歌從錢夾裏又拿出來一張信用卡,還一本正經地對她說:“這張是不限額的,你拿著隨便用!”

牧歌這話一出口,就連喻喜都傻眼了。

陸合歡聽到她在自己麵前信誓旦旦地發誓:“我也要把許博然教成這樣,簡直就是隻‘忠犬’呀。”

這話陸合歡自然聽到了,她小心翼翼地轉過臉去看著牧歌。

好半天她才聽到牧歌說:“那恐怕有點兒難了。

“許博然那個榆木腦袋,要是真懂得那麽多,你當初還要我幫你追求他?”

和牧歌相比,許博然的確有些木訥。可是喻喜聽不得別人說許博然的壞話,她咬牙切齒地看著牧歌:“你才是木頭。”

牧歌沒有反駁她,反倒是抿著唇露出了溫柔的笑容。

從商場裏回來,喻喜就迫不及待地為陸合歡收拾她的東西。而陸合歡,則打開了牧歌為她選的那台新電腦。雖然桌上堆滿了東西,可是她卻沒有收拾的力氣了。

陸合歡喝著奶茶剛剛準備下載電腦遊戲,喻喜卻攔住了她。

喻喜坐在陸合歡身邊,小聲地問:“你現在到底怎麽想的?”

“怎麽想?”喻喜這突如其來的問題,讓陸合歡不知所措。

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太過突然,喻喜解釋道:“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已經想好了和牧歌在一起!”

喻喜本以為陸合歡會猶豫,會否認,可是哪承想她卻重重地點了點頭。

其實從很早以前開始,陸合歡就已經想過接受牧歌了。隻是不知道為什麽,每次看到他那賤兮兮的模樣,她就想要拒絕他。

“這麽快嗎?”

喻喜定定地看著陸合歡,似乎就連她都覺得陸合歡在撒謊。可是陸合歡卻眉頭緊皺,小聲地說:“我已經想好了呀。

“再說了,和你比起來我這速度好像不算什麽吧?”

喻喜連證都領了,而自己才剛下定決心和牧歌在一起。

喻喜側過臉來看著陸合歡:“那許博然和牧歌能一樣嗎?”

她這護短的話讓陸合歡勾起了唇角,陸合歡轉過臉仔仔細細地看著喻喜:“那你倒是說說這兩人有什麽不同呀?”

“就……就是不同……”喻喜頓了頓,先是有些心虛,最後終於在牧歌身上找到了缺點,她一字一頓地說,“牧歌套路可多了,你再看看許博然,他就是個榆木腦袋……”

喻喜的話還沒說完,陸合歡就笑了起來。

之前喻喜還反駁牧歌,現在竟然也躲到背後說他的壞話了。

“你就不再考驗考驗他?”

被她這麽一問,陸合歡抬起了頭:“牧歌對我有多好,你也看見了,這還考驗什麽?”

“那……他家裏人喜歡你嗎?你考慮過你們的以後嗎?”陸合歡本來還挺堅定的,被她這麽一問卻又答不上來了。雖然牧歌口口聲聲說他喜歡她就夠了,可是陸合歡一想到兩個人想要在一起,將來會遇到各種各樣的艱難險阻,心裏忽然又不是滋味起來。

喻喜看她這糾結的模樣,立刻就明白了。

大概就連陸合歡自己都還未想明白吧?

她搖了搖頭,最後收拾了一番就睡下了。

陸合歡打了一會兒遊戲,一直到她躺在**腦海裏依舊是喻喜的那番話。

翻來覆去到了後半夜,陸合歡才閉上了眼睛。

陸合歡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她剛剛接起電話就聽到牧歌的聲音:“我要出差一段時間,現在在機場。”

“啊……”陸合歡睡意正濃,悶悶地哼了一聲,就掛斷了電話。

等陸合歡從被窩裏爬起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手機上全都是牧歌發來的語音消息,她不安地揉了揉自己的頭發,最後也隻能一條一條地回複。

吃過早餐,陸合歡就跑到了操場上。

新生的軍訓還沒結束,林浩被罰俯臥撐,正趴在地上呢。

“二十七,二十八……”

他咬著牙,已經是大汗淋漓。

陸合歡坐在花壇邊,一時間竟然有種幸災樂禍的感覺。林浩也看到了她,瞪著一雙大眼睛卻不敢在教官麵前說話。

“哇,這才幾天你就黑成這樣了?”林浩雖然不能說話,但是他能夠聽到陸合歡說話呀。看到她那幸災樂禍的模樣,他就來氣。

“說不準再過幾天,你就會和煤球一個色了。以後晚上可千萬別出門啊,出門了容易讓人覺得是一排牙齒和一雙眼睛在飄。”

陸合歡在一旁不厚道地自娛自樂,林浩數到三十終於從地上爬了起來。

“好了,現在午休時間到,全體解散!”教官氣勢磅礴地一聲令下,林浩直接躺在了地上。陸合歡有些嫌棄地看著他:“怎麽?才三十個俯臥撐你就受不了了?”

“你厲害你來試試啊!”林浩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

不過才軍訓兩天,他竟然有種過了一個世紀的感覺。

“喂,陪我去吃飯啊。”林浩剛一走過來,身後就跟來了好幾個男生,齊刷刷地喊了一聲:“浩哥!”

陸合歡差點兒沒被他們喊出心髒病來,她轉過臉去白了林浩一眼:“你是要打群架啊?走到哪都拉幫結派的!”

“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為了來Z大找你,我也不會比他們足足大了兩歲啊!”要論甩鍋的實力,林浩排第二還真沒人敢排第一。陸合歡沒好氣地提醒:“要不是你老人家在試卷上畫Q版的我,你能複讀這麽多年嗎?還有監考老師臉上的媒婆痣是什麽情況你心裏沒點兒數嗎?就這樣你還好意思嫌棄我?”

“啊,浩哥,你沒考上大學是因為在卷子上畫畫?”

周圍的幾個小男生一聽陸合歡的話,立刻就炸開了鍋。

“喀喀……”林浩連忙清了清嗓子,“別聽她胡說八道,她就是我的黑粉!”

他說完,看到陸合歡轉身要走便立刻追了上來,伸手去拽她的衣袖:“你今天怎麽想起來找我了?你家牧歌不要你了嗎?”

“才沒有!”陸合歡哼哼了一聲,還沒來得及解釋,就看到旁邊幾個男生用驚詫的目光看著她。有個人支支吾吾地走了上來:“牧歌?你是牧歌的女朋友?”

“嗯。”陸合歡從容地點了點頭,想來就算牧歌畢業了,但學校也會繼續掛著他的照片的,像這種長得帥又成績好的人可不是年年都有的。陸合歡才剛點頭幾個男生就圍了上來:“要不你讓我們換個大哥吧?浩哥不靠譜啊!”

周圍此起彼伏的話氣得林浩那真是連話都說不出口,他咬了咬牙,好半天才盯著陸合歡開口說:“你是來拆台的嗎?”

“不是啊,貌似最先提起他的人是你吧?”如果不是牧歌倒貼了她這麽久,陸合歡一定會覺得林浩和牧歌才是一對。因為這兩人實在是太像了,都那麽不讓人省心。

“陸合歡,你走!”眼看著林浩的小心髒承受不了來自她的一萬點暴擊了,他露出了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陸合歡咬了咬牙,小聲地說:“別呀!我還有事找你呢!大事!”

她說罷,直接拽著林浩的手就往外走。

等站在食堂門口的時候,林浩才終於掙脫了陸合歡,從她的魔爪當中重獲自由:“做什麽?你不是說有男朋友了,以後要和我劃清界限嗎?”

他這話一出口,陸合歡呆了。

她什麽時候說過這話?她隻是想讓他們和平相處。

林浩頗為不滿地又開了口:“你沒看我最近都不找你了嗎?男女授受不親,一會兒你們家牧歌看到又要來找我拚命了!”

這次陸合歡聽明白了,合著林浩這是在和她賭氣呢!她勾了勾唇角,踮腳湊到林浩麵前仔細地打量著他:“你怎麽說算半個娘家人,難道不該支持我所做的決定嗎?”

林浩白了她一眼:“那你還來找我幹什麽?”

他一直以為,考進了Z大就會有陸合歡陪他玩耍,像他們以前上學的時候。可是她竟然找了個男朋友,整天和他對著幹!林浩站在那正賭氣呢,就聽到陸合歡開了口:“那……我給你洗一個星期的衣服,這件事就算過去了行嗎?”

畢竟是自己把林浩邀請到Z大來的,現在看到他這悶悶不樂的模樣,陸合歡心裏還真是過意不去。她一開口,就意識到自己被林浩套路了。他理直氣壯地說:“半個月!否則誰都別想讓我原諒他!”

這次陸合歡還真是哭笑不得,最後隻能無奈地問:“行吧,是不是我幫你洗衣服,你就幫我出主意?”

“那必須啊。”林浩忽然抬起頭,臉上寫滿了憧憬,“我還盼著你一直有問題問我呢,這樣的話就一直有人給洗衣服了!”

“滾!”陸合歡咬了咬牙,林浩倒是真敢想。

“說吧,什麽問題啊?有什麽人生困惑,來林大師給你一並解決。”

陸合歡被他逗樂了,不得不承認林浩入戲很快,但是他這模樣卻更像江湖騙子。

陸合歡拍了拍他的頭:“你能不能正常點兒?”她說完就頓了頓,略帶遲疑地看著林浩,然後一副患得患失的模樣,“你說如果我和牧歌真的在一起了……”

“你們已經在一起了!”林浩沒好氣地提醒。

他就是這麽不正經,被打斷了思路陸合歡抬起頭不滿地看著他:“你再打斷我一次,我就不給你洗衣服了啊。”

“哦,好吧。”這次林浩老老實實地閉嘴了。

陸合歡看著他一字一頓地問:“我的意思是,有沒有辦法可以……可以……”

說來說去,這話她還是有些難以啟齒。

林浩忽然安靜下來,陸合歡就更加緊張了,支支吾吾好半天才說:“可以讓我知道牧歌家裏人喜不喜歡我……”

昨天被喻喜那麽一問,陸合歡幾乎徹夜未眠。

她總得把這件事搞清楚吧?況且……

她的腦海裏一團亂麻,林浩的抱怨聲響了起來:“陸合歡,你平時秀秀恩愛也就算了,現在居然跑來問我如何和你未來婆婆相處?”

林浩覺得自己認識的陸合歡平日裏挺聰明的啊,怎麽談戀愛以後就問出了這麽讓人匪夷所思的問題?他咬了咬牙,還特地伸出手去摸了摸陸合歡的額頭。

“也沒發燒啊。”

陸合歡不滿地將他的手拍了下來:“林浩,你到底幫不幫我啊?”

看到陸合歡不大高興了,林浩才深吸了一口氣。

“這還不簡單?去牧歌家裏逛逛,你不但能知道他家裏人怎麽看你的,還能知道牧歌平時怎麽說你的!”陸合歡的緊張和不知所措,林浩不是沒看見。

除此之外似乎並沒有別的辦法了,陸合歡摸著頭無比糾結地開了口:“可……可是我不知道牧歌家住在哪裏呀!”

“陸合歡,你知道我現在最想做什麽嗎?”林浩咬牙切齒地說,“我真想把你的大腦打開看看裏麵究竟裝的是什麽?!”

他憤怒的話還沒落下,陸合歡就撓著頭不好意思地說:“不過他之前跟我說過,他出差的話他媽媽會去他的公寓打理一下多肉。”

林浩生平最討厭的就是說話大喘氣的人,偏偏陸合歡還老愛這樣。他惡狠狠地看著她說:“你要去也可以,不過你可得打扮得醜一點兒!”

“為什麽呀?”陸合歡幾乎是脫口而出。

林浩瞪了她一眼,隨後不耐煩地說:“你傻不傻?你現在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去見你未來的婆婆,那不是顯得像你倒貼牧歌嗎?但是相反,如果你打扮得土氣一點兒,假裝成巧遇的模樣,那不就說明一切了嗎?是牧歌喜歡你,不是你倒貼他!懂不懂?!”

嘴上雖然頗有微詞,可是林浩心裏卻不是這麽想的。

陸合歡和牧歌兩個人都整天在他麵前秀恩愛了,他再不給他們製造點兒麻煩,以後自己的日子還怎麽過?萌生了這種想法以後,他決定讓陸合歡去製造點兒麻煩!

“可是……”

陸合歡還在猶豫,林浩卻已經自告奮勇了:“你放心,你就按照我說的做,保準不會錯的!”

他那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讓陸合歡剛才懸在嗓子眼的心落下了一半。

下午三點,牧歌的公寓。

鑰匙插進了鎖眼,陸合歡一顆心狂跳不止。空氣裏彌漫著泥土的氣息,按照林浩的說法,這個時候牧歌的媽媽宋清芳會來牧歌的公寓。

“牧歌,你不是出差嗎……”話還沒說完,宋清芳就被眼前的人嚇了一跳。

陸合歡提著水果,站在原地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阿姨,您好。”

上次的瘋狂購物後,牧歌將家裏的備用鑰匙給了陸合歡,這也是她能夠輕鬆進門的原因。

宋清芳愣了幾秒,立刻走了上來:“你是陸合歡吧?經常聽牧歌提起你。”

“經常提起我?”

陸合歡下意識地以為這是客套話,沒承想阿姨招待她坐在沙發上,麵帶微笑地說:“是呀,牧歌那個小子經常跟我念叨你的,說什麽沒見過這麽可愛的女孩子,說你性格好,而且不物質,連他開的車的車標都不認識呢。”

“是這樣呀……”陸合歡尷尬地笑著,其實從進門的時候她就有些後悔了。

自己這麽做,會不會顯得有些太心急了?

她坐在那裏,顯得有些不安。宋清芳看了看她,立刻笑了起來:“今天一看你果然和牧歌說的一樣。”

陸合歡被阿姨誇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抿著唇錯愕地看著麵前的人。

“不過倒是牧歌那個小子,還真配不上你!”

陸合歡來之前還心情忐忑,可是被牧歌媽媽這麽一說,心情立刻緩和了不少。她笑了起來:“阿姨,應該是我怕配不上牧歌才對……”陸合歡越說聲音越小,甚至自卑地低下了頭。

旁邊的宋清芳聽到這話,卻好似聽到了人生裏最大的玩笑,笑了起來:“丫頭,你就別開玩笑了,那小子什麽樣我還不知道嗎?”

陸合歡聽她這語氣,也有些無奈。大概所有的孩子在父母眼裏都是從垃圾桶裏撿回來的吧?自己的老爸老媽如此,牧歌的媽媽也是如此。她正想著呢,就聽到宋清芳開了口:“他可是沒少給我和他老爸惹麻煩,牧歌出生前我就想要個女兒,沒想到生出來卻是個兒子,這小子從來不挑事,但是他那張嘴啊!”

說出來都是一把辛酸淚,看到宋清芳這樣子,陸合歡忽然就笑了。牧歌那張嘴她可是體會過的,相當考驗忍耐力吧?也難怪宋清芳會這麽說。陸合歡眯著眼,露出了傻傻的卻又溫柔的笑。

這笑容一下子就落在了宋清芳的心裏,她看了看陸合歡最後連連點頭:“看不出來這小子竟然能給我找回來這麽好的一個兒媳婦……”

陸合歡正竊喜呢,就聽到宋清芳開了口:“不對!”

宋清芳的臉色變了變,陸合歡立刻就緊張起來,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牧歌媽媽該不會不喜歡她吧?她小心地攥著衣角,手掌心裏甚至已經滲出了密密麻麻的細汗。

“丫頭啊,你是怎麽想的啊?你怎麽能看上牧歌那個小渾球呢?整天不務正業,你看大學畢業了他老爸叫他回自己家公司上班他都不來,非要出去創業。”陸合歡目瞪口呆,沒想到宋清芳回過味來要說的竟然是這些。

陸合歡還沒說完這句話呢,就聽到宋清芳哼了一聲:“我和他爸爸早就想放下手上的工作出去走走了,可是他呢?畢業了還不來給我們分憂。”

她看著陸合歡,最後忽然抓住了她的手。

“丫頭,我看你是個乖孩子,不如你再考慮考慮。阿姨認識很多有才華的小帥哥,阿姨給你介紹。”陸合歡覺得,自己的想象力實在是追不上牧歌一家人的。

現在她未來的婆婆竟然要幫自己介紹別的對象了?這事要是讓牧歌知道,他還不得氣死?

“也不行。”陸合歡還沒來得及拒絕,宋清芳又開了口,“阿姨是真的喜歡你,要是把你介紹給別的小帥哥了,咱倆的緣分就淡了……”

陸合歡正準備鬆一口氣,宋清芳又讓她哭笑不得:“要不你給阿姨當幹閨女吧?這樣,你就是我女兒了,我還可以給你介紹男朋友。你放心,那些男孩子個個都比牧歌像樣兒。”

“阿姨,這……”

“哎,該改口了啊。一會兒幹媽澆了水你就跟我回去,幹媽給你做好吃的。聽牧歌說,你不挑食是吧?我最喜歡這樣的女兒了,不像牧歌那個臭小子,一點兒都不懂得體諒我,還說我做飯不好吃!”

這些家長裏短,陸合歡本來不該聽得這麽津津有味。可是一想到那個人是牧歌,隻要一想到他,陸合歡就忍不住想要多了解他一點兒。

“走走走,幹媽早上買了海鮮帶你嚐嚐去。”宋清芳拽著陸合歡的手,絲毫顧不得她臉上驚訝的表情。

陸合歡已經是準大四學生了,課程相對要少一些,這才跟著宋清芳去了牧家的別墅。

宋清芳是自己開車來的,陸合歡剛一上車就掏出了自己的手機。

她小心翼翼地給牧歌發了一條短信:“牧先生,我可能做了一件錯事!”

陸合歡覺得如果被牧歌知道自己跑去找了他的媽媽,他一定會生氣的吧?平日裏秒回消息的牧歌今天卻遲遲沒有回應,短信就好似沉入了大海裏,無人回應。

“哎呀,合歡我給你說,我做的鮑魚海鮮粥那可是一絕,牧歌他老爸很喜歡的呢。”

一聽到牧歌媽媽提到牧歌爸爸,陸合歡就傻眼了,顫抖著小心翼翼地詢問:“那……叔叔他……今天在家嗎?”

她倒是提了水果去牧歌的公寓,可是全都被宋清芳擺在了牧歌公寓的冰箱裏,此時自己再空手去拜會牧歌爸爸豈不是會很尷尬?

“不在家,他有事出去了,今天就咱們兩個,我給你做好吃的。”宋清芳一路喋喋不休地說著。

陸合歡不知究竟是第幾次給牧歌發短信求救,可是他卻遲遲沒有回應。陸合歡無比焦急的時候,反倒是宋清芳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她也不避諱,直接接通了電話。

“我?”宋清芳看了看後視鏡,立刻開了口,“我今天白撿了個閨女,超可愛,不但會說話,而且人也老實。怎麽說來著?就是現在網絡上流行的那種微胖型女孩。”

“是嗎?什麽時候帶出來我們瞧瞧?”

“瞧瞧可以呀,你們可得給她找對象啊。你家兒子不行,你家兒子比我家這個小子還皮,我看老周家那個不錯,下次唄。”

陸合歡被這一通對話弄得是麵紅耳赤,等電話掛斷以後她才小聲地說:“阿姨……哦,不對,幹媽……”

她覺得自己整個人好像都在顫抖,宋清芳轉過臉來看了看她:“怎麽啦?”

“我……牧歌……”陸合歡支支吾吾好半天,她很想提醒一下宋清芳自己是牧歌的女朋友。可是宋清芳也太雷厲風行了,一點兒機會都不給她。

“哎喲,沒事。”宋清芳看了她一眼,“你完全可以拿那個小子當備胎嘛,你看啊,多接觸一些有誌青年,選擇麵才會廣……”

這台詞簡直跟自家老媽一模一樣,大概所有的爸爸媽媽嘴上都喜歡嫌棄自己家的孩子吧?

陸合歡真的是百口莫辯,好在車子終於停在了別墅外麵。

眼前裝潢華麗的別墅讓陸合歡倒吸了一口冷氣,她錯愕地看著這一幕:“我就說牧歌家裏有礦吧……”

這種坐落在近郊高檔小區裏的別墅,怎麽也得十幾萬一平方米吧?

“以後啊,你就當這裏是自己家啊,我今天就讓人給你收拾一個房間出來,歡迎你隨時回來住。”宋清芳換鞋子時還不忘給用人們介紹陸合歡,“你們看好了啊,以後這就是我閨女了……”

陸合歡衝著宋清芳笑了笑,小聲地說:“您先進去吧,我不回家吃飯要給媽媽打個電話。”

“好,你快點兒來啊。”宋清芳倒也爽快,陸合歡聽到她轉身的時候小聲嘀咕,“真是個好孩子,我們家那混世魔王不回來吃飯什麽時候給我打過電話?小沒良心的!”

這話弄得陸合歡那叫一個心情複雜,從口袋裏摸出了手機,她終於鼓起勇氣撥通了牧歌的電話。

“牧歌,你倒是接電話啊,你媽要認我做幹閨女,我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她還要給我介紹對象,就這樣你都不著急嗎?牧歌,接電話啊……”

可是手機那頭傳來的卻依舊是這樣一句話:“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不在服務區。”

冰冷的女聲讓陸合歡徹底淪為了熱鍋上的螞蟻,她一遍又一遍地撥打牧歌的電話,可是結果都一樣。

陸合歡覺得,這是認識牧歌一年多以來,他唯一一次不待見她。

陸合歡正垂頭喪氣的,就聽到屋子裏有個用人叫她:“小姐,夫人說她做了燒仙草,您要來嚐嚐嗎?”

“啊,來了。”一聽到有好吃的,陸合歡立刻將牧歌拋諸腦後。

既然他不接電話,那她也就隻能順應事態的發展了,雖然莫名其妙地多了個“媽媽”,但是畢竟有好吃的呀。

陸合歡一路小跑著進了屋。

“牧歌小時候啊,可乖了,也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就變得特別淘氣。上初中的時候,他就開始學高中的課本了。明明家裏給他找了很多家教,也報了補習班,可是他一個都不去。各種各樣的難題總喜歡拿到學校的課堂上去問他們老師,後來真的有好幾個題目老師答不上來,就吼他為什麽喜歡鑽牛角尖。”牧家的飯桌上,宋清芳提起了兒子牧歌。

陸合歡從牧媽媽的目光裏看得出來她對兒子的溫柔和包容。

“後來呢?”陸合歡歪著頭,不停地往嘴裏塞東西。

“牧歌挨了罵,卻不肯善罷甘休,就給校長寫了一封投訴信,說那個老師不配為人師表,連他的題目都做不了,還反過來說他……”果然是牧歌錙銖必較的性格,陸合歡歎了口氣,牧歌竟然敢公然挑釁老師,這種事情若換作自己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吧?

可是她猜錯了,宋清芳長歎一口氣:“後來老師把我請到了學校,說能力有限,教不了他這樣心高氣傲的孩子。”

“啊?”陸合歡覺得簡直難以置信,看樣子每個孩子小時候都是哪吒吧?她以為像她和林浩那樣的學渣才會被請家長,沒想到牧歌這樣的神童也逃不過被請家長的命運。

“總之,那小子上學的時候沒少闖禍,光是給他轉學都轉了好幾次。”說起牧歌的“光輝事跡”,牧媽媽顯得有些無奈。

陸合歡鼓著腮幫子小聲地問她:“可是,他不是高考狀元嗎?應該很多學校都爭著要啊。”

“他?成績是好,可是沒人能管得住他呀。”宋清芳無奈地搖了搖頭,“行了不說那個熊孩子,阿姨做的菜好吃嗎?”

“好吃。”果然是捧場王,陸合歡在哪兒都是狼吞虎咽地吃東西。

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麽,抬起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宋清芳,自己這樣吃飯會不會帶來不好的印象呀?陸合歡心裏正想著呢,就看到宋清芳笑了起來:“好吃你就多吃點兒,家裏平時也沒人陪我。牧歌爸爸工作忙,牧歌又不務正業,我可是好久沒見有人這麽捧場了!”

“是嗎?我覺得很好吃呀。”陸合歡把鼓鼓囊囊的小嘴裏的東西全都吞進了肚子裏,這才自顧自地說。她的話音才剛落下,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

陸合歡看著手機屏幕上喻喜的號碼,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接起了電話。

喻喜急切的話讓陸合歡眉頭緊皺,她小聲地問:“出什麽事了?”

“牧歌出車禍了……”喻喜頓了頓,在陸合歡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立刻糾正,“也不是車禍,被東西砸到了!”

“到底是什麽?”喻喜模棱兩可的說法,讓陸合歡嗅到了陰謀的味道。喻喜咬了咬牙,一直到許博然把手機搶過去說話陸合歡才弄明白:“就是……他的車被東西砸到了。”

“被什麽東西砸到了?”陸合歡有些不明所以。

好半天許博然才說出來三個字:“油漆桶。”

“合歡,你快過來吧,車子被油漆桶砸到,牧歌看不見路,最後撞到了路邊的電線杆上,安全氣囊都彈出來了。”許博然的解釋外加喻喜的補充,陸合歡這才終於聽明白他們的話。

她小聲地應了一句:“好,我馬上來。”

“怎麽了?”一聽說陸合歡要走,牧歌媽媽就有些不舍,定定地看著麵前的人,眼眸裏流露出了幾分關切。

陸合歡抿了抿唇,下意識地說:“牧歌他……”

話到嘴邊的那一瞬,她忽然又說不出口了。

宋清芳一個人在家裏本就孤單,若是知道兒子出了事,豈不是更擔心了?

“他被東西砸了一下,現在正嚷嚷著要我過去給他買吃的呢。”陸合歡衝她笑了笑,最後還是禮貌地說,“下次有機會再來拜訪您。”

陸合歡說完還深鞠一躬。

“牧歌不是出差了嗎?”宋清芳小聲地嘀咕,卻並沒有攔著陸合歡。

從別墅區出來,陸合歡打了一輛出租車,快速報上了醫院的地址之後,就開始不安起來。

醫院的長廊上,彌漫著濃鬱的消毒水氣味。

走廊上人來人往,似乎隻有到了這裏人們才最能感受到生命的可貴。穿過人群,一路走進病房,陸合歡就看到喻喜站在病床邊。

“你怎麽才來呀?”陸合歡一來就遭到了喻喜的質問。她很想解釋一下自己究竟去了哪裏,可是一看到病**的牧歌,陸合歡就識趣地閉了嘴。

喻喜依舊不依不饒地說:“你不知道,你沒來牧歌連覺都不肯睡,就一直在這裏等你……”

“你沒事吧?”陸合歡對喻喜的問題避而不答,定定地看著病**的牧歌。

喻喜笑了起來,彎彎的眼睛裏寫滿了嘲笑:“怎麽?現在你知道緊張他了?”

被說中了心事的陸合歡依舊死要麵子,瞪大了一雙眼理直氣壯地說:“就算是作為朋友噓寒問暖幾句不也是應該的嗎?你非得這麽八卦嗎?”

陸合歡這話,說到底就是說給自己聽的。

她和牧歌怎麽樣,喻喜和許博然都知道。至於林墨語,忙於考研的她根本無暇去打聽這些八卦。

看到這一幕,林墨語自然也是心領神會,正準備轉身,卻被陸合歡叫住了:“墨語,你別走啊……”

林墨語打了個哈欠,指了指自己臉上的黑眼圈小聲地說:“我已經好久沒睡覺了,再這麽下去可能就要猝死了。守夜這種事情,你還是自求多福吧。”

“守夜?”陸合歡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們竟然把這麽重要的事情交給自己了?

“你去哪裏了?”人都散去之後,牧歌才有些艱難地開了口。

陸合歡仔仔細細地打量著他,除了額頭上包著塊紗布,好像也並無大礙吧?

“我……有點兒事耽擱了。”陸合歡小聲回答牧歌的問題。

為了防止自己心虛被他發現,陸合歡還特地湊到了牧歌包著紗布的額頭仔細地看了看:“你真的沒事嗎?不會留下什麽後遺症吧?不是說出差了嗎?好好的怎麽那麽倒黴就被油漆桶給砸到了?”

這一連串的問題讓牧歌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最後陸合歡聽到他一字一頓地問:“所以,你在關心我嗎?”

她一口氣問了那麽多,牧歌卻給出了這樣一句無關痛癢的回答,換作是誰心裏都不會舒坦。

陸合歡咬了咬牙,終於牧歌聽到了他等待已久的回答:“是啊,我在關心你!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嗎?”

陸合歡盯著他,一字一頓地問。

“不能。”牧歌丟出了言簡意賅的兩個字,在陸合歡咬牙切齒地想要胖揍他一頓的時候,他忽然伸出了一隻胳膊,用手臂直接摟住了她的腰。

陸合歡整個人都傻眼了:“做什麽你?受傷了還敢亂動?”

陸合歡想要掙脫他,卻聽到牧歌一字一頓地說:“合歡,有人說死神的模樣和你在這個世界上最愛的人一模一樣,因為那是你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牽掛。”

他的聲音很低,好似鋼琴鍵上敲擊出來的樂章。

陸合歡忽然安靜了,她不明白牧歌為什麽突然說出了這句話。可是下一秒,她全部的疑惑都得到了解答,因為牧歌說:“車子撞向電線杆的那一瞬間,我看到的人是你。”

牧歌的話讓陸合歡的呼吸變輕了,她借著醫院裏幽暗的燈光看著麵前的那個人。

最後她聽到他說:“我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你已經成了我的牽掛。”

“陸合歡,我愛你。”牧歌看著她,柔光四溢的眼神給了她幻想已久的溫柔。

陸合歡深吸了一口氣,最後也小聲地說:“我也愛你!”

從今往後,不論有多少艱難險阻,不論前麵是否荊棘叢生,她都要並且會不顧一切地牽著他的手。

幾乎是同一時間,陸合歡聽到了一個聲音。

“喀喀……”

她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來,病房竟然是雙人間!旁邊的老大爺也不知偷聽了多久,終於忍不住了:“我說你們小年輕,談個戀愛要不要這麽你死我活的?想我們那個年代……”

他歎了一口氣,陸合歡整張臉上都寫滿了尷尬。

她訕訕地笑了笑,這才轉過臉去瞪牧歌:“你不是很有錢的嗎?你不開單間的?丟死人了啊!”

陸合歡用手捂著臉,儼然一副正在找地縫的模樣。

“大爺,時間不早了,早點兒睡吧。”牧歌和陸合歡可不一樣,作為一個追求她很久的少年,他早就不知道臉皮是什麽了。

房間熄了燈,整個世界都好似安靜下來了。陸合歡抬起手捂住眼睛,從指縫裏小心翼翼地看著牧歌。他忽然抬起了胳膊,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陸合歡湊到牧歌麵前,正準備說悄悄話,卻聽到了他均勻的呼吸聲。

大約他是真的已經睡著了吧?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額頭上的紗布,自言自語道:“說話奇奇怪怪的,說不準是腦震**吧?”

牧歌沒有睡著,他不厚道地偷聽著陸合歡的自言自語。

“不過說出來的話都這麽好聽呢,嘻嘻嘻……”

牧歌沒睡著,反倒是陸合歡趴在病床邊呼呼大睡起來。牧歌借著窗外的月光靜靜地看著陸合歡,他等這一天等得太久太久,甚至連自己都快忘了從什麽時候啟程的!

一夜好眠,等陸合歡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一大早了。牧歌似乎早就醒了,睜著一雙眼睛正直勾勾地盯著陸合歡。她突然有些頭皮發麻,下意識地揉了揉眼睛問道:“早餐想吃什麽?我去給你買。”

陸合歡從小到大就是老爹老媽的掌上明珠,爸媽嘴上雖然不說,但是一直護著她。算起來,這是她第一次在醫院裏照顧病人,擔心自己做不好,陸合歡小心翼翼的。

可是牧歌忽然皺起了眉頭,一本正經地看著陸合歡:“其實我已經餓了,但是我起不來,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陸合歡一頭霧水地搖了搖頭,小聲地猜測:“你是傷了腿嗎?”

“不是啊,因為你實在是太沉了!”牧歌說完,立刻哈哈大笑。陸合歡被他這句話弄得是又好氣又好笑,隻能瞪了他一眼:“你想清楚了嗎?我再給你一個修改答案的機會!”

她氣勢洶洶地看著牧歌。

真是一個明媚的早晨,今天她連起床氣都沒了!

牧歌想了想,眉頭緊皺,最後小聲地說:“因為我想這麽一直抱著你。”

“這還差不多。”陸合歡從椅子上站起來,看著從窗戶漫進房間的陽光小聲地問,“要出去走走嗎?”

兩個人從醫院出來的時候,陽光正明媚,灑落在陸合歡的臉頰上。陸合歡牽著牧歌的手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牧歌牽著她的手,陸合歡側過臉的時候,突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仿佛這一瞬他們都不再年輕,彼此攙扶著走向下一個黎明。

從青春年少到白頭與共,這不是她幻想的轟轟烈烈的愛情,可是卻是最平淡、最真實的愛。

也不知究竟過了多久,陸合歡才終於開了口:“牧歌,昨天我……我去了你公寓,然後還遇到了你媽媽。”

“是遇到嗎?”牧歌似乎什麽都知道了,他這話一出口陸合歡就低下了頭。

果然什麽都瞞不過他的火眼金睛,陸合歡抿著唇,終於小心翼翼地說了實話:“是我知道她在那裏,才去的。”

“後來呢?”牧歌並沒有生氣,依舊是一副和顏悅色的模樣。

“你媽媽說……說……”陸合歡支支吾吾好久,卻不敢開口。牧歌會生氣吧?她小心翼翼地看著他,最後還是將到嘴邊的話吞回了肚子裏。

牧歌的腳步頓住了,隨後他問她:“她是不是說,要認你做幹閨女,還要給你介紹別的對象?然後還說了一大堆我的壞話?”

她和他媽媽的聊天內容被牧歌準確無誤地猜出來,陸合歡抬起手為他點了個讚。

“你……你不生氣呀?”陸合歡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怔忡地看著牧歌。

牧歌沉吟片刻,終於開了口:“不生氣呀。”

“為什麽?”他不是醋王嗎?怎麽不生氣了?

陸合正腹誹呢,就聽到牧歌說話了:“我爸工作很忙,他和我媽的婚姻早就名存實亡了,我又忙於創業,很少回家。她一個人其實挺孤獨的,你能去陪她說說話,也是件好事。”

牧歌的聲音很低,可是這話卻讓陸合歡心裏不是滋味兒。

難怪昨天不過三兩句話阿姨就將她當成親閨女,那麽熱情。陸合歡突然覺得鼻子有些酸酸的,她小心地看著牧歌:“那你為什麽不搬回家裏住?也許還能陪陪她呢。”

牧歌輕輕地搖了搖頭,小聲地開了口:“我們兩人作息時間不同,我搬回家裏住,隻會吵到她休息。倒不如把公寓的鑰匙給她,她白天也有個走動的地方。”

牧歌這麽一說,陸合歡就明白了。她抿著唇,忽然覺得其實牧歌沒有自己想象當中那麽渾蛋。

他是毒舌,並且一眼就能夠看出她心中的小九九,就連追求她都好像設計了一個陷阱,可是他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讓別人更好地接受罷了。

“走了,吃早餐去!我都要餓死了!”萬千思緒被牧歌的一句話打斷,陸合歡微微頷首,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接下去的一天,陸合歡老老實實地待在了醫院裏,陪牧歌在病房裏談天說地的日子還算愜意。

在學校附近生活有手機就足夠了,可是在醫院附近卻不同。陸合歡隻能轉身又往回走,可是才剛站在醫院的病房門前就聽到了一個聲音:“牧歌,你知不知道醫院的床位很緊俏的?!像你這種皮外傷還要求住院的我還是頭一次見。”

陸合歡小心翼翼地把門推開了一條縫,探頭看著裏麵的兩個人。牧歌坐在**剝橘子。他旁邊站著的穿白大褂的醫生卻焦頭爛額,幾乎是咬牙切齒地看著牧歌:“你知不知道好多人來了連個床位都沒有,隻能住在走廊的臨時**!”

“我樂意。”牧歌依舊是賤兮兮的模樣,這話真是把主治醫生氣得跺腳,“牧歌,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不就為了忽悠你的小女朋友嗎?別人忙裏忙外地照顧你,你的良心不痛嗎?要不是看你初中給我抄作業的分上,我早就把你趕出去了!”

“宋乘風,你說完了嗎?”牧歌將橘子塞進嘴裏,終於有些不耐煩地開了口,“就憑咱倆的關係,再住兩天啊。哎喲,我不行了,頭暈!”

“別裝了你,那麽大的車禍你就擦破點兒皮,整天賴在這裏做什麽?快收拾收拾,床位讓給新來的病人。”宋乘風看了他一眼,實在有些忍無可忍了。

兩個人的話剛剛說到一半,外麵就傳來了一個聲音:“小姐,您站在這裏做什麽?”

牧歌和宋乘風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向門外,陸合歡呆呆地站在那裏,最後終於走了進來。

“那……那什麽,別忘了我說的話啊!我就先走了!”雖然對牧歌裝病賴在醫院裏的行為表示不滿,但看到陸合歡的時候宋乘風還是灰溜溜地轉身走了。

病房裏就剩下陸合歡和牧歌兩個人。陸合歡直勾勾地盯著他:“牧歌,耍我很好玩嗎?”

他知不知道,自己瘋了一樣往醫院趕的時候心裏在想的全都是他。

他知不知道自己不眠不休,就是希望他能快點兒好起來。

可是他呢?蹭破皮竟然就賴在醫院裏了,這人敢不敢要點兒臉?

陸合歡心裏有千千萬萬數落他的話,可是最後卻又說不出口了。她定定地看著麵前的人,最後咬牙切齒地說:“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有多無聊?你戲弄我也就算了,你還讓大家跟著一起擔心!”

牧歌抿了抿唇,小聲地說:“這件事隻有你一個人不知道,連我老媽都知道了……”

“牧歌!”陸合歡冷著一張臉,咬著牙。

“你可以呀!你現在竟然和大家合起夥來耍我?”陸合歡真是氣急敗壞,沒好氣地看著牧歌。這幾天的擔心雖然沒有寫在臉上,可是她都是處處小心。她甚至還覺得自己扶著牧歌走在馬路上的模樣像極了他們彼此攙扶一直到老的模樣。

陸合歡忍無可忍了,坐到了床邊,拿了個枕頭往牧歌身上扔。

牧歌看著怒不可遏的陸合歡竟然還不自覺地勾起了唇角:“你別生氣啊,我也不是故意的。”

“你不是故意的是什麽?我看你就是精心策劃的!”軟綿綿的枕頭砸在牧歌的身上,可是他卻不還手,任由陸合歡拿枕頭在他身上瘋狂地拍打著。

最後陸合歡有些疲憊了,筋疲力盡地坐在床邊。

牧歌忽然伸出一隻手直接將她摟住了,他低沉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了起來:“合歡,我錯了還不行嗎?”

陸合歡哼了一聲,不理會牧歌。

這次他著急了,伸長了脖子湊到她的耳邊:“我知道了,我這種玩笑很惡劣,以後不會再發生了。你行行好,就原諒我一次,好不好?”

習慣了那個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的牧歌,他如今這賣萌撒嬌的樣子,陸合歡竟然有些不適應。

她側過臉正準備掐牧歌,可是沒想到……

牧歌和她近在咫尺的距離導致自己的行動範圍受限,陸合歡猝不及防地親在了牧歌的嘴上。

“喂,這裏是醫院,你們小兩口要秀恩愛換個地方啊,我們這裏可忙了!宋醫生吩咐了,讓我趕緊把你們趕出去!”

本來陸合歡親到牧歌就已經是麵紅耳赤,偏偏宋乘風派來的小護士還在這個時候推開了病房門。陸合歡下意識地低下了頭,卻聽到了牧歌充滿笑意的話:“你去告訴宋乘風,我現在就走,他來喝喜酒的時候份子錢就免了!”

牧歌說完,就從**跳了下來。

這樣活蹦亂跳的他讓陸合歡更是恨得牙癢癢,等小護士走了以後陸合歡才開口:“牧歌,誰說要和你結婚了?”

到時候新娘跑了,她倒要看看他怎麽收份子錢!

可是她的話音還沒落呢,牧歌已經從窗邊轉過頭來了。他手裏拿著的精美的小盒子讓陸合歡一怔,下一秒她看到牧歌單膝下跪,慢悠悠地說:“嘿,陸合歡,來互相傷害一輩子啊!”

微風從窗外灌進來,牧歌跪在坐在病**的陸合歡麵前。

他蔥白似的手指微微一抬便打開了那個精致的小盒子,陸合歡看到的不是一枚鑽戒,而是易拉罐拉環!

她一下子就笑了出來:“牧歌,你這也太沒誠心了!”

別人求婚都是用鑽戒,可他呢?易拉罐拉環?

陸合歡頗為不滿地看著他,隨後一字一頓地說:“你別告訴我你買不起。”

牧歌都已經憑實力炫富了,就連信用卡都沒有限額,怎麽會連個戒指都買不起呢?陸合歡正想著就聽到牧歌開了口:“這可不是普通的易拉罐拉環,這是我買可樂中獎得來的,絕對符合你的吃貨人設,你猜上麵寫了什麽?”

陸合歡一聽說是中獎的拉環,就皺起了眉頭。

牧歌搖搖頭。

“再來一聽?”

牧歌還是搖頭。

“現金五百元?”

牧歌依舊搖頭。

陸合歡都已經絞盡腦汁了,可是實在想不到買可樂還能有什麽獎勵了。思前想後也想不出究竟是什麽東西,陸合歡故作生氣地看著他:“牧歌你要是不說我就走了啊。”

陸合歡作勢起身,牧歌忽然急了,一把拽著陸合歡的手,將自己的“戒指”塞進了陸合歡的手掌心裏。她攤開手,低下頭竟然清楚地看到那個拉環上寫著簡單的四個字。

“再來一桶?”

陸合歡幾乎是脫口而出,看著牧歌:“你這是假可樂吧?”

聽到這話,牧歌立刻將計就計,可憐巴巴地看著陸合歡:“時間倉促來不及準備戒指了,為了你我昨天可是喝了一堆假可樂啊!”

“為什麽不喝真的?”陸合歡狐疑地看著他。

牧歌小聲地說:“你容量大,正版隻有再來一聽啊!”

“牧歌,你渾蛋!”陸合歡覺得以後她還是不要問牧歌原因了,畢竟每一次都是自取其辱。牧歌可憐巴巴地看著她,陸合歡又問:“所以昨天我買飯回來,垃圾桶裏的可樂瓶都是你幹的好事吧?你還賴給隔壁床的大爺?”

“不是,我們一起喝的。”牧歌跪得膝蓋都疼了,也不見陸合歡答應。趁著她不注意,他換了一條腿跪著。

陸合歡抿著唇,好半天都沒說出一句話,然後她就聽到牧歌開了口:“你再不答應我,大爺在樓下可就要感冒了。”

陸合歡終於露出了笑容,伸出手遞給牧歌:“希望你下次,別再這麽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了!”

軟糯的聲音鑽進了牧歌的心裏,他勾著唇,最後陸合歡聽到他說:“下次啊,我一定給你定一枚亮瞎狗眼的鑽戒。”

“好啦,等我考慮考慮!”陸合歡的話音剛剛落下房間門就被撞開了。

按照小夥伴們的理解,陸合歡這就算是答應了。

可是牧歌卻不這麽認為,他摸著下巴神情忽然有些凝重。

“恭喜發財啊。”最先衝進來的是喻喜,然後是許博然,緊接著是林墨語,跟在後麵的是剛才進來查房的宋乘風,以及最後麵姍姍來遲的林浩。

蜂擁而入的小夥伴們讓陸合歡猝不及防,她轉過臉看著牧歌:“你這是蓄謀已久啊!”

“不久不久,比起我追你的時間這就是九牛一毛!”牧歌肆無忌憚的撒“狗糧”行為讓周圍的一群人不齒。可是陸合歡卻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容,這是她認識牧歌的第二年,卻是他守護她的第四年。

牧歌嘴上雖然這麽說,可是心裏卻在籌劃著下一次求婚。

他想等到她說“我願意”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