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8 命運的輪回
韓敏呆住了,下意識地朝路雪曼偷看了一眼。說實在的,她昨天很快就睡熟了,還真不知道路雪曼是否一直在她身邊。
“哦,”峻熙接過韓敏的名片,佯裝仔細地反複看,“原來是作家,失敬失敬。你可能不知道,我很喜歡文學。”朝韓敏伸出手來,“我們到那邊一起聊聊不可以嗎?”雖然還在微笑著,語氣也很溫和,但隱隱帶有種命令的意味。他其實已經有些惱羞成怒了,他之所以屢屢向韓敏出招,是因為韓敏老是無視他,這讓他的自尊心很受挫。如果韓敏轉而像路雪曼對他一樣發花癡,他說不定還會對她羞辱一番呢。
韓敏和路雪曼沒有察覺他態度的改變,他的經紀人卻已經發現了。她連忙走過來,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帶著母親般的擔心和寵溺,央求說:“阿峻,別惹事!”隻有她知道他儒雅外表下的糟糕個性,如果放任事態發展恐怕會不可收拾。
峻熙隔著墨鏡朝她瞪了一眼,慢慢地把伸向韓敏的手收了回來,忽然誰也不顧地大踏步走回旅館。好一副蠻橫的樣子!經紀人趕緊跟上,神情非常惶恐殷勤。陪著他的那群人也陸續跟上了他,原木地板上又是一陣腳步聲雜亂。
韓敏從眼角偷便看著他離去,等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旅館門內才鬆了口氣。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在這個家夥麵前竟然緊張局促得這麽厲害,暗罵自己有毛病。冷不防身旁的路雪曼從遐想中醒過來,恨恨地打了她一記,嘴裏像頭憤怒的小獸般發出不滿地低吼。
“你幹嗎?”韓敏被這一下打得很疼,不滿地大聲抗議。
“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有魅力啊?真是的!”路雪曼此時像極了蠻不講理的孩子。
“什麽啊?什麽有魅力?”
“你還裝蒜!剛才峻熙的注意力全在你身上啊,到這裏來也是為了找理由和你說話啊!你怎麽這麽有魅力啊你?”原來路雪曼也不是心裏沒數。韓敏淡淡地苦笑了一下。說真的,她對受峻熙如此青睞並沒有感覺到高興,因為潛意識告訴她這好像不是好事。
旅館裏雖然有空調和淋浴,但因在深山裏收不到信號,所以旅館晚上有自己的節目:結合本地風俗而開辦的小型舞會。而那位明星峻熙不能太拉風,躲在自己的房間裏沒有去參加,但是他那房間大得幾乎能抵上一個小型舞廳,應該會在裏麵開自己的PARTY。路雪曼天一黑就慌慌張張地梳洗打扮,忐忑不安地說:“我們要不要去給他打個招呼?現在?也許?”
“哎喲……”韓敏一聽這話就皺起眉頭,“我們為什麽要和他打招呼啊?”
“可是他白天還邀請我們去觀看拍攝呢,作為禮貌也應該去一趟吧!”路雪曼正在梳理頭發,一不小心把發卡上麵的水鑽碰掉了一顆。
“那你去吧,我不去!”韓敏像餓虎撲食一樣往**一撲。
“怎麽可能?!”路雪曼的手猛地一顫,把另一顆水鑽也碰掉了,“就是有你才敢去呢!”
“啊?”一聽路雪曼如此說,韓敏的眼睛鼻子都快擠到一起去了,“你要去就自己去啊,幹嗎要搭上我?”
“他對你比較感興趣啊!”路雪曼說這話的時候感覺頗像武林高手中毒吐血——雖然這令她很惱火,但還是得說出來。
“什麽?”韓敏頗為震驚,鄙夷地看了看她,說了句意味深遠的話,“如果我莫名其妙地身陷囹圄的話,絕對是你害的!”
路雪曼聽了這句話忽然惱怒起來,上前重重地拍了韓敏一下,“你以為你是誰啊?峻熙隻不過是想跟你說說話而已,你以為他會對你怎樣?”
“好家夥……”韓敏哭笑不得,撇著嘴說,“現在是誰在發花癡啊?!”
“你說誰是花癡啊?”路雪曼惱羞成怒地朝韓敏一陣亂捶。韓敏毫不吃虧地和她對打,兩人正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兩人連忙收拾儀容,打開門發現是一個穿著白襯衫、白短褲的女孩。韓敏和路雪曼都覺得她眼熟,大腦急速運轉之後,想起這個人好像是……峻熙的跟班?
“您好。”女孩的臉上彌漫著僵硬的笑,其中隱藏著些許不友好,遞給韓敏一個包裹,“這是峻熙先生送給您的。”包裹一脫手她就跑了。韓敏狐疑著打開包裹,發現裏麵是件很漂亮的裙子——大概是從旅館自備的店裏買的吧,還有一張紙條。
路雪曼看清紙條上寫的字之後又氣得朝韓敏猛捶起來——峻熙竟然約韓敏今天晚上一個人去他房間見麵!
“這家夥有毛病啊?”韓敏整張臉都皺了起來,見路雪曼還在那兒滿懷醋意地亂捶一氣,忍不住揶揄她,“你這麽想去,你去好了!”
“你說什麽啊你?”路雪曼大叫起來,過於抵觸的態度其實就是欲蓋彌彰。
“沒事啊,你穿這裙子去就是了,如果他看不清楚的話還會把你當成是我呢。就算發現是你,你說我不願來,幫我致歉就是了。”韓敏最大的缺點,就是喜歡開一些要命的玩笑。這次又犯了這樣的錯誤。
“哦……”路雪曼的目光有些直,竟然是頗為神往。
韓敏見她這樣倒有些慌了,“你不會真想去吧?可別做什麽出格的事情!”
“你放心,我隻是去……打個招呼!”路雪曼已經迫不及待地把裙子往身上套了。韓敏見她這樣,就撇了撇嘴,躺到**睡了。
路雪曼悄悄地溜到了峻熙的房間門口,發現峻熙的房間裏黑漆漆的。她的心跳頓時加速,吞了口唾液,捏著拳頭敲了敲門。沒有人應聲。她輕輕推了推門,發現門竟然是虛掩著的,一時間心髒都要跳爆掉,毫不猶豫地就推門進去了。
她剛跨進門去就聽到哧的一聲,接著感到一堆蜘蛛絲一樣的東西纏上了頭頂,嚇得連忙伸手去抓,正在此時屋裏忽然大亮。她嚇了一大跳,已經按到頭頂上的手也僵住了。
天哪,她的頭上竟纏滿了彩帶,兩個女孩一左一右地拿著噴槍對準她,一看她受驚嚇的樣子立即大笑起來。這好比一個信號,屋子裏頓時笑聲響成一片。路雪曼這才發現屋裏已經坐滿了人。峻熙正蹺著二郎腿坐在屋子中間,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路雪曼頓時有種身處地獄、生不如死的感覺。峻熙得意地看向她的臉,待看清她的麵容時臉上卻是一僵。他本以為來的人是韓敏,想狠狠耍她一下,沒想到來的竟然是路雪曼!一時間又羞又惱,他不明就裏,還以為被韓敏涮了。
為了掩飾自己的窘態,他隻好若無其事地笑笑,原先準備好的損詞也不得不咽回了肚子裏,“你還真來了啊,真出乎我的意料!”饒是如此,還是引來了屋子裏的人的一片哄笑。原先峻熙隻是說晚上會有一個花癡女過來,叫他們準備看好戲,並沒有告訴他們是誰,因此他們還以為峻熙的詭計成功了呢。
“這是怎麽回事?”峻熙的經紀人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從表情來看竟又驚又怒。原來峻熙怕她礙事,隻告訴她晚上有好戲,連好戲是什麽內容都沒有告訴她。
峻熙不以為然地頭轉過去。經紀人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她不敢指責峻熙,隻好惡狠狠地轉向已經癡呆的路雪曼,“該怎麽說你們這種人才好?你們以為偶像是什麽?”
韓敏在空調屋裏睡得正舒服,忽然被人從被子裏拖了出來好一陣猛捶。她驚訝地坐起身來,發現竟是路雪曼。她臉上已經掛滿了淚痕,妝被衝得亂七八糟,頭發也撓得一團亂,在燈光下猛一看去像個活鬼。
“你怎麽了?”韓敏嚇了一大跳,邊躲閃邊問她。路雪曼不回答,隻顧對著韓敏猛捶。韓敏急了,和她對打起來,“你倒說說是怎麽回事啊?”
路雪曼停下了亂捶的拳頭,把頭深深地低下來,忽然孩子般地大哭起來,告訴韓敏峻熙叫她去原來是設局羞辱她,自己代替她去了,那個該死的經紀人對她說了好些驚天地泣鬼神的難聽話。
“什麽?!”韓敏一聽此話無比憤懣,又不好當場大罵,現在首要任務是安慰路雪曼,連忙又是給她遞紙巾又是安慰她,“沒事的,我們明天去找他理論……我有個朋友在報社,我們回去之後就把這件事捅給他,叫這個峻熙吃不了兜著走……”
“這個明星怎麽這樣啊!”路雪曼大叫著,一拳砸到了床頭上,手腕上的表也飛出去摔了個粉碎——痛悔的程度和當初癡迷他的程度一樣厲害。
她們鬧了一陣才睡下,很快就睡了個天昏地暗。韓敏正在夢中又坐到露天廳堂裏吃大餐,忽然聽到一陣炸雷響起。她正忙著逃跑,忽然一腳踹進了被子裏,此時才發現自己還睡在**,那所謂的炸雷正是敲門聲。
韓敏罵了聲“該死”,連滾帶爬地下床看門,竟發現旅店的老板和保安一臉鐵青地站在門外。韓敏見他這臉色結結實實被嚇了一跳,接著聽到他們說的話更被嚇得厲害。
昨天晚上這裏竟然發生了殺人案,被殺的正是峻熙的經紀人!
路雪曼和韓敏被帶到了露天廳堂,廳堂裏聚滿了人,是這家旅館的工作人員和客人,其中峻熙和他的那幫跟班及工作人員尤其引人注目,他們都用充滿敵意的目光看著路雪曼呢。
“老板,我說最有嫌疑殺害我的經紀人羅姐的,就是這個女人。”峻熙朝路雪曼一指。他的臉上架著那副大黑墨鏡,雖然看不見他的表情,但還是能感覺到他的神情一定冷得像冰。
“你胡說什麽?”韓敏和路雪曼同時大叫起來。韓敏此時對峻熙簡直憤怒到了極點:怎麽有這樣的人啊,路雪曼好歹是你的粉絲啊,你昨天剛剛羞辱過她,今天又說她是殺人犯?!
“除了她誰還會有嫌疑?”峻熙冷冷地說,顯然沒被韓敏和路雪曼的大嗓門嚇住,朝路雪曼挑釁似的看去,“你昨天被羅姐損得很厲害吧?我可是清楚地記得你昨天臨出門時帶著要殺人的表情。”
“憑這個就說她殺人太武斷了吧?”韓敏恨恨地盯向他那光華四射的墨鏡,簡直想把他藏在墨鏡後的那雙眼睛挖出來。
“那你的朋友有沒有不在場的證明呢?你把你們昨天晚上的行蹤報出來。”峻熙冷笑著說。他真的很聰明,不透露羅姐被害的大致時間,叫她們沒法預先說謊。
“行程?簡單!昨天她被你叫去羞辱,之後就回房間大哭,然後就睡了!”韓敏說這話的時候嗓門尤其大,讓大家都知道這個所謂的明星是什麽東西。
“你呢,也睡了嗎?”峻熙有點兒像在耍小孩子。
“當然了!”韓敏不知他什麽意思,氣得有些發暈。
“那你能確定她一直在你身邊睡著嗎?”峻熙臉上的冷笑綻開了,顯得非常欠揍。
韓敏呆住了,下意識地朝路雪曼偷看了一眼。說實在的,她昨天很快就睡熟了,還真不知道路雪曼是否一直在她身邊。如果她半夜偷偷起來去殺了羅姐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她昨天被羅姐羞辱得夠戧,說不定會把所有的氣都撒在她身上。峻熙畢竟是她的偶像,就算恨,要殺他也困難。
峻熙看出了韓敏的猶豫,大聲冷笑了一聲。韓敏從沉思中猛地回過神來,微微有些尷尬地咳嗽了一聲,“我們好像不應該讓這個演藝人士來分析案情吧?我們應該找警察來才是。”她沒有和峻熙正麵對話,已經表示了她對峻熙的不滿。
“是啊,找警察。不過在警察來之前,不能讓這個有殺人嫌疑的女人到處亂走吧,否則我們這些守法公民都會害怕。”峻熙冷笑著說,簡直咄咄逼人。
“你們沒有權力限製我的人身自由!”路雪曼像個困獸一樣大叫起來。剛才她受到了極大驚嚇,以至於一直愣在那裏聽韓敏和峻熙爭辯,此時才回過神來。
旅店老板反應極快,路雪曼話音剛落他就彬彬有禮地接著說:“不,客人,您誤會了,我們怎麽可能限製客人的人身自由呢?我們隻是為了保障您的安全,派兩個人保護您罷了。作為被懷疑的對象,您的處境不容樂觀啊。”說罷飛快地朝保安們使了個眼色,頓時兩個狗熊一樣的保安朝路雪曼逼了過來。
“我不要你們保護!”路雪曼驚恐地看著走過來的保安,已經有些歇斯底裏。
“對不起,您必須要接受保護!”店主的口氣漸漸硬了起來。
韓敏見此時已處在了完全不利的地位,隻好走到路雪曼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告訴她現在隻有“接受保護”。路雪曼看著那兩個保安也很是害怕,隻好乖乖地跟著他們接受保護去了。
韓敏看著路雪曼畏縮的背影,臉色已經苦得要滴出水來。有大麻煩了!她現在恨不得狠捶自己幾下,再咬自己幾口:你怎麽不長記性啊?上次白芳芳的事還沒折騰夠?
顯然,如果路雪曼真的殺了羅姐,她的責任比當教唆犯還要大。她又得全身心地投入調查,為自己和路雪曼洗脫罪責。
現在是上午九點,本該是旅館裏一天中最熱鬧的時候,可是因為剛剛發生了殺人案,所有的人都在自己的房間裏閉門不出,因此搞得像半夜一樣寂靜。韓敏悄悄地溜到了羅姐被殺的那個房間門外,隔著窗玻璃往裏麵張望了一下——她現在已經知道調查的開始是勘察現場。她來調查不是不相信警察,而是覺得自己調查最保險。
羅姐的房間在走廊的邊上,隔一個圍欄就是無底的山澗。被重力撕扯成細絲的水流墜下山崖,正發出令人心悸的噝噝聲。
屋子裏此時的狀態和羅姐被發現時基本一樣,隻是屍體被挪到了儲有天然冰塊的地下室裏冷藏,地板上隻剩下了老大一攤鮮血。店主很有刑偵常識,上午指揮員工處理現場的時候,已經把對現場的破壞減到最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