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一直以來捆綁在三個人身上的繩索自動脫落了。
從今以後,他隻能是他。
而梁筱唯和董敘陽,是他們。
雨越下越大,整個城市籠罩在一片白茫茫的雨霧之中。溫明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轉頭凝望樓下模糊不清的操場,思緒頓時飛遠了。
今天是梁筱唯出發去往英國的日子,簽證下來的時間比預計的晚了兩天,暑假已經開學,他回到學校上課,董敘陽則請了三天假,堅持要等她走後再回星城,可她還是拒絕讓他送機。
她不顧梁媽媽的勸說、董敘陽的哀求,堅持要一個人去機場。溫明知道,大概是因為即使做了很久的心理準備,她依舊害怕這樣的離別。
這個暑假過得驚險刺激,也算是對她離開的補償吧。起碼,這會讓她確信:一同經曆了這麽多事,彼此已經成為對方鑲嵌在生命中的寶石,他們絕對不可能忘記她。
而更讓溫明感到安慰的是,他也完成了自己與梁筱唯的約定,所有事情都得到了比想象中還要圓滿的結果——
巧克力找到的那塊手表被警察證實,確為那個被撞的小男孩出事時所佩戴的手表,蔡恒大概原本是想等風聲過去再把手表賣掉的,沒想到現在卻成了警察抓捕他的證據。雖然那塊手表用塑料袋包得很好,但因為埋在泥土裏太久,指紋還是遭到了破壞。所以,蔡恒拒不認罪,但手表是在他那裏找到的,再加上倒賣盜版光盤的數量巨大,警察拒絕放走他。或許是抱著破罐子破摔的心態,他指認溫明和董敘陽才是肇事者,結果因證據不足遭到警方的駁回,慌亂之下,他又改口指認楊虎才是事故發生時的駕車人。最後,為了脫罪,楊虎交出了一直保管的事故當天行車記錄儀的錄像,從當時的對話聲中證明了開車的人就是蔡恒,他百口莫辯,正式獲刑。
而通過當晚調出的行車記錄儀的錄像,警方還發現了一幅令人難以置信的畫麵:在小男孩被撞之後,自高架橋落水遇難的女中學生——小雨也出現在了事發現場。證據確鑿,蔡恒不得不說出了事情的真相:原來,撞到人的那一刻,剛好遇到了從公交車終點站返回家的小雨,她目睹了小男孩被撞的全部過程。為了脫罪,蔡恒一夥人用了曾經對待梁筱唯的方法,將她逼到高架橋上,跳了下去。
蔡恒說,當時一心想要證明小雨的死與他們無幹,所以即便小雨在對抗他們時將手機和書包丟到了橋邊的灌木叢裏,他們也沒敢撿拾。但他怎麽也沒有想到,那個手機裏竟有一張小雨在慌亂之中拍下的自己的照片。而這成了周叔咬住他不放的導火索,最終也因此揪出了所有真相。
蔡恒在鋃鐺入獄後惱羞成怒地控訴溫明和董敘陽曾經偷了他一筆錢,他還假惺惺地聲稱要把這筆倒賣光盤掙得的不法之財上交國家。偷錢畢竟是犯罪,他們不想爆出周叔把他送進監獄,便堅持聲稱確實在不得已之下拿了那筆錢,但不是偷來的。兩名在倒賣團夥尋找真相的中學生臥底和一名背負重罪的刑犯的話,警察當然更願意相信他們。又念於溫明他們幫忙破案有功,所以最終警方要求,隻要他們如數償還那筆錢就不再追究。可是因為那筆錢數額巨大,溫明他們根本無力承擔,而之前黑提包裏的錢全被周叔用來籌建花房了。正進退兩難時,那位受傷的小男孩的父親幫他們墊付了這筆錢,說是作為他們為自己受傷的兒子找到肇事者的報酬。
事情順利解決後,他們去看周叔,將警方證實的所有真相告知於他,周叔沒有想象中欣喜,還對他們大發雷霆,他說自己馬上就要建好花房了,為什麽他們要自作主張,不讓他親手解決蔡恒那個渾蛋。但當溫明將小雨的日記本和那本相冊一同還給他時,不知道是不是善良的女兒喚起了周叔心中的柔軟,他像個孩子一般,蹲在地上嗚嗚地哭了。
周叔打算將籌建花房剩下的錢還給他,征得董敘陽的同意後,溫明拒絕了。大概是心裏過意不去,有意為了補償他吧,周叔在城裏盤了一間花店,讓他上課之餘打理,自己則專心在郊外種花給他供貨。
當老板這種事他根本不在行,而且已經高三了,正是學習最為緊張的一年,溫明跟周叔說明情況之後,勸他另請人看店,周叔答應了,但他是雇了人料理郊外的花房,自己則白天跑來花店看店,順便擔負起了溫明的一日三餐。他說高三是最關鍵的一年,要養好身體,才能打勝仗。
他們的相處尷尬又疏離,但溫明還是覺得很溫暖,那種放學之後,餓著肚子回到住處,推開門便能聞到飯菜香味的生活,他真的太想念了。
有些相遇妙不可言,好像命運早已在看不到的地方為你們修建了一條軌道,在各自行進很遠的路之後,相交、並軌,進入彼此的未來。
他和周叔就是這樣。
下課鈴聲打斷了溫明的思緒,他回過神,發現放在書包裏的手機正在振動,掏出來一看,是董敘陽打來的。
他接起來,還沒等說話,董敘陽就大聲喊了一句:“我要去機場!你去不去?”
溫明歎了口氣:“筱唯會生氣的。她明確表示了不讓我們送。”
“不讓她看到不就好了!”董敘陽的聲音裏有著藏不住的失落,“反正我必須要去送她,我要看著她走,哪怕偷偷的。”
想了想,溫明點頭:“好,我去找老師請個假,直接在機場大廳匯合吧。”
半個小時後,溫明撐著傘從出租車上走下來,遠遠地就看到了站在機場入口處不斷看表的董敘陽,他衝他招了招手,然後迎上來急切地拉著他往裏麵走,“筱唯的登機時間是兩點一刻,現在已經快兩點了,她肯定安檢完去候機室等了。怎麽辦?我們沒有登機牌,進不去的。”
“要不我給她打個電話?”溫明提議,“讓她下來見我們一麵。”
董敘陽擺擺手:“還是別了,我答應過她不來送她的,被她知道了的話,肯定又要說我不遵守承諾。”
“那現在怎麽辦呢?”溫明看著大廳裏人來人往,忽然想到一個好主意,他從隨身攜帶的書包裏掏出紙和筆,遞給董敘陽,“要不,你寫封短信,我去找找看,能不能讓和筱唯同乘一趟飛機的乘客幫你帶上去。”
董敘陽失落地接過來,坐到大廳門口旁邊的椅子上,鋪開紙卻無從下筆。
要說的話太多了,怎麽可能在短時間內寫完。更何況,他又緊張又著急,手抖得根本無法寫成字。突然間,廣播響了起來,播報梁筱唯所乘坐的那班飛機已經開始登機了。不能浪費時間了,董敘陽四處張望了片刻,忽然眼睛一亮,二樓正巧是筱唯登機時要經過的一個登機通道,雖然自大廳裏看不到,但是麵對廣場的那邊是玻璃的,他可以從外麵看到她。
想到此,董敘陽衝了出去。
瓢潑大雨澆在身上,他卻絲毫不在意,他仰起頭,專注地望著那個狹窄的登機通道,期盼著梁筱唯的身影。
穿紅色運動服的女孩,不是。
披著長發的女孩,不是。
踩著高跟鞋的女孩,不是。
背貼滿閃鑽的黑色單肩包的女孩,不是。
再往後……董敘陽的目光驟然變亮,嘴角也不自覺地揚了起來。
穿著淺紫色格子棉紗襯衫的女孩出現了,藍色九分牛仔褲搭配白色高幫帆布鞋,將她襯托得纖瘦高挑,她將長發梳成簡單的高馬尾,斜背著米色雙肩包,慢慢地走進了通道。
她的表情有著同齡人沒有的淡然,濃黑的眉毛和深邃的眼睛透著冷冽和英麗。
董敘陽目不轉睛地望著她,即便雨滴澆進眼眶,也努力不眨眼睛。整個通道隻有幾米的長度,他要把她的樣子刻進心裏。
“再見,筱唯。”他在心裏一遍遍地喃喃說,“再見,筱唯。”
在將機票交給站務人員時,梁筱唯突然覺得心裏顫動了一下,她頓住腳步,下意識地轉頭,就看到了站在廣場上,站在大雨中的董敘陽。
他被雨淋得全身濕透,視線相交的一刹那,他先是愣了一下,緊接著雙臂在身前圍攏成了一個大大的圓圈。
“筱唯,這是專屬於你的安全圈。以後,你想哭的時候就鑽進來,我會閉上眼睛的。”
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這句話,梁筱唯的眼淚驀地湧出了眼眶。
“我會想你的。”董敘陽衝她大聲喊道,“你答應我的,一年以後回來!筱唯,一定要回來!”
溫明剛剛找到願意幫他們帶紙條上去的乘客,可一轉身竟發現董敘陽不見了,看到有人指著廣場竊竊私語,他也好奇地望過去,這才看到,董敘陽一個人站在大雨中,仰頭呼喊著什麽。他走出大廳,抬頭看到樓上通道裏,貼窗而立的梁筱唯的側影,頓時明了了。
他靜靜地站在機場大廳門口,不敢出去打擾他。然後他輕輕笑了,從相遇開始,他們三個人就仿佛被命運捆綁在了一起。
迄今為止的全部青春,他都是和他們一起度過的。爭吵,鼓勵,互不信任,互相埋怨……這一路走來,他們三個人攙扶拉扯,推開又抱緊。一起跟挫折和傷痛作鬥爭。他曾以為,這種相處模式會伴隨他們終生。
但是這一刻,溫明突然覺得,一直以來捆綁在三個人身上的繩索自動脫落了。
從今以後,他隻能是他。
而梁筱唯和董敘陽,是他們。
——本季完——
番外之周叔:花的告別
霧氣籠罩整片田野,雲層厚厚的,潮濕清冷的空氣讓秋意更顯濃重了些。他抱著一個棕色的木盒子站在玻璃花房的房簷下,欣慰地舒了一口氣。
這是女兒喜歡的天氣,女兒喜歡陰天勝過晴空萬裏,她曾一本正經地告訴他,暗暗的天色會讓人覺得世上的萬物都變得緩慢又安靜。所以,人們才會喜歡在陰雨天裏思念一個人。那一年,她才十二歲,卻總愛說些老氣橫秋的話。
他低頭望著手中的盒子,輕輕用手指摩挲上麵雕刻的花紋。嘴角扯出一抹微笑。這樣的天氣把她送走,剛好合適。
他還記得,當初從火葬場的工作人員手中接過這個盒子的場景。
妻子在旁邊哭得不能自已,而他卻覺得鬆了口氣。他將盒子緊緊抱在胸前,心想,再也不用擔心女兒的安全了,再也不怕她成長得不快樂、不幸福了,再也不會失去她了。
而後,他便將盒子視作珍寶般帶在自己身邊。不論別人怎麽勸說,都不肯安葬。
他常常回憶起女兒剛出生時的那段時光。他望著搖籃裏小小的她,內心湧動著陌生的深沉的感情。一個人之於另一個人的意義,大概就是讓他體會到自己的非凡價值。還很年輕的他,因為麵前柔軟可愛的小人兒,擁有了“父親”的身份,這讓他每每想起來,都覺得內心無比溫暖充盈。
所以,為什麽要奪走她的生命?世上那麽多人,為什麽偏偏是她?女兒去世之後,他每天怨憎著這個世界。這份強烈的恨意支撐著他尋找真相的決心。
他要報仇,要讓害死女兒的人付出同等的代價。他以為,這是作為“父親”必須履行的責任。直到,真相以令人咋舌的方式水落石出,罪犯落入法網,卻不是通過他的手。所有努力付之一炬,他非常惱怒沮喪,甚至開始懷疑活著的意義。但是女兒昨晚在夢裏告訴他,這是最好的結果。
她笑得特別甜,她說:“爸爸,讓我走吧,我要去天上監督著你好好生活。”
起風了,花田裏五顏六色的花朵迎風搖曳,馥鬱花香無聲彌漫,像是在迎接女兒的到來。他走下台階,將盒子打開,用手溫柔地舀起骨灰,撒向這片凝聚著他所有愛意的花田。
“小雨啊!”他在柔和的秋風中哆嗦著嘴唇呼喚女兒的名字,用顫抖的聲音輕輕說,“爸爸送你上路了。”
番外之秦馨汀:一夏天的夢
整個夏天,秦馨汀都在做同一個夢。夢裏隻有一個場景,是她去火車站送董敘陽離開星城的那天。
晴朗燦爛的初夏時節,陽光明亮奪目,路旁伸展的樹葉閃閃發光,他們並排坐在公交車最後排的靠窗座位上,她偶爾側頭看他,然後兩個人相視笑笑,誰也不開口說話。
不是不想說,是實在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
那時候,秦馨汀就已經從董敘陽充滿期待的眼神中察覺到,他絲毫不在意離別。所以,她的悲傷在他的興奮麵前隻能顯得非常非常可笑。
說實話,不失落是假的。
她需要拚命捏緊手指才能按捺住內心不斷上湧的委屈和憤怒。原來,自己這一年來的陪伴對董敘陽來說,根本什麽都算不上。
曾經她因為擔心同時失去梁筱唯和董敘陽,而隱瞞了自己與他們相識的真相,可最後也是她說出了一切,促成了他們的重逢。她沒有猜錯,他們同時疏遠了自己。秦馨汀微微扯起嘴角苦笑。而接下來的這個暑假,她必須要做好徹底失去他們的準備。
“對了,我前天晚上從網上給馨藍秒殺了一個洋娃娃,地址填寫的你家,你記得接收。”董敘陽囑咐道。
她點頭。
“要有好久見不到馨藍了呀!”董敘陽將雙手枕在腦後,微笑著感歎。
秦馨汀笑笑,“我沒敢告訴她你要出遠門,怕她哭鬧。”其實有時候,她真的很羨慕妹妹和董敘陽之間的感情,他們對彼此有著難以拆分的依賴。當然,這是因為妹妹的年齡足夠小,她不用在意爸爸和董敘陽爸爸之間的任何糾葛,可以心無旁騖地做他的妹妹,對他撒嬌耍賴,享受他的寵愛。但她不行。他們之間隔著陳年舊事,隔著梁筱唯,隔著彼此從未參與過的陌生的十幾年時光,所以,總有一天,故事的結局要寫到她把他送走的那一頁。
“要下車了!”董敘陽提醒她。
他背起大大的雙肩包,穿過滿滿一車廂的陽光,走向公交車車門。秦馨汀想追上去,可她發現,自己仿佛被釘在了座位上,無論怎樣掙紮都無法起身。光影交錯中,她看著他越走越遠,逐漸消失在午後明亮的街角。
每一次,夢到這裏,她就醒了。黑暗中,她大口呼吸,枕頭被淚水打濕了一片。
番外之梁筱唯:再見,過去
機場大巴平穩地行駛在高速公路上,乘客不多,車廂裏溫暖安靜,透過玻璃窗上的雨痕,梁筱唯隱約能夠看到樹木在風中搖擺。
已經是九月了,天氣忽然轉涼,她換下了夏天的裙裝,穿上了最愛的格子棉紗襯衣、牛仔褲和帆布鞋。秋天的氣息越來越濃,可是今年,她卻無法看到這裏落葉旋舞的場景了。
媽媽的囑托從三天前開始進行,給她準備的衣服,一件一件從行李箱中拿出去,又一件一件放進來。像是一種矛盾的心情,想讓她走,又不願她離開。
昨天下午,梁筱唯和媽媽一起去監獄看望爸爸,他比想象中氣色要好一些,這讓她感到安慰。隻是,爸爸變得比從前脆弱了,離開前,梁筱唯不經意間回頭,竟看到他握著媽媽的手偷偷哭了。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爸爸流淚。那一瞬間,梁筱唯仿佛看到了爸爸年老的模樣。而後她忽然意識到,有一天,自己需要成長為被父母依賴的大人。
她能嗎?
手機第三次振動起來,梁筱唯呼出一口氣,掛斷了。是董敘陽打來的電話。她堅持不讓他送機,怕離別是一方麵,還有一個原因,她想像個獨立的成年人一樣,學著獨自承擔一切。
畢竟,抵達異國他鄉之後,這是她首先需要學習的生存課程。她必須有所準備,才不至於被強大的反差所擊倒。
從包裏掏出那本姑姑寄給她的介紹英國當地風土人情的書,梁筱唯漫不經心地翻看著。綠色田園、英式建築、教堂、樹林、河岸……其實,自看過電影《成為簡·奧斯汀》之後,她一直對英國鄉村很有好感。所以,在姑姑說即使不能順利考入英國的中學,趁此機會欣賞一下英國秀美的鄉村美景也很不錯時,她答應了下來。
是的,梁筱唯沒有對董敘陽和溫明說實話。去英國留學遠沒有想象中那麽簡單,不僅需要相應機構的介紹,優秀的英語成績,還要符合年齡、學曆的限製,她還沒有讀初三,不能參加中考,而轉學進入英國的中學並非易事,嚴格的考試是必須要麵對的,未知的苛刻條件還會有哪些,她也不知道。
她唯一能夠確定的是,她要出去。她要離開這裏,離開父母、朋友、熟悉的街道、喜愛的風景,離開溫明和董敘陽,離開過去。
媽媽不止一次地告訴她,考不上就趕快回來。她笑一笑,沒有應答。不會回來的。梁筱唯已經做好了放逐自己的準備,不論是否能夠順利進入英國的中學,她都不會輕易回來的。
一年,是她答應董敘陽的離別期限,也是她從自己按部就班的人生中抽調出的任性時間。她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徹底清理幹淨堆積在內心深處的垃圾,排空過去負麵的一切,再灌入嶄新的經曆,找回溫暖快樂。
幸而,這個暑假讓很多事都有了好的結果。媽媽有爸爸,董敘陽有秦馨汀,溫明有程深雪和周叔。所以,她走得很放心。
翻開書的最後一頁,一條悠長的小路映入眼簾。天藍風輕的秋天,燦黃色的行道樹整齊排列,安靜沐浴著午後溫暖的陽光。梁筱唯伸手觸摸書頁上的風景,微微笑了起來。
未來,就讓她和董敘陽在這樣燦黃一片的小路上重逢吧。騎單車也好,步行也好,兩個人的距離不斷拉近,最終一起駐足。
那一刻,墜落的葉子,遊移的雲,南飛的大雁和秋日幹爽的風,會一起失去聲音。
――本季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