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殘陽如血

烏鴉認真地掏著能感知到的任何一絲腐肉,以求在這個冷風殺人的冬天活下去,絲毫不在意爪子下的這顆顱骨已經隻剩下些許沁著血色的頭皮了。

頭頂上的太陽,從早到晚都如同死魚眼一般,毫無生氣,更無暖意。

自從過了歪桃山錦州鬆山一線,越往北,類似的如同地獄的景象就越發隨處可見,到處都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腐臭味。

陸九淵從吳橋一路北上,對於一路翻山越嶺的辛苦,對於時常要被形同乞丐的明軍追逐騷擾,乃至還要躲避女真偵查情報的騎兵隊的追殺,大多不以為意。

唯獨到了山海關外,眼見著大明士兵就這樣東一堆西一摞的死在田野溝渠野樹怪石之下,陸九淵實在難以輕易原諒因自己的過失間接導致吳橋兵變發生的這件事。

大明自開國到現在二百餘年,這樣的兵變也不在少數,隻是這次卻與以往不同。

因吳橋兵變,最終導致了最後一支救援大淩河被困明軍的援軍就此沒了。

這才是最令陸九淵自責和難過的。

或許大明真的不行了。陸九淵的腦海中再次浮現出這樣的念頭。自他跟隨左氏兄弟入了神機門,一直到加入了豪格的血滴子,這一路的風風雨雨,令他無數次產生過這樣的念頭。

可每次他都硬撐著走了過來,無論是袁崇煥的死,還是神機門的潰散,哪怕是當他麵對神機門叛徒的誅殺時,他也未曾後退一步。可這一次與往常不同,他深深體會到自己在大明將亡的局麵麵前,有多麽的無力。

這種無力感一直由大淩河延續到了盛京,這一路上陸九淵根本無法入睡,每每合上眼,那些橫七豎八躺在山溝野林之中的明軍屍體便一一浮現在他的眼前。所謂戰爭的可怕遠不隻是刀兵相接、血肉模糊的廝殺,更多的是纏繞在幸存者心間的夢魘。

“不!”

一聲尖銳的喊叫自屋中傳出,陸九淵一臉茫然的坐在床榻上,他再一次從大淩河之戰的夢魘中醒來。

“原來是夢。”陸九淵長舒一口氣,隨即將床榻邊的水灌進了胃裏。清涼的口感滑過喉嚨,平息著他劇烈跳動的心髒。死屍、烽火,還有耿仲明那張小人得誌的麵龐,關於那場戰爭的一切,再一次在他夢中浮現。盡管他已從大淩河的戰場趕回盛京數日已久,可這噩夢卻將他的意識死死捆在了大淩河戰場。

眼看這夜色將盡,陸九淵使勁搓了搓臉,換好衣服,一個人向據點後麵的山中走去。歸咎於這噩夢,陸九淵此刻已然沒有絲毫睡意。

清晨的山林萬籟俱寂,涼風拂過葉梢,總會帶來一陣沙沙的聲音。而山間的空氣,帶著深井甘泉的清爽,漸漸喚醒這山間的每一株草木。如此美麗的景致,陸九淵卻無心欣賞。他恍若孤魂野鬼一般飄**在林間,莫大的挫敗感灰色了他眼前的世界。大淩河,烙印一般在他的心髒浮現。終是匯作那句他一直不願意承認的話。

也許我還是太弱了。

“大哥哥!”這時,一陣風鈴般的聲音回響在陸九淵的耳畔。陸九淵緩緩抬起頭,卻見不遠處一個紮著衝天髻,身著小紅襖的小姑娘急匆匆地向他跑來。

“怎麽了?小妹妹。”陸九淵一臉疑惑地看著麵前的小姑娘。

小姑娘扯著陸九淵的衣角,寶石般的大眼睛寫滿了焦急:“大哥哥,快救救我哥哥吧。他掉進了陷阱!快救救他吧!”

“快帶我過去!”陸九淵點點頭,隨即跟著小姑娘跑了過去。

穿過麵前的叢林,但見一個長方形的深坑浮現在陸九淵的眼前。深坑之中,一個年齡十四五歲的少年正蹲在裏麵。

“哥哥!我找到能幫我們的人了!”小女孩興奮地拉起陸九淵的手,對著坑裏大聲喊道。

“靈兒,做得好!”坑裏的少年見到陸九淵,臉上露出興奮的微笑,他隨即對著陸九淵喊道:“喂,大哥哥!快拉我上去啊!謝謝你了!”

陸九淵看了看坑裏的少年,又看了看這洞的深淺,趴在坑邊,使勁向洞裏伸出手臂:“抓住我的手!我把你拉上來!”

少年看著陸九淵深處的手臂,恍若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趕忙伸手去握,可任憑他如何跳躍,他的手終歸與陸九淵的手有些距離:“大哥哥,差一點兒!我夠不到!”

“你先等一下啊!”陸九淵見狀,開始後悔自己沒有帶血滴子來。他趕忙看了看四周,可四周也沒有繩子一般的物件。

眼見太陽漸漸高升,陽光逐漸刺眼起來。一旁的小姑娘眼見陸九淵一直在旁邊尋找著什麽,心裏也更加焦急:“大哥哥,我哥哥能得救嗎?”

陸九淵看著小姑娘楚楚可憐的樣子,摸了摸她的頭:“放心吧,你哥哥一定可以得救的!不過眼下這陷阱有點深,我拉不住你哥哥的手,你能幫我找找看有沒有藤蔓之類的東西嗎?”

“好的,大哥哥!”小姑娘使勁點了點頭,隨即與陸九淵一道在四周尋找可以替代繩子的東西。

“喂!大哥哥,你找到繩子了嗎?”坑裏的少年見陸九淵一直蹲在地上,趕忙大聲問道。此刻距離他掉進陷阱已經有些時辰了。

“等我一下,我馬上救你!”陸九淵一邊朝著坑裏大聲喊話,一邊直起身子伸了個伸懶腰。長時間的下蹲,使得他的腰腿麻木起來。可就在這時,腰間一個長條型的物件引起了他的注意:對了,我今天可是係了腰帶的!這可真是騎驢找驢!

思慮至此,陸九淵趕忙解下了自己的腰帶,將腰帶的另一端甩進了坑洞裏:“喂,小子,抓住這個!”

坑洞裏的少年見狀,利用僅由的空間助跑上跳,一躍而起抓住了腰帶的一端。

“抓緊了!”陸九淵話音剛落,提起全身的力氣,雙手將洞裏的少年一下子拉了上來。

眼見哥哥脫離危險,小姑娘趕忙上前,哭著抱住了剛剛被拉上來的哥哥:“哥,你嚇死我了!”

但見少年摟住小姑娘,不停輕扶她的頭:“不怕不怕!哥哥在這兒,哥哥在這兒!”

陸九淵係好腰帶,看著麵前溫馨的一幕,嘴角不自覺地微微揚起。少年看著一旁的陸九淵,竟是拉著妹妹一同跪在了陸九淵的麵前磕頭:“多謝大哥哥救命之恩!”

“這是幹什麽?快起來!”陸九淵見兄妹二人同時下拜,一時之間竟有些不知所措,趕忙上前扶起了二人:“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沒必要行這般大禮!”

少年見狀卻執意不起:“不,爹爹曾告訴我們,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大哥哥如今救了我的命,我理應這樣的!”

看著麵前執著的少年,陸九淵更覺得不好意思,隻得敷衍道:“好好好!我接受了!權當你們拜過了,你們別拜了,趕快起來!”

少年使勁搖了搖頭:“不行!爹爹說過,受人大恩,至少三拜!不然沒有誠意的!”

“我說你們的爹爹究竟是誰啊?規矩這麽多!”陸九淵看著麵前執拗的少年,實在沒有辦法,索性也跪在了兩個孩子麵前:“真是的!你們要是不起來,我也給你們磕頭!”

兩個孩子見此情形,驚得是目瞪口呆。可在他們心中,爹爹的規矩不可動。於是這後山上,但見一對兄妹與一個青年分立兩麵,相互磕頭。

“喲,九淵,我說你這大早晨去哪兒了,原來在這裏夫妻對拜哈!”

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驚得陸九淵猛地抬起。此刻,陸九淵仿佛成了洞中的青年,看到了洞口上方拋下來的腰帶:“楊大哥,你可是來了,快來救救我啊!”

豪格眼見這滑稽的一幕緩緩走來,少年仔細打量著豪格,下意識地將妹妹往自己的身後拉動。

豪格見狀,嘴角微微揚起,他輕輕摸了摸少年的腦袋:“真是個好哥哥!你放心,我是這位救你命的大哥哥的好朋友,是不會傷害你們。”

看著豪格陽光般的微笑,少年漸漸放下了警惕。豪格見狀,微微一笑道:“好啦!這位大哥哥救了你們是吧?”

“嗯。”少年點了點頭。

“可大哥哥救了你們,是為了讓你們給他磕頭嗎?”

少年略微思索,隨即搖了搖頭,眼神也落寞了不少,顯然他已經知道自己做得不妥:“可是,是爹爹告訴我知恩圖報的呀!”

小姑娘也隨聲附和道:“是啊,是啊!哥哥說的沒錯。”

豪格拍了拍少年稚嫩的肩膀:“你們知恩圖報沒有錯,但知恩圖報就意味著磕頭嗎?”

“那我們應該怎麽報答他啊?”少年一臉疑惑地問道。

“嗯,我想想。”豪格故作沉思,嘴角卻彎出一絲狡黠:“不如這樣,你們麵前這位哥哥一直獨守空房,不如就把你妹妹嫁給他吧!”

還沒等豪格說完,站在一旁的陸九淵已經忍不住了。他快步上前一把拉走豪格:“楊兄,你別在這兒胡說八道!小孩子你也騙,你良心過得去嗎?”

豪格一臉輕鬆地看著陸九淵,眼中滿是逗弄之意:“什麽叫胡說八道啊?我說的不是事實嗎?你難道是嫌棄這小姑娘長得不好看?”

“我妹妹最好看了!”一旁的少年聽見豪格的質疑,一臉不服氣地回應道。

“你看,人家大舅哥都說了,人家妹妹最好看,這麽好看的妹妹,難道還配不上你?你就從了吧,實在不行,這聘禮血滴子給你包了!”

“包你個頭!一邊涼快去吧!”看著豪格不正經的嘴臉,陸九淵一臉尷尬地推開豪格:“別聽這個大哥哥胡說八道!那個大哥哥跟你們開玩笑呢!哥哥什麽也不要,隻要你們健康快樂就好。”

小姑娘看著麵前一臉微笑的陸九淵,小嘴微微一撅:“哥哥不願意要我,難道是嫌棄我不好看嗎?”

一聽這話,陸九淵恨不得馬上殺了豪格,但畢竟孩子在麵前,他使勁白了一眼豪格,盡力克製著這衝天的殺意,輕聲細語道:“好孩子,你別聽那個大哥哥瞎說,你長得是最好看的!可是你現在太小了。以後你一定要聽你哥哥的話,隻要你們生活的開心快樂,大哥哥也就放心了。”

言語間,陸九淵轉而對一旁的少年說道:“你是哥哥,一定要好好保護你妹妹啊!”

“嗯!”兄妹兩人聽了陸九淵的話,使勁點了點頭。小姑娘趁陸九淵蹲下,上前去吻了一下他的麵頰。這一吻,令陸九淵瞬間臉紅。

“大哥哥,再見!”看著兄妹二人離去的身影,陸九淵不自覺地揚起嘴角。

一旁的豪格見狀,眼中閃爍著一絲頑皮:“九淵,這麽好的媳婦就被你輕易放跑,看來以後你注定孤單一生!”

陸九淵聞聽此言,內心壓抑的無語徹底爆發,霎那間,他移步豪格身後,一把勒住了豪格的脖子:“楊兄,我不確定我到底會不會孤單一生。可你要是再胡說八道,你的一生就要終結在這兒了!”

“要死了!要死了!我錯了!”豪格使勁掙紮著:“我再也不敢了!”

可就在二人纏鬥之時,那對兄妹又跑了回來。二人看著不遠處奔跑的兄妹,一臉疑惑。

豪格高喊道:“喂,你們怎麽又回來了?是不是沒出嫁後悔了啊?”

“別瞎說!”陸九淵白了豪格一眼,然後看著麵前驚慌失措的兄妹倆:“出了什麽事?你們怎麽回來了?”

卻見少年氣喘籲籲地高喊道:“有、有老虎!”

少年的話恍若尖刺一般紮進豪格與陸九淵的心,二人定睛一看,兄妹倆身後卻有一金黃色的身影正飛速奔向二人。

陸九淵見狀,立時衝上前去抱起了小姑娘向身後奔逃;而豪格也幾乎同時抱起少年,與陸九淵一同奔逃。

可就在這時,隻聽“啊”的一聲,豪格被一塊頑石絆倒,而他在倒地的瞬間調轉身體,充當了懷中少年的肉墊。

“楊大哥!”陸九淵見狀,趕忙停下腳步:“你怎麽了?”

豪格趕忙起身,可腳腕鑽心的疼痛卻令他隻能癱坐地上:“丫的,看來是崴了腳了!你帶著孩子先走,這裏我來應付!”

言語間,豪格亮出了手腕的血滴子,準備和老虎一搏。

“開什麽玩笑,就算你帶著血滴子,你個傷員能應付得了嗎?”說話間,陸九淵轉而拍了拍身後少年的肩膀:“孩子,你帶著妹妹先撤,記住,不顧一切向前跑,一定要保護好你妹妹!”

“可大哥哥你們怎麽辦?”少年一臉擔心地看著豪格和陸九淵。

“沒事的,我們會武功,區區一隻老虎傷害不了我們。”言語間,陸九淵露出一絲微笑:“好了,快帶著妹妹離開這裏!大哥哥們打完老虎,就去找你們!”

“嗯!”少年使勁地點了點頭,隨即拉著妹妹消失在陸九淵身後的密林當中。

“九淵別管我,你快走!”

豪格撕心裂肺的叫喊聲回**在陸九淵的耳畔,但陸九淵此刻卻如失聰一般,他隻默默走到豪格身邊,一把扯下豪格手腕上的血滴子。

這一刻,大淩河戰場的血腥場麵再次浮現在陸九淵的麵前。而不遠處漸漸顯露身影的老虎,猶如那一夜他所麵對的八旗精銳。與八旗精銳抽出腰刀一樣,老虎微微張開血盆大口,晶瑩的口水四處飛濺,恰似目光中凜冽的殺意。

失敗意味著什麽?在這弱肉強食的世界,大淩河以血的教訓告訴陸九淵,失敗便意味著流血犧牲。隻有強大,才永遠不會有遺憾和失去。思索至此,陸九淵緊緊握住手腕的血滴子。此刻,他退無可退,所有希望全部寄托在了血滴子的身上。

“九淵,快走啊!就算是血滴子是神兵利器,可對麵是一隻老虎啊!隻怕你還沒用出血滴子,這老虎已經把你撕成碎片了!”

“少羅嗦!我絕不會拋下你的!”

豪格看著陸九淵堅定的身影,心頭一驚,可隨即嘴角微微揚起。這一刻他明白,那個奮勇向前,絕不放棄的陸九淵又回來了!

陸九淵看著麵前飛奔而來的猛虎,手中的血滴子蓄勢待發,這一刻恍如時間靜止一般。眼見猛虎一躍而起,張牙舞爪向著陸九淵撲了過來。陸九淵一個後滾翻,利用前膝支撐身體,手中血滴子的銀刺毒蛇一般射出,深**進了猛虎的脖子。霎那間,銀刺的柄端伸出兩道繩索死死抱住了老虎的脖頸。就在猛虎即將落地的一瞬間,繩索內側暗藏的刀刃一起伸出。伴隨著鮮血噴湧,猛虎的頭重重掉落在地。而失去了頭顱的猛虎軀體,恍若提線木偶一般倒在了豪格身邊。

陸九淵眼見老虎喪命,心中的緊張與疲憊同時迸發,一時間竟癱坐在地上,大口喘氣。

豪格看著這驚人的一幕,不禁目瞪口呆。半晌才回過神來,不停高喊:“你做到了!你做到了!”

“嗯!”陸九淵看著興奮的豪格,使勁點了點頭。索性躺倒在地,看著麵前湛藍的天空。此刻,大淩河那漫無邊際又混雜著血腥氣味的長夜自陸九淵心頭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此刻的晴空萬裏。

“喂,我說,我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了陸九淵的思緒。陸九淵歪過頭,卻見豪格癱坐在地上,臉上的微笑透出一絲莫名的詭異。

“嗯,是時候回去了。”言語間,陸九淵猛地一個鯉魚打挺起身,使勁甩了甩麻木的胳膊:“這眼看馬上到中午了,想來阿朱已經把飯都做好,那我們趕快回去吧。”

豪格見陸九淵轉身要走,立時叫住了陸九淵:“喂!可我的腳崴了怎麽辦?”

“喂?”陸九淵一臉不滿地看著豪格。豪格自是清楚自己的處境,眼下他的腳崴了,除非陸九淵背他下山,否則這荒山野嶺他必定是走不回去。簡單來說,就是他必須要哄著陸九淵,否則今晚他就要露宿山野了。

思索至此,豪格暗自歎了口氣。盡管內心不悅,他還是擺出一副諂媚的笑容,相比於露宿山野,他還是選擇了惡心自己:“九淵哥哥,人家腳崴了,你背人家下山好不好?”

“咦!好惡心!我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人!”這一番諂媚的話語,激起陸九淵一身的雞皮疙瘩:“雖然我瀟灑帥氣,但我對男人可沒興趣!”

“什麽我竟然是這種人?我這麽惡心自己難道你不知道理由嗎?你對男人沒興趣?難道老子就對男人有興趣?看我回去怎麽收拾你!”盡管豪格的內心已如火山爆發,可眼下隻得緊咬牙關,將這滿腔憤怒生生咽下:“九淵哥哥,你就背我一下啦!”

陸九淵眼見豪格這般狼狽,又想起剛剛他取笑自己的樣子,心中頓時爽到飛起,索性決定和他玩上一玩:“要我背你下山,也不是不可以,那我問你,我到底帥不帥?”

豪格一臉無語地看著陸九淵,他恨不得馬上奪過血滴子,將麵前的陸九淵分屍:“帥。”

陸九淵故作一臉不滿道:“大點聲兒,一個男人娘們唧唧的!我到底帥不帥?”

“帥!”豪格自丹田提出一口氣,將壓抑在心中的怒火一齊釋放。這一聲“帥”字響遏行雲,驚得天上的鳥兒也四散而逃。

“嗯,知道就好!看在楊兄你這麽誠懇的份兒上,我就勉為其難地背你下山吧。”陸九淵不緊不慢地應了一聲,隨即背起豪格,慢慢向著山下走去。

“我的天,楊兄,你怎麽這麽不小心?沒事吧?”

回到血滴子據點之時已經是日暮時分,阿朱一臉吃驚的看著陸九淵背上的豪格,但見豪格一臉生無可戀地歎了口氣:“沒事。”

陸九淵微微一笑,抬頭看著那西邊殘陽如血,如釋重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