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中午十二點整,謝淩雲如約來到了涅槃酒吧,張燕鐸剛把午飯做好,端到餐桌上給關琥,看到她,問:“要來一份嗎?”
“好啊。”謝淩雲坐到關琥的對麵,把隨身帶的大皮包放下,說:“我為了趕工,沒時間吃飯,謝謝老板。”
相同的套餐很快就準備好了,端到謝淩雲麵前,隻是簡單的炒飯跟香薰肉腸,還有碗清湯,張燕鐸去吧台裏準備飲料的時候,謝淩雲看看熱氣騰騰的炒飯,更覺得餓了,拿起勺子快速地撥著炒飯,又小聲對關琥說:“你哥真賢惠,今後你可有口福了。”
關琥撥飯的動作一停,他仔細想了想——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大家都認為張燕鐸是他大哥的?明明他們才認識了沒多久啊。
“現在這種好男人不多了,要我幫你們牽線嗎?”他問。
謝淩雲連連搖頭,“還是不要了,雖然老板人很不錯,不過我想我hold不住他。”
關琥忍不住翻白眼了,這人真的忙嗎?半強迫的跟他約時間,害得他沒辦法馬上去查案,現在卻在這裏跟他聊這些有的沒的。
看出了他的心思,謝淩雲從皮包裏拿出一個小收納袋,解開袋口上的繩子,將東西取出來放到桌上,說:“我來是要跟你談這件事的。”
“噗!”
當看到放在自己麵前的是柄短劍,並且跟不久前他剛見過的殺人凶器一模一樣時,關琥成功地將嘴裏的飯粒噴了出來。
“抱歉!抱歉!”
麵對對麵一臉錯愕的女生,關琥發現了自己的失態,急忙掏出紙巾擦桌子,又連連道歉,謝淩雲把自己的套餐移到另一邊,冷靜地說:“我現在很慶幸這個桌麵夠寬。”
“請不要怪他,他今天一上午都在對著血淋淋的劍找線索。”張燕鐸端著飲料走過來,分別放在兩人麵前,說:“有人拿這東西當攪拌器在人的肚子裏攪,想想是挺沒食欲的。”
聽了他的解釋,謝淩雲釋然了,“看來我同事聽到的消息沒有誇大事實了。”
“有過之而無不及。”
“警方內部資料,請不要亂傳!”
關琥把桌子擦幹淨,見張燕鐸還要繼續往下說,他急忙攔住。
張燕鐸拿起一片熏腸塞進了他嘴裏,製止他說話,坐下來對謝淩雲說:“我看到凶器時,就想到了你的短劍,既然你也注意到了,證明我沒想錯。”
“老板你也這樣認為?太好了,不如我們來交流一下情報吧。”
“不行!”由於在咀嚼熏腸,關琥的話說得含糊不清。
“我覺得交流情報有利於盡快發現案件疑點。”張燕鐸微笑著對他說:“你也不想再見識一次絞肉腸的現場吧?”
關琥停止了嚼動,原本美味的熏腸此刻在他看來味同嚼蠟。
觀察著他們兄弟的眼神互動,謝淩雲開口打破了僵局,“先吃飯先吃飯,飯後再聊,否則我也怕我沒食欲。”
午飯吃完後,謝淩雲幫張燕鐸把碗筷收拾下去,關琥負責洗碗,這是張燕鐸交代的,為了吃到免費的美食,一點小勞動他認了。
等他洗完餐具,回到餐桌前,張燕鐸已經把他拍的照片影印了下來,並排擺在桌子一邊,謝淩雲的短劍放在另一邊,以便對比,看到他瞠目結舌,張燕鐸解釋道:“請放心,事情講完後,我會馬上把這些都送進碎紙機的。”
“是啊,大家同生共死過,你不會連這點事都不信任我吧?”謝淩雲也附和道。
話不是這樣說的,信任是一回事,瀆職是另一回事。
看著兩人一副交流前興致勃勃的狀態,關琥以手扶額,“我有預感,我的刑警生涯將會因你們而終結。”
他的話被無視了,謝淩雲將自己的短劍放在影印紙上,說:“你們看它們是不是很像?”
好奇心作祟,關琥湊過去看,謝淩雲把劍拔了出來,劍身與劍鞘並排放在影印紙上,對照影印照片上的凶器,他發現不管是短劍的尺寸還是劍鞘的做工跟紋絡,甚至劍身上以凹槽為軸向兩旁延伸的波浪花紋都極度相似,他伸手想拿劍仔細觀看,被謝淩雲攔住了。
“小心,它很鋒利。”
“沒想到這麽別致的做工,天底下還有第二柄,”關琥吐槽問:“這是訂製來的吧?”
“這些花紋不是在玩精致,而是用來方便利器進入的——血會隨著紋絡流向四周,既可以緩衝刺入的阻力,又不至於讓血濺得到處倒是。”
聽著張燕鐸的解釋,關琥看向謝淩雲,“我從這柄劍上也嗅到了犯罪的氣味。”
張燕鐸也問:“你曾說它是你父親的好友贈送的,是不是可以從這裏找到什麽線索?”
“這正是我覺得最離奇的地方。”
謝淩雲拿出自己的筆電打開,找出自己近期搜索的網頁給他們看。
“我為了更了解父親以往的經曆,最近一直在查這柄劍的來曆,誰知查尋過程中,讓我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
聽著她的講述,兩人湊到一起翻動頁麵,就見上麵都是關於各種古代短劍傳說的描寫記錄,並附有相應的圖片,有很多部分居然跟謝淩雲的劍極度的相似,再看上麵的搜索關鍵詞,關琥讀道:“魚藏劍?”
“魚藏劍,也稱魚腸劍,有關它的傳說應該從專諸刺王僚那裏說起……”
兩個男人同時抬手,做出製止謝淩雲說下去的動作,關琥說:“謝謝,我想但凡有點文學常識的人,都知道所謂魚腸劍是怎麽回事。”
“既然你們大家都知道,那就方便溝通了。”
謝淩雲說:“我父親這柄劍的做工跟魚藏劍非常相似,所以我請鑒定家幫忙驗過,他們說這是柄古劍,並且殺過人,你們看劍鞘紋絡上的黑痕,這應該是血跡造成的,傳說魚藏劍很邪,凡是經手的人都不得善終。”
“你不要告訴我,這是那柄兩千多年前刺客用過的古劍,如果它是魚藏劍,那凶手用來殺人的這柄又是什麽?”
“我還不確認它是否就是魚藏劍,因為那些鑒定家怕惹禍上身,都不敢多看,不過以我的感覺來說,就算它有點古老,也不會是幾千年前的古物,更沒有什麽凶兆,你們看我現在不是過得挺好的嗎?”
“如果真是那柄傳說中的古劍,那你這輩子不用做事,也可以過得非常好了。”
關琥雙手交抱在胸前,點頭說:“不過現在的問題是你父親是從誰手裏得到這柄劍的?為什麽凶手會用相同的劍殺人?”
“我比較好奇的是這柄劍曾經殺過誰。”
張燕鐸將劍拿起來,正反看了一遍,盤桓在劍刃上的殺氣傳來,告訴他這是柄見過血的利刃,但要說它是四大刺客的遺物,那就太誇大其詞了,他甚至覺得這柄劍並沒有那麽古老,它可以帶給人古物感,完全是因為精巧的做工跟存在於利刃上的煞氣。
換言之,這是柄打造得很完美的贗品。
張燕鐸將劍尖抵在劍鞘口處,手一鬆,就聽清靈震響傳來,劍刃歸鞘,輕顫不絕,關琥在旁邊建議道:“要削個桌角來看看嗎?如果可以削鐵如泥,那就證明它真是魚腸劍了。”
“你武俠小說看多了。”張燕鐸將短劍重新放回桌上,“這隻是柄仿造劍。”
“你的意思是那些鑒定大師都看走眼了?”
“稱大師的通常都不是大師。”張燕鐸冷笑,“否則就算這劍真的會帶來不祥,也會有人不惜舍命追求的。”
“我也是這樣想的,但最近我問過了父親以前的同事們,沒人知道有關這柄劍的來源,他的朋友也沒有很多,所以無法知道當年是誰贈劍的。”
“所以當你看到凶手也用類似的劍後,希望通過追查凶手來尋找你父親的行蹤對嗎?”
“是的,雖說我已經放棄了父親還活著的想法,但這柄劍總讓我心裏有疙瘩,總覺得通過它可以找到什麽線索,反過來講,說不定也可以借此幫你們追蹤到凶手。”
謝淩雲的想法關琥很了解,隻要一天沒真正看到親人的屍體,就一天無法承認死亡這個事實,就像這些年來他一直沒放棄找尋他大哥一樣。
想到這裏,他不自禁地看了眼張燕鐸,忽然想假如張燕鐸真是他的哥哥,那他就不需要再這麽毫無希望地找下去了。
覺察到他的注視,張燕鐸看過來,關琥已經把眼神瞥開了,收起私人感情,說:“也許這隻是個巧合,因為短劍做工可以給凶手的殺人方式帶來便利,所以他做了同樣的仿製品,你們仔細看看就會發現,凶器的做工很粗糙,它跟魚藏劍唯一相似的地方就是可以藏在肚子裏。”
謝淩雲有些失望,問:“凶手為什麽要這樣做?”
“我如果知道,就是變態了,”關琥自嘲完,又認真地說:“所以我們現在追查的重點放在被害人的工作跟交際圈上,而不是盲信這種不切實際的傳說。”
聽了他的話,謝淩雲的失望表情更明顯了,剛好公司同事打電話找她,她隻好將筆電跟資料收回皮包裏,跟兩人告辭。
等她走後,張燕鐸將打印的照片丟進粉碎機裏,關琥跟過去,問:“你好像對所謂的魚藏劍的傳說很在意?”
張燕鐸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問:“你知道魚藏劍代表了什麽?”
“暗殺。”
“是覺悟,死亡的覺悟,”張燕鐸說:“凶手在用這柄劍宣告天下——這一切隻是開始。”
在去蘇繡媛家的路上,關琥一直反複咀嚼張燕鐸說的那番話,理智告訴他,張燕鐸的預料可能是對的,但感情上他還是不想認可,那到底是怎樣的仇恨,可以蒙蔽身為人的理性。
他不說話,張燕鐸也不說,在收到他報的地址後,默默地向前開著車,最後還是關琥忍不住了,靠在椅背上看著自己拍的現場照片,問:“今天小魏因為什麽爽約?”
稍微的沉默後,張燕鐸反問:“我在想我用個什麽樣的借口,才可以讓你相信。”
“那你還是別想了,什麽借口我都不信。”
“不信你還問?”
“聊聊天,也許有助於發掘真相。”
關琥側頭看他,張燕鐸戴的墨鏡遮住了他的大半張臉,什麽表情都看不出來,關琥隻好說:“我發現你對這個案子很在意,說說看,也許可以集思廣益。”
“隻是有些地方想不通。”
現在他大腦裏的思緒有些混亂,無法跟關琥討論,還是等他先找到在意的地方再說吧。
沒得到答複,關琥換了個坐姿,將兩條腿搭到車前方,說:“其實我也有許多地方想不通,為什麽看你整天不做事也不缺錢花?說是開酒吧,你在上麵花的心思還沒有查案子多,你很閑嗎?”
“你在嫉妒我有錢嗎?”
“我隻是好奇你以前經曆過什麽?”
張燕鐸轉頭,不解地看他,關琥又說:“那麽殘忍的場麵,就連有經驗的老警察都受不了,為什麽你可以無動於衷?”
“可能是我的神經比較遲鈍吧?”
“可你接近我的行為一點都不遲鈍,你這樣做到底有什麽目的?”
“總不成是我暗戀你,”張燕鐸啞然失笑,麵對關琥的暗示,他直截了當地說:“關警官,如果你懷疑我,可以直接去查我的資料,那應該比你問我更快捷。”
那也要有時間查才行呐。
關琥在心裏嘖歎。
自從跟張燕鐸認識後,他的人生就像上了弦的發條,沒一刻消停過,沒法把心思放在一些無謂的事情上——除非張燕鐸有前科,否則要查他的檔案也不是件簡單的事啊。
蘇繡媛的家到了。
昨晚發生凶案後,陳銘啟的家被封鎖了,蘇繡媛回到了她自己的家,她父母都移民了,唯一的一個哥哥結婚後也搬了出去,現在家裏隻有她一人,蕭白夜不放心,安排蔣玎璫陪她。
關琥二人進去後,蔣玎璫悄悄給他們打手勢,說蘇繡媛精神狀況不佳,不適應多交流,讓他詢問時盡量避開敏感的話題。
“你沒有跟她錄口供?”
“她一直哭,根本錄不了,上午睡覺時還一直囈語,看來陳銘啟之死對她打擊很大,中午吃了飯後,才稍微好了一些。”
二人隨蔣玎璫來到臥室,蘇繡媛正靠在床頭出神,她已經換下了昨天那條裙子,一身普通睡衣,頭發蓬鬆在腦後,由於沒睡好,臉上透出很明顯的黑眼圈,再加上哭腫的雙眼,看上去相當憔悴,讓關琥幾乎無法把她和一貫明豔照人的女孩子聯想到一起。
聽到腳步聲,蘇繡媛抬起眼簾,木然地跟他們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事情已經發生了,那就……節哀順變吧,”關琥不太會說那些安慰人的話,嘟囔道:“發生這種事,誰都不想的。”
話剛說完,他就被推開了,張燕鐸開門見山地說:“昨天你特意約關琥商量陳銘啟的事,看來你對他將會被害有所預感,有關這方麵的事情,可以具體講一下嗎?”
問得太直接,完全不在意當事人的感受,關琥跟蔣玎璫不由得同時衝張燕鐸瞪眼,蘇繡媛果然受不了了,低頭又抽抽搭搭地哭起來。
“都是我的錯,假如我早點注意他的舉動,幫他分憂的話,也許一切都不會變得這麽糟糕,他死得那麽慘……”
張燕鐸冷靜地看著她哭泣,又說:“我知道你心裏不舒服,不過事情不發生也發生了,你與其在這裏傷心自責,不如配合我們把疑點找出來,盡早將凶犯捉拿歸案。”
蘇繡媛驚訝地抬起頭看他們,“不是已經抓到了嗎?”
“那隻是疑犯,可能案子另有隱情,所以才需要你提供更多的情報。”
關琥在旁邊看著,覺得比起自己,張燕鐸更像是刑警,蔣玎璫也被弄傻了,偷偷地拉關琥的衣袖,又用眼神指指張燕鐸,想問這是什麽時候調來的新同事,為什麽她不知道。
關琥很想說其實他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他變成跟張燕鐸搭檔辦案了,還辦得這麽順手。
聽了張燕鐸的一席話,蘇繡媛慢慢冷靜了下來,擦去眼淚想了一會兒,說:“我知道得也不多,就是看到最近銘啟精神狀況很不穩定,有點擔心,問他他也不說,本來我以為是因為快結婚了,他有壓力,後來發現不是那樣,所以才會找關琥商量,沒想到……沒想到……”
說到傷心處,她又啜泣起來,張燕鐸打斷她,問:“你說的精神狀況不穩,主要是指哪方麵的?”
“就表現得很緊張很暴躁,偶爾還有害怕的樣子。”
“我看房間裏有不少補充營養跟壯陽的藥物,都是陳銘啟服用的?”
蘇繡媛愣了一下,點頭,“對,他很注意養身,每次朋友推銷這類的藥,他都會買……你們為什麽問這個?這與銘啟被害有關嗎?”
她的目光在張燕鐸跟關琥之間遊離,一瞬間,張燕鐸感覺到了她的緊張,他想自己也許點中了要害。
但他沒有回答蘇繡媛的問題,而是從關琥的口袋裏掏出他的手機,按密碼解鎖,將關琥拍的有關陳銘啟與女人的合照調出來,遞到她麵前,問:“陳銘啟在跟你交往的同時,還跟其他不少女性有親密關係,這些事你知道嗎?”
從張燕鐸任意拿關琥的手機到解鎖到搜照片,一連串的動作做得嫻熟自如,看呆了一旁的女警,關琥也很無語,等他反應過來張燕鐸問了多麽刺激性的問題時,已經晚了。看到手機裏有關陳銘啟的各種圖片,蘇繡媛的臉色變了,頭迅速低下,半天都沒說話。
關琥抓住張燕鐸的胳膊,將他拉去了一邊,先搶回手機,又低聲做出警告,“她懷孕了,別問這種問題刺激她。”
“昨晚的刺激已經夠多了,”張燕鐸雙手插在口袋裏,很冷淡地說:“女人沒你想的那麽弱。”
“現在不是討論強弱的時候,而是這是我的工作,我會判斷怎麽處理,而不是讓你這個外行來充當。”
“等你下判斷,黃花菜都涼了。”
關琥被嗆得感到呼吸困難,他發現張燕鐸是個很矛盾的人,有時候他對女人非常紳士有風度,但有時候又不近人情到冷血的程度,上次飛天事件中他對謝淩雲是這樣,這次對蘇繡媛也是這樣,好像他一旦認定對方有問題,就馬上把對方當敵人看待,沒有任何回旋的餘地。
“繡媛累了,要不我們下次再問吧?”蔣玎璫開口打斷了他們的交涉,提議道。
關琥看看蘇繡媛的臉色,點頭表示同意,誰知張燕鐸卻無視他們的建議,繼續問:“你沒有什麽需要說的嗎?”
“喂!”
關琥橫眼瞪張燕鐸,在被無視後,便直接上手去捂他的嘴巴,張燕鐸的動作更快,先他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腕,就在兩人推搡較量時,蘇繡媛開了口。
“我知道的。”
“欸?”
關琥跟蔣玎璫同時叫了出來,一齊看向她,隻有張燕鐸反應平淡,將關琥的手推到了一邊。
蘇繡媛抬起頭對視他們,說:“可是這種事不是很平常的嗎?”
“也不能這樣說。”關琥歪歪頭,覺得這個說法並不合理。
“銘啟的工作又比較複雜,他出入那些場所也是工作需求,一開始我不高興,也跟他吵過,後來習慣了,也就不在意了,男人是需要交際的,隻要分得清家裏家外就行。”
“我還是不太理解,”蔣玎璫說:“換了我,一定打斷他的腿。”
“那一定是因為你還不夠愛他。”
蔣玎璫皺皺眉,對於還沒有男朋友的她來說,蘇繡媛的話有點深奧。
張燕鐸問:“所以對於陳銘啟跟女人在外麵約會的事,你也不在意了?”
“也不能說完全不在意,但許多時候那些女人都是客戶,不方便回絕,我也知道銘啟的難處,所以在得知我有身孕後,銘啟很高興,提議馬上結婚,這樣他也有借口推開那些不必要的應酬了。”
關琥發現他還是無法理解那位大律師的心態。
他是律師,不是牛郎,怕得罪客戶後賺不到錢,而且從男女摟抱的街拍上看,完全看不出他有什麽難處在裏麵。
不過既然蘇繡媛這樣理解,那就隨她去吧,人已經過世了,再追究這些也沒什麽意義。
“你們本來打算什麽時候結婚?”張燕鐸再問。
關琥看了他一眼,讀解到他的話中咄咄逼人的氣息。
不知道蘇繡媛有沒有感覺出來,回道:“本來是打算後天的,跟銘啟朋友的兒子一起舉行婚禮,後來因為時間上來不及,所以改成了下個月。”
“這個你有見過嗎?”
張燕鐸完全不顧關琥的感受,明目張膽地再次把他的手機奪過來,給蘇繡媛看王二畫的鬼麵的圖,說:“疑犯說在凶案現場看到這種東西出現過,是他殺了陳銘啟的,陳銘啟在出事前有接觸過這類東西嗎?”
蘇繡媛看了一會兒,臉色微變,連連點頭說:“有!有見過!前幾天我在整理銘啟的書房時看到過類似這種的紙片,我還問他那是什麽,他當時看上去很生氣,把紙片都撕碎了,讓我少管。”
“電腦裏有儲存嗎?”
“不知道,我不會去看他的電腦,反正裏麵都是工作方麵的資料,我也看不懂。”
問到這裏就差不多了,見蘇繡媛狀態不佳,關琥用胳膊肘搡搡張燕鐸,示意他到此為止,然後不管他的反對,安慰蘇繡媛好好休息,就告辭離開了。
張燕鐸被他硬拉了出去,又被他一路帶到車前,做了個趕緊開車門的示意。
張燕鐸聳聳肩,打開門坐了進去,關琥跳到副駕駛座上,打手勢讓他開車,說:“下次有問題讓我來問,你不要越俎代庖。”
“你不問我才問的,”張燕鐸開著車,把墨鏡跟眼鏡替換了,說:“你最大的問題是心腸太軟。”
“我認為這才是正常的為人處世之道,我並沒說不懷疑她,但是可以酌情詢問。”關琥冷笑看他,“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剛才一直在套她的話。”
“原來你的智商沒那麽低啊,弟弟,既然你有注意到這點,那應該也發現了她一些奇怪的行為吧?”
“有,但客觀上她沒有那個能力跟時間,”關琥扶額歎息,“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麽是我沒注意到的。”
“那要再去一次現場嗎?”
一想到現場那副場麵,關琥的胃成功地做出了排斥的反應,他先打電話給江開,正好江開在案發公寓跟保安一起查監控錄像,不過暫時還沒發現有力的情報,老馬則在跑王二那邊的消息,關琥問了他們的情況後,收了線,看看手表,說:“我準備去陳銘啟的律師事務所看一下,可能要花不少時間,就不勞煩這位英雄了,您勞累了一天,也該回去收拾下,準備晚上的營業了。”
“不用,今天是酒吧的定期休息日。”
“是今天嗎?”關琥懷疑地看過去,他怎麽記得涅槃的定休日是周四?
“是今天,”張燕鐸笑眯眯地回複他,“所以少俠,我可以伴你江湖一路行的。”
陳銘啟的私人律師事務所設在某棟商業大樓中段的兩層樓裏,裝潢得豪華大氣,從外觀排場看就知道這位大律師有多賺了,不過今天事務所的氣氛很低沉,看來陳銘啟的死亡消息已經傳開了,空間流淌著很不穩的氣息,前台小姐的微笑也異常僵硬,聽關琥報了身分,急忙請他們去辦公室,說陳銘啟的秘書跟助理會配合他們調查。
秘書小姐二十多歲,長得很漂亮,有種跟蘇繡媛不同感覺的美,她的眼圈有些紅,但是在接待應對上沒有失禮。看到她,關琥給張燕鐸使了個眼色,兩人都記得在陳銘啟的手機照片裏,有他跟這位女秘書的親密合影。
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這位大律師的人品可真夠差的。
關琥在心裏吐槽,跟他們客套了幾句後就進入了正題,兩人大概通過其他途徑了解了不少內情,所以表現得都很鎮定,助理是個將近而立的男人,戴著黑框眼鏡,在接受關琥的詢問時,他不時抬手托托眼鏡框,鏡片後的目光有些閃爍不定。
自從認識了張燕鐸,在關琥心中,眼鏡男就跟狡猾腹黑畫上了等號,所以這位助理先生也不例外,從他們的對應態度看得出,比起傷感驚訝,他們更多的是不安。
看來那位大律師背地裏做了不少見不得光的事。
“不用緊張不用緊張,我們就是來隨便問一下的。”
關琥安慰著他們,同時打量房間。
陳銘啟的辦公室很大,一麵臨窗,很適合遠眺,辦公桌安置在靠窗的地方,桌上擺放著大電腦跟各種法律書籍,正中還堆了一大摞文件,看來是準備等陳銘啟審閱的,但由於他的突然身亡,都被迫擱置了下來。
關琥轉去辦公桌的前方,助理立刻跟了過來,像是怕他亂動上麵的東西。
為了不加重他們的緊張,關琥把雙手插進口袋裏,圍著桌子轉了一圈,就見電腦旁放了幾瓶吃了一半的營養藥,角落裏有兩棵常青植物盆栽,一些空下來的小藥瓶倒插在盆栽裏,擺出各種造型,跟陳銘啟家裏的擺設類似,看來他挺喜歡這樣放置小瓶子的。
“陳先生生前好像很喜歡服用營養藥物。”他說。
“是的,除了服藥還喜歡健身,他比較注意這方麵的保健。”
“最近他在處理什麽案子?”
“沒有特別的大案,”助理停頓了一下,又說:“我們律師所很少負責刑事案件,大多是處理經濟財產糾紛這類的案例,雖然偶爾會遇到棘手的客人,但還不至於行凶殺人。”
秘書在旁邊連連點頭附和,看來他們在擔心警方會從這方麵入手調查,從而影響到律師所的業務。
關琥不置可否,欣賞著辦公室的環境,繼續問:“他這段時間的情緒怎樣?有沒有大喜大怒,或是在恐懼什麽事?”
“沒有。”
“也沒有人寄來什麽奇怪的東西恐嚇他嗎?”
“沒有。”
關琥沒再問下去,而是故意盯著助理不說話。感受到來自他身上的壓迫氣勢,助理很快就妥協了,幹笑說:“寄恐嚇信什麽的也不算是什麽稀奇事了,我們偶爾會遇到這類事件,但陳先生做這行這麽久,人緣又廣,不會放在心上,更不會跟我們說。”
“是嗎?”關琥把目光轉向秘書小姐。
在他的盯視下,秘書慌張地低下頭,張燕鐸冷眼旁觀,發現關琥認真做事時,氣場是很強的,敏銳力也高,輕易就看出了秘書知道內情,他隻是不擅長應付弱者。
但是這世上看似弱者的強者也有很多的,笨蛋弟弟。
關琥沒注意張燕鐸的注視,走近秘書,說:“看來陳先生跟以往有不同。”
“也、也不能說是不同,就是比以前要暴躁一些,上星期還當著蘇小姐的麵摔杯子。”
“他們為什麽吵架?”關琥故意問,雖然他猜到了吵架的起因多半是因為這位漂亮的女秘書。
“應該不是吵架,而是陳先生一個人在發脾氣,”秘書皺著眉回憶當時的情景,“我聽到有響聲,過來看,就見蘇小姐在一邊哭,陳先生大聲說——警察算什麽,我在道上有的是人,我才不會怕。”
“道上有人?”
助理在一邊發出咳嗽聲,秘書發現自己觸到了敏感的話題,急忙用力搖頭,遮掩說:“現在想來,應該是蘇小姐在擔心陳先生的安危,他們馬上就要結婚了,有關陳先生的事,蘇小姐應該比我們更了解。”
最後那句話說得有點酸溜溜的,關琥隻當沒聽出來,調出手機裏的鬼麵圖片給她看,問:“這個你有見過嗎?”
秘書搖搖頭,助理也湊過來看,但馬上也跟著搖頭, 看他們麵露迷惑,不像是裝出來的,關琥又問:“那類似這類的圖片呢?”
“這圖畫得這麽差,就算是陳先生真看到,也隻會一笑置之。”
助理一語中的,關琥隻好換了話題,“聽說王二因為對法院的判決不滿,曾多次威脅房地產商跟陳律師,有關這件事,陳律師是怎麽應對的?”
“就是殺害陳先生的那個人嗎?那人一看就是凶惡之徒,有一次還拿著刀來吵鬧,我曾建議陳先生報警處理,不過他完全沒當回事,沒想到最後會變成這樣。”
“陳律師為什麽不當回事?”關琥咄咄追問,“是因為他認識道上的人,覺得有靠山嗎?”
助理托托眼鏡,不說話了。
看氣氛有點緊張,張燕鐸及時插進話來,“其實跟黑道有來往也不算什麽,我們警方也有不少道上的線人,現在陳律師是受害人,你們還是把話說開了比較好,這種事並不難查,等我們回頭查到一些不妥的資料,那貴公司的處境就微妙了。”
關琥被嗆到,在一旁大聲咳嗽起來。
張燕鐸什麽時候變成‘我們警方成員的’,他怎麽不知道?不過這隻狐狸倒是有做警察的資質,至少這招紅臉白臉的戲碼他表現得非常不錯。
助理也不笨,聽了張燕鐸的話,他表情有些尷尬,考慮到事務所的現狀,他放棄了拐彎抹角的說法,回答:“現在黑道也很規範化了,他們常有些法律上的問題向陳先生谘詢,除了黑魑組跟刀龍會這些大幫會外,還有不少小幫派,一來二往的,就熟悉了,不過我們隻是幫他們提供法律參考,他們內部作業我們一律不知情的。”
懶得聽助理標榜自己的清白,關琥直接問:“那陳律師常來往的或是私交較好的是哪家?”
“都不錯,不過都算是點頭之交,隻有金蛇幫的頭頭蛇王認識的比較久,有十幾年了吧。”
“所以如果遇到一些麻煩的人或事,陳先生會找那個……叫蛇王的幫忙了?”
“那我就不清楚了,這都是陳先生跟他們的私交。”
幾個重點都抓到了,關琥道了謝,告辭離開,兩人出了事務所,往前沒走幾步,就聽身後傳來叫聲,秘書小姐匆忙跑過來,叫住了他們。
“我想起了一件事,也許對你們查案有幫助,”她說:“兩天前,跟王二打官司的那家房地產商來拜訪陳先生,我進去送茶時,聽他們在聊準備再多付錢給王家,免得王二鬧得太凶,會影響到那片地產的開發。”
有這樣的事?
關琥急忙問:“他們打算付多少?”
“具體的我不知道,聽客戶那邊的意思好像是先把王家穩住,錢的部分沒問題……這屬於客戶的隱私,按理說我不該透露給警方……”
秘書說得小心翼翼,關琥想她最初不是忘記,而是猶豫該不該說出來。
“謝謝,放心吧,我們做調查時,不會牽連到你們事務所的。”
秘書做出服務性的微笑,向他們點點頭,轉身正要回去,有人在對麵叫道:“趙小姐。”
關琥回過頭,見一對男女匆匆走過來,都是二十多歲的樣子,男人身穿休閑西裝,長相不算很英俊,但給人一種穩重誠懇的感覺,他身邊的女孩也屬於秀氣文靜的類型,頭發削得很短,看上去颯爽精神,她個頭很高,穿著平底鞋跟寬鬆的裙裝,站在幾個男人當中,完全不顯得矮小。
“趙小姐,聽說……”
那個男人叫住秘書,但看看關琥跟張燕鐸,他快步走到秘書身邊,壓低嗓音,問:“聽說陳先生出事了?是真的嗎?”
“是的,”關琥搶先說道:“請問這位先生是陳律師的朋友嗎?”
男人沒有馬上回答,轉頭看秘書,秘書急忙說:“這兩位警官是來詢問案情的,關警官,這位是許楓許先生,這位是楊雪妍小姐。”
聽說是警察,男人收起了戒備的表情,主動向他們伸出手來,張燕鐸卻雙手插在口袋裏,一副視而不見的模樣,關琥急忙上前跟男人握手見禮,同時用另一隻手的手肘撞在張燕鐸身上,以示警告。
“沒想到做警察這行的也有長得這麽帥的男人。”
許楓的目光在關琥跟張燕鐸之間轉了轉,微笑說:“確切地說,跟陳律師是朋友的是家父,他們認識很多年了,昨天我跟雪妍去郊外別墅度假,今天一回來就聽父親提到陳律師出事了,本來父親要親自過來,但他身體不太好,所以就由我代替來詢問,那個……聽說疑犯已經抓到了?”
許楓說話慢條斯理,從他的講述中就可以看出他跟陳銘啟的關係普通,或許隻是為了盡孝道特意走一趟,關琥說:“目前還在調查中,事已至此,請轉告令尊節哀順變。”
“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楊雪妍說:“陳律師還答應跟蘇小姐一起做我們的伴郎伴娘呢。”
她說話聲音很小,一副害羞拘謹的樣子,許楓拍拍她的手以作安慰,見關琥跟張燕鐸都看著他們,他解釋說:“我們後天舉行婚禮,本來是打算跟陳先生和蘇小姐一起辦婚禮的,後來因為時間上卡不到,所以改為請他們做伴郎伴娘,沒想到會變成這樣,唉……”
“世事無常,珍惜當下。”
關琥象征性地安慰完,馬上問:“既然你們跟陳先生認識,那方便回答幾個問題嗎?就幾個小問題。”
許楓看看秘書,秘書剛才被關琥問怕了,趁機說:“有關陳先生的事,你直接向兩位警官了解會更快。”
她說完,不等許楓回複,就匆匆返回了事務所,許楓隻好跟關琥點點頭,做出可以詢問的表示。
四個人乘上電梯,在電梯往下走的時候,關琥將今天問過數次的問題又重複了一遍,不過他很快發現許楓跟陳銘啟的確不熟,他回答得還不如秘書的詳細,而楊雪妍跟陳銘啟隻有一次麵識,更別說提供線索了。
所以,等四人出了商業大樓,來到停車場時,關琥唯一拿到的情報是一張請柬。
“後天是我們大喜的日子,如果有時間,歡迎你們來做客。”
關琥看看手裏的大紅請柬,又看看開遠的寶馬,他嘖嘖嘴,“這家夥歲數不大,開的車倒不錯,哈,這年頭富二代還真多。”
關琥把目光從請柬上轉到他身上,“為什麽好好的話從你口中說出來就變味了?我是對他的存在感興趣,不是他這個人。”
“喔?”
“你想想,如果是你後天結婚……”
“我不會結婚。”
“我說假如。”
“沒假如,我不會結婚。”
雞對鴨講,關琥對張燕鐸偶爾表達出來的執拗個性很無奈,為了正常溝通,他忍住吐槽的衝動,說:“好,那換個方式說,假如後天我結婚,都隨身帶著請柬準備到處派發了,我絕對不會為了個不是很熟的人特意來詢問他的事,首先,這樣做太不吉利了,其次,他說是詢問,但最後什麽都沒問就走掉了不是嗎?”
“原來你們警察也這麽迷信的。”
“喂大哥,重點放錯了。”
“那說重點——他不問也是可以理解的,正常人看到警察都會退避三舍,如果他隻是順便幫父親跑一趟,那就更不會多問了,以免被警方懷疑。”
“那為什麽你見了我不僅退避三舍,還每次都得寸進尺?”
從眼角餘光裏看到關琥的注視,張燕鐸轉頭向他微笑說:“因為我不正常,這個答案您還滿意嗎,關警官?”
“這是我跟你認識以來,你說的最中肯的一句話了。”
關琥吐著槽,繼續研究手裏的請柬——出身富庶的公子哥兒,跟陳銘啟關係普普卻又對他的死亡充滿關心,還有在高級酒店擺設的豪華婚宴……
嗯,說不上什麽感覺,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你不會是打算去參加婚宴吧?”見關琥盯著請柬不放,張燕鐸捕捉到了他的想法。
“雖然感情上我很希望去,但我想錢包君可能不允許我做這種奢侈的事。”
“阮囊羞澀的話,我可以借給你,免利息的。”
“但是需要我去你家酒吧打工還債吧?”
“你今天怎麽這麽聰明?是因為跟我在一起待久的緣故嗎?”
他長這麽大,還從沒被人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羞辱過智商,關琥冷笑,“也許你還會趁機讓我cos製服牛郎,剛才許楓還說我很帥,現役刑警當牛郎,一定幫你賺翻了。”
張燕鐸眉頭挑挑,很想說剛才許楓稱讚帥哥時看的人明明是他。
“警官,你的自戀跟齷齪簡直不相上下了。”
“所以接下來我要去更齷齪的地方,”關琥收起請柬,說:“如果你還不累的話,我想去會會蛇王,看他跟陳銘啟到底是什麽關係。”
“聽起來你對他挺熟的。”
“金蛇幫十幾年前風光的時候,蛇王在裏麵當堂主,他練外家硬氣功,養了不少弟子,不過這幾年他們的風頭被其他的幫會蓋過去了,蛇王也上了年紀,就退居二線,不再過問道上的事。”
“看你這話說的,好歹我幹警察這麽多年,這片道上混的人見了我,哪個敢不給個麵子?”
沒多久,關琥就被自己說的話打了嘴巴,他們到了金蛇幫,別說見蛇王,就連堂口都沒進得去,那些小夥計接待得倒是客客氣氣,態度卻很硬,堅持說蛇王去外地休養,不在幫裏,讓他們請回吧。
就這樣,在持久拉鋸戰後,關琥還是沒能見到人,隻能鬱悶地離開。這次出乎意料的,張燕鐸沒有譏諷他,還好心地就建議說順便去其他幫派打聽一下,為了盡快地找到線索,關琥同意了。
麵對警察的突然造訪,黑魑組跟刀龍會兩邊的人都做出如臨大敵的戒備姿態,在關琥的反複解釋下,對方才慢慢釋疑,不過他們沒有提供出什麽有利的線索,甚至對於陳銘啟的突然被殺,他們表現得比律師事務所的那些人還要震驚,據他們稱,陳銘啟是個很八麵玲瓏的人,處理的又大多是經濟案,跟人結怨被虐殺的可能性相當低,假如陳銘啟自身感覺到危險的話,不可能不向他們求援等等。
“看來他們真的不知情。”
在返回警局的路上,關琥終於忍不住了,掏出一支煙抽起來,張燕鐸看看他的臉色,沒說什麽,默默地將車窗打開了。
天色已經黑了下來,今天幾乎在外麵跑了一整天,卻沒什麽收獲,關琥抽著煙說:“我有種感覺,老馬跟江開那邊的狀況大概跟我們差不多。”
“你打算怎麽辦?”
“先回局裏匯報工作,你在警局外把我放下就行了。”
關琥又狠狠抽了兩口煙,就用手指掐滅了,將還剩了一大半的煙頭用紙巾包住,塞進口袋裏,張燕鐸在旁邊看著,關琥會抽煙就代表他心情不好,但他還是克製住了,甚至在處理煙頭上都考慮到了自己的感受。
看他平時大大咧咧的什麽都不在乎的樣子,其實在一些細節上還是很有心的嘛。
到了警局,張燕鐸在門前停下車,關琥下車後跟他道了謝,就掉頭飛快跑進了大樓裏,張燕鐸張口想將自己在意的地方說出來,但轉念一想,自己注意到的,關琥一定也早看到了,他要是真的一點智商都沒有,也不可能在重案組一做就是這麽多年。
不過不知道他是否有覺察到這起虐殺案背後究竟隱藏著多大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