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有一天我們之間的距離會變得如此的近

1:還和從前一樣

暑假的第一次朋友聚會,就在“舊時光”裏,海小漁到達的時候,烏子青他們早早就在那等候了。

“小漁,今天你生日,老規矩,本店免費贈送甜品一份。”

店老板是個四十多歲的大叔,雖然和同學們年紀有所差距,但這並不影響他與大家打成一片,他認識學校裏的每一個同學,每個來他這過生日的同學,他都會貼心贈送甜品。

“謝謝老板!”海小漁笑著道謝,但是她並不熱衷於甜品,每一次免費贈送過來的甜品,最後都會進了吃貨林舒然的肚子。

海小漁迫不及待地往後院走,卻被老板叫住。

“對了,今年你好像是十八歲生日了,我額外贈送一個禮物給你吧?”

海小漁意外:“給我嗎?”

“是啊,不過得先把你眼睛蒙上。”老板表情神秘,從吧台裏拿出一個眼罩,給海小漁戴上,雖然是戴著眼罩,但卻能感覺到老板是將她往後院的方向帶。

眼前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到的海小漁猜測著烏子青他們今年是不是弄了什麽別的花樣,居然把老板都參合進來了。

“好,站在這別動。”老板說道,海小漁便站定不動,等待著驚喜的到來。

眼罩被摘去,海小漁睜開眼,隻看到方黎黎她們手上都拿著煙火,自己的周圍也都亮起了火樹銀花,自己被包裹其中,這場麵,一點都不差於那些偶像劇裏的求婚場麵。

海小漁剛想笑,可馬上就意識到不對勁了,自己正站在蠟燭擺出的心型中央,直覺告訴海小漁,這一切一定不是給自己慶祝生日這麽簡單。

果然,穿著藍色西裝,捧著滿天星的烏子青從她們三個後麵走出來,流星的光亮照亮了他棱角分明的臉,那是海小漁見過的他最正經、最帥氣的樣子。他從火光中走來,一步一步,步伐堅定,就那樣走到了自己的麵前,表情裏有羞澀,更多的卻是欣喜。

烏子青抬頭看海小漁,表情變得有些溫柔又有些嚴肅,緩緩開口:“海小漁,第一次見你是兩年前,剛進到高中,班裏那麽多新同學,我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角落裏的你。那時候的你不愛說話,對誰都冷淡,不願別人接近你,當時我就覺得,這個女孩真高冷,一定很難搞定。所以後來,我死乞白賴地去纏著班主任,讓他將我的位置調到你旁邊。我想,你已經這麽難接近了,如果沒有人主動靠近你,你豈不是要孤單很久?後來,我們成為了同桌,我慢慢發現,你並不是真的冷漠,你隻是害怕受傷而已,所以你像刺蝟一樣,將自己藏在刺裏,以為這樣就可以保護自己……”

一直愣著的海小漁在聽到這的時候,終於確認,今天所謂的“補過生日”,不過是烏子青精心策劃的一場告白而已。

海小漁慌了,完全可以用驚慌失措來形容,腦子陷入了一片空白。一直以來,她都覺得自己和烏子青的相處與林舒然她們沒有區別,烏子青隻是她為數不多的朋友中的一個,她沒察覺到烏子青對自己有任何除了朋友以外的感情,她甚至都還在懷疑這場告白會不會是一場惡作劇。

可是,烏子青就站在自己的麵前,他表情嚴肅,語氣認真。這一切太突然了,沒有任何征兆,第一次麵對這種情況的海小漁,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手該如何擺放才算合適。

“小漁,我記得你對我說的第一句話。那天我忘記了帶課本,被老師抽到回答問題,同桌許久卻從來沒有主動和我說過話的你,將你的課本推了過來,後來我對你說謝謝,你說不客氣。那時候我才明白,你的內心比誰都脆弱,又比誰都渴望朋友。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我們慢慢熟悉,說起來,你確實很慢熱,我想,這麽遲鈍的你,一定察覺不到我有多喜歡你吧?海小漁,有些話我一直沒有勇氣和你說,但是今天,我想告訴你……”

“子青!”海小漁內心的慌張讓她不得不阻止烏子青繼續說下去。她害怕極了,她覺得若等烏子青說出那句話,他們之間的一切都將改變,過去的所有都將土崩瓦解。或者說,此時此刻,很多東西就已經發生了改變,她無法麵對烏子青的告白,更無法麵對之後的烏子青。

大腦當中的思緒早已亂成了一團麻,海小漁再也想不出自己還能說什麽,就像本能一樣轉身就往外跑,隻想將眼前這些無法麵對的都丟在身後。直到海小漁到了家,心髒還在“噗通噗通”地跳著,腦中還在反複著烏子青說的那句“這麽遲鈍的你,一定察覺不到我有多喜歡你吧?”

海小漁從來就沒有體會過,又怎會明白喜歡一個人,到底是什麽樣的感覺?

消息提示聲一聲接著一聲,叫囂個不停。

林舒然:“小漁,為什麽要跑掉?”

沈筱:“小漁,你就一點都不喜歡子青嗎?”

方黎黎:“海小漁,你今天這是什麽反應?難道這麽久了你真的一點都看不出來子青喜歡你嗎?”

這一刻,海小漁才對過去烏子青所有的熱情和幽默有了新的定義,原來大家都看出來烏子青喜歡自己,隻有自己傻傻的將他當作朋友。

“小漁,我是不是嚇到你了?”烏子青的消息來得最遲,也許是斟酌了很久才給自己發了這樣一條消息。

海小漁握著手機,坐在沙發上,不知道作何回應,思考了許久,在窗口輸入了“對不起”,可是又覺得有些不妥,於是按了刪除鍵,又重新輸入“謝謝你”,猶豫了一會,還是覺得不合適,再次刪除。

“子青,我不知道怎麽才算喜歡一個人,我們還是朋友嗎?”海小漁打下這一行字,在點發送的時候又猶豫了。感覺此刻什麽樣的文字都有些蒼白無力,她懊惱極了,若是今天沒有赴約,烏子青就不會表白,那他們之間就什麽都不會改變,就像從前一樣那該多好。

“小漁,忘了今天所發生的一切,還和從前一樣好嗎?”烏子青的第二條消息發了過來,比海小漁快了一步。

海小漁看著短信的內容,如釋重負:“謝謝你。”

烏子青太了解海小漁了,他了解她脆弱而敏感的內心,甚至海小漁的臉上有任何細微的表情變化,烏子青都能夠猜測出她的心情。這兩年來,烏子青都努力做好一個朋友的角色,不敢妄進,也不敢表達,才漸漸將海小漁的心防攻破。

那時,海小漁打斷自己,轉身離開,烏子青就開始懊惱了,懊惱自己在沒有任何把握的情況下就表達了自己的內心,那火樹銀花之間,自己做了一件最大膽、也是最失敗的事。

雖然他們都說還和從前一樣,但是他們心裏也都明白,那些已經發生的改變,他們是無論如何也挽不回了。

2:那個人可能回來過

可能是因為當時“舊時光”裏還有別的同學在,烏子青表白失敗的消息傳得很快。僅僅是過了一夜,現場的照片就上了學校的論壇,引發了許多人的調侃和嘲諷,各種各樣充滿惡意的留言充斥在整個論壇裏。

有人說,海小漁是蘇氏的養女,一個從醜小鴨變白天鵝的典型例子,若烏子青搞定了海小漁,那他也就成了蘇氏的乘龍快婿,和海小漁一樣翻了身,可惜癩蛤蟆吃不上天鵝肉。

有人說,海小漁雖然是養女,可到底是生活在豪門裏,婚姻大事應該是自己做不了主的。

也有人抨擊海小漁,說她被蘇氏收養,就忘記了自己的出生,居然開始挑剔起男生來。

更有標題黨寫道:“烏子青豪門快婿夢碎,何去何從,請聽下回分解。”

各種各樣的人說著各種各樣的觀點,有惡意詆毀,也有善意維護,隻是這些內容海小漁卻是從蘇蔚藍那知道的。

海小漁走下樓的時候,蘇蔚藍正邊吃著早餐邊玩著手機,抬頭看了海小漁一眼,莫名其妙地冷笑了一下。

海小漁走到餐桌前坐下,雖然感覺到蘇蔚藍的表情怪異,但沒有多問,顧自地吃著早餐。

倒是蘇蔚藍先開的口:“喂,你說烏子青什麽時候瞎的啊?我記得我開學前見他都還好好的呀。”

海小漁莫名其妙,她想不通為什麽蘇蔚藍會在這個時候提起烏子青:“什麽意思?”

蘇蔚藍嘴角上斜,似笑非笑:“你長得也不好看,身材也就一般,智商更是不高,你說他看上你什麽呢?如果像論壇上所說的他是看上你的錢,可是你的錢都不屬於你,都是我們蘇家的,那你還有什麽值得人喜歡的呢?”

海小漁疑惑地看著蘇蔚藍許久,才突然反應過來,於是拿過手機查看學校論壇,赫然就看到了自己昨日被表白的畫麵。

海小漁看著一條條評論,隻覺得怒火中燒,烏子青雖然不算出生豪門,但也不至於是癩蛤蟆。他有不錯的家世,有開明的父母,不算達官顯貴但也從來不缺錢,隻是平日低調從來不愛炫耀這些而已,沒想到在別人眼中竟然成了這麽不堪的樣子。

海小漁覺得可笑極了,自己又算得上是哪門子的豪門?憤怒之餘,海小漁又覺得懊惱,自己昨天的舉動根本就沒有考慮過烏子青的感受,以至於現在將他置身在這些流言蜚語之中。

海小漁憤怒地將手機蓋在桌上,頓時胃口全失,桌上的豐盛早餐再也吃不下一口,而蘇蔚藍,正盯著自己,一臉看好戲的表情,這讓海小漁更加憤怒了。

“全是胡說八道。”海小漁生氣地說。

蘇蔚藍卻是一臉不屑:“是嗎?我怎麽覺得說得挺有道理的。”

海小漁再也忍耐不了蘇蔚藍這樣的嘴臉:“那是因為你的身邊全都是為了你的錢而喜歡你的人,根本沒有人真心喜歡你!所以你覺得世界上的每個人都一樣!”丟下這句話,海小漁就從餐桌上站了起來,剛要回房,電話卻響了起來。

海小漁沒有想到,海青帆會在這個時候給自己電話。

“喂?”

“喂,小漁,你的父親可能回來過!”海青帆電話裏傳來的聲音裏有種抑製不住的急切和激動。

海小漁睜大了眼睛,兩隻手緊緊握著手機:“什麽?什麽時候?你見到他了嗎?”

“不是,今天我路過你母親的墳墓,看到她的墓碑前有一束花,新鮮的,像是早上剛剛放上去的。而且你想過沒有,你五年沒回來了,可是那天你去墓地看她,她墳邊的野草根本就不像長了五年的樣子,頂多半年而已。”

海青帆的提醒讓海小漁楞了許久,這樣一回想,那天確實是自己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

“青帆,你幫我注意著,我現在就來海岸。”海小漁已經來不及過多思考,也來不及為烏子青憤怒,更來不及繼續和蘇蔚藍爭辯。此時此刻,她隻想立即回到海岸。她想,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一個找了五年的人,一個自己以為再也不會出現的至親,突然有了消息。

海小漁迅速跑上樓,用最快的時間簡單地收拾了行李,馬不停蹄地出發。

“你去哪?”蘇蔚藍喊住提著行李正要出門的海小漁。

海小漁轉頭看還在餐桌上吃得悠閑的蘇蔚藍,居然不覺得生氣了,也許海青帆帶來的這個好消息,實在是會讓人忍不住喜悅:“蘇蔚藍,我知道你討厭我,如果這次我能找到我父親,也許不用等到暑假結束,我就能不再依靠你們蘇家,不會每天出現在你麵前惹你不痛快了,祝福我吧!”

“等等!”蘇蔚藍從餐桌上站起了,走到海小漁身旁:“你說什麽?你父親?你父親不就是我父親嗎?”

蘇蔚藍一臉發懵的表情。讓人忍不住發笑。

“你的父親隻是我的養父,我有自己的親生父親。難道我在蘇家這五年,你是第一次知道我是被收養的嗎?”海小漁覺得蘇蔚藍的反應有些奇怪,可是現在的她沒時間也沒心思去考慮蘇蔚藍為什麽是這樣的反應,她迫不及待要去海岸,她迫不及待要去尋找那個讓自己,讓母親等了那麽多年的男人。

直到海小漁上了司機的車子,蘇蔚藍還是一臉茫然地楞在門口,這麽多年了,他沒有想到自己的認知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

海小漁剛到蘇家的時候,蘇蔚藍是最後一個知道的,身邊的好多人告訴他說他就要有妹妹了,可是又有好多人說,這個妹妹一定是蘇盛威在外頭的私生女,更有風言風語將海小漁的到來和母親的死聯係了起來,說蘇盛威為了讓外麵的私生女回家,而把自己的妻子逼得跳了樓,但即便這樣,也沒能阻止,僅僅是一年時間,該接回來的女兒還是接回來了。

年少的蘇蔚藍,聽到了不同版本的說法,聯想到母親死前的哭泣和悲傷,蘇蔚藍對此深信不疑。他討厭海小漁,甚至憎恨她,從見到她第一麵開始,就將她視為仇敵,他說傷人的話,做傷人的事,從來不給她好臉色看,也不願意和她多說一句話。

可現在,海小漁居然說她還有親生父親。

蘇蔚藍根深蒂固的認知開始動搖,他決定不再相信那些風言風語,這件事,他要自己調查清楚。

蘇蔚藍打電話給海小漁的司機:“秦叔,幫我訂一張去海岸的票,最好和海小漁同一趟,對了,先別告訴她。”

掛上電話,蘇蔚藍回房間開始收拾行李,他要去海岸,去海小漁的家鄉,把之前沒弄明白的都弄明白。

3:第一次親密接觸

“秦叔,我先走了,謝謝!”與司機打過招呼,海小漁就拉著行李鑽進了車站裏。離車票上的檢票時間還有二十分鍾,海小漁的迫切心情卻已經有些按耐不住,她擔心自己還沒趕到父親就已經離開了海岸,世界那麽大,茫茫人海她又能去哪找他?海小漁隻覺得那是她人生中度過的最漫長的二十分鍾,所以等到廣播通知開始檢票的時候,海小漁是第一個拿著票衝向檢票口的。

一坐上自己的座位,海小漁就拿出手機給海青帆發消息:“我已經上車了,下午兩點就會到海岸。”

海青帆回複了海小漁一張照片,照片裏是母親江薇的墓碑,確實有一束新鮮的百合花靠在那裏。

緊接著,海青帆又發了一條消息:“今天海岸遊客還挺多的,這個點沙灘上就有不少人了,房間需要給你留著嗎?”

“留。”海小漁回複道。

“小漁,看看學校論壇,你就算不喜歡子青也應該想想辦法,否則子青看到會怎麽想?”沈筱的消息來得突然。

海小漁眉頭深鎖,看著沈筱發過來的消息,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複。海小漁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歡烏子青,隻是子青被這樣調侃汙蔑,確實也是她不願意看到的,可是現在,海小漁也不知道自己要怎麽做才能挽回局麵。

蘇蔚藍是在檢票就快結束的時候才趕到的,迅速檢了票就上了車,在車廂裏找了好一會才走到自己的位置。隻是他沒想到交代秦叔給他和海小漁定同一趟車,秦叔卻給他定了海小漁旁邊的位置。

蘇蔚藍看看周圍,已是座無虛席,隻好硬著頭皮在海小漁身旁的位置坐下,海小漁似乎在認真地聊著什麽,甚至都沒抬頭看他一眼。

蘇蔚藍好奇地看向海小漁的手機屏幕,盯了一會後開口道:“有這麽為難嗎?現在是暑假,等到開學誰還記得這事?有什麽可糾結的?”

海小漁嚇得連忙慌張地收起手機,抬頭才看到坐在身旁的居然是蘇蔚藍:“你……你怎麽在這?”

“現在是暑假,我就不能出去旅遊了?”

海小漁不解,蘇蔚藍明明是最討厭自己的,哪怕去旅遊,也隻會希望自己離他越遠越好,現在卻跟自己上了同一趟車去同一個地方,這可不像蘇蔚藍以往的作風。

“為什麽是去海岸?”海小漁又問。

“為什麽不能是海岸?我去那玩不行?”蘇蔚藍反擊。

海小漁不再說話,兩個人別扭的坐著,海小漁為了緩解尷尬,隻好繼續假裝看手機,可是看到手機又會想起烏子青的問題。雖然蘇蔚藍說現在是暑假,等到開學的時候已經沒有人會關注這件事沒錯,可這論壇的帖子始終是在的,而且,若是烏子青看到這些,至少這段時間的心情一定會受影響吧。

說起來,海小漁還是在責怪自己,把大家都弄得那麽尷尬。如果當時她不是轉身就走,如果她當時說些什麽或者做些什麽以至於烏子青的表白看起來不是那麽的失敗,現在也不會是這樣的場麵了。

“你老是操心別人幹什麽?烏子青他一個大男人,連這點事都解決不了,還表什麽白?”蘇蔚藍看不過去了,又一次開口說道。

海小漁驚愕地看著蘇蔚藍,覺得今天的蘇蔚藍奇怪的不止是一點點,比以前話多,也比以前溫和了些,至少以前蘇蔚藍從來沒有這樣和自己正常地說過話。

“如果你是烏子青,你會怎麽做?”海小漁試探性地和蘇蔚藍聊起了天。

“第一,我就不會像烏子青一樣看上你;第二,假設我是他,對這些留言肯定是不理啊,難道每一個人的說法都要去在意嗎?”蘇蔚藍理所當然地說道。

“是嗎?”海小漁有些懷疑,可轉念一想,按照蘇蔚藍的個性,確實是不會把時間浪費在這上麵。而且,蘇蔚藍也不可能遇到這樣的事,他從來就不需要表白,學校裏他的小迷妹早已經為他排好了隊。

“大海不明白,弄潮的人啊……”手機鈴聲在發車前響起,烏子青居然在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海小漁看了蘇蔚藍一眼,蘇蔚藍故意別過頭不看她。

“喂。”海小漁小心翼翼地接起。

“小漁,下午做什麽?昨天生日禮物都還沒給你呢。”

海小漁聽著烏子青說話的語氣,完全不像心情受影響的樣子,和平日裏一模一樣。這樣的態度,讓海小漁提著的心稍微鬆了一口氣。

“子青,我現在在去往海岸的列車上。”

電話那頭顯然楞了一下:“你要出去啊?”

“恩,我父親有消息了。”

“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

“隻是一點點線索,現在還不確定,所以我先過去看看。”海小漁又補充了一句。

“嗯,好,如果你找到了你的父親,一定要第一時間和我們分享呀。”烏子青為海小漁感到開心。

“嗯。”

兩個人都突然安靜了下來,氣氛開始變得有些尷尬。海小漁又看了一眼蘇蔚藍,蘇蔚藍依然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

“那個子青……”海小漁再次開口。

“嗯?”

“學校論壇上的那些言論,你不要理……”

“誒喲,你就不用擔心我了啦,我可沒把那些人當回事。我隻是擔心你看了那些會有什麽困擾呢?”

“沒有沒有……你不在意就好!”海小漁終於徹底地放下了懸著的心。

“放心吧,你注意安全,有消息一定要和我說。”烏子青又一次強調。

“嗯,知道了。”

掛上電話,海小漁大呼一口氣,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再次看向蘇蔚藍,蘇蔚藍自顧自地聽著歌,棱角分明的側臉,還和以前一樣讓人覺得冷漠。

列車高速行駛著,蘇蔚藍似乎低估了隱都與海岸之間的距離。聽了歌,也看了電影,最後還是抵不住夏日的困意而昏昏欲睡,轉頭看海小漁,早已睡著,幹脆也閉上眼睛小睡一會。

列車的晃動,將沉睡中的蘇蔚藍靠向了海小漁。

海小漁明明睡得有些深沉,可感受到肩膀上壓來的重量後,立馬睜開了眼睛。海小漁沒有想到,有一天他們之間的距離會變得如此的近,這算是他們之間五年來的第一次接觸,海小漁沒有喊醒蘇蔚藍,任由他枕著自己的肩膀睡了一路。

一直到列車快要到站,蘇蔚藍才被廣播裏的提醒聲吵醒,睜開眼發現自己居然靠著海小漁睡了這麽久,內心裏覺得尷尬而別扭。

似乎是為了避免尷尬,海小漁隻能裝出不以為意的樣子,自始至終低頭看著手機。

4:歉疚

一下車,海小漁就直奔大巴窗口買車票,時間緊迫,她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費,直到買完車票,才突然想起蘇蔚藍,轉頭問他:“你去哪裏?”

蘇蔚藍撓了撓頭,這些年外出,近一點的地方都是司機接送,去遠地也都是秦叔幫忙訂好票,而到站就會有專車使用,這次為了追上海小漁,趕得匆忙,什麽都忘記了安排。

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蘇蔚藍此刻除了靠海小漁,也沒別的辦法了:“你去哪我就去哪。”說完,蘇蔚藍輕咳了一聲,以掩飾自己的尷尬。

海小漁連忙又鑽回票口,再次買了一張汽車票。

海小漁拖著行李擠出人群,將票遞給蘇蔚藍:“走吧,馬上發車。”蘇蔚藍連忙拎上行李趕上。

“怎麽這麽遠?”蘇蔚藍有些不耐煩地抱怨道。

海小漁抬頭看蘇蔚藍,確認這一次蘇蔚藍根本就不是來海邊度假的,完全是跟著自己而已,可是,海小漁想不出蘇蔚藍要緊跟自己的理由。

“就快了。”海小漁看著蘇蔚藍,也許是天氣太熱,也許是轉車太麻煩,她知道他的耐心已經有些接近極限。

大巴車沿著公路前行,走了十多分鍾,就看到了大海。蘇蔚藍轉過身子麵朝著窗外的大海,才覺得心情稍微舒適了一些。

快到站時,海小漁看到海青帆早早就站在站牌那裏等候了。

“累吧?”海青帆笑著,順手就接過了海小漁手中的行李。

海小漁也沒有時間去考慮累不累的問題,催促道:“走吧!”

“好。”海青帆提起行李剛要走,就注意到了跟在海小漁身後的蘇蔚藍:“這位是?”

這時候,海小漁才發現自己居然不知道該怎麽介紹蘇蔚藍,哥哥?可蘇蔚藍從來就沒承認過她這個妹妹,也從來不允許自己對外麵的人這樣介紹他。普通朋友?顯然他們之間也不算。還是死對頭?或者同學?

“我是小漁的哥哥,蘇蔚藍。”蘇蔚藍倒是顯得客氣,率先開口介紹起自己。海小漁驚愕地看著蘇蔚藍。

“哦,你好,我是海青帆。”海青帆也禮貌地自我介紹,然後帶著他們走向了江薇的墓地。

海小漁遠遠就看到,母親墳墓前那束粉色包裝紙包裹著的花,她忍不住加快了腳步,走到墓碑前拿起花來查看。記得小時候家裏窮,根本就買不起鮮花,所以海小漁並不知道母親到底喜歡什麽種類的花,隻是偶爾,母親會上山采些野百合來,放在家裏當裝飾。

海小漁仔細觀察著,花束上沒有寄語,也沒有悼詞,根本就不能確定是不是父親送來的,可是,除了父親,誰還會來看望母親呢?海小漁幾乎在心裏確定了,這個送花的人一定就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我們先回村子裏吧,這麽遠趕過來一定累了,而且如果你父親還在海岸,一定也隻能在村子裏。”海青帆說道。

海小漁對海青帆的說法表示認同,三個人馬不停蹄地又走向了村子。

“對了,那是不是今天得給你們安排兩個房間?”海青帆看著蘇蔚藍詢問道,此刻海小漁才想起來自己根本沒有考慮到蘇蔚藍晚上住哪裏的問題。

“你們家的房子,我全包了。”蘇蔚藍豪氣地開口道。

海青帆驚訝地看向海小漁。

“不用,兩個房間就夠了,早上讓你留了一個,現在加一間還有嗎?”

“放心,我去搞定。”海青帆拍著胸脯說。

回到村子,安排好入住,連水都顧不上喝一口,海小漁和海青帆就急著出門找人。蘇蔚藍雖然覺得疲憊,可又覺得事關海小漁的親生父親,隻好跟著他們。

海青帆先打電話給景區票口,讓售票處翻看遊客登記記錄,又帶著海小漁在沙灘上尋找。海小漁此刻才發現,即便把範圍縮小到了小小的海岸,想要找一個人,依然如同大海撈針。

對於父親唯一的線索,隻有母親留的那枚戒指和他名叫海景深,海小漁甚至連他長什麽模樣都不知道,又要如何尋找呢?

下午三點,陽光正烈,不一會兒,三個人就已經滿頭大汗。

“青帆,你說,有沒有可能在我家的老房子?”海小漁突然停住腳步。

海青帆搖了搖頭:“你們家的老房子,三年前刮台風的時候就倒塌了,上麵派了人來清理了一下,但因為聯係不到你,所以房子一直沒有修建。”

雖然海青帆這樣說,可海小漁不想放過任何一種可能,還是決定去看看。

海小漁居住的老房子在村莊的最裏麵,離海青帆的家有三百米的樣子,海小漁看到,房子的右側確實塌了,並且不像有人來過的樣子。

蘇蔚藍站在破房子前,三觀幾乎顛覆:“你以前……就住這裏?”

“嗯。”海小漁看著這棟充滿回憶的房子,點了點頭。

蘇蔚藍從小養尊處優,幾乎不敢相信這樣的房子裏居然曾經也住著人。此時此刻,他的內心滋生出一種異樣的滋味來。他無法想象,如果五年前,自己是在這樣的房子裏生存會怎樣,他想,海小漁曾經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票口來了電話,回複稱翻遍了昨天到今天的所有遊客記錄,都沒有找到叫海景深的人。海青帆看著海小漁期待落空的表情,突然覺得有些不忍:“小漁,你想想看,關於你父親,還有什麽線索?現在有用的線索太少了。”

海小漁低落地搖了搖頭:“母親死的時候,隻留給我一個戒指,是我父親送她的。還有就是她寫給父親的信和那條圍巾,是我們從她的衣櫃裏翻出來的。”

“信?信呢?”蘇蔚藍和海青帆聽到信,眼睛都亮了,他們覺得一封信裏,應該有很多可參考的信息。

海小漁抬頭看蘇蔚藍:“信和圍巾……剛去你家的時候就沒了。”

“怎麽會沒了呢?這麽重要的東西,你再找找呀。”不明真相的海青帆焦急地說道。

蘇蔚藍這時候才想起來五年前的那一幕,十三歲的他憤怒地將海小漁布包裏的東西都翻出來,撕得粉碎,毀得徹底。他高高在上地看著海小漁將那些被撕碎的紙片一點點撿起來扔進垃圾桶,連同那條被自己扯爛的圍巾,他甚至要求海小漁也消失以示自己的憤怒,海小漁像隻可憐蟲一樣求他留下自己時,他宣判了自己在家中的主權。

隻是,他萬萬沒想到,那裏麵的東西這麽重要,而海小漁為了能生存下來,隻得在自己麵前一再退讓。

“時間差不多了,下班前我還得先去沙灘上巡一圈,你們等會先回家,我們再商量商量。”海青帆看著手表對海小漁和蘇蔚藍交代了一句,就跑向了沙灘。

此時此刻,蘇蔚藍第一次覺得對海小漁感到歉疚,同時,又覺得“海景深”這個名字,自己好像有些熟悉,可就是想不起來是在什麽時候聽到過。

5:可怕的流言

滿懷希望地趕來,現在的失落認命,海小漁一回到客棧,就將自己關回了房間。

海小漁覺得自己像是被命運戲弄了一番,一個連自己都認為不會再出現的人突然出現了,那一束鮮花,就像一粒火種,將海小漁內心的期待點燃,並且越燒越旺,一發不可收拾。可當她使盡全力去尋找,到最後發現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她的內心一直有一種直覺,那就是如果自己錯過了這次機會,那麽等到下一次機會到來,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這種感覺茫然且無力。

蘇蔚藍回到客棧,卻沒有急著回自己房間,而是在大堂裏和海翠蓮聊起了天。雖然他在心裏已經意識到海小漁並不是爸爸在外頭的私生女,跟自己母親的死也沒有關係,可始終還是需要找個人確認一下,在確認之前,他還是有些無法接受自己這麽多年來一直恨錯了人。

“海姨,跟我說說小漁吧,我訂你們這一個月的房間。”蘇蔚藍對海青帆的母親說道。

海翠蓮一聽蘇蔚藍如此豪氣,連忙給他搬來了凳子,還給他泡了茶:“說吧,想了解她什麽?海姨知道的一定都和你說。”

“小漁是這裏的人嗎?”蘇蔚藍決定先從簡單的問起。

海翠蓮:“當然是啦,你是不知道啊,她小時候苦得很,飯吃不飽,穿穿不暖,連學都沒得上。”

“那她的父親呢?”

“小漁很小的時候,她父親出海了就沒再回來,村裏大家都知道的,一定是死了回不來了,也是苦命啊。”

蘇蔚藍又問:“那她母親怎麽死的?”

“小夥子你不知道嗎?五年前就被車子撞死了,不然小漁也不會被送到城裏去。不過去了也好,沒幾年他們家房子就塌了,如果小漁還生活在那裏,不就危險了?也算是躲過一劫。”海翠蓮的話匣子就這樣打開了:“對了,以前還有個傳言說小漁的弟弟不是她爸親生的,是海景深出海後,江薇和別的男人生的。不過傳言這東西不可信,可能是海景深還在的時候就懷上了。”海翠蓮深深地歎了一口:“誒,前幾天才知道她弟弟五年前就已經死掉了,反正人都死人了,當年村裏人怎麽說的,也就隨他們吧。”

海翠蓮滔滔不絕,還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蘇蔚藍聽著,再一次領略到了流言蜚語的可怕,他原來隻關心海小漁是不是父親的私生女,現在卻聽到這樣一個版本的傳言。

“海姨,你說有傳言說小漁的弟弟不是她父親的親生兒子,那小漁呢?”蘇蔚藍追問。

海翠蓮沒有想到蘇蔚藍會這麽問,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著蘇蔚藍:“小夥子怎麽這麽問?小漁肯定是親生的呀。”

這一點,海翠蓮完全可以作證,因為當年江薇來到海岸,和海景深結婚一年後才生的海小漁。當時在村子裏還引起了不少議論,因為海景深是村子裏唯一一個娶了外麵異姓女人的男子,在他們這兒還是頭例。

蘇蔚藍得到了證實後,沒有再聽海翠蓮繼續嘮叨,回到了自己房間。

蘇蔚藍有些坐立難安,走出陽台透氣,一轉頭,就看到同樣躲在隔壁房間陽台的海小漁,隻是她背朝著自己,蜷縮在椅子上。

蘇蔚藍看著海小漁瘦弱而倔強的背影,他想,此時此刻的海小漁一定很難過,可是他卻不知道該用什麽理由去打擾她。回想過去種種,蘇蔚藍深深自責,當年,自己僅憑幾句流言蜚語,就在心裏給海小漁扣上了莫須有的罪名,而這五年來,海小漁又承受了多少本就不該她承受的恨意和惡意。

蘇蔚藍覺得自己至少應該做些什麽,為過去所有的行為致歉,為海小漁所承受的痛苦做點補償,可他卻不知道自己能夠做什麽。

直到夜幕降臨,海姨招呼大家吃晚飯了,海小漁是最後從樓上下來的,海青帆給海小漁拉了一把凳子,又主動給海小漁打了飯。

也許是因為覺得蘇蔚藍是個大財主,所以海翠蓮招待起蘇蔚藍來就更加熱心了。一連做了好幾個拿手菜,生怕蘇蔚藍有任何不滿似的,蘇蔚藍卻時不時地關注著海小漁。

海小漁自始至終沒有說話,也沒有什麽胃口,小口小口地吃著。

“小漁,你不要難過,這至少是個消息對不對?”海青帆看海小漁情緒失落,努力安慰道。蘇蔚藍此時才發現,自己居然連安慰人都不會,這麽簡單的話,自己竟然都說不出口。

海小漁努力擠出一絲微笑:“嗯,沒事,我打算明天回去了,還是要謝謝你,也麻煩你繼續幫忙留意著。”

聽到這裏,蘇蔚藍覺得機會來了,連忙開口說:“回去幹什麽?房間我已經定了一個月,你就住在這裏,萬一他沒離開海岸呢?哪天運氣好就碰到了呢?”

海青帆連忙幫腔:“對啊對啊,我們今天沒找到,不代表他已經離開了,萬一他也住在海岸呢?”

海翠蓮聽不懂三個小孩說的話,也不知道他們指的“他”是誰,問了一句見沒人回答她,幹脆也不追問了。隻是聽到住一個月這件事,這可是關係到家裏收入的,忙跟著說話:“就是,而且現在是暑假,在這大海邊度度假不是挺好的嘛。你們要是需要什麽,就跟海姨說,想吃什麽,海姨也給你們做,就當自己家一樣。”

住在三樓的一群年輕旅客問店裏借了燒烤架,聲稱要在沙灘上邊燒烤邊玩遊戲,看到飯桌上的海小漁和蘇蔚藍,熱情地邀請他們一起。海小漁剛想拒絕,蘇蔚藍卻搶先一步爽快地答應,海小漁隻好在晚飯過後跟著蘇蔚藍和海青帆來到了沙灘。

夜晚的沙灘少了白日裏的吵雜,遠遠就看到那群人已經起了爐子,燒烤架上火光亮眼。

“燒烤怎麽能少了我這個大廚呢?我先過去指點他們,你們抓緊跟上。”海青帆已經抑製不住興奮,小跑了過去。

海風很大,可單獨跟蘇蔚藍這樣漫步在沙灘上,還是讓人覺得有些尷尬。

“那個……”

“那個……”

兩個人幾乎同時開口,又同時停頓了下來。

“你先說吧?”

“你先說吧。”

又是異口同聲,兩個人都愣住了。

“你先說吧。”蘇蔚藍再一次開口。

海小漁從包裏拿出一遝錢,遞給蘇蔚藍:“一個月的房費,給你。”

蘇蔚藍驚愕地看著海小漁,內心五味雜陳,這才意識到五年來他們居然一直是這麽過來的:“你覺得我缺錢嗎?你幫我買的車票,我給你付房費,扯平了。”

海小漁不敢相信地看著蘇蔚藍。

“喂……你們快點,看我表演真正的技術!”海青帆見蘇蔚藍他們遲遲沒跟上,朝著他們喊道。

“好,來了。”蘇蔚藍應了一聲,就丟下海小漁朝著那群人跑了過去。

6:獻花之人

如果海青帆不主動請纓,確實沒有人知道他居然也是個燒烤高手,烤出的味道簡直可以媲美燒烤店,所以一把海鮮剛剛烤好,很快就會被刮分得一串都不剩。

蘇蔚藍拿著兩串魷魚朝坐在岩石上吹海風的海小漁走過來:“青帆手藝不錯,你要不要給他個麵子嚐嚐?”

海小漁接過來:“你剛剛想說什麽?”

蘇蔚藍沒想到海小漁還記得,用手順了順被海風吹亂的頭發:“也沒什麽……”

“哦。”海小漁見蘇蔚藍不想說,也不強求他回答。

“我真是沒有見過比你更窮的人了,來我們家之前一定過得很苦吧?”蘇蔚藍遲疑了一下說道。

海小漁覺得這簡直不像是蘇蔚藍能說出來的話,那個一開口不是挖苦就是中傷她的蘇蔚藍,今天好像換了一個人。

隻是蘇蔚藍提起的這個話題,對海小漁來說確實算是挺沉重的。

海小漁看著海麵上追逐而來的浪花:“以前不會覺得苦,那時候雖然條件不好,也羨慕別的同學可以上學,但是媽媽還在,弟弟也還在,我們的小房子也還在,我們都很愛對方。相比起來,這五年過得比較苦……”海小漁陷在回憶裏,說到這裏的時候突然頓住了,因為她這五年來的苦都是因為蘇蔚藍,此刻她猛然意識到自己不該在他麵前這樣說。

海小漁苦笑,蘇蔚藍可是含著金湯匙長大的富家少爺,從一出生就不缺吃少穿,就有花不完的錢,他們注定是不一樣的。

蘇蔚藍覺得這個話題好像開得不對,越聊反而越尷尬了,隻好轉移話題:“那個……你動動腦子想想,如果送花的人不是你父親的話,還有可能是誰?”

海小漁茫然地搖了搖頭,除了父親,她確實想不到還有誰會來看望母親,就如海青帆所說,這個人至少在半年前就來過一次,所以自己那天回來的時候,看到墳墓旁的野草才會那麽少。

“你想想看,還有誰知道你的母親葬在那裏,或者記得她的忌日的。”蘇蔚藍又問。

海小漁的腦子裏突然就想到了陸航。

“有一個人。”海小漁看著蘇蔚藍,眼睛冒著光。

“誰?”

“陸航叔叔,撞死我母親的那個司機,也是他把我送進你們家的。”海小漁開口道。

確實,海小漁忽略了陸航,因為自從將海小漁送進蘇家後,陸航就像消失了一樣,再也沒有聯係過她,也沒有再來看望過她,以至於海小漁都快忘記了這個人的存在。

可海小漁很快就否定了這個猜測,因為陸航完全沒有理由過來,就算是因為內心的虧欠,也是應該聯係自己才對。雖然這樣想著,可海小漁還是掏出手機翻找陸航的聯係方式,這個號碼是陸航五年前留給她的,但海小漁一次也沒有撥打過,現在五年過去了,海小漁也不知道陸航叔叔有沒有變更聯係方式。

海小漁按下撥號鍵,聽筒裏很快傳來了一個女聲:“喂,您好!”

海小漁的心情有些緊張:“您好,請問這個是陸航叔叔的電話嗎?”

“什麽?你是不是找錯人了?”

“不好意思,我打錯電話了。”海小漁心一沉,果然,陸航叔叔可能早就換了電話號碼。

海小漁遲遲沒有去吃蘇蔚藍拿過來的烤魷魚,隻是一直看著海麵若有所思,或許是在難過,又或者是失望。

蘇蔚藍想說些什麽,可這五年來的恨意和欺負讓蘇蔚藍完全不知道怎麽開口安慰她。以前他總是希望海小漁痛苦,隻要看到海小漁不痛快,內心就會有一絲複仇的快感。可是直到現在,蘇蔚藍才明白,其實真正因為仇恨而背負痛苦的人是自己,海小漁就像一隻任自己宰割的羔羊,承受著自己附加給她的痛苦。

“那個……我改變主意了,以後我罩著你!”蘇蔚藍明明是想安慰海小漁的,可是話一出口就變了味,連他自己都無法理解為什麽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海小漁將視線從遙遠的海麵收回來,看著蘇蔚藍,內心複雜。如果說這句話是蘇蔚藍在五年前第一次見到自己的時候說的,海小漁一定會感激涕零,她會記得蘇蔚藍的好一輩子,可是這一刻,海小漁卻一點都感覺不到開心。

海小漁知道,蘇蔚藍隻是在看到自己過去的生活狀態超乎了他的認知,所以才同情心泛濫。就好像走在馬路上看到一隻受了傷的流浪狗,於是決定將它帶到醫院醫治,並從此收養。

蘇蔚藍楞住了,不知道該怎麽解釋,確實是自己的表述出了問題,這個時候好像怎麽說都不合適。

“喂,你們兩個約會呢?快過來呀,我們玩遊戲。”那群吃飽喝足的青年朝著蘇蔚藍和海小漁招呼道。

蘇蔚藍跳下岩石,朝還站在岩石上的海小漁伸手,海小漁卻擺擺手:“你們玩吧。”

蘇蔚藍隻好獨自走向那群人,陪著大家玩真心話大冒險,而海小漁則自己跳下岩石,在一旁默默收拾沙灘燒烤留下的一片狼藉,竹簽子、易拉罐、塑料垃圾……海小漁一一撿進了垃圾袋。

上次來的時候,那條擱淺的鯨鯊給海小漁太大的震撼,它肚子裏挖出的東西,讓海小漁有了保護海洋環境的意識。誰知道這些竹簽子、易拉罐進了海裏之後,又會被哪條魚吞進肚子,造成更大的傷害呢。

蘇蔚藍被一群人起哄著朝海小漁走過來,本在專心收拾垃圾的海小漁不解地看著蘇蔚藍。

“我輸了,他們要我想辦法喊你一塊加入遊戲。”蘇蔚藍說。

海小漁覺得無聊,繼續低頭撿竹簽子:“不想玩。”

蘇蔚藍也不強求,轉頭朝那群人走去:“大冒險完不成,我選真心話。”

一群人互相商量了一番:“好,說一件你最丟臉的事。”

蘇蔚藍在大腦裏搜索了一番,最後看向了海小漁:“欺負弱小,還是女同學,這算不算?”蘇蔚藍確實想不到比這還丟臉的事了,雖然這個答案大家並不是很滿意,但因為大家都不算熟悉,於是勉強讓蘇蔚藍過了關。

海小漁將垃圾打包好,才坐在沙灘上休息,烏子青的電話就是在這個時候打了進來。

“小漁,怎麽樣?找到你父親了嗎?我們都在等你消息呢。”

“沒有,甚至連送花的人都不確定是不是我父親。等會,我給你們看照片。”海小漁將電話掛了,並把照片發進了他們五個人的小群裏。

照片一發,把大夥都炸出來了,大家七嘴八舌地開始議論。

方黎黎說:“除了你爸還會有誰啊?肯定是你爸了。”

林舒然說:“花上有沒有標簽之類的,看看是哪買的?如果是附近的花店,可以去問問看啊。”

烏子青連忙讚同:“對啊對啊。”

隻有沈筱一直沒有說話。

海小漁發現吃貨林舒然這一次總算是動了下腦子,可是,那束百合自己早就觀察了一個遍,上麵並沒有任何線索。

一群人見商量不出結果,又開始聊起了別的。問海小漁在做什麽?什麽時候回隱都?暑假要不要打工……

烏子青點開照片,居然在那群人裏,看到了蘇蔚藍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