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致命絕殺

一輛小轎車緩緩停靠在徐神針醫館門口,這是日軍警備司令部來接徐淑媛和徐明鏡去部隊醫院。徐明鏡昨天給秋山大郎針灸的時候告訴秋山大郎,說自己不小心崴了腳,行動不便,以後隻能讓徐淑媛來給他治療了。秋山大郎見識過徐淑媛的針灸技術,認為她得到了徐明鏡的真傳,也沒怎麽在意。

淩若冰穿著徐淑媛的衣服,外麵套了一件白色的大褂,提著工具箱子,款款走向轎車。

這是行動計劃之一。淩若冰假冒徐淑媛,去置秋山大郎於死地。沒有日本人能一眼就分辨出徐淑媛與淩若冰!因為他們對徐淑媛並不很熟悉,也不知道徐淑媛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姐姐。更何況兩人身材,容貌都很像,不知道內情的人,怎麽可能分辨出來呢?

淩若冰平靜地上了車。轎車司機把她送到了部隊醫院。

病房內,秋山大郎對淩若冰微笑道:“徐小姐,你來了。”

淩若冰淡淡一笑:“是,中將閣下,請趴在病**。”

秋山大郎依言趴在病**,兩個日本警衛站在病房門口。淩若冰不慌不忙地打開工具箱子,從裏麵拿出一個布包,慢慢展開,上麵是密密麻麻的銀針。淩若冰是習武之人,對人體的穴位熟悉,昨天夜裏,徐明鏡又臨時教了淩若冰。她拿起針,一一紮入秋山大郎的穴位,並點上艾香。

秋山大郎:“徐小姐,你的針灸技術已經爐火純青了!和徐明鏡君不相上下呀!”

淩若冰淡淡地道:“中將閣下,針灸技術博大精深,我才學到皮毛呢!不敢和伯父相提並論。”

秋山大郎笑了笑:“徐小姐真謙虛!”

病房外麵傳來了腳步聲,兩個警衛敬禮。原來是宮本久長來了。宮本久長在病房口探頭看了看,不見徐明鏡,他有些意外。淩若冰抬頭看了一眼,對宮本久長微微一笑。

宮本久長的到來,讓淩若冰心中微微一動。宮本久長站在門外,低聲問:“中將閣下,您感覺如何?”

秋山大郎:“很好,徐小姐的針灸技藝,青出一籃,而勝一藍。”

宮本久長:“中將閣下滿意,屬下就放心了。”

秋山大郎:“宮本君,有什麽新發現嗎?”

宮本久長:“報告閣下,有一些發現,我已經布置人手跟蹤,一旦時機成熟,就進行抓捕。”

秋山大郎:“很好,我們需要一個安定,繁榮的武漢城。”

宮本久長:“是。”

秋山大郎感覺身體的血液在往頭上湧,有些疲倦,昏昏欲睡。他的頭壓在枕頭上,發出微微的鼾聲。

淩若冰平靜如水,等艾香燃盡之後,她開始有條不紊地拔掉銀針,並用藥水擦洗幹淨。收拾停當,她站起來,對秋山大郎道:“中將閣下,您要好好地休息一下。”

秋山大郎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好。”

淩若冰:“中將閣下,我先回去了,明天再來。”

秋山大郎:“多謝!”

淩若冰給秋山大郎遮蓋好被單,提著工具箱走出門去。宮本久長笑道:“淑媛,我送你一程吧!”

淩若冰:“不用了,大佐閣下公事繁忙。”

宮本久長:“我正要去拜訪你父親呢!順路而已!”

淩若冰微微一笑:“有勞大佐閣下了。”

宮本久長:“淑媛,你和我還用這麽客氣麽?”

淩若冰微笑不語。

兩人上了宮本久長的轎車,前麵一個司機,一個憲兵。兩人坐在後麵。另外還有一輛大卡車,卡車上站滿了日本憲兵。其中有憲兵行動中隊長橫山次郎。

淩若冰表麵平靜,心中卻忐忑。她給秋山大郎中將紮了銀針,會阻斷他的血脈,造成心髒供血不足而猝死。這是一個大膽的行動計劃,本已經天衣無縫,可宮本久長的忽然出現,還要送她回徐神針醫館。這就打斷了淩若冰安全撤離的計劃。此刻,徐神針醫館,已經是一個空店了。如果這樣回去,必然被宮本久長看出破綻。淩若冰想的就是如何擺脫宮本久長,安全撤退。

兩輛車呼嘯著往徐神針醫館而去。

宮本久長側坐著身體,滿眼深情地望著淩若冰。淩若冰知道他在看著自己,她本能地靠著車窗,把工具箱子放在膝蓋之上。

宮本久長:“淑媛,我幫你拿工具箱吧!”

淩若冰:“不用!”

宮本久長伸手過去,淩若冰用手本能地擋住了他。宮本久長一怔,淩若冰也猛然醒悟,自己的身份是妹妹徐淑媛。她的手放了下去,宮本久長順勢握住她的手。

宮本久長:“淑媛,你的手好冷。”

淩若冰輕輕把手抽了出來,忽然說:“大佐閣下,我想到‘東京’百貨商場買件衣服,麻煩你讓車在商場門口停一下。”

宮本久長:“我陪你一起去。”

淩若冰:“多謝。”

宮本久長:“是我應該謝你,你給了我一個求之不得的機會!”

淩若冰笑了笑。

宮本久長:“在‘東京’百貨商場門口停車。”

轎車停穩之後,憲兵跳下車,拉開車門。淩若冰,宮本久長下了車,兩人並肩走入商場。淩若冰曾經和張飛龍來過這個商場,熟悉商場的地形。她和宮本久長來到賣衣服的位置,淩若冰挑選了兩件風衣,進入試衣間。等她出來的時候,看到宮本久長正和營業員閑聊。淩若冰不慌不忙地從貨架邊走了出去……

警察署,田美玲接到牛得壯的緊急電話:“徐東洋的兩輛卡車從公司開出,正往城東而去。”

田美玲立刻給城東哨卡下達了攔截的命令,隨即帶著小野三郎,石誌勇出發,趕往哨卡。

牛得壯坐著一輛三輪摩托車,車上有兩個警衛,直奔城東哨卡。

徐神針醫館,徐東洋站在大門口,兩個端著步槍的日軍士兵正在警戒。馬路上,一行七八個穿戴整齊的人走了過來。

徐東洋遠遠就打招呼:“肖老板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來的人正是肖向東,劉青他們。肖向東抱拳:“徐會長客氣了。”兩個日軍士兵見他們熟悉,也就放鬆了警惕。眾人走過來,正在寒暄之際,忽然動手,三個人對付一個日軍士兵。一個人用胳膊勒住日本士兵的脖子,另外一個人抬起他的腿,再一個人繳了日軍士兵的槍。動作快如閃電,一氣嗬氣,根本不給日本士兵反抗的機會。

日軍士兵被拖入醫館勒死。

與其同時,大洋貿易有限公司裏,又開出兩輛卡車,徐長生押著車,直奔城北方向。

徐東洋一家迅速轉移了。

這是徐東洋策劃的聲東擊西之計策。

前往城東方向的兩輛卡車被哨卡攔截。開車的是兩個日本憲兵,車上連一個押車的人也沒有。兩個日本憲兵拿出警備司令部的通行證。被攔截的日軍中尉拒絕。他接到警察署田科長的電話,要等待警察署的人趕來。

兩個開車的日本憲兵恭恭敬敬地站在一邊,耐心地等待著。

田美玲,小野三郎,石誌勇等駕車呼嘯而來。

田美玲跳下車,日本中尉向她敬禮報告:“田科長,車已經被攔截住了。”

田美玲走向兩個憲兵司機。兩人一起向田美玲敬禮。

田美玲:“押車的人呢?”

一個憲兵司機道:“沒有押車的人。”

田美玲:“居然沒有押車的人,你們這貨要拉到哪裏?”

一個憲兵司機道:“城東王家村。”

田美玲:“車上裝的是什麽?”

憲兵司機:“不知道。”

田美玲揮揮手,對石誌勇道:“你帶幾個人上車去檢查檢查。”

石誌勇:“是。”

石誌勇和幾個警察爬到車上,開始搬開一些紙箱,麻袋檢查。他們做夢也想不到,徐東洋已經在紙箱下麵布置了一個機關。兩顆手榴彈捆綁在一個炸藥包上。手榴彈的後蓋被揭開,導火線被係在紙箱底部。紙箱一搬動,導火線就被拉燃了。

哧哧的響聲。

石誌勇:“什麽聲音?不好……”

他感覺到了不好,剛喊出來。卡車一陣搖晃,轟的一聲巨響,爆炸了。車上的石誌勇和幾個警察被炸飛上了天。

卡車也被炸得四分五裂。卡車旁邊的日本憲兵也被炸飛了出去。

田美玲,小野三郎剛好走到了另外一輛卡車的前麵,他們被巨大的氣浪掀翻,在地上一連幾個翻滾。

田美玲爬起來,已經衣衫不整,鼻青臉腫。

小野三郎也狼狽不堪,驚魂未定:“發生了什麽事情?”

田美玲:“上當了……快給宮本久長大佐報告!”

田美玲奔到哨卡的電話間,拿起電話,撥通了憲兵隊。憲兵隊回答她宮本久長不在,田美玲氣急敗壞,大罵了一句:“八嘎!”

小野三郎:“田科長,我們該怎麽辦?”

田美玲:“集合對付,立刻趕往大洋貿易有限公司。”

宮本久長和營業員聊著天,營業員無不羨慕:“大佐閣下,你太太好漂亮呀!”

宮本久長滿心歡喜。他向試衣間看了看,徐淑媛進去很久了,可一直不見出來。

營業員笑了笑:“大佐閣下,要不要我去看看?”

宮本久長:“我自己去。”

宮本久長走到試衣間,看到門是虛掩著的,裏麵沒有動靜。他的心一顫,忙喊了一聲:“淑媛!”

試衣間裏靜悄悄的,不見回應。

宮本久長用手推開門,裏麵放著幾間衣服,不見人影。

宮本久長拿起衣服,忽然臉色大變。他匆匆出門,看到橫山次郎和轎車司機都在等他。

宮本久長問司機:“看到徐小姐了嗎?”

司機一臉疑惑:“徐小姐不是和閣下在一起嗎?”

宮本久長迅速上了車,道:“徐神針醫館,要快!”

徐淑媛的不辭而別,讓宮本久長心中忐忑不安。她為什麽要不辭而別?難道隱藏著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她能逃過這一時,卻不能逃得過長久。她沒有理由逃走呀!除非……

宮本久長不敢想下去,他知道,隻要到了徐神針醫館,一切都會真相大白。

徐神針醫館,本該有兩個警戒的日本士兵,如今沒有了!更讓宮本久長不安的是,醫館裏一個人都沒有了!

宮本久長心中一沉,帶著橫山次郎闖進了徐東洋的家中。

家中也是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影,沒有一點聲音。

宮本久長大喊了起來:“吳媽……”

也沒有人回答。

宮本久長心中有些慌亂,他下達了命令:“仔細搜查,看有沒有人。”

日軍士兵闖入房中搜查,很快,有日本士兵出來報告:“大佐閣下,房中有一個人,已經死了。”

宮本久長衝入房中,隻見吳媽躺在地上,額頭上一個彈孔,瞪著一雙眼睛。宮本久長腳一軟,就跪在吳媽的屍體邊。身後的日軍士兵們個個驚訝萬分,卻不敢說什麽。

宮本久長用顫抖的手抹了抹吳媽的眼睛,忽然發出一聲嚎叫:“徐東洋,我一定要把你碎屍萬段!”

一個日軍士兵從外麵跑進來:“報告大佐閣下,醫館的床下,發現了兩個日軍士兵的屍體!”

宮本久長霍地站了起來,麵目猙獰,怒氣衝衝。此時此刻,他明白了。徐東洋是共產黨潛伏在武漢的內奸,他以商會會長的身份,利用憲兵隊為擋箭牌,為新四軍運送彈藥物資。隻是他想不明白,徐東洋是怎麽看出母親的破綻?他們又是如何逃離的?既然要逃離,為什麽還要去給秋山大郎針灸?一想到徐淑媛,平素弱不禁風,可行動起來果斷絕決。宮本久長隻感覺一股寒氣從腳底直竄背心。

宮本久長咬牙切齒。

又一個日軍士兵跑進來報告:“大佐閣下,警察署田科長在外麵來了,說有緊急軍情報告。”

宮本久長點了點頭,對橫山次郎道:“橫山君,把她的屍體抬回憲兵隊。”

橫山次郎有些詫異:“閣下,她是誰?”

宮本久長:“她是一位大日本帝國勇敢的戰士,更是一位偉大的母親。”

橫山次郎啪地打了個立正:“嗨!”

宮本久長走出院子,心中恨恨地道:徐東洋,你千萬不要落入我的手中,否則,我要讓你知道什麽是痛苦……

田美玲滿身塵土,狼狽不堪。她向宮本久長敬禮:“大佐閣下,徐東洋是共產黨的內奸無疑,他在卡車上安裝炸彈,炸死了我們幾個警察……”

宮本久長強抑著心中的怒火:“我已經知道了,他們都逃跑了。”

田美玲來到這裏,沒有看到醫館的人,就猜測到徐家人已經逃跑了。聽宮本久長這麽一說,她才深感徐東洋的為人陰險狡猾,不露痕跡。

田美玲:“大佐閣下,一個人都沒有抓住嗎?”

宮本久長:“他們逃不過我的手心。田科長,我們到醫院去見見秋山大郎中將閣下,聽聽他的意見。”

田美玲默然,她很清楚,事情越來越對自己不利,卻沒有更好的辦法反擊。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宮本久長,田美玲趕到部隊醫院,秋山大郎中將在兩個衛兵的攙扶下,坐了起來。他用手摸著額頭,看了一眼宮本久長:“宮本君,我怎麽感覺有些暈?”

宮本久長:“閣下是沒休息好吧?”

秋山大郎:“也許吧!宮本君,你去而複返,有什麽重要事情嗎?”

宮本久長:“閣下,我們終於發現了潛伏在內部的共產黨內奸,他就是偷偷為新四軍運送武器彈藥之人。”

秋山大郎:“是誰?”

宮本久長:“徐東洋!”

秋山大郎一驚:“居然是他?”

宮本久長咬牙:“就是他!”

秋山大郎:“快快把他抓起來……”

宮本久長,田美玲都沒有說話,臉色有些難看。秋山大郎:“你們不會告訴我他已經逃走了吧?”

宮本久長:“中將閣下,是我的失職,徐東洋的確已經逃走了!”

秋山大郎忽然感覺一股氣血衝上喉嚨,眼前一黑,身體一陣搖晃,就倒在**。

兩個攙扶他的衛兵措手不及。

宮本久長:“快叫軍醫。”

田美玲跑到病房外大喊:“軍醫,軍醫,快來救中將閣下。”

秋山大郎的喉嚨之中傳來呼呼的聲音,口中,鼻子之中冒出鮮血。軍醫們衝進病房,七手八腳開始搶救。秋山大郎沒有反應,他已經斷了氣,一命歸西了。

宮本久長,田美玲目瞪口呆。這樣的結果,更是他們萬萬預料不到的……

兩人從病房出來,宮本久長臉色鐵青,田美玲一臉沮喪,如喪考妣。

田美玲:“大佐閣下,這如何是好呀?我們一敗塗地。”

宮本久長一咬牙:“田科長,我們是一條繩子上拴著的蚱螞!現在我們隻有齊心協力,才能扭轉這個不利的局麵。”

田美玲:“願意聽從大佐閣下的差遣。”

宮本久長:“你派人搜查徐東洋公司,我派人全城戒嚴,一旦有價值的情報,互通有無。我們必須徹底鏟除軍統,共黨,否則,我們沒有翻身的可能!”

田美玲:“是。”

宮本久長:“不擇手段,不惜代價!”

田美玲:“明白!”

徐東洋一家人和兩車重要物資,順利出城,直奔鄂北新四軍根據地。張飛龍沒有離開,他與宮本久長的血海深仇還沒有了斷。他留下來,淩若冰自然也留了下來。肖向東,劉青等人也留下來繼續戰鬥。他們將協助張飛龍的行動。

於西南得知周必成犧牲之後,讓軍統們停止行動,隱蔽潛伏。隨後他從各種渠道得知秋山大郎死亡。日軍為了掩蓋秋山大郎被刺殺的消息,隻說秋山大郎是病重而亡。於西南卻隱隱覺得應該與共產黨有關。日本憲兵,軍隊,警察在武漢城大肆搜捕,更印證了於西南的猜測。

日軍的行動沒有收獲。

江大猛正帶領他的手下,以搜查亂黨為名,大肆搜刮民財。所到之處,哭喊聲一片。

張飛龍,淩若冰發現了江大猛。

淩若冰:“這個漢奸該殺!”

張飛龍:“殺他就是一顆子彈的事情。”

淩若冰:“不必浪費一顆子彈。”

張飛龍想到父親在臨死之前的遺言,想了想:“我最後再警告他一次,他如果不聽,我們就殺了他,也算是為民除害,想必爹在天之靈,也不會怪罪我!”

淩若冰:“嗯!”

江大猛帶領一隊如狼似虎的手下在一家飯店大吃大喝。他們每個人身邊,都堆放著搶來的包裹,裝得滿滿的。

江小魚吆喝著:“兄弟們,敬大哥。”

眾人一起舉杯:“敬大哥。”

江大猛莫名其妙:“搞麽子名堂?有啥子理由敬我?”

眾人也不明白,一起望著江小魚。

江小魚道:“大家想一想,跟了大哥,我們在城裏混得風生水起,風光八麵。你們再看看你們腳步的包裹,裏麵是什麽?”

眾人一起回答:“錢嘛!”

江小魚:“沒有大哥,這錢從哪裏來?該不該敬大哥一杯?”

眾人恍然大悟:“該敬大哥。”

江大猛哈哈一笑:“這酒,我幹了!”

江大猛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他用手抹了抹臉,哈哈大笑。江小魚翹起大拇指:“大哥,硬是一條好漢!”

江鐵叉:“確實!”

眾人喝得滿臉通紅,然後出門,東歪西倒。一個黃包車車夫拉著車過來,問:“哪位是江大猛江大爺?”

江大猛:“老子就是!”

黃包車車夫:“有人叫我給您送一封信。”

江大猛:“拿來老子看看。”

黃包車車夫恭恭敬敬地遞上一封信。江大猛打開信一看:我在茶館等你,張飛龍!

江小魚,江鐵叉也湊到身邊來看。江鐵叉:“亂七八糟的,寫的啥?”

江小魚:“張飛龍……”

江大猛頓時酒醒了一大半,他把信放入口袋之中,對江小魚,江鐵叉道:“你們帶著兄弟們繼續發財,我有點事情……”

江小魚:“張飛龍……不是太君要抓的逃犯麽?大哥去有沒有危險?我們一起去。”

江鐵叉:“對頭,一起去。”

江大猛一聲吼:“混賬,老子一個人就能搞定,你們統統不許去。”

他一吼,江小魚,江鐵叉就不敢發話了。江大猛上了黃包車,摸出幾塊大洋,扔給黃包車車夫:“快帶老子去!”

黃包車車夫拉著江大猛就跑。

此刻,遠處的茶樓頂上,淩若冰的狙擊步槍已經瞄準了江大猛。如果他要帶著一隊人馬去見張飛龍,她會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

看到江大猛一人上了黃包車,淩若冰放下了狙擊步槍。

黃包車把江大猛拉到一家茶樓,並告訴了他張飛龍在樓上雅間。江大猛直奔上去,推門而入。

張飛龍今天並沒有化妝,端坐在茶桌前。茶桌上,有一壺茶,兩個茶杯,幾碟花生等幹果。張飛龍正端著一杯茶,平靜地飲茶。

江大猛一眼就認出了他:“張飛龍。”

張飛龍:“江大猛,你來了?”

江大猛迫不及待:“我來了!我相信了。”

他把門砰地一聲關上了,然後坐在張飛龍對麵,抓起桌子上的花生就往嘴巴裏塞,一邊說。

張飛龍:“你相信什麽?”

江大猛:“我相信你說的,我是張三方的兒子,你是江麻子的兒子!”

張飛龍:“你為什麽會相信呢?”

江大猛從腰上取下匕首,放在桌子中間,撕開一個線頭,露出一條口子,說:“這裏麵有一張白綢布,你拿出來看。”

張飛龍拿出那張紙,看了看,又放了回去。

江大猛道:“橫山次郎那個狗日的,想用刀砍我腦殼,我用匕首這麽一擋,刀鞘就被劃破了,後來我才在刀鞘之中發現了這張紙條,說明江麻子是你爹,張三方是我爹……”

張飛龍:“你既然已經知道了張三方是你爹,宮本久長是你的殺父仇人,你還要認賊作父?”

江大猛一拍桌子:“老子要報仇!老子知道,一個人報不了仇,一直在找你……”

憲兵隊,宮本久長如瘋狂一般。每天抓進數十人,他都要親自嚴刑拷打,不管有沒有結果,被抓的人要麽被狼狗咬死;要麽被拷打致死;要麽就被扔進硝鏹水池子之中。

憲兵隊,比地獄更恐怖。

橫山次郎帶著七八個憲兵,正在巡邏,迎麵遇到了江大猛帶領著十幾個手下。

江大猛彎腰鞠躬:“橫山太君……”

橫山次郎上次和江大猛鬧了個不愉快,還耿耿於懷呢,看到江大猛向他鞠躬,心中就得意了起來。

橫山次郎:“江大猛,你什麽的幹活?”

江大猛:“我巡邏嘛!橫山太君,我請你喝一杯如何?”

橫山次郎:“喝酒?”

江大猛:“上次對不住太君,我請酒,賠禮道歉。橫山太君大人不計小人過……”

橫山次郎頭腦簡單,根本沒多想就答應了。

江大猛和橫山次郎進了一家飯館,江大猛和橫山次郎坐一桌子,江鐵叉,江小魚與日本憲兵們坐了滿滿兩大桌。上了菜,倒了酒,眾人開懷暢飲,好不熱鬧。

江大猛端起酒碗:“橫山太君,為了你我的友情,幹一碗。”

橫山次郎:“很好。”

兩人幹了一碗。相對哈哈一笑。

江大猛:“橫山太君請吃菜,請喝酒。”

橫山次郎眉開眼笑:“很好,很好。”

江大猛大塊吃肉,大碗喝酒,一邊對橫山次郎道:“橫山太君,你千萬要吃好,喝好……”

橫山次郎沒有聽明白:“什麽意思?”

江大猛一本正經:“吃好了好上路。”

橫山次郎:“上路?什麽上路?”

江大猛忽然變色:“黃泉之路,你狗日的小鬼子聽不明白嗎?”

橫山次郎勃然大怒:“八嘎!”

江大猛跳了起來,操起酒壇,照準橫山次郎的頭就砸了下去,啪地一聲,酒壇碎了,酒水淋了橫山次郎一頭。

與其同時,江小魚跳了起來,大吼一聲:“兄弟們動手。”

江鐵叉早把身邊一個日本憲兵拖過來,當頭就是一拳,砰!日本憲兵應聲而倒。

江大猛的兄弟們紛紛向日軍憲兵動手,他們人多,又是有備而來,兩個對付一個人。幾乎是不廢吹灰之力。

橫山次郎猛地站起來,要拔軍刀。江大猛早拔出匕首,捅在橫山次郎的胸口上,匕首直沒之柄。

橫山次郎的身體搖晃了一下,人又坐在凳子上,眼睛瞪著江大猛,嘴巴動了動:“八嘎……你……”

江大猛:“小鬼子,老子讓你死個明白,老子不當漢奸了,當土匪也比當個麽子漢奸強!”

江大猛拔出匕首,橫山次郎胸口之中,一股汙血噴了出來。江大猛跳到一邊,罵道:“狗日的,莫髒了老子的手。”

江鐵叉跳過來,輪起一把椅子,當頭砸在橫山次郎的頭上。橫山次郎身體一歪,就倒在地上了。

江鐵叉:“大哥,弄死了。”

江小魚:“大哥,全部弄死了。”

江大猛看了看,地上橫起豎八躺著日本憲兵的屍體,飯店裏的夥計,掌櫃,早跑得無影無蹤。

江大猛得意洋洋:“狗日的,小鬼子在漢口來稱王稱霸,簡直沒把老子放在眼中,這下,知道老子的厲害了吧?”

江小魚:“大哥厲害。”

江鐵叉:“大哥硬是厲害!”

江小魚:“大哥,殺了日本鬼子,現在該怎麽辦?”

江大猛:“殺了日本鬼子,不當漢奸了,我們回去繼續當土匪!”

兄弟們哄然叫好。

江大猛:“兄弟們,你們先走一步,老子還要和宮本久長算點賬!”

江小魚:“有福同享,有難同擋,大哥,我和你一起跟宮本久長算賬。”

江鐵叉:“對頭。”

手下兄弟們一起道:“有福同享,有難同擋。”

江大猛:“兄弟們既然有這個意思,老子就不能掃了你們的興,等一下聽老子的命令,幹掉宮本久長……”

警察署,宮本久長接到江大猛的報告:“大佐閣下,橫山次郎中尉和他的手下被張飛龍,淩若冰所殺。”

宮本久長大怒:“什麽?”

江大猛:“大佐閣下,張飛龍,淩若冰分頭逃竄,我馬上兵分兩路,追趕張飛龍,淩若冰。”

宮本久長:“我立刻趕來!”

宮本久長帶領憲兵隊伍,趕到現場。隻見飯店地上到處是屍體,江小魚和兩個便衣在現場警戒。

江小魚一見宮本久長,忙上前敬禮報告:“大佐閣下,隊長已經帶人追趕凶手去了。”

宮本久長也沒有懷疑:“往什麽方向而去?”

江小魚用手指了指兩個方向。宮本久長回頭對山口雄夫,東道賀一道:“你們帶人追趕,協助江大猛。”

兩人領命帶人追趕。

宮本久長和十幾個憲兵進入飯店,查看現場的屍體。宮本久長的目光落在橫山次郎的傷口上,他是胸口中刀,頭上還是濕的,沾著了一些白色的碎片。

宮本久長眉頭一皺,忙抬頭一看,江小魚和兩個便衣站得遠遠的。宮本久長心中微微一沉,冷冷地道:“你過來!”

江小魚嬉皮笑臉:“我嗎?我可不敢!”

宮本久長臉色一沉,正欲發作,他身邊的一個憲兵忽然倒下了。頭上飛濺出一股血霧。

宮本久長大吃一驚,他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又一個憲兵倒下了,同樣是頭部飛濺起一股血霧。

房頂上,兩個狙擊手,正用狙擊步槍狙殺宮本久長身邊的憲兵。他們正是張飛龍,淩若冰。這是張飛龍與江大猛殺宮本久長的計策,先殺了橫山次郎,把宮本久長引誘出來,支走他的大部分憲兵。然後一個一個消滅宮本久長身邊的憲兵。張飛龍,淩若冰用的步槍上安裝了消聲器,幾乎沒有槍聲,隻有子彈擊中了目標之後,發出輕微的噗噗聲。

憲兵們根本不知道子彈從何而來,身邊的人一個一個倒下,他們東躲西藏,但子彈依然飛來,準確命中。

一個憲兵發現房頂上的張飛龍,大叫一聲:“大佐閣下,槍手在那裏!”

話音剛落,一顆子彈就飛到他的頭上,這個人頓時倒下了。宮本久長一聲大叫:“張飛龍,死啦死啦的!”

張飛龍端著步槍,從房頂一躍而下。

淩若冰在房頂上又開了兩槍,宮本久長身邊的憲兵全部被打倒。隻剩下宮本久長一個人。此時,江大猛帶領手下衝了進來。

江大猛吼道:“宮本小鬼子,還我爹命來!”

宮本久長又氣又急,他的手握著軍刀柄,惡狠狠地盯著江大猛,張飛龍等人。

江鐵叉:“狗日的宮本小鬼子,死到臨頭還囂張,我去戳他幾個窟窿。”

江小魚躍躍欲試:“我先去。”

江大猛一聲大吼:“都別給老子動,老子要親手宰了他。”

江大猛從腰上拔出匕首,一個箭步就衝了前去。

宮本久長唰地一聲,拔出軍刀,瞪著江大猛,喝道:“江大猛,你的命是我救的,你恩將仇報,不得好死。”

江大猛呸了一聲:“宮本小鬼子,你殺我全家,我與你有不共戴天之仇。”

宮本久長:“我什麽時候殺過你全家?”

江大猛:“張三方是我爹!”

宮本久長一愣:“什麽?你們……”

江大猛,張飛龍異口同聲地道:“我們是兄弟!”

宮本久長驚呆了,他不知道張飛龍,江大猛的關係,他也不想知道了。因為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他要垂死掙紮。

江大猛一聲吼:“爹,娘,你們在天好好看著,兒子給你們報仇雪恨!”

江大猛和宮本久長殺在一起。宮本久長的刀長,占據優勢,他的刀左劈右砍,呼呼有聲。江大猛吼聲如雷,一邊閃展騰挪,一邊尋找機會刺上一匕首。江大猛在氣勢上壓倒了宮本久長,宮本久長是垂死掙紮,自然不甘心乖乖送死。

兩人大戰了一陣,江大猛性子急,格開宮本久長的刀鋒之後,又飛踢了一腳。宮本久長閃過江大猛的腿,一聲怪叫,和江大猛的身體撞在一起,手中的刀也刺在江大猛的右手胳膊上,江大猛的匕首飛了出去。

江鐵叉,江小魚一聲大叫,雙雙衝了過去。

張飛龍比兩人更快,他放下狙擊步槍,一個飛躍,落在江大猛,宮本久長之間,同時短刀飛出,格開了宮本久長再次刺向江大猛的刀。

江大猛哇哇怪叫:“宮本小鬼子,我日你媽!”

宮本久長被張飛龍的刀格住,凶神惡煞:“張飛龍,上次讓你活了一條性命,今天,你死定了。”

張飛龍回頭看了一眼,道:“江大猛,你先回去,我來打發他。”

江大猛:“兄弟,幫我多戳他幾刀。”

張飛龍與宮本久長再次交手,才過幾招,宮本久長就暗暗心驚,感覺張飛龍的武功比上次精進了許多。張飛龍的刀快,刀法準,狠,招招殺著,絲毫不給宮本久長喘息之機。宮本久長應付了一陣,感覺自己被張飛龍牽引著,疲於奔命。

兩人正殺得難分難舍的時候,一隊日軍海軍出現了。這是上原中尉帶領的中隊,他在憲兵隊得知橫山次郎被刺殺了,就帶人趕來增援。

淩若冰在房頂上,看到有日軍隊伍趕來,立刻喊了一聲:“敵人的增援來了。”以淩若冰的性格,一槍把宮本久長擊斃了,什麽都完了。可江大猛,張飛龍的意思,非殺了宮本久長才解恨,然而麻煩就隨之而來了……

江大猛一聽淩若冰喊話,手一揮:“兄弟們,出去,打日本鬼子一個措手不及。”

眾人一湧而出。與小原中尉的海軍相遇了。

小原中尉並不知道江大猛的情況,還以為是自己人,遠遠就問:“江隊長,發生了什麽事情?”

江大猛一聲吼:“給老子打。”

砰砰砰,槍聲大作。

房頂上,淩若冰早就舉起步槍,瞄準了小原中尉,他在人群之前,又挎著軍刀,一眼就能看出來,擒賊先擒王,淩若冰自然拿小原中尉開刀。

小原中尉的頭顱騰起一片血霧,人一頭就栽倒在地上。

日本海軍遭遇突然襲擊,小原中尉又中槍倒下,其餘士兵頓時亂成一團,不過他們很快就開始反擊,雙方打成一片。

宮本久長本以為必死無疑,卻不料來了救兵,心中大喜。他的精神大振,軍刀揮舞得呼呼生風,連連向張飛龍瘋狂進攻。張飛龍知道,糾纏得越久,對自己,淩若冰,江大猛都會不利。淩若冰在房頂一邊開槍,一邊觀察兩人的戰況。她很想一槍打死宮本久長,但兩人來來去去,擔心誤傷了張飛龍,不敢貿然開槍。

張飛龍忽然虛晃一刀,宮本久長不知是計,用刀格住張飛龍的短刀。兩人相距很近,在那一瞬間,張飛龍用頭撞向宮本久長的鼻子。宮本久長來不及躲閃,被重重撞了。頓時,眼冒金星,鼻血長流。他的人連連後退,本能地用手捂住鼻子。

張飛龍一擊得手,一聲大吼,飛起一腳,又踢在宮本久長的身上。宮本久長立足不穩,摔倒在地上。

江大猛回頭看到張飛龍打贏了,大吼一聲:“殺了他狗日的!”轉身向兩人跑過來。

宮本久長抓住軍刀,想站起來,被張飛龍飛起一腳,踢在手腕上,軍刀飛了出去。

江大猛衝到宮本久長麵前,舉起駁殼槍就打,砰砰砰!一連幾顆子彈打在宮本久長的臉上。他的臉上頓時綻開了花……

宮本久長一命嗚呼!

張飛龍一聲吼:“殺出去!”

他幾步衝到狙擊步槍旁,抓起槍,抬手就打。

房頂上,淩若冰迅速把槍膛裏壓滿了子彈,一邊喊道:“撤退!”一邊開槍,她有連續打中了三個日本海軍,從房頂往後方向撤退。

江大猛,張飛龍帶著眾人殺開一條血路,衝了出去。身後,山口雄夫帶著的憲兵回來了。他們沒有追趕上所謂的凶手,卻聽到震天動地的槍聲,知道發生了變故,所以飛速趕了回來。

日軍嗷嗷怪叫,蜂擁而上。

江大猛:“兄弟們,讓狗日的小鬼子,知道咱們的厲害,弄!”

江鐵叉:“狠狠地弄!”

江大猛帶人回頭迎戰,他們的手中全部是駁殼槍,而日本憲兵用的是步槍,步槍的射程遠,穿透力強。駁殼槍近距離威力大,射程卻遠遠不足。江大猛的兄弟被打中幾個,倒地死亡了。

張飛龍對江大猛道:“你帶人撤退,我掩護。”

江大猛:“你先走,我弄幾個鬼子再說。”

張飛龍:“胡扯,再打下去,我們全部陪進去了!”

江大猛想想也是:“兄弟們,邊打邊撤!”

張飛龍:“要快。”

張飛龍舉起步槍,微微瞄準,就扣動扳機,子彈脫膛,敵人倒地。江大猛,江小魚,江鐵叉帶著殘餘的兄弟,逃得無影無蹤了。

警察署,岸邊大佐雙手反剪,站在辦公室的窗戶口,望著窗外,不時長籲短歎。田美玲,姚長楓(喬大先生)站在他身後,默默無言。

岸邊大佐:“江大猛叛變,宮本久長大佐殉國,橫山次郎中尉遇刺身亡,上原中尉身亡……憲兵隊損失慘重,敵人逃去無蹤……”

田美玲看著姚長楓,姚長楓臉色慘白,身體微微發抖。

岸邊大佐猛然回頭,聲疾色厲:“田科長,你就沒有什麽要說的嗎?”

田美玲猶豫著:“大佐閣下……”

岸邊大佐:“有話你盡管說。”

田美玲挺直了身體,大聲道:“大佐閣下,沒有抓到張飛龍,淩若冰,我說什麽都沒有用!”

岸邊大佐:“田科長,這句話也是我想說的。”

田美玲:“大佐閣下,我立刻去展開行動。”

岸邊大佐:“希望你能給我帶來好消息。”

田美玲,姚長楓退出岸邊大佐的辦公室。姚長楓擔心地問:“你有什麽線索嗎?”

田美玲:“沒有!”

姚長楓:“沒有線索,你行動有什麽用?”

田美玲苦笑:“不行動就是死,行動或許能有一線生機!別忘了,張飛龍一直想把我置於死地!”

田美玲的手下,隻有小野三郎,牛得壯兩人可用了。她召集兩人,帶著幾十警察,出發行動。

警察署行動的範圍,是在曾經掌握的情報之上。那些地方,是軍統活動的區域。

軍統行動隊隊長付興強來見於西南。

付興強一臉興奮:“於隊長,憲兵隊大佐宮本久長被張飛龍,淩若冰所殺!一同被殺的還有橫山次郎中尉,上原中尉。”

於西南點了點頭:“聽說過了。”

付興強:“不知道為什麽,江大猛被他們策反了,如今已經逃出武漢城去了。”

於西南:“共產黨和我們的辦事方式就是不一樣,他們能團結任何力量。日後,他們會是我們強大的敵人!”

於西南微微咬著牙,他是軍統武漢站的最高指揮官,軍統的得失就是他的生死榮譽。沒有人比他更想洗刷這個恥辱,報仇雪恨。但他必須顧全大局,不能意氣用事。

他一直再思考如何給敵人一個漂亮的反擊。

付興強又道:“這次警察署像瘋了一樣搜查我們,想必是他們遭受的損失太大,警察署不抓幾個人,就交不了差!”

於西南心中一動,他忽然就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他要給田美玲致命的一擊。

田美玲已經有幾天沒有休息好了,雙眼血紅。往日的高傲,自信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歇斯底的瘋狂。

一大早,警察隊伍集合出發。田美玲瞪著雙眼,厲聲吼道:“各位,再找不到軍統的下落,我完蛋了,我完蛋之前,一定會讓你們一起完蛋!你們明白嗎?”

警察們一起回答:“明白!”

田美玲又吼了一聲:“知道怎麽做了嗎?”

警察們一起回答:“知道了!”

田美玲:“知道就好,出發!我就在你們身後!”

警察隊伍出發了,田美玲坐著轎車,在隊伍最後麵。剛出警察署不久,轎車被一輛馬車擋住了去路。田美玲從車窗之中伸出手來,不容分說,舉槍就打。

趕車的車夫,車上坐著的人都被她亂槍打死。田美玲怒氣衝衝:“任何阻礙警察署行動的,統統都得死!死……”

牛得壯帶領著警察隊伍打前鋒。牛得壯對手下們說:“都他媽的把眼睛睜大一些,再抓不到軍統,田科長會要老子的命,老子沒命了,你們也別想活得輕鬆。”

警察們心中叫苦,卻不敢說出來。官大一級壓死人,誰都不好過。

前麵的警察發現一個人在路轉角處探出腦袋張望。一看就不是好人,警察們為了抓個人交差,不約而同地覺得就是這個人了。

這個人卻是付興強,軍統特工。

有警察喊:“那誰?給老子站住!”

牛得壯一聽警察這麽喊,就來了精神:“發現啥情況了?”

有警察報告:“發現一個可疑之人。”

牛得壯心急火燎:“媽的,為什麽還不抓過來?”

警察們蜂擁而上去抓付興強。付興強從腰上拔出駁殼槍,開了一槍,不過這一槍並沒有打中人。

警察們一起驚呼:“他有槍。”紛紛躲避。

牛得壯勃然大怒:“笨蛋,你們幾十個人,人人有槍,還怕一個人?這個肯定是軍統,別放走了!跟老子衝。”

牛得壯第一個衝了上去,後麵警察紛紛跟著衝。

付興強回頭就跑,一邊跑,一邊開槍。

警察們也紛紛開槍。槍聲驚動了小野三郎,田美玲。田美玲一聽到槍聲,心中就激動起來:有槍聲,至少也有了情況,有情況,就有可能抓住軍統特工!

田美玲,小野三郎也跟著牛得壯的隊伍一起追趕。很快,牛得壯發現付興強不見了,警察們被引到幾個破舊大宅子前。

牛得壯瞪著眼睛,東張西望:“人呢?媽的,難道飛了不成?”

一個警察討好地道:“隊長,會不會躲藏進院子裏了?”

牛得壯罵道:“既然知道了,還不快快搜查?”

一個警察踢破了一個大門,衝了進去。很快,裏麵傳來了驚叫聲:“有情況……”

牛得壯大喜:“快,衝進去,控製局麵。”

牛得壯帶領警察隊伍一湧而入。這個院子的大廳,大門大開,正中一個茶幾上,擺放著幾把步槍,還有一些軍需東西。

警察們不敢貿然而入,慌忙來報告牛得壯。牛得壯看了看,大喜:“快去報告田科長。”

田美玲,小野三郎隨後而至。

牛得壯忙向田美玲報告:“田科長,我們發現了非常重要的情況,這裏一定是軍統特務的老巢……”

田美玲也看到了大廳裏的步槍,茶幾上還有發報機。心中暗暗吃驚:這裏是軍統特務的老巢?為什麽槍支,發報機擺放在外麵?難道他們想轉移?

小野三郎:“我去看看。”

牛得壯:“小心埋伏!”

田美玲:“能有什麽埋伏?軍統聽到槍聲,早就跑光了,跟我進去看看。”

田美玲大搖大擺地進去,小野三郎,牛得壯也跟著進去了。裏麵果然沒有埋伏,田美玲得意地道:“一定是軍統特務想轉移,被你們發現了,他們就逃之夭夭了。仔細搜查這個院子。”

牛得壯一聲吼:“仔細搜查這個院子,任何可疑之處,都不許放過。”

警察們衝進各個院子,開始搜查。

田美玲看了看發報機,是七成新的。發報機下麵,押著一個信封,露出信封的一角。田美玲把發報機提起,從下麵抽出了信封。信封上一行字:警察署情報科科長田美玲親啟。

田美玲好不奇怪,她不慌不忙地把信封打開,抽出裏麵的信。裏麵的信折疊得整整齊齊。她費了好大一陣功夫,才把信打開。

警察署情報科科長田美玲親鑒:

鄙人軍統武漢站隊長於西南,上次不幸落入憲兵隊手中,輾轉入警察署監獄,僥幸逃脫不死。深感田科長盛情招待,無以回報。特備炸彈若幹,敬請笑納!

於西南拜上!

田美玲看完信,目瞪口呆。良久,她才發出絕望的叫喊:“快撤出去!”

一切都晚了。

大地一陣顫抖!然後是一聲巨響。轟!一股硝煙衝天而起,院子被夷為平地……

警察署,一個滿身血跡的警察正向岸邊大佐報告:“報告閣下,我們遭受敵人埋伏,傷亡慘重。”

岸邊大佐:“田科長呢?”

警察道:“被炸身亡。”

警察道:“也被炸身亡!”

岸邊大佐一臉驚愕:“啊!”

警察繼續道:“行動隊隊長牛得壯也被炸身亡……我們有二十多名警察被炸身亡,受傷的更多!”

警察署喬大先生的辦公室,他關上門,推開窗戶,望著遠方,眼淚從眼眶之中無聲地流了下來。

門外有警察的報告聲:“喬大先生,岸邊大佐閣下請你去一趟!”

喬大先生沒有動,心如死灰。

他已經知道了一切。

田美玲死了,他的一切也結束了。他拔出手槍,對準自己的腦袋,扣動了扳機。砰!槍響,他的人倒在地上……

幾個月之後。鄂北青龍山。日軍部隊掃**新四軍根據地,被新四軍狙擊,無法突進一步。負責攔截日軍的是新四軍突擊營,營長徐東洋。他接到的任務是在此狙擊日軍,為新四軍大部隊的轉移贏得時間。攔截的時間越久,對新四軍大部隊轉移越有利。

青龍山地勢險要,徐東洋借助地勢,把部下火力交差布置,阻擋日軍。連長徐長生,黃金牙浴血奮戰,打退敵人多次進攻。

進攻的日軍連連失利,藤森中尉一籌莫展。

一個日軍士兵跑來向藤森中尉報告:“報告閣下,增援的稻本中尉閣下來了。”

藤森一聽,大喜過望:“快快有請。”

稻本中尉與藤森中尉是同鄉,又是同學,兩人交情非淺。稻本中尉在士兵們的簇擁下,來到藤森中尉的指揮所。

稻本中尉:“藤森君,進攻不順利嗎?”

藤森中尉:“稻本君,新四軍占據有利位置,居高臨下,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我們每一次進攻,都要付出慘重的代價,不能拿士兵的性命冒險呀!”

稻本中尉拿起望遠鏡,觀察了新四軍的防禦工事,點了點頭:“新四軍占據的是地勢優勢,強攻是得不償失。”

藤森中尉:“要是有一門九二式步兵炮,就能輕易攻下新四軍的防線!”

稻本中尉哈哈一笑:“正是,中野大佐知道閣下受阻,特命令我帶來了一門步兵炮……”

藤森中尉大喜:“稻本君,你真是我的救星呀!”

稻本中尉:“把炮來過來,架在最前沿陣地,轟掉新四軍的防禦工事。”

幾個日軍士兵牽著兩匹戰馬,拉著一門九二式步兵炮,來到前沿陣地,開始架炮。

新四軍陣地上,徐長生跑到徐東洋身邊:“報告營長,敵人拉來了步兵炮。”

徐東洋臉色一沉:“糟糕!敵人有了步兵炮,我們的陣地就守不住了!”

徐長生:“我帶人衝下去,打掉敵人的大炮。”

徐東洋:“那不是正中了敵人的圈套,你看多少敵人虎視眈眈等待你送上門去!”

徐長生:“如果不打掉敵人的大炮,我們怎麽守得住陣地?”

山下,日軍炮兵已經把炮架好,正在調試準心,一個日本士兵打開木箱,正從木箱裏抱出一顆炮彈。

徐東洋立刻下令道:“讓同誌們各自隱蔽,躲避敵人的炮彈。”

徐長生,黃金牙立刻傳下命令,讓新四軍們各自隱蔽在戰壕之中。黃金牙忿忿地道:“不打掉敵人的大炮,我們就隻有挨打的份。”

徐長生:“鬼子的大炮在我們步槍的射程之外,我們若衝下去,又中了鬼子的計,不衝下去,又隻有挨打。哎!要是張飛龍,淩若冰在此,一槍就敲掉鬼子的炮兵!”

徐東洋沉默不語。

鬼子炮兵抱著炮彈走到大炮身後,正欲往裏推炮彈,忽然,他的頭一歪,人就倒在地上。隨即,兩個操作大炮的日軍士兵也相繼倒下。

徐東洋看到了,大感意外:“咦!什麽情況?”

徐長生也看清楚了:“鬼子炮兵被狙了?”

徐東洋:“不可能啊!我們隊伍之中,誰能有那麽好的槍法?再說了,步槍也打不了那麽遠的距離!”

日軍藤森中尉,稻本中尉正在談笑風聲,一個日軍士兵慌忙來報告:“報告中尉閣下,我們炮兵被敵人狙擊了。”

藤森中尉,稻本中尉大驚失色:“什麽?”

兩人立刻往炮兵陣地看去,果然,三個日本炮兵都已經倒在地上。

藤森中尉暴跳如雷:“不可能,新四軍什麽時候有了狙擊手?給我繼續衝上去,開炮!”

又有三個日軍炮兵低頭,彎腰,跑向大炮之後。他們還沒有靠近大炮,又紛紛倒下了。前後相隔不過幾秒鍾。

稻本中尉:“藤森君,果然是狙擊手。”

藤森中尉:“八嘎,狙擊手藏在什麽地方?”

沒有人知道,子彈來無影蹤,而且沒有聲響。

新四軍陣地上,徐東洋,徐長生,黃金牙歡呼起來。徐長生:“是我們的狙擊手,可會是誰呢?我們隊伍之中沒有這麽好槍法的人呀!”

黃金牙:“莫非是張飛龍,淩若冰來了?”

徐東洋:“他們說過要來找我們的,按理,也該來了!”

徐長生:“肯定是他們來了。”

徐東洋:“如果他們來了,我們新四軍隊伍就如虎添翼了。”

徐長生:“看!又有日本鬼子被打倒了!”

一連七八個日軍士兵都被打倒在大炮附近,藤森中尉再不敢下令士兵往前衝,那簡直是白白送死。他氣得七竅生煙,咬牙切齒,可又不清楚敵人狙擊手藏身之地。稻本中尉卻命令機槍手們,往山坡上掃射。

一陣瘋狂的子彈掃射之後,山坡上沒有任何動靜。

滕森,稻本中尉麵麵相覷,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行動。藤森用望遠鏡仔細地觀察了良久,問稻本中尉:“稻本君,你說,新四軍狙擊手還在不在?”

藤森中尉道:“大日本帝國的勇士,不會被區區一個狙擊手嚇倒,一定要拿下新四軍陣地,你們跟我上。”

藤森中尉要親自去操作大炮。他的身後,跟著五六個日本士兵。他們還沒有到大炮後。子彈閃電一般而來,藤森隻看見眼前一道光芒,然後,他的頭顱上騰起一團血霧,人撲通就倒。身後的幾個日軍士兵發現中尉中彈,紛紛躲閃。但子彈飛來,根本不給他們躲閃的機會。

一彈致命!

稻本中尉心驚肉跳:“撤!”

他已經沒有戰鬥下去的勇氣了!

日軍連滾帶爬地撤退了,連大炮也不要了。徐東洋看到日軍撤退,長長地鬆了一口氣。他的任務圓滿完成了。

山崗上,站起來兩個端著狙擊步槍的人。他們的身後,又陸續站起來二十多個拿著武器的人。

徐長生欣喜若狂:“張飛龍,淩若冰!”

兩人遠遠地向新四軍隊伍揮手。他們身後的人一起大喊:“我們來咯!”

徐東洋一聲令下:“走,迎接新的同誌!”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