丨主編會客廳丨盛名之下,糗事一籮筐

THE EDITOR'S WORD.

[美]邁克·雷斯尼克 Mike Resnick 著

華 龍 譯

歡迎欣賞第二輯《銀河邊緣》。和第一輯一樣,也和未來的每一輯一樣,同樣是新老故事應有盡有,回顧與評論不一而足。重新亮相的老故事都是頗負盛名的作家寫的,當初大家可能與這些故事失之交臂;而新故事的作者都是我們對其有著殷切期望的後起之秀,他們的前途不可限量。

那麽接下來,我要講一講與那些頗負盛名的作家有關的話題……

本輯我們有一位殿堂級的名家。傑出的C. L. 摩爾是過去半個多世紀以來我最喜歡的兩三位作家之一,我向大家保證,這絕非我一人之見。她二十歲出頭就開始發表作品了,她的第一篇作品《珊布呂》刊登於1933年的某一期《怪譚傳奇》雜誌上,絕對是經典之作。

好吧,應該這麽說,《珊布呂》算是她第一篇在專業雜誌上發表的作品,但咱們要說清楚,她真正的處女作是發表於《漂泊》雜誌1930年11月號上的那篇《此後永遠快樂》,《漂泊》是印第安納大學的學生雜誌。這篇故事很短,但顯示出她早在那時就精於此道了。真是令人激動啊,本期《銀河邊緣》在時隔八十三年(《銀河邊緣》美國版創刊於2013年)之後能再次奉上C. L. 摩爾的這篇處女作。感謝凱瑟琳寫下這篇故事,也要感謝安德魯·萊普泰克將它重新挖掘出來。

那麽為什麽(我聽到有人要問了)她被稱為“C. L. 摩爾”,而不直接叫她“凱瑟琳·摩爾”呢? 一般的看法是,她想要在這個男人橫行的領域裏隱藏自己的性別。符合邏輯,但絕不是那麽回事。她其實是為了在自己的老板跟前隱瞞自己的名字,她的老板是一位銀行經理,對於廉價通俗刊物深惡痛絕。

這算是一樁挺有意思的趣聞軼事吧?

沒錯,絕對算是……不過這隻是萬花叢中的一點紅而已。

很多人對於我們這個領域中的諸位大家都很有興趣——可惜啊,其中很多都已經離我們而去了——我想我會與諸位分享一些關於他們的回憶,趕在他們被我和其他人徹底遺忘之前。

晚年的羅伯特·謝克裏與我交情甚篤,他甚至在去世前的那一年都是我的合作者。

鮑勃 偶爾也會遭遇寫作的瓶頸,但他有一個能力挽狂瀾的絕招。他規定自己每天至少要寫出五千個單詞。如果實在想不出什麽可寫的了,他就把自己的名字寫兩千五百遍。在他處於瓶頸期的那些日子裏,他就坐下來,強迫自己開始打字。下麵這段話是他本人所說:“在我把‘羅伯特·謝克裏’敲了八九百遍之後,潛意識裏就會鑽出來一個小小的編輯說:‘真混蛋,你真要傻坐在這裏接著敲剩下的三千三百個單詞啊?有這工夫你還不如寫個故事呢。’”

據鮑勃說,這招屢試不爽。

E. E. 史密斯“博士” 是我親眼見到的第一位作家,那還是在1963年的世界科幻大會上。他是一位和藹可親的男士,對那些狂熱的愛好者平易近人,喜愛有加。我一直都覺得他最偉大的創作,除了“透鏡”和“透鏡人”,就是隨季節而變化的普露爾行星的人。博士的女兒維娜·崔斯特蕾爾後來成了我的好朋友,而且我曾在中西部科幻大會以及河流科幻大會上每年都見到她。有一次她談起自己一次又一次給爸爸出主意的事情。於是我問是怎麽回事兒,在雜七雜八的各種創意裏,她提到說普露爾人其實也是她創造的。

維娜還創造了克拉麗莎不得不赤身**的那顆行星。她告訴我說,博士買了一幅據此創作的極其漂亮的繪畫作品,而博士夫人隻看了一眼,就把它丟到閣樓上去了,一直塵封了二十五年。

我與羅伯特·A.海因萊因隻有幾麵之緣,那還是在1976年和1977年的世界科幻大會上,所以我也沒有什麽關於他的私藏秘聞告訴你們啦——不過西奧多·斯特金有。在20世紀40年代中期的某一天,斯特金身心俱疲,他連一篇可以換錢的故事都拿不出了,債主整天緊追不舍,他簡直萬念俱灰……於是,他給海因萊因寫了一封信訴苦。一個星期之後,他收到一封海因萊因的回信,裏邊有二十六個故事的梗概,還有一百美元的支票,讓他暫渡難關,直到他又能發表故事賺錢。據斯特金說,在渡過難關之前,他寫下並賣出了那二十六個故事。

我從未見過弗雷德裏克·布朗本人。我知道他是在辛辛那提長大的,而過去的三十七年我就是在那座城市度過的,可是那裏沒有人記得曾經見過他。我還知道他曾長期在芝加哥工作,而我就是在那座城市度過了我人生最初的三十三年,可我在那裏也從未聽誰說過曾經認識他。但是我很清楚他的一個習慣,特別是在他創作那些神秘小說的時候(這類小說的數量遠超他的科幻小說),他喜歡坐上一輛灰狗大巴,一走就是幾百英裏,甚至幾千英裏,直到他把故事的每一個細節都構思得清清楚楚為止。然後他就回到家裏,坐下,飛快地把他在鄉野旅途中已經烙印在頭腦中的故事敲進打字機。

菲爾·克拉斯(筆名威廉·泰恩)在2004年世界科幻大會暨第四屆諾裏斯科幻大會的一場討論會上告訴我了一件事。他當時是榮譽嘉賓。

有一次他交了一個新女友,就跟泰德·斯特金 炫耀了一番,當時他們倆都住在紐約。斯特金迫不及待地讓菲爾把那個姑娘帶到他的公寓來吃頓飯,說他和妻子會準備一頓豐盛的宴席,而且還會向那個姑娘誇耀菲爾如何傑出、如何舉足輕重。菲爾滿心歡喜地答應了。

可有件事菲爾不知道,泰德和他當時的那位妻子都是**主義者。那天,菲爾帶著女友走到泰德公寓的門前,叩響大門。門開了,迎接他們的是泰德和他妻子,一絲不掛。泰德夫婦熱情地迎接了他們,並領著他們去了餐廳。

菲爾的女朋友偷偷跟菲爾說:“你沒跟我說必須要穿著衣服用餐啊!”

說到用餐麽……

在我們的第一屆世界科幻大會,就是1963年的第一屆迪斯科幻大會 ——當時我二十一歲,我那位至今依然美貌動人的嬌妻卡蘿爾當時年方二十——蘭道爾·嘉萊特邀請了一幫新作家以及他們的配偶一起聚餐——他請客。然後,在吃甜點的時候,他滿懷歉意地告退說自己要去跟代理人談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位代理人剛好從這家飯館前路過。於是,他就這樣離開了桌子——那天我們再沒見到他。我們這幫傻小子就隻能傻眼了,自己掏腰包買單吧。(這可是一家豪華餐廳,我們當時還都是一文不名的窮小子,而蘭道爾本人吃了菜單上最貴的菜,喝了最貴的酒。)

時鍾往後撥三年。蘭迪 在特裏科幻大會(即1966年克利夫蘭世界科幻大會上)上認出了我和卡蘿爾,當即力邀我們倆吃飯。我們答應了。用甜點的時候,卡蘿爾告退說要去給鼻子補補粉,而我正好想起來要打個電話。我們兩口子就這麽溜了,留下蘭迪買單,反正是他說的要請客嘛(不過,在我隨蘭迪出去用餐之前,鮑勃·布羅切、鮑勃·塔克爾以及其他一些人早就跟我打過招呼,說蘭迪肯定不會打算付賬的)。

又過了一年,到了1967年紐約的世界科幻大會,也就是第三屆NY科幻大會。開幕式的晚會上,蘭迪在房間另一頭老遠就認出了我,立時義憤填膺、滿臉通紅,連聲大喊:“雷斯尼克,我再也不會跟你一起吃飯了!”

隨即,在場的每一位專業作家和每一位粉絲,但凡被他坑過吃白食的,立刻向我報以熱烈的掌聲與喝彩聲。

讓我以一位仍然在世的大家來收尾吧。這位的身份可不一樣——他一直是我的好朋友,星雲獎大師,世界科幻大會榮譽嘉賓——羅伯特·西爾弗伯格。

當鮑勃開始效力於《驚異科幻》的時候,約翰·坎貝爾拒絕了他最初的幾篇故事,而經常與鮑勃合作寫作的蘭迪·嘉萊特(他倆共同的筆名是羅伯特·蘭道爾)提議說,坎貝爾不喜歡猶太人的名字,於是鮑勃改用“凱爾文·M.科諾克斯”的筆名投了一稿,坎貝爾果然用了。

很多年間,他賣給坎貝爾的故事都是用科諾克斯和西爾弗伯格的名字。過了些年,約翰·坎貝爾問他為什麽要用筆名,鮑勃老老實實告訴了他原委。坎貝爾說道:“你聽說過艾薩克·阿西莫夫 這個人嗎?”

然後,當談話快要結束,鮑勃準備起身離開的時候,坎貝爾問他世界上那麽多筆名,他幹嗎要用凱爾文·M. 科諾克斯這個名字,鮑勃答道,這是他能想得出來的聽上去最像新教徒的名字了。

最後,他都出門了,坎貝爾又問他,“M”是什麽意思。

鮑勃回答說:“摩西。”

你怎能不愛這片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