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重來6
那半邊臉腫得太厲害了，隻是難得楚亦然是性格型的酷男，所以，氣質關係，還不是……太悲劇。
這個位置剛好避開了從我家往下望的視線範圍，加上夜黑風高，路過的人估計看不清我的臉，所以也不需要轉移陣地。
“野貓呢。”我左右言他。
然後翻了翻他扔給我的那個書包，有點眼熟，應該是我的，一想到早上他那麽生氣的一走了之，現在還特地幫我把包送過來，一時又有點感動，補說了句，“謝謝。”
或許是道謝緩和了一點氣氛，他望著我，突然問，“頭還有沒有事？”
唔……躺著的時候，若位置太正，會有點痛，隻是我瞄了他一眼，“謝謝，沒事了。”
“不用跟我道謝！”他看起來又有些煩躁，驀地認真的看著我，不容我逃避，“回答我！”
我抿抿嘴，突然想起那天好像也是這樣一個夜晚，我單獨約他出來，在某個弄子口的昏黃路燈下，我說，我不想再跟你混了。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如今，我竟是要將這句話，提前整整一年。
我歎了口氣望著他，“我不想跟你混了。”
他突然火氣上揚，“莫麗華！當初是你先招惹我的把！我早就讓你滾了不是嗎？”他猛地一把扣住我雙臂，指節因太用力而泛白，讓我吃痛，聽見他繼續吼，“你他媽到底在想什麽？早上你還撲過來為我擋了一棍子不是嗎！野貓她丫頭說你喜歡我的不是嗎！後來出現的那個王八蛋究竟是誰！”
他不是王八蛋……我本想稍微辯解一下，可一瞥見他盛怒中的眼神，偏又內疚得說不出話來，其實我也不想出現在這個時候。
如果可以選擇，或許是再過個幾年……我也不想傳回一個電腦內存還滯留在56M的杯具時代，不想熱的時候連吹吹空調都沒辦法，不想還得再麵對一次父母離婚……
最不想，被強迫式的麵對這樣一段突然被激發的初戀。
他之前在我說這句話的時候，明明不是這個反應……他明明也就是深呼一口氣，哀怨的看了我一眼罷……他頂多就是在送我回家的時候故意走得很慢而已，怎麽……
怎麽突然走樣得這麽離譜？
看著他同樣青稚的臉，覺得自己有些殘忍，隻是，注定的，過客匆匆。
“會痛。”我吸口氣僅說出了這兩個字。
他才稍肆冷靜，察覺了自己的過態，隨後稍稍用力放開我雙臂，突然勾勾嘴，有些硬撐的樣子，“之前認識的？連競爭的機會都不給了麽？”
“嗯，不給。”我這次答得異常果斷。
此事，我已不想再過多牽扯，老公也不該再被牽扯進來。
事實上，即便這次老公一萬個萬一沒有一並穿過來，我除了等待重逢的那一天，絕對不會去隨意篡改曆史。
韓亮那個人，值得這樣的等待。
楚亦然徹底沉默了，隻是看著我的眼神，徹底被疼痛所掩蓋。
我從來不知道，一個插曲，居然會激發他這般激動的情緒。
我深吸口氣，在心裏對他說對不起。
隻可惜，愛情的前來後到，並沒有所謂的孰是孰非。
然後我認真的看著他，“今天你看到了什麽，就是什麽。”
“……”他狠狠看了我一眼，“你滾。”
我沒再說話，依言照辦，隻是這個時候野貓突然從一旁角落衝了出來，看樣子就想給我一巴掌，卻是被楚亦然死死扣著她的手臂。
我有些莫名的酸楚和心痛。
野貓狠狠瞪我，吼，“你是看中那個家夥夠帥，還是成績好？錢財？家世？莫麗華，老娘他媽真瞎了狗眼，才認識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當初是你拜托我去找楚然，老子不肯你還給老娘臉色看，你瞧瞧你現在什麽貓樣！”
她說完之後，突然朝我“呸”了一聲，斬釘截鐵地吼，“莫麗華，咱們絕交！”
接著她也不待我反應，猛地一把反拽住楚亦然的手，大聲道，“咱別在這兒丟人現眼了，人家壓根不稀罕！”就拖著楚亦然就往前走。
這一刻，我突然意識到，時光遊走，愛情變得突然不止是兩個人的事。
我這個貪心的家夥，愛情也想要，友情也想要，情緒瞬間有些低落，眼眶也有點濕。眼看楚亦然和野貓走遠了都沒有再回頭，我有些無奈的想，我竟是親手終結了一段，我曾經賴以存活的友情。
“茉莉。”
那聲音悄然而起，竟引我全身輕栗，再一看，眼淚已是飆了出來，突然委屈得不得了。
他快步上前，擁我入懷，沒有開口，卻似是明白我的難過。
韓亮，韓亮。
“你怎麽來了？”我在他衣衫上偷抹了下眼淚，試圖轉移注意力。
“晚自習，偷溜出來的。”他輕輕摟著我，“走熟悉一點，畢竟是之後經常要走的路。”
“……”我有些感動，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更為辛酸，“如果我們突然回去了，那麽那個‘我’，該怎麽辦？”
“剛才我給自己寫了一封信。”他並未正麵回答，突道，“上麵有你的畫像，你的名字。你的名字，莫麗華，茉莉花。”
然後他細細看我，“上麵有你現在的地址，你現在的電話，你剛畢業租住的地址，你租住地址的電話，有你在我們初識時的地址，初識時的電話，還有我們結婚後的地址和電話，變小之後的地址和電話。我在上麵寫，‘什麽時候你看到這封信，請務必去找她’。”
“……”我眼淚掉得更凶。“韓亮，”我有些哽咽，“野貓還會把我當朋友嗎？”
“會的。”
“……”我頓了頓，“你可不可以不要說得這麽肯定？”
“隻要楚亦然過得足夠好。”
“嗯？”我不解。
“我會找他聊聊。”
“找他聊聊？”
“嗯，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那第一次是哪次？我剛想問，突然聽到陽台上傳來我媽呼喚我的聲音……
“媽在叫你。”老公突然拍了拍我，“我晚自習後給你打電話。”
我點頭，又突然想起，“校衛為什麽會放你出來？”聽說誌高門衛森嚴來著……
他輕敲我額頭，“回去吧。”
“爬牆？”
我吸吸鼻子，想起程浩東之前跟我提過，他們學校有個極為隱蔽的漏洞，他們幾個都爬過，就他沒有……
“……”
看著老公此刻的表情，我知道我猜中了= =
“今天天氣不錯。”他突然雲淡風輕地道。
我抬頭瞄了眼烏雲遮月，囧了囧，他這是什麽判斷力？然後再看看他，中午那通電話的記憶才回籠。
呃……“水很好喝。”
他又說，“圓珠筆。”然後在我額前啄了一下，遞給我一小張紙。“我走了。要看書。”
我目送他離去，然後提了提空空無物的背包，再把拽著的那張紙看了看，發現裏邊有寫字。
媽又在樓上大叫，“阿華，滾哪去了？”
我才急急應了一聲，隨後一邊上樓梯一邊借著樓梯間昏暗的小燈，看了看那紙上的文字——
圓珠筆：親一下。
要看書：要想我。
pS.晚上先試用一下。
……
老公其實沒長大吧……
真沒長大吧= =！
第一個晚上多少有些輾轉難眠。
連個發短信的手機都沒有，加上天熱，全身粘糊糊有點難受。
最主要的，是婚後極少和他分開，隻是今天開始的很多個日子，我們都不得不分開。
單人床如今看來有些狹小，有時因為太習慣了轉身時身邊讓人放心的熱量，才會在一個人的時候，突然有些孤單。
老公，晚安。
早上從**爬起來的時候，媽正在煮麵條。
其實我一直覺得老媽是個很賢惠的女人，隻是因為性格太彪悍，多少忽略了老爸的自尊心，即便有外人在場，也總是不留情麵，才會讓他突然眷戀起外邊的野花香。
我突然不想再多說什麽，刷牙洗臉，回學校，乖乖的，還有我悲劇的課業。
時間轉移之後，和先前變小後有些許時空上的差異。
來之前我耳朵還沒穿孔，頭發也沒弄得亂七八糟，如今卻已經和楚亦然相處了些時間，再瞄瞄課本，正好是我升上初三這段時間。
是可以憑借努力，扭轉局勢的一個時間點。
老公大我兩歲，應該是高二吧。
好小……青澀的戀愛麽？會不會教壞現在純純的年輕人？
90年代的校服，有領T恤，基本是尼龍布的，好一點的學校，會選擇好一點的棉料，款式也比較單一一點，不分男女。
學校與學校之間，通常會以顏色或不一樣的花紋來區分，我居然忘了，我們學校的是驚悚的明黃色，搭配亮藍色條紋。
這到底是神馬人的品味？
我囧囧有神的往身上套，然後收拾了幾本書就出門了。
我至少還記得就讀的班級和位置，走進教室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消失太多天了，很多人都用詫異的眼神看著我。
初三雖然不比高三，但學習氛圍上的轉變，還是可以感受得出來。
才一打鈴，每個人都選擇性忽視我，坐穩在位置上了。
我瞅著很多個臉孔都有些眼熟，隻是第二眼又覺得有些不熟……不知道是他們的長相問題，還是我的記憶問題= =
“頭發剪短了啊？”一個我不大記得名字的同學突然開口。
我回以微笑，點了點頭。
隨後，我目光落在我從小玩到大的好友，如今的同桌，並且在這一年，堅決與我斷絕關係的死黨，嚴蓓蓓身上。
莫名又有些忐忑。
隨後又有些好笑自個未經人事的心態，歎了口氣，走到她身邊坐下。
而今，或許她看我，是不見一些時日。
隻是我看她，卻不見了好多年。所以，某些感懷都卡在喉嚨處，無法發出聲響。
她後來考上了夢寐以求的誌翔吧，我一直欠她一句恭喜。
無論如何，現在我有了一個真正的機會，什麽都嚐試一番吧！
“好了，同學們，跟大家說個事。”初三這年突然免了上課起立的功夫，語文老師站定在講台上，就開門見山，“為了歡迎國慶，全市21所學校聯合舉辦了一次‘迎國慶，頌祖國’演講比賽，雖然是初三，但學校不反對同學們踴躍參加，會在校內先進行一場小賽，再推兩個人去市裏複賽……唔，好了，有沒有同學有興趣？”
……我沉默了片刻，正當以老師圓場的時候，我倏地舉高了手，高喊，“我！”
以老子賣了多年苦咖啡的櫃台經驗及口才來說，這個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