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重來2

我讓楚亦然先回去,他就先離開了,才想起那一年的他,確實是個不說二話的果斷的家夥。

野貓就陪著我在理發店坐了一個下午。

理發店老板似乎認得我,說當初那頭發怎麽就剪了啊這麽可惜。我幹笑,如今看來,我也覺得這種行為像是腦子被狗啃了,心裏慶幸著還好老公沒見過我現在這模樣,枉我一直跟他強調老子當初弄的是個走在時代尖端的非主流龐克發型。

然後理發師撥弄著我的頭發,說哎唷好大個包。

我無意寒暄,才想起有傷在身,於是坐著問野貓,我何以會悲劇得被人敲了一棍子。

野貓看著我眼裏充滿懷疑,說你這不是廢話麽,才義憤填膺的將事情始末道明。

我歎了口氣,因為楚亦然的目中無人麽?我怎麽就沒發現我以前跟著個惹是生非的家夥混,而且被打居然還不知道逃跑……

野貓又問我明天回不回學校,我怔了怔,記憶中那些老同學的臉,全都變得模糊,但還是點了點頭。

出理發店的時候,老板說下次再來。

我暗自記下欠野貓二十塊錢,一出門……

“茉莉!”

我微怔。

抬頭。

迅速狂奔!

“老公!”

他如今竟是十六七歲少年英姿的模樣!

他站在我麵前。

他喊我茉莉!

他認得我,認得我!

我迅速撲倒在他懷裏,那陌生的氣息,那熟悉的氣息,糅合在這個詭異的空間裏。竟然還是嗅到了幸福的味道。

再回頭時,我看到野貓因詫異而闔不攏的嘴。

沒錯,野貓認識的我,是工作之前都沒真正談過戀愛的純情小姑娘,事實上這之前,連我都不知道老公的存在,更何況她?

難怪她眼睛瞪得發直,還是沒擠出一句話來。

盡管理智告訴我這種當街擁抱的親密行為多少有些……青少年不宜,但手還是下意識的揪緊老公的衫擺,整個人幾乎黏在他的身上。

而且,莫名其妙的有幾分怦然心動。

如果說老公五六年級時的模樣是新鮮采擷的水嫩蔬果,那現在他翩翩少年初長成的姿態,便猶如西湖河畔葉尖那一抹清香怡人的龍井嫩芽,再一番炒製,定是幽香四溢。

確實如他,看似無味,可無味之味,實乃至味也。

老公看了野貓一眼,然後估計認得,條件反射性的點頭示意,隨之也不顧其他,摟我在懷,隨後可以感覺他深呼吸導致胸膛的微微起伏,聽見他啞啞的開口道:“還好……”

或許心意相通罷,我竟感同身受,一時感觸,眼淚又湧上眼眶,埋在他懷中,舍不得離開。

還好,你也來了。

還好,找到你了。

還好,你認得我。

還好……

真好。

我吸吸鼻子,“你怎麽會來?”我並非問他為何會一同穿越,因為原因未明,問了也是白問,我問他……為何會在這裏。

頭發如今還殘留著些染發劑的味道,但至少平順了不少,被剪成了清爽的短發,柔服的貼在耳後,但頸後端的懸空感,讓長期保持長發的我,多少有些不習慣。

他會不會也看不慣?

他才低頭打量了我一下,驀地輕輕鬆了口氣,細心抹去我的眼淚,先沒頭沒腦的提起,“我醒來時,正在上體育課,說是被籃球砸了一下……”

啊?他過來的原因?隨後我頗有認同感的輕呼了一聲,“我也被棍子敲了一下……”然後華麗拋棄方才忍痛愣是吱都沒吱一聲的勇敢,朝他比了比後腦勺,抱怨道:“好痛。”

他輕輕碰了一下,一看確實有些浮腫,有些心疼,眼神透出些許惱怒,“誰敲的?”

我搖搖頭,誰還管這些啊……而是看著青春版的老公,這張英氣煥發的臉,沒忍住多看了好幾眼,心跳持續著:怦怦怦怦……

有些莫名的緊張,呼吸都不敢太大聲。

臥槽,這個男人是我的!誰搶我斃誰!

他便接著道,“我從學校趕過來的……”然後細細的打量著我,“我問了下日期,這個時間你應該頂著傳說中的龐克頭。猜以你的性子,若也穿了回來,肯定是要來理發店的。”隨之他些許動容,又重複道,“還好。”

“哦。”我癟癟嘴,不疑有他。我確實有和他提過以前的得意事,隻是……腦子裏模糊地閃過一個念頭,他為何會知道我在哪間理發店?

皺了皺眉,剛想發問,老公看著我,說,“嶽父嶽母現在還沒離婚,你打算怎麽辦?”

“啊?”我一副不在狀態中的樣子,我剛才還搞不清我父母是離了還是沒離來著。

“我們得想辦法回去,隻是目前,”他鎖眉頓了頓,“身份的關係,我們也隻能先繼續這些生活,再慢慢討論。呆會我回家拿點錢,買兩台尋呼機,再買兩張電話卡。”

“嗯……嗯?”咳,尋呼機?我……沒聽錯吧?那個以前別在腰間,四四方方的,滴滴響的BP機?

“大哥大還太貴,帶在身上再招搖。”

“……現在是?”

“96年。”

“……”

我幾度張嘴,所以說……是“手拿大哥大,腰別BP機”就是有錢人的年代?香港都還沒回歸?

手臂突然被人拽住一拉扯,回頭看到野貓一副嚴正以待的表情,眼神示意老公稍安勿躁,便順從的被她拉扯到一旁。

“怎麽回事呢?這個人是誰?”

哦……我幹笑,好像是出現得太突然……“他叫韓亮。”

“你什麽時候認得他的?”野貓臉皺成一塊,“我怎麽不知道?我CAO,還穿著誌翔的校服!”

誌翔中學,咳,我們市最好的示範性高中,芸芸學子最向往的地方。

我努力回想了下自己此刻的身份,確實……

應該是兩條平行線= =~

我摸了摸後腦勺的包,“不久。”

“你怎麽就跟他摟摟抱抱的?看你爸知道不打死你!”

“……”

我有點囧,這不單止是沒有手機的年代,還處於我爸有權利能動手打我的時期……= =

我驀地歎了口氣。

意識到這個年代,離婚對左鄰右裏來說,多少算一件大事,早戀也必須得偷偷捂著掖著,不能被人察覺絲毫蛛絲馬跡……

不知道我現在跟我爸媽說我要嫁給韓亮,他們會不會震驚得連婚都不離了?

不過,現在的我成熟了太多,已經不會再試圖幹些什麽,去挽留這對在婚姻中彼此折磨的怨侶,確實,他們分開後彼此的生活還不錯。

“你說話啊!”

我張了張嘴,“我不知道要說什麽……”

總不能現在告訴她,你自個還不是未婚先孕還早婚早孕吧……

我琢磨著這點就不提醒她改變曆史了,畢竟他老公雖然在她麵前一副沒牙老虎的模樣,但要吃人的時候,爪子會磨得很利的!

她頓時又嚴肅了臉,“還有,你喜歡的不是楚然嗎?”

“啊?哦……嗬嗬……”我幹笑,沒辦法立馬否認,這不以前不懂事麽……

“你怎麽了?”野貓又皺眉,“還有,你剛剛叫這個人什麽來著?”

“這個……

“你好,我叫韓亮。”老公突然邁一步走過來,然後朝四肢驀地有些僵硬的野貓伸出了爪子。

這個時期的他,應該是脫離了程浩東所說的“不高”的時期,或許因為豎向發展,因而身材較成熟體單薄,然而伸出的手掌卻看起來無比堅定有力,加之身子裏邊藏著的意識體早已熟透,配上那雙如今成熟深邃的眼眸……

但凡磁性生物,都禁不住屏住呼吸。

野貓遲疑了半天,才見她伸出了手,剛一碰,又迅速抽離,無緣無故狠狠瞪了我一眼,然後也不知道在氣什麽,看著我說,“反正我堅決不同意!”

女人真是善變啊,我結婚的時候,她可是抱著孩子帶著鄙視地對我說,說你那什麽狗屎運的家夥。

接著她朝老公吼,“你站在那別動!”又把我拉到一旁,“你說吧,你要把楚亦然放在哪?你這個朝三暮四,紅杏出牆的!”接著又偷瞄了老公一眼,從鼻子裏哼出一聲,“這家夥雖然好,但你也不能見異思遷!”

我懷疑野貓把她會的成語今天全用上了……= =

我很是無奈,一時真不知怎麽去安撫這個替楚亦然打抱不平的女孩,“我和他都沒開始。”

“你傻啊!白癡都看得出你之前對他有意思,他也老緊張你的,你們不是公開的一對了嗎!”

“……”

我求助的望了老公一眼,他已不動聲色牽起我的手,將我拉扯到他身後,以一種沉穩的,宣告的口吻,麵無表情地道,“她跟我才是一對。”

嗯嗯,我表示無比讚同。

我猜老公心裏其實挺無奈的,居然要跟個小姑娘解釋這些。

下一刻,方才那個阿跳不知從哪裏衝了出來,急衝衝地嚷嚷,“又打、打起來了!野貓你去叫人!”

然後,看著老公拖住我的手……

硬生生的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