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重來1
我迷迷糊糊的想著,隱約聽見有人說話——
“草你媽,剛剛誰看著她的?這麽大的棍子你居然讓它給敲下去?”
好熟悉的聲音,誰?誰在說話?
“老大,阿花她不會有事吧。”
“你閉嘴!”那聲音愈發煩躁,“你去叫輛車,先把人送醫院!”
“茉莉,嗚嗚……你快醒來啊!”
誰?誰在哭?
頭好痛。我皺著眉頭思考了半天,才敢確認他們話裏所指的對象是我……我皺了皺眉頭睜開眼……
一張張擔心的臉浮現眼前。
楚亦然?
野貓?
還有個我想了半天愣是沒想起名字……很眼熟的路人甲?
不對。
是少年版的楚亦然!
少女版的野貓!
“你們都吃了蛋糕?”
“什麽?”野貓一臉茫然,“腦子不會敲壞了吧。”
啊……頭痛得要命,絕對是外力所致……
不對!很不對!!
老公呢?
這一瞬間我覺得腦子很亂,他們說什麽我一點也聽不進去,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還是完好,加上先前經曆過離奇事件也練就了過硬的心理素質,摸了摸微微有些浮腫的後腦勺,試圖爬起來。
“你小心!”野貓來扶我。
我被攙扶起來,再一眼望去,有些怔忪……這所熟知的城市像是在一瞬間改變了容顏,但場景卻依稀和記憶中的某些影像重疊,我晃過神來,好容易吐出幾個字,“這是哪裏?”
“什麽這是哪裏?”
“……”不對,我想問什麽?腦子亂糟糟的糾結在一塊,聲音驀地變得有些激動,隻能憑直覺的,“我說這是什麽地方!”
“華容大道……”野貓先條件反射的回答,然後大致見不慣我凶,脾氣也微微上來,“你傻了?這麽大聲找死啊!”隨即可能見我是傷患,吐了口氣,又多少有些擔心,皺了皺眉頭,“腦袋沒被砸壞吧。”
華容大道?
我迅速看著前方轉角處應該在前兩年就修建好的華鑫大廈,哪裏有那標誌性建築的影子……這條道早幾年也已經通了地鐵,那麽地鐵入口呢?
以及眼前野貓的這張臉,我曾與之相處了許多年,看著她從少女慢慢成長為少婦,偶爾還會蓬頭垢麵的抱著小孩衝我嚷嚷著自己招呼自己……竟也重返青春,臉上閃爍的是少艾特有的光彩。
還有楚亦然……
他的模樣裝扮,分明是我們一塊廝混的時候常作的打扮,泛黃而褶皺的襯衣,以及他殘留在手指之間的香煙味,如今他單掌抓著我的手臂,不親不近,卻神露關心。
想起他不久前才對我說他以前喜歡過我。
……我驀地一陣暈眩……以前?
現在?
……
我靠,我猛地暴了一句髒話,老天是心理不正常還是咋滴,沒事拿我當實驗品?
我看著眼前極富衝擊性的場景,心境百般複雜。也不記得是哪時候的事,緩過神來的時候,城市明明都換上了新式空調公車穿行,可這些老舊的公車又是怎麽一回事?
如今打開的車窗玻璃在行進中忍不住劇烈顫抖著,路邊的站牌也殘舊得讓人恍如隔世,禁不住牙疼。
老公呢?
我甚至忘了這些年公車線路做過哪些整改,我可否……
還找得到回家的路?
恰逢一輛龜速行進公車緩慢的靠站,無需刻意的,我瞥見我的影子映在慢慢駛過的車門玻璃上……扭曲得變形的臉,竟是一頭……讓人毛骨悚然的亮紫色雜毛……
我下意識又摸了摸耳垂……
好多金屬!
我片刻有些頭暈目眩,腳有些虛軟,楚亦然突然開腔,言語間盡是不悅,“瞧瞧你那熊樣,去醫院!”
我無力抬杠,搖了搖頭,答得有氣無力,“不用了,我沒事。”
是……穿越?重生?
無論如何,我X你媽這詭異的人生!
咬咬牙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如今身邊再無人可以依靠,唯有自個努力理清現狀,首先,我有沒有可能回去?
……不知道。
第二,老公有沒有和我一並?人在哪裏?
……不知道。
第三,我現在住哪裏?
……忘了。
媽的,我壓根就不知道現在我到底是處於哪個時期,這模樣大致是在他們離婚的關卡口,還是已經離婚後的分居生活?
我悲劇的摸了摸口袋,沒有手機,甚至乎我背得滾瓜爛熟的那個電話號碼,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甚至不曉得能不能接通……
我有些茫然的站在原地,感覺突然有種孤立無助的彷徨。
我沒辦法開口跟任何人說我來自未來,也沒辦法假裝什麽都不知道,無憂無慮的過活……
我唯一抱有希望的,是老公或許也跟隨著我一起,那麽他也該待在這個城市的某個角落。
可我又不得不焦慮,結婚之前我根本不認得他,他所認知的,也是我長大後租住的那間小套房,知道我父母離婚,知道他們各自組建了家庭。而我所認知的,是他父母在搬去另外的城市之前,據說也在這城市浮沉了許多年……然而,我們偏偏沒有問及過去,過去的住址,過去的生活……
即便是找,也無從找起。
我有些害怕,我不知道,若一切已成定局,我該以何等麵貌如何麵對這個重來的人生,甚至不知道,我是否還有勇氣,一個人孤零零等他到我們相遇的那一天。
我害怕找不到他。
我害怕找到他,找到他他不認得我。
害怕這充滿未知數的每一天,害怕我如今已經改變了人生軌跡,再無法重複一樣的人生。
害怕會不會因無處不在的偶然而錯過與他的相遇。
害怕命中注定的那一天,他不會再心血**的走向我?
害怕即便相遇,即便戀愛,他會不會因為我的改變,心境的老去,最終離我而去。
……
我怕他不愛我。
我隻覺得心沉甸甸的難受。眼淚突然沒忍住往外湧,倒也沒哭,在一群毛孩麵前,我沒辦法做這麽丟人的事,隻是被麵前的野貓全看了去,那丫頭才顯得有些著急,口裏卻是罵罵咧咧的,“你這個沒用的東西,被人敲一下,哭個屁啊!”
我隻能趕緊抹掉眼淚,搖搖頭。
“很痛?”楚亦然的聲音聽起來愈發粗魯,掐在我手臂的手掌也更為用力,掐得我生疼,而後他莫名暴躁的對著旁邊那個家夥嚷嚷,“媽的,阿跳,把那混蛋再給我找出來!”
“別!”我皺眉製止,再盡量不會太明顯的撥開他的手,接著摸了摸口袋,最後抓了抓手感萬分粗糙的頭發,覺得眼淚確實無濟於事,深吸口氣,“……我沒有錢。”
“……”我感覺三人都沉默了一下,楚亦然有些暴躁,“要多少?”
一副要去搶劫銀行的架勢。
我頓了頓,有些無奈的揚唇,“現在理個頭發再染會黑色要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