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告白

我堅持隻讓蕭朗送我到教學樓附近,他妥協。剛想告別,他突然一把揪住我摟了摟。

我第一直覺迅速掙脫,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似乎做了個什麽決定,接著朝我嬉皮笑臉的嘿嘿兩聲,而後扔下一句,“就這麽說定了。”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我其實想問他究竟說定什麽了,但終究是決定回宿舍。

畢竟這麽多年之後我和他第一次見麵,談不上驚喜,也不至於陌生,我想,有些東西,還是先沉澱下比較好。

而且,我終究了了件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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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沒有任何變化。賀冠宇不再來,而蕭朗也仿佛從來就沒有出現過。

但瓶子會過兩天往陽台下望望,說可惜啊,那小子真的不錯啊。說小楓你這麽就把人家給打發了?

唔,我但笑不語吧,又覺得自己何必多此一舉,就直接說,該打發的就這麽打發唄。

李晴在旁邊瞧著我揚了揚嘴,搭了句,你效率倒真的很快。

我沒搭話。

瓶子又說,沒關係沒關係,新的不去,舊的不來,小楓啊,陳均又八卦你了,老旁敲側擊的,你正麵回個話。

我笑了笑,然後各做各事。

其實隱約覺得事情還沒完,總覺得這幾個人,不可能就這麽巧合的,都考到M市來。我突然慶幸還沒和馮瑞嘉碰上麵。

已撥電話裏有一串號碼我一直沒有清除,上邊沒有名字,但我心裏清楚撥通的那邊,會是蕭朗的聲音。然而我隻是讓它擱在那裏,不去理會。

而我的日子,不過是繼續對宿舍樓裏一群陌生人打量的目光視而不見。因為賀冠宇不再來,大概又引起些什麽八卦。

11月學校中段考,我們學校比較糾結這個,抓得也嚴,一直拿作弊和學位證來說事,大家口頭上哇哇叫,私下閑著的繼續閑著,忙活的繼續忙活。但自習的人多了起來,連瓶子也時不時的暫別她形影不離的筆記本,翻翻書,背幾個概念,做做習題。

考完後沒多久我就快生日了。其實我不推崇驚喜,比較喜歡凡事在握的感覺,也不大會裝傻,所以瓶子一問我今年生日回不回家,我就笑問她是不是又在給我準備生日。

瓶子沉默了一會,大吼受不了,說幹脆就出去撮一頓,反正準備驚喜要是碰上我這人等於把冰箱送給一塊冰,寒冷加級。

我沒有否認。即便是感動,我也不懂得如何表現,估計真的會冷場。便又想起大一那年她們看我學生證上麵的生日,給我準備了蛋糕打算給我一個驚喜,結果因為事先不知情,我那天上完課就搭車回家了,手機還沒電。一群人圍著一個沒有主角的蛋糕,刀從小楓兩個字上狠狠劃開,第二天瓶子真的掐了我,唔,好吧我活該。

隻是我突然有些悲哀,因為那個時候的我,也就覺得是這樣而已,沒太多的感動,也沒太多的抱歉。因而我有些不安,哪怕是現在,我心裏對任何人都不自覺的保持著距離,其實我並不想如此。

我看著瓶子說吃一頓我無所謂,隻是生日當天還是得回家和媽子一起過。話說我家那小寶貝活潑得不得了,輪廓比較像楊叔叔,眼睛像我媽,粉嫩的樣子很可愛。隻是我也不大喜歡小孩,總覺得是種麻煩的生物,但畢竟身為姐姐,除了換尿布,哄哄小孩的事我還可以應付。

生日前一天我們就出去了,我也不曉得為什麽來的人很多,男的女的,數一數居然十幾個,有些人我第一瞬間還叫不出名字。

吃完了他們不肯散,又跑去唱K,我被夾在正中央,不時有些人跑來舉杯,說生日快樂,然後拱我,說來一首!我搖搖頭,瞅著一大堆人比我還興奮,沒多久瓶子接了個電話,對旁邊的人耳語一番,然後不由分說拉起我把我拖了出去。

晚上有點風,會涼,但瓶子很興奮,我懷疑她喝高了。掙脫了幾次瓶子都貼上來,用她C罩杯來磨我,說一定得去。我沒辦法,一直被帶到A大足球場側邊,足球場晚上一般很黑,就角落處兩盞昏暗的燈,還有不遠處教學樓自修室裏的光映襯著。

到這裏瓶子就停了下來,說蒙眼睛。

我差點翻臉,不,說錯了,翻白眼。心想著她肯定在搞什麽事,或許是傳說中的驚喜,我當真覺得沒必要,但原本後邊的人也跟上來了,還有人說借紗巾給我,我被拗得沒辦法,遮住眼睛,被引領到一個地方停下。

然而這時候我哪怕蒙著眼睛也已經感覺到了火光,尤其是黑暗中特別明顯,一閃一閃的挑撥著我的視覺神經,我聽到有人故意噓而避免弄出聲音的小心翼翼,然後感覺到瓶子似乎有所動作,我甚至能感覺到她曖昧的一笑。

我開始不安,因為人很多。著實不喜歡這種感受,我覺得我好像砧板上的肉,但我轉身的時候瓶子迅速的把我掰過來,感覺她手擱在那紗巾上,聽她喊,“一、二、三!”

幾十支仙女棒齊燃,炫燦的閃著,迷煙嫋繞,帶著煙火燃燒的味道。

一群看不清楚臉的人在揮舞著它們,草地上是那種玻璃杯裝的大隻蠟燭,拚成IOU,並極其老土將中間的字母換化成心形。

我很快就明白了,有人在向我示愛。

大學校園內這樣的場景其實很常見,雖然我還沒嚐試過,但我知道我可以拒絕得毫不心慈手軟。隻是,找來這麽多人圍觀,卻讓我很……

難堪。

接著一束嬌鮮欲滴的玫瑰,在火光中紅得萬分刺眼的擱在我眼前,我順著那花望去,火光映襯著陳均的臉。

他被人一推,往身後望了望,就單腳跪下了,然後閉著眼睛大吼,“牧小楓,你接受我吧!”然後睜開眼看著我,不忘貧嘴,“請你把我從光棍的行列裏拯救出來吧!”

“喔哦!……”人群便是有人大吹口哨,起哄,鼓掌。

“好!”

“好——!”

陳均,這個人認識我沒多久就開始追我,我拒絕過無數次。的確,他條件不差,相貌中等偏上,身高OK,口才不錯,家裏條件不差,關鍵還是本地人。隻是我對他沒感覺,我不大喜歡男生自以為是,他太過驕傲,一直宣告我會是他的囊中物。因此他現在無論做什麽,我都覺得他是為了實現他那句話,以及滿足他男性自尊而做的。

陳均這個時候又將花朝我麵前送了送,人群就很有默契的齊聲鼓起掌來,邊鼓掌邊很有節奏的吼,“接受!接受!接受!”

瓶子在旁邊推了推我,“我也幫你幫到這了,這次你真的考慮清楚啊!給自己找個伴也不錯麽!”

我然後身後有人哎呀了一聲,故意將我推向陳均,他趕緊起身接住了我,然後又接了句,“你就看在我奮戰一年的艱苦上,答應了吧。”

然後一些人哦哦哦幾下,就來拱,陳均身後也有人拱,那些仙女棒漸漸燃燒殆盡,那燭光在晚風中搖擺不定,而我心中的火卻漸漸的揚了起來,我不喜歡被人趕鴨子上架,卻隻是默默的等鬧完。

接著我對陳均說,“你跟我過來。”然後就往一旁走。

人就更鬧騰了,“人家叫你過去,過去啊過去啊。”

我微微蹙眉看著這群不明所以跟著起哄的人,繼續走,直到比較遠的距離才停了下來。他跟上來之後,我回過身冷著臉看著他,然後開門見山。“我不會接受你。”

他先是頓了頓,然後震驚,“為什麽?”

為什麽每個人都喜歡問為什麽?我抽了抽嘴角,望著他手裏的玫瑰,“我不喜歡你。這麽多人我給你一個麵子,你跟他們說清楚,然後解散,ok?”

陳均才真正的有些怒了,“我到底有什麽讓你不滿意,就因為我那場辯論攻擊了你,沒讓你贏?”

“……”我望著他,他比我想象的幼稚,於是我點點頭,“沒錯,行了吧。”接著我不打算回到那邊,正想離開。

他揪住我手臂,“牧小楓,我追了你一年。”

“不記得了。”我掃開他的手,當真不介意把話說得更殘忍些,哪怕傷人。這個時候我的手機突然大聲的叫了起來,打攪了這場談判。

“你從來沒有對我有過好臉色,你不覺得你很過分,而且對我很不公平麽?”

“……”我握了握拳,“那又如何?”

“你現在這樣說很不負責任!”他大覺荒謬,似乎從未有人這麽打擊過他,“你簡直就冷血!”

我看了看陳均,被鈴聲鬧得不行,才從包裏摸出手機,剛想按掉,卻是瞥見屏幕上那個沒有名字的號碼,鬼使神差的,我按了接聽。放置耳邊,是蕭朗。

蕭朗帶笑的聲音,他說,“親愛的,我在你們學校的旗杆這邊,你快過來,我給你見見老朋友!”

那瞬間我真的覺得自己很白癡,我一定是按錯了鍵,我冷眼,“沒空!”正想掛斷,他又迅速接了一句,一氣嗬成,“親愛的你沒聽出我在威脅你麽?會後悔哦!”

我這才遲疑了一下,別人我當沒事,但蕭朗,從以前開始我就一直顧忌他,天知道為什麽。

陳均看著我表情,不曉得為什麽他很生氣,然後看著我哼,“牧小楓你在這個時候接電話,不覺得很沒禮貌嗎?”

我沒說一句話就按了結束鍵,望著他,“那好,我就很有禮貌的告訴你,我不會接受你,OK?”

“你不要用這麽態度和我說話,我不欠你!”

“你是正確的。”我望望他,“所以我可以離開了?”

我聽到他怒,“你簡直不可理喻!”

手機又在這個時候不止不休的響起來,吵得我心煩,我握拳深呼吸,忍無可忍,“那你他媽的到底想怎樣!”

他頓住,沒料到我會說那種前綴詞,然後看著我,皺眉哼了聲,大概是有些反感,“你居然說髒話。”

怎麽我原來從未對他說過麽?我撥了撥頭發朝他一笑,“陳均同學,那我對您還真客氣。”

就轉身離開,後麵那堆人他搞定。接著我接聽電話,凶了句,“吵什麽吵?我去教學樓前麵,你過來。”

老子要找人發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