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印象
【但凡愛情童話故事裏的女配角，都不是好東西。但其實，每個人都是自己故事的主角……】
班主任開始介紹學校以及我們班的情況。我覺得重點學校就喜歡宣揚這些事，以突出自身的優越感。
T高這次共有一千多人填報第一誌願，卻隻進來兩百來人，其中包括特長生。班主任說我們應該有十足的自信諸如此類的，接著話音未落就口沫橫飛的吼：“讓我們為自己鼓掌！”大家啪啦啪啦直拍手。
我旁邊的林悅悅大吼一聲：“好！”也死命地拍起手來。
我非常地囧。
聽班主任說這次全市中考成績前十的T高就錄取了七人，全市總分狀元好像叫賀冠宇的就在我們班，還有就是考第七的馮瑞嘉。接著她順水推舟地讓這二個人站前麵去讓大家認識一下。
大家就四處張望尋找傳說中的人物，我也不免俗。
馮瑞嘉我已經認識了，瞧來瞧去沒找著另一個對象，後來發現那人就在我後麵。呃，還好不是剛剛問哪個牧哪個小哪個楓那個，否則我一定會覺得這娃兒智商有問題。
再一瞧，巧了，我剛才沒注意，那賀冠宇就是和馮瑞嘉一起當軍訓示範的男生。看清他的模樣後，我果然沒有失望，很有個性的臉，不會太帥氣，卻耐看、有記憶點。
沒想到他還挺靦腆，一下子沒爬起來，就坐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突然旁邊一個聲音高聲大唱：“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民！”
全班嬉笑。
我沒笑。
那聲音基本是對著我耳朵吼的，我被狠狠嚇了一跳，回頭瞪聲音的來源。這人和我中間原本隔了一人，那人估計上洗手間去了，這人就不知道什麽時候靠過來了。
不過我一瞪，氣勢就弱了下來，這男的五官真他媽的好看，就是奶粉廣告裏邊那些長睫毛寶寶們褪去嬰兒肥長大後的模樣，非常漂亮！啊啊，我居然用了“非常”兩個字！
剛才在下麵觀察了這麽久，居然一直沒發現他，都讓軍裝給掩蓋住了。
但接下來我就忒想揍人，他人模人樣的膽子倒挺大，居然就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看，從小到大有誰敢這麽看我！都沒看完我就撲上去了，欠揍唄！
我承認我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反正瞅著這個男生在我臉上找啊找地找重點，我心裏就火。他觸碰了我的禁忌，我非常厭惡被人打量，盡管我很喜歡打量別人，但一般在私底下進行，不會讓當事人發覺。他太光明正大。
我不喜歡這個人！於是我蹙眉，卻借此機會也光明正大地將他的臉仔細打量了一番。結果越看越覺得可惜，暴殄天物啊，我覺得我心裏所假想的王子也就這模樣了，但，他是拒絕往來戶。
我的短發剛好能遮住耳朵，我就把軍帽一戴，壓低了帽簷，並將身子側了側，不想再讓他看到我的臉。但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我覺得那男的還在打量我。我靠！
這個時候賀冠宇已經被拱了上去，不過他說什麽我已經沒了興致，心裏多少還是不爽。林悅悅湊過來指著剛剛看我的那個人，小聲地說：“喂，剛剛那個男生長得好漂亮。”
“嗯。”這點我承認，沒必要像個傻瓜樣直跳腳否認。這是父母基因好，想想**自相殘殺適者生存，多不容易。
這時林悅悅又偷偷指了指後麵，側過頭去看，“還有最後一排數過來第三個，怎麽樣怎麽樣，長得也很不錯對吧？”
我就看了看，覺得還行，不過眼睛太小。
剛好那男的看過來，林悅悅嚇得趕緊回頭，我倒是大方和他對視一眼，這個所謂帥哥顯然對我沒興趣，又剛好輪到馮瑞嘉說話，我瞅著他一臉興趣的樣子直盯著馮瑞嘉。
“大家好，我叫馮瑞嘉，很高興加入這個大家庭，我喜歡唱歌跳舞，也喜歡看看書啊，畫點畫兒啊，嗯……”她有點羞怯地笑了笑，沉默了一小會，然後看了看班主任，靦腆地低了低頭，“沒了。”
強，迷暈了一群男生。
因為很熱，大夥都摘了帽子，見我剛把軍帽戴上了，林悅悅突然又說話了：“你不熱嗎？”
我看著她就笑了，“你呢？”
“熱啊！”
“那你還問？”我斂了笑。這不明擺著廢話嗎？
“……”林悅悅興致降了一半，可還不死心，“聽說T高一向都出帥哥美女。對了，”估計她又想到什麽了，人興奮了，又緊接著開口，“這個馮瑞嘉也長得好漂亮。我今天早上看見你和她一起來的哦，你們認識嗎？”
我就點了點頭。能不認識嗎？
“哦……”她估計見我不大熱情，也笑得有點尷尬，但顯然又對我有興趣，就接著繼續找話題：“你、真的從M中畢業哦。”
我望著她，“有意見？”
“沒。”她摸了摸鼻子，又是幹笑，然後還不死心，還湊過來，我開始覺得她臉皮很厚，“問你個問題你別介意哦，你以前那學校是不是很亂啊？”
我對這話題不是太感興趣，不過也不想太駁她麵子，“還好。”反正沒人敢惹我，有時解題解到心煩，周遭吵吵嚷嚷把我惹火了，我拿書本拍桌子的功效挺大的，絕對是安安靜靜。
“那是不是經常有人打架？”
她問這種問題真的很沒意思，M中要是沒人打架，就那破學校能出名嗎？我回答她時不經意用了平時的語氣：“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結果林悅悅“哦……”了一聲，當場安靜了下來，本來還沒事，但我瞅著她表情不對勁，“你幹嗎？”
她眼睛已經是濕濕的了。
我又囧了，她不去看就不去看，我又沒強迫她去看！害我還反省了一下，我說話真沒問題，絕對是平常說話的語氣。
她旁邊的女生柔聲問了一句：“怎麽了？”小圓月的眼淚就叭嗒叭嗒往下掉，我就蒙了。
凶手！這女生絕對是凶手！我剛剛隻是把林悅悅弄濕了眼眶，嘖，這女生居然把人給惹哭了！
一瞧大家瞅我眼神不對勁，冤啊……
我沉默了一會兒，瞧著一大堆不認識的女的就湊一塊兒來了，也不管熟悉不熟悉，都在安撫林悅悅，連班主任也表達了關心之意。靠，不至於吧！
後麵一群男生已經是夜半無人私語時了，而林悅悅旁邊那女的就看了看我，然後和旁邊的女生咬耳朵，我已經是哭笑不得。
後來林悅悅覺得事情鬧大了吧，就搖搖頭抹眼淚，一臉委屈卻很懂事的樣子，“我沒事。”然後人多少就散去了，自我介紹還是繼續進行，隨後另一個人上去了。
我眼尖地瞥見馮瑞嘉下來後坐在第一排，正回頭看著我呢，她身邊也有女生在和她說些什麽，八成是說我，我很無語。
接著林悅悅紅腫著眼偷偷看了看我，不說話。
我覺得憋，就問了一句：“你哭什麽呀，大小姐。”
結果我目瞪口呆地看著林悅悅學習林黛玉，小圓臉一抽泣，就靠到旁邊女生的肩膀上，又流眼淚去了。
我又怎麽了我？挺莫名其妙的，然後她旁邊的女生大義凜然地斥責我：“你這人怎麽這樣！”
我就奇怪了，我怎麽樣了！問她哭什麽，以後不對她說那話了，我還有錯了？要不是怕無意傷害到林悅悅心中不可觸碰的禁忌，我還不問了。
我討厭的那個男生湊過來，聲音不大：“她以為你責怪她。”
我……吸了口氣，天氣一熱人就容易上火，更何況我還用軍裝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我怎麽責怪她了？”然後心裏重複了一百遍：我怎麽責怪她了？
“嘖嘖，就你這語氣還說不是！”男生一副不敢恭維的樣子。
要不是我確定自己不認識他，還真產生錯覺以為自己和他很熟。瞧他那表情好像和我相識了大半輩子，十分了解我的樣子。
我直翻白眼，然後索性誰都不理。老娘辛辛苦苦讀書就衝一個目標，結果王睿翔那家夥臉長得稍微出乎我想象就算了，還被馮瑞嘉勾了魂去。這回又無端端把一女的惹哭了，我至於嗎？
不曉得為什麽氣氛變得怪異。直到幾個排在女生隊伍裏的矮個男生，活潑開朗的說了幾句搞笑的話，令得後邊的男生鼓掌，才讓氣氛活躍了點。然後輪啊輪的，就輪到林悅悅上台了。
我自己上台從來不會緊張也不怯場，膽子大得很，但她上台我就突然緊張了起來。其實林悅悅哭不哭我沒什麽感覺，隻是有點兒困窘，結果我看她眼睛還紅紅的，擔心她支持不住。我看啊，她也甭自我介紹了，基本上她這一哭，連帶我也出名了，保準讓人印象深刻。
聽著林悅悅非常沒創新的自我介紹，和之前她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差不多，卻是少了點笑容，為此我還真覺得有些對不起她。誰知我旁邊那個男生又吼一聲：“ 林悅悅，笑一個！林悅悅，笑一個！”
他邊說邊鼓掌，接著全班同學就一邊鼓掌一邊很有節奏地跟著一起喊。
我又蒙了，因為林悅悅甜甜地綻放了她如春花般的笑容，笑出了春天的味道。
天啊，女人，你的名字叫不可理喻。
林悅悅如含羞草般扭扭擰擰地下來了，因為她有點兒份量，我坐在地上還感覺到伴隨她跑步，地麵一震一震的，很有質感。
她下來就該我上去了。結果我還沒說，下麵的人就討論了起來，估計我是個怎麽樣的人，他們已經在心裏打造了無數個形象。然後我看著他們，很詭異的，全班都安靜了下來，這倒也不意外，我打小上台都容易造成這種效果。
一時半會的我還真不知道該說什麽，想了想開口：“我叫牧小楓。”後來我突然望著林悅悅說：“林悅悅，笑一個。”快給大爺我笑一個。
結果她蒙了，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全班傻眼。
這是差別待遇麽！我嘟嚷了一句：“真不給麵子。”就直接下來了。
下去時發現那男的又在打量我，真不要臉！我沒看他，結果經過他身邊時，他哼了一聲：“拜托你用點兒大腦。”
我心想這男的怎麽這麽煩，我知道他故意招惹我說話，我才不上當！
接著輪到他自我介紹。很奇怪，我和他中間那個人掉糞坑裏去了？怎麽這麽久還沒回來。
“我叫蕭朗，晴朗的朗，不是蕭十一郎的郎。唯歎一聲人不如書啊，他們都叫我十一郎。後來他們說我野性未馴，就叫我十一狼，野狼的狼。但正如你們所見，鄙人五官端正，性格良好，就好比樹梢上一朵潔白的茉莉花，歡迎廣大師生踴躍交友，某狼一定竭誠以待，與爾等攜手共創美好——將來！”
嘖，這段話練了八百次了吧，一氣嗬成連口水都沒吞，接著蕭十一狼同誌還擺了個華麗麗的Pose，這不明擺著弱智嗎？但是台下一群人就仿佛瞎了眼似的，叫好啊拍掌，還笑聲不斷。
這段話要是在M中發表，估計被人當成傻子。我終於明白了，我剛剛開場白應該說：“我就是北京金山上一片紅彤彤的小楓葉！”
但野狼的話倒是一言驚醒夢中人，他們叫我小楓姐小楓姐，不會是瘋子的瘋吧，壞就壞在，瘋和楓同音，我還啥都不能說。
楓言瘋語：
本小姐今天出場沒給人留下啥好印象，管他的。
後來某人說牧小楓等於“暮”色催人歸，“小”橋流水，殘映“楓”紅留人醉。
我就覺得我砸鍋賣鐵也得跟著他。
這人是誰？先賣個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