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圖窮匕見

展白騰身探臂,適時扶住欲倒的金彩鳳,軟玉溫香,抱了個滿懷,雖是惶急之中無心之舉,展白也禁不住心頭猛跳。

又見金彩鳳花容慘白,雙眉微皺,咬緊嘴唇,酥胸急遽地起伏著,似是受傷不輕。展白看到這如花似玉的美人傷在自己手中,心中不禁又生出一陣憐惜之情,訥訥地道:“金姑娘,我不是有心傷你……”

金彩鳳星目微睜,見展白抱著自己,滿臉惶恐之色,像小孩子做錯了事般地向自己認錯,企求原諒,心中竟感到了說不出的溫馨,櫻口半張,嬌喘道:“我——不怨你,展——隻要你知道我的心就好了……”

展白頭腦“轟”地一震,他所害怕的事到底發生了,這被他打傷的千金小姐,竟毫不怨恨他,而且,這充滿了柔情蜜意的兩句話,不是比什麽都明顯嗎?

她,愛上了他;而他呢,明知她是仇人的女兒,萬萬不能接受她的愛,可是,現在隻有他自己的良知清醒,仇恨、理智,一切都不存在了,他不能欺騙自己,他也愛上她了!

金彩鳳強張口說了那兩句話,竟忍不住內腑翻湧的氣血,話才說完,一股鮮血已從她那半張的櫻口內流出!

展白驚呼一聲,再也不顧一切,從擁抱著金彩鳳的嬌軀上抽出一隻右手,連點金彩鳳胸後三處要穴,然後以掌心抵住金彩鳳胸前“期門”穴上!

隻覺柔軟的胸上,隆起的**,使他觸之如受電擊,周身血液如萬馬奔騰,幾乎使他把持不住……

“喔——”不知是痛楚,還是滿足了夢想,當展白手掌按在金彩鳳的胸前來,她微微發出一聲嬌呼!

展白驀然驚覺,強穩住心猿意馬,以真力貫注掌心,並低聲說道:“金姑娘,在下運功為姑娘療傷,請姑娘導氣相引……”

金彩鳳給他一個媚眼,不知是嗔是喜,但卻沒說話,依言調勻呼吸,暗暗與展白掌心貫注真力相合,竟覺一股熱流,由“期門”直達“三焦”,又由“三焦”下沉“丹田”,周身舒暢無比,而且,胸前痛楚立失。

又覺得展白一隻貫滿熱流的手掌在胸前遊動起來,從上至下,將及小腹……她除了周身感到無比舒適之外,更有一種似癢似酥,從未經驗過的感覺,使她禁不住整個嬌軀一陣微顫,一張慘白無血色的嬌美麵孔,立刻布滿了紅雲……

“喔!”金彩鳳閉著眼睛,夢幻般地說,“我不要你叫我金姑娘……”

展白也迷迷糊糊地道:“那麽叫你什麽呢?”

金彩鳳答道:“叫我鳳妹妹……”

展白心頭一**,完全忘記了仇恨,竟依言叫道:“鳳妹妹……”

“唉!”金彩鳳歎息一聲,道,“展哥哥,你真好……”

突然,一聲極細微的冷笑,起自月下花蔭!

其實,金彩鳳受傷並不重,而展白以天下奇學《鎖骨銷魂天佛秘籍》上所載之療傷大法為之療傷,可以說是大材小用,她那一點微傷早已痊愈了,而且借展白“真氣度穴”,內功真力方麵尚受惠不小,至於二人仍在擁抱撫慰,不過沉醉在愛情之中而不自覺罷了。

但這一聲來自月下花蔭的輕微冷笑,卻驚醒了這沉醉於愛河的一對初戀情人!

首先展白驚覺,忙把偎在懷中的金彩鳳扶起,沉聲喝道:“什麽人?”

一條黑影從花蔭深處一閃而出,真比電還疾,猛然收勢站在石亭台階上,嬌軀如迎風弱柳,玉顏如春花盛放,秀發隨風,錦衣如雲,正是那刁鑽難纏、天真未鑿的嬌憨少女展婉兒!

婉兒卻一皺瑤鼻,“哧”的一聲笑道:“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沒想到月已經半天高了,這約會的人還沒有散呢!”

展白尷尬萬分,便硬著頭皮說道:“婉兒,你到這裏來做什麽?……”

“喲!”婉兒酸溜溜地道,“我來這裏玩啦!反正我不會讓人家抱著叫妹妹……”

一句話說惱了金彩鳳,陡然抬頭嬌叱道:“你是哪裏來的野丫頭?竟敢跑到建業金府來撒野!”

婉兒柳眉一立,道:“你講話最好客氣一點,要不,可別說姑娘要你好看!”

金彩鳳在金府中乃是千金之軀,即使是她的父母兄長對她也不會有半句不敬之言,今被婉兒搶白了幾句,隻氣得周身亂抖道:“好!你倒敢教訓起我來了,你若是不立刻道歉,就別再想活著離開金府!”

婉兒冷笑道:“說大話不怕折了舌頭,憑你還不見得能留得住本姑娘!”

金彩鳳怒氣填膺,叱道:“好利口的丫頭,接招!”

聲出招到,左手並二指直點婉兒雙目,右掌平胸推出,橫砍婉兒左肋,用的是“遊蜂戲蕊”與“彩蝶戀花”,兩招齊出,手法不凡!

但婉兒武功可要比金彩鳳高多了,原因是她在岩山十二洞,巧遇神猴鐵淩百日傳功,已使她躋身當今武林一流高手之列。

金彩鳳兩招齊出,雖然淩厲無比,但她麵帶輕蔑冷笑,腳下微微一滑,立刻脫出金彩鳳兩招之外,緊跟著左掌探出,猛抓金彩鳳右腕“關元”!

金彩鳳大吃一驚,想不到突然現身的這年紀輕輕的小姑娘,手法招式竟然如此精奇,不但漫不經心地躲過了自己兩大殺招,而且還抓向自己的右手,出招之巧,拿捏之準,簡直達到神化的境界!

尤其那強勁指風,竟然刺膚生痛,可見其內功潛力之大,亦必驚人!

金彩鳳凜然之中,右腕猛向下一沉,險些被婉兒抓住,但指風掃過腕部,竟使她痛得差一點喊出聲來!

但婉兒並不容她抽身換招,右掌斜立如刀,已砍向金彩鳳“肩井”重穴!

金彩鳳雖然勉強躲過婉兒的左手一抓,但婉兒砍至的右掌,卻再也無法躲閃,而且,她自己點向婉兒雙目的一招用老,想收招回來格擋也不可能,眼看婉兒一掌便要砍在金彩鳳的頸上!

別看婉兒那柔若無骨的小小一隻手掌,內力貫注之下,真不亞於鋒利之刀劍,而且勁疾破風生出銳嘯,也可見這一掌的威力,實在不小!

展白猛吃一驚,急喝道:“婉兒,住手!……”

但婉兒猶如未聞,如刃的掌鋒疾嘯破空,照直向金彩鳳粉白玉頸上切下……

展白身形電射而出,左手抓住金彩鳳順勢一帶,把金彩鳳甩出五六步去,右手由下向上往婉兒掌勢迎去!

“啪”的一聲脆響,展白與婉兒硬對了一掌!

婉兒嬌軀微晃,被震得連退三步,方才站穩,粉臉氣得煞白,一對明眸怒瞪著展白,幾欲噴出火來……金彩鳳死裏逃生,被展白一手甩出,也是玉顏似紙,又羞又怒……展白掌心也感到火辣辣地一痛,心中暗讚婉兒武功內力之純,但表麵上卻裝得極其平靜地說道:“婉兒,你與金小姐無仇無怨,為什麽一見麵便施殺手?”

婉兒被展白從掌下救走情敵,心中先已不快,如今見展白說話又幫著金彩鳳,不由滿腹委屈,湧出滿眶的眼淚來。

但她強忍住滿眶的眼淚,不使它掉下來,猛一跺腳,咬著嘴唇發狠道:“我今生再也不願看到你!”

說罷,她回頭飛身而去。

“哪裏走?看打!”

突然,亭外一棵大樹後傳出一聲暴喝,接著一蓬青影猛向淩空飛馳的婉兒迎頭射去!

婉兒“躡空幻影”身法已到出神入化境地,雖然事起倉猝,來人又是以滿把暗器遽施偷襲,可以說是陰毒而驚險萬狀,但婉兒仍能臨危不亂,半空中,一個巧妙的“雲裏翻”,嬌軀倏然提高五尺,一蓬青影的暗器,疾嘯著從婉兒腳下打過……險些傷著婉兒,連展白都替她捏了一把冷汗!

婉兒愛展白愛得發瘋,突然發現展白與別的女人幽會,已是氣得不得了。

此時,她那溫柔和馴的少女心,早已被妒火、仇恨、憤怒燃燒得變了樣,淩空一翻,躲過如滿空流螢的暗器之後,她身在半空中怒叱一聲,頭下腳上地猛向暗襲她的人撲去!

同時,借下撲之勢,運足了十成功力,雙掌猛向來人迎頭劈下!

來人似也估不到婉兒身形淩空,尚能臨空換步,躲過他的獨門暗器,又見婉兒淩空下擊來勢甚猛,不由腳步微挫,探手從背上抽出一柄精光耀目的長劍來!

但就在此時,在另一個角落裏無聲無息地,又打出一蓬青色暗器!

這一把暗器為數更多,而且似乎也比剛才那一把暗器來勢更猛,顯見這第二次打出暗器之人,要比第一次的人武功、手勁高強得多!

但見滿空青影,如群螢齊飛,疾嘯著向婉兒周身罩下!

展白大吃一驚,急喝道:“婉兒小心!身後又有暗器到了!”

展白知道光是提醒,婉兒也無法第二次躲過這滿空暗器,在喝聲中已然騰身連劈兩掌,向婉兒身後的暗器打去!

有不少暗器被展白掌力震飛,但因為展白離得較遠,掌力不能完全把滿空暗器擋落,因此,尚有十數枚勁力特足的青影,仍然向著婉兒射去!

婉兒身形下撲,也發覺身後又有暗器打至,但由於她心恨第一次暗襲她的人,以致半空下撲出招用力過猛,待發覺又有人在身後暗襲時,欲想再次淩空換式,已是力不從心。但求生的本能仍使她盡量躲避,猛打“千斤墜”,身形急速下墮,同時,雙掌也更加用力,猛向身下之人打去!

第一次現身之人,雖已亮出寶劍,但見婉兒掌勢甚猛,不敢硬接,橫飄八尺,以躲婉兒勢如驚雷的淩空一擊!

“砰”的一聲巨響,沙石橫飛,婉兒掌力落空,竟然把地下打了兩個大深坑!

如此年輕的小姑娘,能有如此雄厚的掌力,真是令人咋舌!

婉兒掌力擊下,人也落下地來,但腳步踉蹌,玉容慘白,而且搖搖欲倒,似乎已受了重傷!那第一次現身之人哈哈狂笑,卻缺少左臂,隻用一隻右手舉起寒光森森的長劍,惡狠狠地向婉兒胸前刺來!

婉兒在空中已然被那滿空而至的暗器打中兩處,一在大腿上,一在左肋骨,隻感到奇痛鑽心,奇寒入骨,連打了幾個寒戰,落下地來已經站不住腳步,能夠勉強不倒已是她過人的忍耐力了,哪裏還有力量擋架這迎麵刺來的凶猛長劍?

不要說擋架,婉兒此時痛得眼前直冒金星,四肢發軟,欲想躲開刺來的長劍,也無能為力了,不由暗歎一聲道:“唉!想不到我會死在變了心的情人之前,早知如此,不如早一點死了倒好!還可以留下一個完美的印象,如今,如今……”

婉兒喃喃自語,對迎麵刺來的長劍已無力躲避,但使她傷心的不是死亡,而是親眼看到夢中情郎與別的女人幽會,打破了她青春少女初戀的美夢……

突然展白一聲大喝:“孟如萍!住手!”

接著聽到“轟砰”一陣巨響,婉兒睜開將要昏花的雙眼,蒙矓中隻見拿劍刺向自己的斷臂少年臉色慘白,目光獰厲,但他的長劍已經脫手,而且嘴角上掛著殷紅的血跡,看樣子他不但沒有殺了自己,而且還受傷不輕!

婉兒轉頭又見使自己愛得發狂又恨得發瘋的展哥哥,已經淵渟嶽峙地站在自己身旁。

婉兒傷痛欲絕的心靈突然又感到一陣狂喜,嘴中喃喃地道:“是展哥哥救了我!哦!展哥哥還是愛我的!哦!這該多好!展哥哥,展哥哥,妹妹就是現在死了,也會感到幸福了……”婉兒喃喃自語著,一陣劇痛鑽心,當真昏死了過去……

展白一掌震飛孟如萍刺向婉兒的長劍,並把孟如萍震傷,突見婉兒傷重栽倒,忙跨前一步,扶住了差點栽倒地上的婉兒,見到婉兒奄奄一息的慘狀,不由怒道:“對一個無辜的少女,竟也連施暗算,你們金府在江湖上還稱什麽字號?簡直叫人齒冷!”

突然一陣陰森冷笑,從花蔭中轉出一張輪椅來,輪椅上端坐著的赫然竟是威名顯赫的青蚨神金九!

在青蚨神金九背後,站定十數個勁裝大漢,六名手執銀劍的白衣小童,一個個虎視眈眈地望定展白!

青蚨神金九冷笑道:“勝者王侯敗者賊!江湖上爭強鬥勝,誰能不倒下誰是英雄,又何謂是明打?何謂是暗算?”

展白一見青蚨神露麵,雙目盡赤,咬牙切齒道:“惡賊!老匹夫!你冒充偽善!你殺害結義盟兄,搶掠金銀財寶,搜羅天下亡命之徒,以廣樹你的惡勢力!今日,碰上小爺,算是你惡貫滿盈壽數該盡了!”

展白說至此處,“鏘啷!”一聲清越龍吟,亮出無情碧劍,咬牙切齒地說道:“金九!你就納命來吧!”

展白一頓惡罵,竟把這性情怪僻的青蚨神金九給罵愣了,他瞠視著展白,好大一會兒才道:“按道理說,你這小子竟敢當麵如此辱罵老夫,非把你碎屍萬段不行!可是,看你小小年紀,對老夫竟有如此深仇大恨,老夫倒非要問個是非黑白不可!你說說看,老夫十數年不出江湖,隻因被奸人算計,才落了個雙腿殘廢,脾氣暴躁一點是有的,但從未與人結仇,你小子因何與老夫竟有血海深仇似的?憑你這點年紀,莫非你一出娘胎便與老夫有仇?還是受了別人的教唆來與老夫作對?說吧!老夫都聽著你的。”

展白悲憤莫名,仰天一陣狂笑,道:“叫你一說,你青蚨神倒成了好人了。我且問你,當年江南七俠之首,霹靂劍展雲天,你可認識?”

不但青蚨神金九聽到展白提霹靂劍之名大大吃了一驚,就是在場之人也莫不感到一驚,金九狠瞪了展白一會兒,才道:“聽說你姓展,莫非你是展雲天之後?”

展白道:“令你驚奇吧?你也許認為先父不會有後,而你殺害結義盟兄的事,便可以無人找你報仇了!哈哈!誰知道蒼天有眼,當年霹靂劍展雲天之子,竟然找到你老兒頭上索命來了!哈哈……”

展白說完,一陣震天的哈哈狂笑,隻笑得青蚨神金九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不知是驚還是懼,半天作聲不得……

“爹!”突然金彩鳳滿眼痛淚,撲到青蚨神金九身旁,哭聲說道,“展小俠說的是真的嗎?爹!女兒想這一定是誤會,一定是有人從中挑撥離間,女兒相信爹是好人,不會害死結義盟兄!爹!您快當著展小俠的麵把話說明白,解釋開這誤會。爹,您說,您說啊!……”

青蚨神金九望著悲哭傾訴的女兒,臉色瞬息數變,突然雙睛一瞪,眼露凶光,望著展白哈哈大笑道:“你小子說得一點不錯!展雲天的確是被老夫殺死的!但並不像你小子所想的那樣,因為你爸爸是一個惡魔,欺侮壓迫我們兄弟六人,使我們兄弟六人忍無可忍,才合手把他殺死,是他先無盟兄之情,我六人才無盟弟之義,而且公平決鬥,勝存敗亡,毫不為過!”

但金彩鳳卻已悲呼一聲:“不!這不是真的!……”人已昏倒在青蚨神輪椅之前。

有人說“男人是為事業活著,而女人卻是為愛活著”,金彩鳳幼失慈母,父親在她心目中是好像“慈愛之神”一般的偶像,這偶像在她少女的心中一直被崇拜著,是信托的象征,也是榮譽的標誌。

如今這座偶像,一下在她少女心之聖殿中倒塌了!

一個慈父,不是她想象中的完美無瑕,如是其他錯誤,她還能自己找出理由來原諒他。但那慈父一下子變成摧毀她戀愛的劊子手,這無論如何是使她無法原諒的,而且,她也看清了暗淡的遠景。

但青蚨神金九不愧是鐵石心腸,竟不管愛女的悲痛暈厥,仍然陰森地對展白說道:“本來這件事已隱沒了十數年,也無人知道展雲天尚有一個兒子留在世上。今天,話已說明,你如深明大體,老夫不為已甚,可以任你一走了之,如果你小子自不量力,那也隨你!”

青蚨神金九說至此處,又嘿嘿冷笑兩聲,接道:“不過老夫可以明白告訴你,你小子隻是自尋死路而已!”

展白雙眼怒睜,眥裂流血,咬牙切齒道:“父仇不報,何為人子?老匹夫你既有膽量自承罪行,展白今日就要你老兒的鮮血,以祭先父在天之靈!”

說罷,丟下婉兒,一挺手中無情碧劍,騰身就向青蚨神金九刺去!

展白挾怒施展,第一招便施出了神驢鐵膽所授的“風雷八劍”!

“風雷八劍”不愧為劍法中之至尊,一招“風雲雷鳴”,隻見森森劍氣彌天而起,當真是風起雲湧,挾著隆隆雷鳴之聲。無情碧劍寒光如練,數道飛虹一般,猛向青蚨神金九胸前要害罩下!

青蚨神金九一見展白劍招威勢,竟然超乎想象地高強,幾乎不下於當年霹靂劍展雲天威震大江南北的“霹靂劍法”,心中不由一凜,慌忙手掣輪椅轉盤,向一側疾滑而出!

青蚨神金九隻顧自己躲招避敵,可把暈厥在輪椅邊的女兒忘了,他輪椅製作精巧,靈活非常,固然那時閃過展白挾雷霆萬鈞之勢的一擊,但金彩鳳卻自然倒在地上!

而展白心切父仇,出招太狠,青蚨神金九閃開,他仍然向前衝去,風迅疾雷似的劍光卻已刺向倒在地上的金彩鳳身上去!

青蚨神金九心腸縱是鐵打的,見到唯一愛女將要傷在展白劍下,不由高聲急呼:“不要傷了我的女兒!”

展白似也驚覺,見自己招疾力猛,吞吐劍尖將要劃及匐倒在地的金彩鳳身上,下意識地心覺不忍,急打千斤墜,撤劍收招……但站在青蚨神金九身後的六名白衣小童,卻經過嚴格的訓練,且年幼心地單純,難以判斷江湖上是是非非,一心忠於主人,見展白劍到,竟不約而同地銀劍出鞘,拋劍招起,六柄銀劍,形成一招“彌放六合”,幾如一片銀色劍牆,齊向展白來勢封去!

“叮!叮!……”

幾聲悅耳金音,幾如輕搖的銀鈴,六柄銀劍齊被展白一劍**開,六名白衣小童隻感虎口發熱,手中銀劍幾乎一齊脫手飛去!

但展白並未跟縱進招,而是飄身後退,展白心地忠厚,雖在心切父仇,急怒攻心之下,仍不失仁慈之風,他既不願傷到倒地暈厥的金彩鳳,也不願殺害六個稚年幼童!

可是,他的敵人並沒有像他一般仁慈,在他飄身後退之際,青蚨神金九一揚手,打出一蓬“青蚨鏢”來!

青蚨神金九一生仗著“青蚨鏢”成名,晚年因誤服藥物,練功岔氣,雙腿變成殘廢,對“青蚨鏢”更是加緊苦練,可以說到了獨步天下的境界,滿把青蚨鏢出手,雖然同是用的“瞞天過海”手法,卻比他的兒子祥麟公子以及他的徒弟玉麵小青蚨孟如萍要高出得多了!

展白身形未穩,隻見滿空青影疾嘯破空向著自己周身罩來,大喝一聲,把無情碧劍舞成一麵劍牆,護住周身要害!

“錚錚……”如鳴琴亂彈,青蚨鏢滿空橫飛,均被展白磕出圈外!

但青蚨神不愧是青蚨鏢的行家,在展白揮劍把滿空青蚨鏢磕飛之際,他又在椅邊的皮兜中抓出一把青蚨鏢來,用手指彈出一枚,直向地上彈去!

展白正不知他是何用意,“錚”的一聲,如黃蜂離巢,那一枚青蚨鏢已由地上彈起,畫半個圓弦飛旋著向展白下腹跳至!

展白心想你滿把滿把的金蚨鏢尚不能奈何我,一枚金蚨鏢又有何用……誰知他念頭尚未轉完,那從地上彈起的一枚金蚨鏢,已跳近他的小腹前,他本能地用劍一擋!

“叮!”

一聲脆鳴,那枚金蚨鏢鏢繞了一個圈子,又向他的腿上打到!

展白嚇了一跳,急忙收腿轉身,躲得再快,那枚金錢鏢仍然“哧”的一聲微響,把他的褲管割破一條口子!

所幸未傷到肌肉,但已把展白嚇出一把冷汗來,因為他知道這青蚨鏢上沾有劇毒,見血封喉,子不見卯便可置人於死。上次他被孟如萍打中了一枚,多虧金彩鳳適時給他服下解藥才保無恙,如今自己身份已明,不能再大意,如果再受傷可就得不到解藥了。

青蚨神哈哈大笑道:“這是老夫的‘青蚨拜壽’,施展之下,你小子已應付不了,如果老夫更厲害的殺手‘青蚨滿塘’施出來,那就是你小子壽終正寢之時!”

說罷“錚”的一聲,又屈指彈向地上一枚青蚨鏢。展白已知道厲害,不敢再用劍去接,待一道青影飄旋而至時,隻有閃身躲過。

可是,不等他躲過第一枚,青蚨神第二枚已出手,接著一枚一枚地連串彈來,都是由地上反跳而至,像這種從地麵反射上來的暗器,亂飛亂碰,而且橫飄斜掠要比直接打來的難躲多了,霎時把展白鬧了個手忙腳亂!

展白一邊連蹦帶跳地躲閃那些橫飛斜掠的青蚨鏢,一邊心中暗暗焦急,暗忖這樣長久下去,自己不被打死也要累死,莫不如拚命衝近老賊身邊,好歹也要跟老賊一拚,縱然落個同歸於盡,也在所不惜……展白決心已定,立刻蹦跳著向青蚨神接近,但青蚨神金九炬目一轉,陰森笑道:“用不著枉費心機,連你父親都逃不過老夫的手法,你小子還想活嗎?”

說著滿把青蚨鏢向地上一摔,隻見滿地青影四射橫飛,直向展白周身要穴襲至,展白大驚失色,隻聽青蚨神狂笑道:“這就是‘青蚨滿塘’來為你小子送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