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相思成疾
次日,清晨。
路樂樂已經將所有大蒜掛滿了正屋子、窗台、桌子、花盆,就連窗簾都是用大蒜做的,而門口,還放著一個足有一個人高的十字架。
門被羽見推開的時候,路樂樂正坐在地上,打造她的第八十一個十字架。
“小小姐,你在做什麽?”看著滿屋子的大蒜,羽見驚駭地問道。
“大蒜十字架!”路樂樂頭也沒有抬,認真地將大蒜綁成十字架。據說吸血鬼怕大蒜,也更怕十字架,如果將兩者結合,威力自然不可小覷。
“小小姐,隨羽見走一趟吧。”
“哦?怎麽了?難道是泱未然想通了,要我去見輕歌?”路樂樂放下手裏的東西,這才抬頭看向羽見。那一眼望去,她手裏的大蒜全都散落在地上。
一夜之間,羽見的發髻竟然有了白絲,而那雙黑眸也布滿了血絲,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憔悴。
“羽見,你這是……”
“不是去見輕歌。小小姐,你去看看王爺吧。”羽見垂下頭,低聲說道。
“看泱未然?他怎麽了?”不知道為何,此時看到羽見這個神色,路樂樂心裏突然不安起來,慌忙起身跟著羽見出了正王府,朝西院走去。
一路上,家丁還是像以往一樣做著自己手上的活兒,表情也沒有多大變動,看到羽見過來,紛紛低下頭,放下手裏的活。
其實這還是她第一次進西院。西院沒有她想象中的那樣神秘,不過是繁瑣的長廊和閣樓,還有百花爭豔的花園。
腳都有些累了,羽見的步子卻絲毫不減慢,反而穿過假山之後,又繞進了另一座落院。
她抬頭,上麵有一塊牌匾——葬花院。
古樸的院門上種滿了青苔,綠色的壁虎爬滿了牆壁,青色的鵝卵石一路鋪開,穿過內院。院子的兩旁是兩潭清池,裏麵種滿了蓮花,白色的花瓣還掛著露珠,在陽光下反射出柔和的光澤。旁邊還有一座蔓藤秋千,不時地晃來晃去。
“小小姐,您不覺得這裏眼熟嗎?”羽見的聲音幽幽傳來。
“沒有。”路樂樂搖搖頭,還真沒有一絲記憶。
“小小姐,是真的什麽都忘記了啊。”羽見歎息一聲,又加快了步子。
這時,遠處走來一青衣中年男子,樣子很是焦慮。
“羽見大人,快些去!”那人拉住羽見就走,剛轉身,突然發現身後的路樂樂。待看清路樂樂的麵容之後,那人大驚,猶如看見了多年不見的老朋友,震驚之餘又是莫大的歡喜,忙躬身道:“小小姐。”
路樂樂不清楚為何這個陌生人和羽見一樣要喚她為小小姐,隻得尷尬又茫然地笑著點了點頭。
“小小姐,你來了就好了。”那人大鬆一口氣,才推開屋子。
此時,一股刺鼻的藥味迎麵撲來,將園中原有的淡淡花香瞬間衝散。
即便是常年和藥物打交道,現在聞到這個味道,路樂樂還是忍不住捏住了鼻子。
屋子裏的布置簡單而樸實,幾幅山水畫掛在牆上,幾株盆栽,硯台書案,倒顯得清雅。
繞過屏風,便看見一張掛著白色帷幔帳子的雕花床,**躺著的不是別人,正是泱未然。
青色如絲如縷的發淩亂散開,原本就線條柔和的臉此時看起來憔悴不堪,擰起的眉下,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眼窩深陷,而緊抿的薄唇更是看不到一絲血色,那張臉失了血色,幾乎都能看到皮膚下青色的血管。
“泱未然?!”明明知道**的人是誰,然而,路樂樂還是忍不住低呼出聲。
不過一夜而已,他哪裏像昨晚在她房間裏,冷眼嗬斥她不知廉恥,高傲地拂袖而去的泱未然。
此時的他痛苦緊擰的眉中看不出一絲平日的高傲和暴斂,那柔和的琉璃燈照得他像暗處幾不可見的易碎影子。
她腦海裏浮現出當日他站在紅樹林中,那塊黑色的石碑之上,夜風從他身邊掠過,他周身強大的氣息吹拂著雜草,一波一波宛若潮水被他踩在腳下的畫麵。那一刻,他是那麽有氣勢,讓人根本無法想象出他會像現在這般虛弱不堪。
此時的泱未然,是她從未見過的。
路樂樂並沒有前進一步,反而往後退了一點,轉身看向羽見道:“羽見,你家王爺生病了。”
“嗯,所以羽見才帶您來。”
“帶我來做什麽?”難道要讓她幹脆氣死泱未然?
“大夫給王爺施針,但王爺根本就沒有醒過來,如果再這樣下去,情況會非常的糟糕。所以羽見貿然請您過來,希望您能協助大夫。”
“咳咳……”此時,**的人輕輕咳嗽了一聲,那聲音非常低沉無力,就像是被卡住一樣,咳不出來,讓人聽著都難受得很。
“算了吧。”路樂樂揮了揮手道,“你知道你家王爺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麽嗎?‘你除了心狠手辣、心思歹毒,本王還真找不到你能為我做什麽事情’。你聽見了嗎?這就是你家王爺對我的判斷,你說如果我待在這裏,那萬一他醒了過來,豈不是活活又被我氣暈過去?”說完,她走出了屏風。其實一個醫者的心態讓她忍不住留下來,然而,作為一個正常人,麵對著時刻羞辱自己、折磨自己的男人,她做不到。
他們之間,時刻都盼望著對方早點死去,所以,此時她不做害人的事情已經非常不錯了。
在他泱未然麵前,她路樂樂算什麽?被扔進水裏的賤人、關在籠子裏的寵物,還有隨時都可以扔給他的男侍享樂的玩偶。
“小小姐,您真不打算救王爺?”
“我沒有本事救他。而且,就算能,我憑什麽救他?”她的聲音冷了幾分,下意識地摸著自己曾被他捏得脫臼的手腕,那種疼還清晰可知。
“您是在恨他嗎?”此時,羽見像想起了什麽,無奈地問道。
其實他早該想到,失去記憶的小小姐,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女子。即便是,麵對著王爺近些日子反常的行為,也會產生恨意,一時間,要剛烈的路樂樂放下兩個人的過節救王爺,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嗯!他對我做的事情,對輕歌做的事情,我都不會忘記。而且,我知道你們也將輕歌抓了回來,我昨晚曾求他了,將輕歌放了,然而,他隻丟下一句,我沒有資格求他。”她唇角一勾,笑得有些苦澀,“你說,羽見,我為何要幫他?我哪有資格幫他!”
“小小姐是擔心輕歌嗎?如果是這樣,若您能讓王爺醒過來,羽見親自將輕歌送回來。”
“真的?”路樂樂半信半疑。
“羽見跟了王爺這麽多年,還是能做主的。”
“好,一言為定。”路樂樂當即答應道,眸中閃過一絲狡黠,看得羽見一愣,根本就沒有料到剛才她明明反對,怎麽又突然答應得如此爽快。看起來,就像是在等他這句話。
其實,路樂樂的確是在等這句話。若不是為了輕歌,她才不會救。不僅如此,她路樂樂的確是欠了他泱未然一次。
所以,她還他一次,這樣兩個人的債務還清,到時候,再次爭鬥起來,就無須手軟了。
路樂樂再次走進屏風,坐在床榻邊上,突然有些茫然起來,便回頭看向羽見,“我該怎麽做?”
羽見一愣,臉色有些尷尬道:“可能接下來施針有些疼,王妃您握著王爺的手便可,免得他疼得不願意配合大夫。”
“哦。”路樂樂應了一聲,想起昨日他還這般拉住自己的手,便也沒有多大的猶豫。此時,他不是泱未然,就是一個病人。
指尖下意識地放到他的脈搏處,路樂樂眼底陡然閃過一絲震驚,忙問道:“大夫,你現在是要施針嗎?”
“我是想施針,但是王爺的脈象太亂,好像有些困難。”大夫歎息道,其實已經不知道如何下手。
“讓我來看看。”泱未然的脈象豈止是紊亂,根本就是若有若無,手指放在他的鼻息處,呼吸也若遊絲。
“咳咳……”他輕微咳嗽一聲,路樂樂忙低下頭,將耳朵貼在他的肺部,仔細聆聽,隨即自己的臉色也變得分外難看,放在他鼻息間的手輕輕地移到他的胸口,輕輕地摁住然後左右移走。
“大夫,請把銀針給我。”半晌,路樂樂低聲說道,聲音卻忍不住在顫抖,眼角都溢出了一些汗水。
“小小姐……”
大夫遲疑了一下,然後看著羽見。
“請相信我。”路樂樂深吸了一口氣,將泱未然的衣衫褪去。琉璃光下他的皮膚慘白如雪,有一種常年的病態之色,而且格外消瘦,皮膚雖然光滑如玉,但是骨頭還是分外硌手。
將衣衫褪到他手腕處時,路樂樂才發現,那裏係著一條白色的絲巾,絲巾的邊角用紅色絲線繡著一朵梅花,旁邊還有一行小字,她拿在手中一看,心不由得抖了一下。
“花葬禮!”
她的眉輕輕蹙了起來,這繡著“花葬禮”三個字的絲巾為何會在泱未然的手上?
“小小姐,針來了。”羽見將銀針遞到路樂樂身前。
小心地將絲絹收好,放在袖中,路樂樂拿起銀針,仔細地將它們插入穴位,半晌拿出之後,針尖變成紫紅色。
這一刻,路樂樂茫然地坐在床邊,看著靜靜躺在**的人,半晌反應不過來,腦中是一片空白。
他的臉此時安靜得宛如沉睡的嬰兒,如畫的眉目,細長的睫毛,好看的鼻翼,還有比女子還秀美的唇。
然而……
心口一陣陣抽搐,路樂樂幾乎拿不住手裏的銀針。或許,是自己看錯了,怎麽會這樣呢?
深吸了一口氣,拔出另外一根銀針,然而,還是這個顏色!
“羽見,王爺他以前就病著嗎?”第一次,路樂樂發現自己的聲音在恐懼,是那種對生命即將逝去的恐懼。
泱未然五髒肺腑已經受損,體內有淤血,這是救她的時候受的傷。然而,這個傷並不是致命的,因為,泱未然本身就活不過一年了,受損的肺腑和肝髒幾乎已經衰竭,而且沉積著致命的毒素。
一時間,她真的難以相信,自己眼前的這個男子,已是病危。
“咳咳咳……”泱未然再度咳嗽起來,消瘦的身子輕微顫抖。
路樂樂慌忙扔下銀針,吩咐羽見抱來一株薄荷草放在他的鼻息前,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胸膛。
他的咳嗽,隻會讓他的身體進一步受損。
“大夫,先不要給他施針,先讓他休息一下。我開一個方子,您照這個方子來,熬一桶水給他藥浴。”
路樂樂將一張單子給了大夫,然而大夫遲疑著不敢接,等看清單子裏的藥材之後,臉上露出驚歎之色,“小小姐,您竟然會醫術。這樣的妙方,老夫都想不到啊!”
“不過一點點。”二十一世紀的科技和對病理的研究自然要比現在進步很多。
路樂樂搖頭苦笑,目光還是擔憂地落在泱未然臉上。明明討厭這個人,然而就在剛才得知這一切的時候,她竟然開始憐憫起他來。
“我們先出去,這裏空氣不好,多放一點盆栽,最好是薄荷,盡量通風,切忌吵鬧!”說完,路樂樂走出屏風,將羽見也叫了出去。
午後的陽光灑在院子裏,有一種難得的寧靜之美。
“羽見,王爺的病已經多少年了?”路樂樂試探地問道。她不過是施了兩針,很多病情自己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想小小姐,您已經看出來了,王爺活不過今年。”羽見直言不諱地說道。
“他到底是什麽病?”
“小小姐真的是忘記了?”羽見嘴角有一絲苦澀,走到荷花池邊,看著裏麵綻開的蓮花道:“小的時候,小小姐一直都怕水,有一次不小心跌入了河中,那時是寒冬,天空還在下著雪,丫鬟們都沒有跟上來,當時是王爺下去救了你。他身體本來就不好,再加上宮中有人處處針對他,甚至買通了身邊的宮女給王爺下毒。那寒冰下的水冰涼刺骨,他在**躺了足有半月,原來被藥物控製住的毒也因此被寒氣帶入心肺……”
羽見頓了一下,“所以,小小姐,請你不要恨王爺了,他這樣做,心裏也難過……”
“嗯,我知道了。”路樂樂苦澀地點了點頭,心裏壓抑得難受。她早就猜到他們之前認識,而且,定然有什麽很嚴重的過節,不然,泱未然不會如此殘忍地對自己。
現在聽羽見說了,她才恍然明白。原來,當初若不是為了救花葬禮,泱未然也不會落下病根,到現在隻能活一年的地步。
而自己,卻把可以說得上是救命恩人的泱未然,忘得一幹二淨。若是自己,也會恨吧。
路樂樂低下頭,突然覺得眼睛酸澀,“大夫說還有治嗎?”
“其實,去年在南疆的時候,王爺就險些死去,然而他還是堅持回來,就是為了看到你……”
沒等羽見將話說完,屋子裏突然傳來急促的咳嗽聲。兩人對視了一眼,急忙衝了回去。果真見泱未然一手捂著胸口,撐著身體,俯在床邊劇烈咳嗽,青色的發散亂地搭在肩頭,白色的衣衫揭開半邊,露出消瘦的鎖骨,因為劇烈咳嗽,他的胸膛竟隱隱發紅。
“你先躺下。”見此,路樂樂趕緊扶住他,將枕頭堆高,讓他靠在上麵。
“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同時,她雙手交叉輕輕放在他心口,試圖讓他的咳嗽緩和下來。
“花葬禮?怎麽會是你?咳咳……”泱未然喘了一口氣,才看清剛剛衝上來的人,不由得愣住。
“王爺,當然是我。”她努力笑了笑,然後將薄荷和藥材做成的香囊放在他肩頭。這種藥可以讓人呼吸暢通,也有養神安寧的功效。
“你給本王出去!”他抓住她手裏的香囊往地上一扔,湛藍色的眼底充滿了暴戾,毫不客氣地將她一把推開。
“你……”路樂樂被他突來的一掌給推得往後一個踉蹌,差點撞到了身後的屏風。
臉上才擠出來的笑容瞬間消失,她憤怒地盯著泱未然,剛才若不是考慮到以前欠他的,她才不要對他笑。
他不但不領情,反而還推她一掌。若是以前,她一定衝上去和他拚了,可是現在,她忍了。
“王爺,小小姐是來看你的。”羽見忙撿起香囊遞上去,小聲道。
“咳咳……誰讓她來的,讓她馬上滾!”他的手用力壓著胸口,扭頭,沒有看路樂樂,口氣也冷淡得讓人害怕,“本王不想看到她。”
“王爺,是我自己來看你的。”為了不讓羽見為難,路樂樂吸了一口氣上前說道,語氣也盡量保持平和。
此時,泱未然被鬼姬所傷,身體已經雪上加霜,若刺激他,別說一年,就是這幾天能否熬得過去都是問題。
“看我?”他眉一挑,這才回頭看向路樂樂,然而眼底卻是輕蔑和不屑,“你是來看本王如何死的吧?”
“不是。”她不打算頂嘴,如果病根是因為救花葬禮,那造成如此嚴重的後果,路樂樂也要承擔一份責任。
更何況,她也不想和一個隻有一年生命期限的人作對。
這一段時間,兩人的接觸中,她路樂樂也犯了很多禁忌,作為醫學係的學生,她的銀針非但沒有救人,還傷了不少人,對此,她心裏一直有些難受。
“不是?”泱未然冷笑,“如果不是,那你也出去!咳咳咳……”說著又劇烈咳嗽了起來。
“王爺,我勸你還是不要動氣,如今你五髒受傷,再這樣容易動怒,別說一年……”
“你胡說什麽?”泱未然此時渾身都散發出一種駭然的殺氣,手也緊握成拳頭,“本王不需要你假好心假慈悲!放心好了,本王不會死的,至少不會死在你前麵。所以,現在,你給本王出去。”
話一說完,他整個人就蜷縮在一起,痛苦地咳嗽了起來。
路樂樂也不敢多說,獨自走了出去。她知道,很少有人能夠坦然麵對險些將自己害死的人。
對泱未然的舉動,她心裏雖然有氣,卻不會再計較。她也承認,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她同情泱未然,也對他表示內疚。
“羽見,為什麽要她來?”等路樂樂走後,泱未然才質問羽見,緊抿的薄唇有一絲淡淡的血跡,湛藍色的瞳孔毫無色彩。
“王爺,羽見認為有必要讓小小姐知道真相。”
“真相?什麽真相?我要死的真相嗎?”他自嘲地說道,“她知道了又怎樣?她什麽都不記得了。就算知道了又如何,讓她同情我?可憐我嗎?”
一旁的羽見一時無語,不知道該如何說。
“我不想她看到我狼狽的樣子,也不想她可憐我。以後就算我死了,也不準告訴她!”他慢慢地瞌上眼睛,將眼底的痛楚全部掩飾下去,不讓任何人看見。
都要死了,一切都回歸到最初,真相又有何用?!
“王爺,你不讓她知道真相,那你回來做什麽?而且,萬一有一日,小小姐恢複了記憶,怎麽辦?”
“恢複記憶?”他的睫毛顫抖了一下,唇角揚起一絲苦笑,“羽見,難道你沒有發現,現在的她完全就不是以前的花葬禮了嗎?現在的她和原來的她,幾乎沒有一點相似之處。”若不是那張臉,他不會想到她們是同一個人。
深吸一口氣,屋子裏是薄荷的香味,讓人心曠神怡,就連呼吸也順暢了許多。
腦海中浮現那雙清澈的眼睛,漆黑的瞳孔,擔憂的眼神。
然而,這種感覺卻是那樣的陌生。
甚至有時候,他都懷疑,泱莫辰並沒有將真的花葬禮送來,隻是送來一個麵容相似的女子。會是這樣嗎?然而她那張臉,卻是他人無法擁有的。
這到底是為什麽?
他歎息一聲,緩緩睜開眼,蒼白的手指下意識地放在手腕處,卻摸了一個空。
“絲巾呢?”抬起手,他忍不住驚問,隨即坐起身,慌張地看向四周,沒有找到那條白色的絲巾。怎麽會不見了,這麽多年了,那條絲巾他幾乎從不離身的。
“羽見。”他剛要問,門口傳來一個婢女焦急的聲音。
“王爺。”那婢女哭哭啼啼道。
“這裏怎麽是你來的地方?”羽見在門口厲聲嗬斥道。
“王爺,郡主毒發了,您要是再不去,奴婢……”那婢女抽噎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此時,在裏麵的泱未然才猛地記起,回這裏之前,有婢女說若雲暈了過去。但是和花葬禮吵架,他心裏一急,氣血攻心,就把這個事情給忘記了。
“大夫怎麽說?”羽見的聲音很低,生怕打擾了泱未然。
“郡主她不肯醫治,說非得要見了王爺才醫治。”
婢女跪在地上,渾身都在顫抖。明知道這個院子是禁地,然而再不來,恐怕幾個姐妹就要死在郡主的手下,不得已,她隻有拚死一搏。
“郡主到底是怎麽了?”門突然被推開,王爺一襲白衣翩然站在門口,麵色有些蒼白,眉目卻清晰冷冽。
“王爺,您怎麽出來了?”羽見不免歎了一口氣,心裏也知道王爺對若雲有些過分寵溺。
“無礙,先去看看若雲。”他已經跨步走到了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