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章:老不正經

命蠱又叫術蠱,是一種利用數術來操控人命局八字的手段,性質有點像現在的電腦病毒,對於電腦的係統來說,病毒是一種破壞程式,同樣命蠱對於人的八字係統來說,也是一種八字程式。

命蠱雖然也源自周易術數,但因為其性質詭異,又常被圖謀不軌的人利用,所以被正統術界排斥為邪術。

追其前身,這種術蠱最早在巫術盛行的漢代就有了雛形,那時候的手法為很多人所熟悉,就是根據被施術人的特點,用特製質料製成人形木偶,再由邪士作法,從而達到遠端遙控的各種目的。

曆史上最出名的案例之一,就是漢武帝時期的巫蠱之亂了,先後發生在西元前一三0年的元光五年,和西元前一二八年的元朔元年,都是因為太子之爭而引起了後宮大亂,朝野上下前後牽連十萬之眾。

曾有史學家認為,漢武帝晚年久病不愈,很可能與巫蠱之亂有極大關係。

但這種巫蠱真正發展到可怕地步,還是在唐宋之後。

隨著八字推命術的逐漸完善,術蠱已經發展到了驚人地步,原來用作操蠱的木偶,已經被活生生的人偶來代替了。

許多命術大師在研究八字命學時偶然發現,把個別極特殊命局八字中的天幹地支,位置稍作調動後,就推導出很多可以對人起到操縱作用的詭異八字,他們把它們起名為命蠱,但大多禁止門徒使用,生怕為禍世間。

可此術最終被邪士掌握利用,根據推導出來的命蠱八字來製作人偶。

他們通常以走街竄巷的算命先生身分出現,一遇到有人求問怎樣生男生女的時候,便趁機按照他們的方法受孕生人,常常為了按照命蠱八字準時下生,不是提前引產,就是延後拖產。但成功率極低,通常還未生下,孕婦與胎兒雙雙暴亡。

在人偶中,最難得的就是那些自然具備命蠱八字的人。

但因為這部分的人,大多因為命局太過古怪,總活不長,再不就是瘋癲癡傻,所以必須要趁著還小就拐走,利用各種強製性的反常手段讓他們活下來,苦不堪言,慘不忍睹。

常常聽說孩子有丟的,其中有一部分就是被做了這個用途。

這種命蠱人偶萬中無一,他的八字一旦被人看見後,就像無形、無狀、無色、無味的食心毒蟲,不知不覺的鑲入你的命局當中,腐蝕你的意識。

而另一方就可以通過控製人偶來遙控,被下了命蠱的人,如同沒有意識的行屍走肉。

就算術力奇強,一旦被下了命蠱,就像是如蛆附骨,揮之不去。

“哈哈,怪不得常瘋子一看那八字,像見了鬼似的!”

梁庫明白了為什麽常瘋子嚇成那個樣子,但又奇怪:“哦,對了,你說那個什麽命蠱八字,看過的人就會不知不覺的被下了蠱,但我們為什麽有那麽明顯的眩暈啊?還有,更奇怪的是,你拿手一扶我的肩膀就又好了?”

朝歌道:“那是因為你我命局有一種奇妙的合局互補性,如果我們離得稍遠,合局相應變弱,不能以強大的合局瞬間分解命蠱的鑲入,所以反應起來比較明顯。如果換作其他人,早不知不覺的鑲入了。”

梁庫兩眼放光:“哦?這樣一說,我倆的這種奇合命局,是不是比萬中無一的命蠱還要難找?”

朝歌並無誇張,隻是照實說道:“不是萬中無一,而是百年無一。”

梁庫就更得意了:“哈哈,看來我們倆是注定要做奇兄怪弟了!”

又頗懊惱的皺起眉:“靠!會不會因為我們哥倆名頭太響了,招來許多高人存心跟我們比試比試?你看我們這次回來,不是這事就是那事,靠!挖墓專業戶沒當上,倒快成了是非基地了!”

此時朝歌又拿起了桌上的第二張彩圖:“答案也可能就在這張圖裏。”

梁庫趕緊湊了過來,重新仔細的看了一遍,開始察覺這張彩圖,鐵鏽香爐壁上的數位記號有點眼熟。

梁庫再想一想,驚訝的瞪圓了一雙小眼:“哦哦!這不是……這不是很像你從我家對麵旅館燈箱上,抄下來的邪門東西?”

朝歌深邃的眼睛在閃著幽光:“這張彩圖上的怪異香爐,是一九八二年在一個祭壇遺址中被考古挖掘的,內部資料顯示,這是古代的一個巫蠱家族,那些神秘的數位記號組合,很可能是某種數術換算方式。”

梁庫聽的來了精神:“哦?看來幫劉蛤蟆對付我們的那個女人,大大有些來頭!和下命蠱的這位妖精姐姐,完全有得一比呀!”

朝歌抬頭看向漆黑的窗外,繼續講著那個怪異香爐:“事情沒那麽簡單。過了一段時間,凡是一同參加研究香爐壁上銘文的,都發現了一個奇怪現象。

“一有風吹過香爐頂端,發出嗡嗡的響聲時,他們就同時產生了一種幻覺,仿佛聽到琴樂嫋嫋,香煙繚繞中廳院古樸、道眾綽約,而香爐的正前方就會湧現一座高大的神像,金光四射。”

梁庫忽然找到了一點小時候聽老媽講故事的感覺。

朝歌:“這時考古人員才隱隱察覺出,香爐上的數位記號一定另有作用,於是請來相關的專家,結合陸續出土的其他器物,和零散殘缺的文字記事,才終於大致弄清真相。

“這個古老家族是秘密主持巫蠱的民間組織,他們可以把一種有著奇妙作用、叫做命蠱的八字,按數術轉換成一組數位和特殊符號,所以每當有風或是燃香發熱的時候,就會讓人產生出各種幻覺,從而讓無知的民眾深信控巫者的神秘力量。”

梁庫“啊啊”的張大了嘴,腦中景象隨朝歌的講述飛來飄去,似懂非懂。

而朝歌沉思中越講越細,好像一邊講,一邊悟通了曾一時解不開的謎題。

“從這上看,兩者都是同一個源頭。”

朝歌把兩張彩圖疊在了一起:“兩者都是利用八字命局來作文章,一個是通過轉換成數位記號,不經意間慢慢滲透,雖然隱秘,但起效較緩;一種是直接下蠱,利用人偶操縱,雖稍明顯,但作用奇快。”

經這一說,梁庫忽啦啦的聯想起很多,記得當初劉蛤蟆,曾形容過打電話找他的那個神秘女人,聲音是如何的動聽、如何的女人,再看看白天下蠱的這位妖豔女人,靠!以劉蛤蟆的鑒賞標準,那還不是女人中的極品了!

梁庫不禁脫口而出:“你是說,先前網吧作局的女人,和白天的妖豔女人,是同一個人?”

朝歌目光炯炯,緩緩的道:“我也很想知道。”

梁庫倒吸一口冷氣,急忙給阿紅打了個電話,叮囑千萬不可以把生辰八字亂給人算,否則被下了命蠱那可糟了!而且要留心最近周圍有沒發生什麽異常變化。

聽著梁庫為自己著急擔憂的聲音,阿紅心中很是甜蜜了一陣,偏又問是擔心網吧還是擔心人?

梁庫正心裏有事,哪有心思打情罵俏,故意大聲道:“當然是擔心網吧了,那可是錢呐!”

話還沒說完,那邊的小阿紅就匡當一聲,把電話掛了。

究竟作局和下蠱的兩個女人,是不是同一個,她們又究竟懷著怎樣的意圖,這是朝歌一直在想著的疑問,也是梁庫特別關注的。

但問題是,如何能找到她們。

梁庫很簡單的以為,朝歌不是告訴那妖豔女人,第二天上午再來一次嗎?那就多安排幾個人盯梢,幾個人不夠就幾十個人。

朝歌卻苦笑著搖頭,那女人既然直接露麵來下蠱,很可能根本不用等到明天,今晚半夜就要在暗處催動人偶,招引我們上路了。

梁庫高興說那不正好,省得麻煩去找了。但馬上又想到剛才說的,他和朝歌兩人八字的合局力量,正好抵銷對方命蠱,即便對方催動人偶,這邊也沒什麽反應,那豈不也意味著無法順藤摸瓜的找到她?

朝歌為難的也正是這個問題。

雖然他可以通過拉開與梁庫兩人的距離,來弱化掉合局力量,從而讓對方的命蠱發生作用。但又用誰來作這個引子呢?

即便他很想用自己親身來做,但那不是危險的問題,而是毫無勝算。剩下一個梁庫,根本頂不了用。

如果用梁庫也是不妥,畢竟朝歌要始終緊緊跟著的,這樣一來,合局還是發揮著作用,如果與命蠱再次發生對撞,很容易讓對方發覺異常。

如果跟得遠了,又可能被下蠱者鑽了空子。

而任何一個局外人,誰又神經的願意來冒這個險呢?就算有人願意,朝歌和梁庫也過不了心裏愧疚的那一關。

一時兩難,束手無策。

這時,外邊大門隱隱傳來幾聲敲門。

一直在朝歌門外偷聽兩人說話的牧大師,躡手躡腳的走開幾步遠,又假模假樣的開了一下自己的房門,然後才敢大步出聲走去開門。

朝歌一直知道牧大師在偷聽,他也理解,那是牧大師在用另一種方式表達他對朝歌的關心。隻是奇怪,這麽晚了還有誰來登門?

想著時,就聽到牧大師先是正常的開門聲,但緊接著就猛然聽到一聲巨大的關門聲,然後一片死寂。

朝歌覺得有些不對,推開門向廳外的大門處看了看,隻見牧大師的背影直愣愣的僵立在緊閉的大門內,一動不動。

奇怪中,朝歌和梁庫走到門前。

此時的牧大師兩眼圓睜,一張本來就其貌不揚的臉,現在因為驚恐已經變形得有點其貌飛揚了。

見到朝歌和梁庫出現,牧大師顫顫抖抖的小著聲:“門……門外有鬼!”

梁庫不覺可怕隻覺好笑,心想一定是老牧平時騙人的虧心事做多了,才總懷疑半夜鬼敲門,竟然不當回事的要去開門。

朝歌不信有鬼,但又怕門外真有什麽古怪東西嚇了牧大師,就用手擋住梁庫開門的手,眼神示意梁庫先把牧大師帶回房,最後自己才慢慢拉開門。

心裏做好了應變準備,這一刹,體內術力不自覺的快速運轉起來,雖然朝歌怕引發異變,早決定不再濫用術力,但每每感覺到危險時,體內術力還是會自動運轉起來。

吱扭一聲,手動門開,隨著漸漸拉開的房門,昏暗的房門外完整現出一個身形瘦長、披頭散發的怪物來,再仔細瞧這怪物正齜著一口長牙,瘋不瘋、傻不傻的對著朝歌在笑,可不正是常瘋子!

已經又回來的梁庫笑罵:“靠!老不正經的,學什麽不好,你學鬼!”

原來因為今天朝歌回來得早,常瘋子沒看到搜集來的八字,於是就找到這裏來。

別看平時常瘋子瘋瘋癲癲沒有一時是正常的,但這看搜集來的八字,卻是雷打不動每天必行的。

常瘋子平時都是以隱身狀態出現的,就連牧大師也未曾窺過一麵,所以過往做了很多虧心事的牧大師,今天真的遇到了半夜鬼敲門。

房內抖個不停的牧大師聽來聽去,外麵都不像是鬧了鬼,於是在恐懼掙紮中,決定開門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但最終還是難免又嚇了一跳。

梁庫趕緊介紹,這是自己的鄰居加朋友,是老媽看他還沒回家,就讓他來幫忙找。

牧大師哪裏會相信梁庫的鬼話,就算是穿開襠褲的孩子也能看得出,麵前這位半夜來客,先不說他是不是人,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絕對不是正常人!

朝歌帶常瘋子進了自己房間,讓梁庫從牧大師那裏,要來從老宅搜集回的八字給常瘋子看,又去廚房找了點吃的給常瘋子。

牧大師一直注意著朝歌的一舉一動,又抓緊時機把耳朵貼在門上進行窺探。

牧大師本來就覺得朝歌這次遠門回來變化了很多,雖然大部分都是好的,但自從被觀音寺那群老哥們,認為自己兒子有大仙附體後,就開始擔心了。

現在大半夜的,又闖進來這麽位人物來,更隱約聽到梁庫跟他叫“常瘋子”,就不知道這個“常瘋子”和那個“長風子”有什麽關聯。

牧大師越想越怪異,越想越擔心,心情複雜地回了房,對著牆上那塊祖孫三代合影不停禱告:爹呀爹,在天之靈可要好好保佑你的寶貝孫子朝歌。不求大富大貴,但求平平安安,要是有什麽壞事化解不開,他寧願自己替朝歌承擔。

隔壁房內,常瘋子已經看完今天所有搜集來的八字,沒什麽新發現,正吃著朝歌拿給他的食物。

說也有趣,常瘋子神神秘秘、鬼祟鬼祟的習慣,已經深入到行為的每個角落,就連吃東西都是別具一格。食物擺在那裏他不吃,偏等朝歌和梁庫假裝不注意時,偷偷的摸來吃,還好像很得意的偷笑。

梁庫憋著一臉笑,捅了捅朝歌,小聲道:“老家夥沒瘋前是不是賊王呀!現在回來找他的賊子賊孫了。”

隨即又生出一個主意來:“朝歌,我們用他來做引子,你看怎麽樣?”

朝歌不是沒想過,以常瘋子的術力,即便被下了蠱,也應該很快就恢複回來,不會有什麽副作用,而且有朝歌跟在身後,更多了層意外保障,可以說是最佳人選了。

隻可惜,常瘋子神智失常,一見那命蠱早逃得沒了影子,哪裏還管你什麽順藤摸瓜、引蛇出洞!朝歌當下無奈的搖了搖頭。

梁庫見朝歌不讚成,自己瞎折騰也就沒了意思,更何況萬一把老瘋子惹火了,在自己身上瞎抓兩把,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已經過了半夜,梁庫怕自己單獨回家被人下了蠱,幹脆倒在朝歌的**睡著了。

常瘋子盤腿坐在窗邊的地板上,又像老僧入定一樣,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正在行氣導引。

朝歌稍稍有些困倦,關了燈,側臥在床角一邊閉目養神。

房間裏很安靜,隻能聽到梁庫粗壯的一呼一吸聲。看上去一切都是那麽正常,正常得讓每個人都很想好好的睡上一覺。

朝歌就在這種安靜正常中,漸漸進入到半夢半醒的狀態,隱約中最後一個念頭在想:如果今晚下蠱人沒有任何動作,明天上午她又會不會準時出現呢?

大概是朝歌一直想著下蠱人,卻忽略了正常狀態下的常瘋子。

既沒有一貫的隱身,也沒有瘋一樣的消失,忽然有點反常的常瘋子,今天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就在朝歌的意識準備再深一點進入睡眠狀態時,忽然被一陣怪異的“嘎吱嘎吱”聲磨醒過來。

朝歌身子沒有動,隻是慢慢的睜開了眼,很快發現這“嘎吱嘎吱”的聲響,是來自常瘋子的嘴裏。

他閉著眼睛,正在異常用力的咬著牙,“嘎吱嘎吱”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已經把牙一點點的磨碎在嘴裏,讓人聽了難受得骨頭裏長毛。

即便如此,讓朝歌感到怪異的並不是咬牙,而是常瘋子的表情,此刻五官在用力咬牙中幾乎扭曲得變了形,在半明半暗的窗影映襯下,顯得更加恐怖異常。

續而,常瘋子兩眼詐屍般猛的一睜,呆了片刻,如同夢遊似的站了起來,細碎聲中像是在房間內摸索著什麽。

自始至終,側臥在**的朝歌,身體一動未動,眼睛一眨不眨,他努力想弄清眼前到底發生了什麽。

這要是換成梁庫,在那怪眼一睜間,恐怕早昏厥過去,做超深級睡眠了。

如夢遊中的常瘋子,終於摸到了一樣質感很強的東西,是朝歌那把沒有靠背的椅子,雖然設計簡單,卻是用堅固的硬紮木做成的,木質堅硬,條框粗大,常瘋子渾渾噩噩的提著它,向床邊走來。

朝歌馬上意識到了什麽,悄悄用身子護住了睡得正酣的梁庫,又把被子蒙在自己和梁庫的身上。

失了魂的常瘋子已經走到床前,高高的舉起硬木椅,稍停了停,再舉了舉,然後便猛力的向**砸了下來。

朝歌抱住梁庫機敏一閃,硬木椅砸在床被上發出一聲悶響。

常瘋子緊接著又猛力的砸了幾次,每次都幾乎落在相同位置,如果不是朝歌警覺得早,恐怕現在和梁庫就算不死,也必定骨斷筋折了。

常瘋子停住手,立在那裏不動了,腦袋僵硬的四處轉動,好像是在注意有沒有其他動靜。呆滯的動作就如同被控製的木偶。

朝歌終於可以肯定,常瘋子一定是被下蠱操縱了。

朝歌萬萬沒有想到命蠱如此陰毒刁鑽,即便像常瘋子這樣的奇術高人,隻是看了一眼,也沒能擺脫被鑲入命局。

心驚之下不禁疑問:這下蠱的女人是誰?究竟又是為了什麽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