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七盤棋

陣衍中無論怎樣千變萬化,最基礎的卻幾乎都是從七個本局中化生出來的。這七個本局也就是土家族一直保存了幾百年的那七盤棋。

雖然這七盤棋的推導因為遇到了祖墳山並非空穴的困繞而一度讓朝歌感到困惑,但在幾次與婉姨等人的對局中發現,幾乎每個人施術時所遵循的核心陣衍變化,都在這七盤棋中。這又似乎告訴眾人,七盤棋的推導並沒錯,隻是還有什麽重要關節沒被悟通。

這次根據古村遺址與土村及牧家村的相對方位,來推導出其他五行村的位置,還是要利用那七盤棋所代表的七個本局。

可讓人失望的是,以牧家村為中心,以土行村和火行村的現在方位為依據,一直把七個本局中相應的陣衍變化全部推完,也沒能在相應的位置上發現有其他古村遺址的痕跡。

就在眾人再次陷入死角的時候,老賭頭卻又發表了自己的獨立見解:“會不會是位置搞錯了,有沒可能那個什麽陣衍的中心並不是牧家村?”。

這既簡單卻又大膽的猜測立時把陷入死角的眾人點醒過來,他們這才忽然意識到,一直以來他們都局限到村子與村子之間的固定思路中,卻不想,五行村的存在完全是為了護衛墳局而設的,自然很可能以牟家村外的那片巨大的祖墳地為中心。

要知道陣衍推導最重方位的精確,往往差之毫厘失之千裏。這道理就像窗戶紙一樣簡單,可就是這層窗戶紙,卻常常讓迷在局裏的人跳不出來。但老賭頭的這個看起來純屬歪打正著的猜測是否正確,還有待實際認證。

讓人興奮的是,重新以牧家祖墳地為核心調整陣衍推導後,在與金、木、水、火、土五行陣衍相對應的位置上,真的相繼發現了有古村遺址的跡象。

驚喜之餘,眾人不禁再次暗暗徹頭徹尾審視了遍這位常常於不經意處顯驚奇的老賭頭,從他第一次出現到現在,太多不期然中的巧合發生,總給人感覺他一定與這大局有著千絲萬縷。

難道老賭頭真是五行族和六甲旬的後裔嗎?但從身體性格特徵上卻絲毫看不出關聯;再或是那個猜測中存在的瞬間毀滅了火行村的神秘家族?但從他不經意中一步步的指引眾人上看,他的本意似乎是在有意的幫助眾人把失落的迷局揭開,又完全不像惡意毀滅兩族人的可怕勢力。

這位於平凡中越來越顯露不平凡的老賭頭究竟是什麽來頭?就像這埋在地下已經上百年的古村遺址一樣,隻能從零散的殘存遺跡上摸到些模糊棱角,卻完全猜測不出他背後本來麵目的真實模樣。

這一驚人發現如同一股激潮,推動著浩**的考古大軍用最大的幹勁,以最快的速度對剩下的三個遺址進行了挖掘。

伴著這股夏天的最後一次熱潮,除了隱藏在考古大軍內部的那股暗流越發洶湧,外部環境也在同時發生著遞增式的巨變。

眾人發現,那次忽然出現的一胖一瘦、一男一女的四個人並沒有就此消失,而是一直陰魂不散的出沒在周圍的村落裏。遠遠的看到,那一胖一瘦還是時不時的吵嘴拚鬥;而那對老夫少妻,也仍舊是竊竊笑語百般恩愛。

更讓人注意到的是,自從這四個人後,開始有越來越多的各色人等從四麵八方匯聚而來,他們都互不相識各行其是,也不打招呼,也不聚在一起,甚至互相回避著。但他們卻都有同一個特點,那就是外散內緊的圍繞在考古大軍周圍,朝歌眾人動,他們則動,朝歌眾人休息,他們則窺視。

因為這些人的出沒飄忽,朝歌等人無法進一步斷定他們的真實意圖和身份特徵。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們的到來,一定與這墳局有關。

這些人究竟是五行族和六甲旬的散落後裔,還是猜測中那個可怕的毀滅勢力,再或是兩者兼有?

而與此同時,從各地趕回祖地的土家人也幾乎以同等人數在增加著。隨著考古大軍表麵的熱情高昂,暗地裏的你來我往,再加上仍在逐漸增多的一眾神秘人等,大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架勢。

每個人都忽然有了種預感,越是迷亂到極點,也許越接近謎底的時候了。老賭頭也像是有什麽察覺似的,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樣故做神秘的玩消失了,從早到晚一刻不離朝歌左右,好像生怕再被算計。

五行中,

木方位東,顏色為青,季節是春,具有生發條達的作用,如草木;

火方位南,顏色為紅,季節是夏,具有火熱向上的特性,如火、電;

金方位西,顏色為白,季節是秋,具有堅硬清肅收殺的特性,如鐵、石;

水方位北,顏色為黑,季節是冬,具有寒冷向下的特性,如水流動等物;

土方位中,顏色為黃,為各季終,具有生養化育的作用,如沙如土等物。

而其生克的順序分別是,

木為草木穿達克伐地中之土,土為沙土專克流動無形之水,水性陰冷克滅炎熱之火,火式炙烈克化鋼鐵之金,金如刀斧破筏天下草木。

金石陰極而生水,水性潤下而生草木,草木燃而生火,火滅灰而成土,土結形而生金。

以牧氏巨大墳地為中心,方圓近百裏的範圍內,巧妙按照五行生克陣衍分布的五個村子,以完全呈現而出。登高一望,與墓地中眾墳丘緊緊圍繞中心的祖墳山裏外呼應,抱元守一,形成了一個巨大的人工村陣。

這五個村子,無論從方向,建築取材,地理地勢等等,無不依據陣衍生克,巧奪天工渾然天成。從而毫無爭議的證明了一件事,這就是五行村,在幾百年前的明代,在方圓數百裏的九鹿縣區內,真的存在過一個龐大的家族──五行族!

也同火行村一樣,被相繼挖出來的木行村、金行村、水行村,除了殘瓦碎磚,還有金行村的一些巨石地基,仍沒發現任何重要意義上的線索。唯一不同的是,在這三個村子中除了偶爾發現似是非自然死亡的屍骸外,並沒發現火行族那讓人觸目驚心的百骨人坑。

於是,眾人又再次把所有的已得線索湊在一起,開始了新一輪的推測。

婉姨道:“原本以為五行村同時被滅,現在看起來有點不太像了。”

小靈接道:“恩,世界上能有一個強大到同時用同種術力把五行村同時滅掉的可怕家族,的確不太可能存在!”。

說著小靈笑了笑向著土守形的方向:“這也證明了一直以來我心裏懷疑的一件事。”

恐怕在場的眾人每個心裏都或多或少的藏著些事,卻不知純真聰慧的小靈要說的是哪一件。

小靈頗為歉意的一低頭:“自從發現火行村百骨人坑那一刻起,我就在疑惑一件事情,如果說五行村同時被滅,為什麽土村裏卻未發現有百骨人坑的跡象。如果是早被後來回歸的土族人遷走了,土伯伯卻為什麽一直未提及?是另有原因還是……”。

小靈這一說,恐怕也正是眾人心裏都曾有過的一個疑惑,雖然小靈未明說出來,但朝歌卻很清楚她言語裏的含意,畢竟誰也不知道幾百年前的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五個村子奇異被滅,但為什麽惟獨土行村的人回來了,雖然對此土守仁曾有解釋過,但恐怕在眾人心中仍隱隱難以完全揮去疑惑。

再加上那座火行村有,而土行村沒有的百骨人坑,在各人心中便就更加深了對土行族的猜忌。但至於土行族即便真的存在可疑,眾人還是無法推測出他在幾百年前的五村被滅時,究竟扮演著什麽角色。

小靈繼續道:“但從接下來發掘出木行村、金行村、水行村的情況來看,幾百年前的這五座村子並不是同時被滅的。很可能火行村是最後一個被滅的,在其被滅前,其他的四個村子就已經逐漸衰微了。所以……對不起了土伯伯!”。

此時小輕也跟姐姐一樣的滿臉愧疚小聲的:“是呀,土伯伯對不起了!”。

土守形則微微欠了欠身,神情說不上有什麽變化,好象他根本不在乎眾人對他土家族的猜忌。

小輕、小靈這樣一說,卻惹起了一個人的很大不滿,他便是一直以火行族後裔而自居的老賭頭。因為姐妹花這為土行族一解釋,卻隱隱的把火行村推到了嫌疑犯的首列。

因為仔細想想就知道,五行村中的四個村子都奇異的相繼衰落了,而且從偶爾發現的非正常死亡屍骸中可以推想到,這四個村子的衰落也一定並非正常。那為什麽在其他四個村子都在相繼衰落的時候,惟獨火行村還在正常繁衍著呢?這一點從那個百骨人坑中就可以斷定,其人口在被滅掉的當時,幾乎是當時一個村子的全盛時期。

這又意味著什麽呢?

近日來對於五行村事件越發活躍的老賭頭說話了:“這麽說我可不讚成!”。

眾人一同看向正一臉老大不願意中的老賭頭。

老賭頭撇著嘴接著道:“就算五個村子不是一同被滅的,小姑娘怎麽就敢肯定火行村是最後一個被滅的了?”。

老賭頭說完停了停,翻了翻眼珠子,眾人鴉雀無聲的在聽著他繼續說下去。要放在往常,梁庫早對老賭頭迎頭痛擊了,但通過連日來的挖掘和討論,梁庫也同眾人一樣,越來越對老賭頭另眼相看了,雖然這另眼相看並不是梁庫心甘情願的,但不得不承認一個現實,通過最近爭論的幾次中發現,老賭頭的言語越來越在眾人中具備分量了。所以梁庫決定盡可能的與勢頭正旺的老賭頭保持回避。

老賭頭道:“把話說白了吧,按兩個小姑娘的說法,大家肯定是懷疑五行村發生了內鬥才導致逐漸滅亡的?而且這個內鬥的主使就是火行族了,因為大家都在一個一個的滅亡的時候,單他卻好好的人丁興旺著,是不是?好,那我們就暫時按這個說法來細細的琢磨琢磨。我老賭頭除了瞎編亂造,的確不懂什麽這個術那個術的,但就用笨法子去想想,如果真是火行村的人因為某些個不知道的鬼原因把其他幾個族滅掉的話,就像十個人打五十個人,就算你十個人再強,也沒理由沒什麽損失呀!再說回來了,就算火行村的人很是了得,很會打架,把其他四個村子的男女老幼全都一個個的打死了。但為什麽自己在一夜的工夫就被滅掉了呢?兩位小姑娘能不能給我老賭頭解釋解釋呢?”。

憑心而論,老賭頭的話不能說沒有一點道理。

姐妹花臉一紅,小靈道:“賭伯,我剛才說的隻是種猜測,也並沒意思暗說火行村是凶手呀。”

小輕也道:“是呀賭伯,其實您說的很有道理,也很簡單,大家都明白的。”

看著心愛的姐妹花被攻擊,梁庫再也無法保持沈默,大聲道:“老賭頭,別當自己瞎蒙對了一件半件的事就拿自己當神仙了,別人不知道你,我還不知道你的老底?!”。

看著氣氛變僵,婉姨忙出來打圓場似的說:“嗬嗬,我說句公道話,小靈姐妹說的有事情的可能性,賭師傅說的也不無道理。隻因為這整件事不但蹊蹺,而且還是隔了幾百年,再加上大家夥的記憶又都殘缺不全,所以自然就生出各種不同的猜測。我勸眾位呀還是先消消火,別是沒找出真相來,我們自己先鬥起來了,嗬嗬。”

老賭頭還是一臉的不願意,雖沒再大聲嚷嚷,但嘴裏仍舊委屈不平的嘟囔著:“就因為火行村的人不在,你們就可以亂來的嗎?”。

剛才這一場熱鬧,朝歌一一看在眼裏,心裏沒停了思索。拋去個人傾向,以完全旁觀者的角度去看剛才這場鬧戲,便有了另一番感受。

雖然眾人不明說,但對於五行村的神秘失落,和各族隱姓埋名甚至強迫自己忘掉記憶,沒人敢確定幾百年前到底發生著什麽,每個人的心中都在互相猜疑著。

小輕小靈主動為土家人解疑,從表麵上看,的確有他的道理,但從另一個角度想,在一片互相猜疑之中,主動為別人解疑的人,也同時把自己在嫌疑中跳出了。

老賭頭的回擊,卻正和姐妹花的策略相反,他主動把自己跟火行族拉在一起,不但質疑了小輕小靈,同時也質疑了在場的所有人。本可以處身中立並可以保持一貫神秘性的老賭頭,忽然有此強烈一舉又是為何呢?

再看看出來打圓場的婉姨,完全以中立者的角度出來維護,自然也有把自己跳出嫌疑的傾向。

而阿光和土守形乾脆就保持沈默,相反就更加一副事不關己,潔身自處的架勢了。

熱熱鬧鬧的一大幫子各揣心腹事的族人,熱熱鬧鬧的表演著各有一手的大戲,搞不好真就像婉姨說的:真相沒找出來,恐怕自己先鬥垮了。

朝歌並沒在這上多費心思,因為在這種本來就存在各種不確定的猜測下,再加上各自間的角鬥心機,還完全有可能被隱身人在其中故布迷陣,等等如此,相信越深究下去越是陷入泥潭中。

朝歌理清思路後馬上又想到了另外一個重要問題,他等眾人稍靜後冷冷出聲道:“不知道大家有沒注意到,為什麽隻有五行村卻不見六甲旬的遺跡?”。

這樣一說,眾人都是一愣。應該說這個問題眾人並不是沒想過,隻是一直研究五行村,便減弱掉了對六甲旬的關注。

另一個原因是,按現在五行族和六甲旬的導引路數來看,一個是偏地勢五行,一個偏日時五行,他們本該是配合一體的,也就是說按常理來推,如果像五行村一樣,六甲旬也有自己村落的話,其一定是與五行村相依相合,否則兩族分開用術,就會大大削弱施術的威力。

但實際的情況是,在五行村的周圍並沒發現任何有關六甲旬的遺址痕跡。這讓大家再次把那代表陣衍七個本局的七盤棋拿出來進行推衍,結果並未發現其中有任何一局隱含偏向六甲旬時間五行的推衍,也就是說,七個本局都是以時間和地勢五行兩者相輔相撐來完成布局的。

小輕忽然反常一驚,拽了拽姐姐小靈:“我們始終忽略了一件事,按我們和五行族的記憶差別,六甲旬好象是在明代遭受變故的……”。

不等妹妹說完,小靈就驚喜搶道:“對呀!六甲旬的衰落比五行族早了上百年還多!”。

眾人見這對姐妹花忽然一驚一喜的對答著,與現場氛圍嚴重不符,不禁現出一臉的疑惑。

小靈感覺到了周圍氣氛,喜道:“各位伯伯姐姐們,是否還記得我們姐妹曾說過的家族記憶,六甲旬遭受重大變故似乎是在明代,與五行族的清代整整前後相隔了百年還多。”

眾人雖還記得,但仍搞不懂這與她們的反常神情有什麽必要關聯。

小靈繼續喜道:“這樣一來,不就知道為什麽沒有六甲旬的遺跡了?!”。

小靈一臉理所當然的可愛狀,卻不知眾人仍在雲裏霧裏的不知方向。

還是小輕先回過味來,一定是自己姐妹倆一時高興,竟忘記了這裏除了她們,其他人可都是對考古一無所知。

於是小輕一笑:“哦,其實很簡單,雖然六甲旬和五行族的起源年代都屬同一時期,但由於六甲旬的衰亡要比五行族整整早出一百多年。所以即便是在地層上並無差別,但埋在上麵的土質卻是一定有不同的。”

因為朝歌一直負責用探墓長錐來斷定底下是否埋著古跡,所以姐妹花的花,他最先明白過來。

相差一百多年的的土質變化的確很不一樣,通常年代越久埋的越深,積澱的土質越硬。雖然六甲旬和五行族同屬明代,但由於一百多年的差別,如果真有六甲旬古村遺址的話,埋在它上麵的土層一定與五行族不同。而朝歌在用長錐探測入地時,不自覺的都以發現的五行村為了參照物,結果自然忽略掉了任何不同土質層的進一步探測。

等眾人全都明白了姐妹花的話後,又再次七嘴八舌的熱鬧起來。

但隨之又產生了另外一個難解之題,五行族是以金、木、水、火、土來明確劃分的,那麽六甲旬又是以什麽來確定所屬的呢?弄清這個問題,無論是對尋找六甲旬的方位還是對其興衰組成都有非常重大意義。

如果按六甲旬的本意來解釋的話,就是由十天幹,按順序由甲子起癸亥收,進行的六十對組合,而六十個組合中以十為單位形成了六個旬,也便是六甲旬的本意由來了。

但這樣一來,六甲旬的六數與五行族的五數不合,如果說六甲旬的村落是與五行族相互依存的話,那便多出一旬來。不僅覺得與數理有背,而且在方位上更加難以斷清。

難解之下,忽然聽到老賭頭的一聲“嘿嘿”鬼笑。

眾人沉思中一同抬起頭,正看到老賭頭的一臉鬼笑未盡。隻聽他道:“要我說你們這些所謂的術界高手想法都太容易鑽死胡同了了!聽到六甲旬就死死的往六上想了?嘿嘿,我可沒那麽頑固不化,我老賭頭好歹也研究過幾天什麽生肖八卦類的,你們說的六甲旬不就是用天幹跟地支的六十個配對嗎?不管他是六十個組合,還是以十為單位的六個旬,把他們拆開不過還是那十個天幹和十二個地支罷了。嘿嘿,沒準六甲旬就是由按著這個來分的呢!嘿嘿!”。

一語點破迷中人。

如果拋去六甲旬名字上給人的束縛,隻從其本質來看,那十天幹甲乙木、丙丁火、戊己土、庚辛金、壬癸水,與十二地支的亥子水、寅卯木、巳午火、申酉金、戌未辰醜土、正好合成五行之數,也就是說六甲旬在與五行村的組合上應該是甲乙、寅卯、木;丙丁、巳午、火;戊己、戌未辰醜、土;庚辛、申酉、金;壬癸、亥子、水;

如此一來,完美無缺的把五行族和六甲旬組合了起來,行成了一個靈活多變,又萬變不離的陣衍全局。

數理雖對,卻不知實際究竟如何了。

朝歌拿起了探墓長錐,現在的所在遺址,正是水行村。在幾個壯漢的配合下,一點點把長錐在村子的正北壬癸方向的一塊鬆土探了下去,直到感覺鐵錐像是碰到了什麽硬物再也無法深入,朝歌才吩咐幾個壯汗把鐵錐小心的拔出來。

在眾人的屏息注視中,朝歌把鐵錐尖上粘著的一點點細灰撚在手裏,然後又聞了聞,接著他的眉毛皺了起來。

眾人看著朝歌皺眉神情,實在猜測不出究竟那意味著什麽。

沉了半會,朝歌好像在仔細分辨著什麽,忽然抬起頭看向正凝視著自己的眾人,道:“就在底下。”

天已經黑了,勞累了一天的眾人雖然精神亢奮,但考慮到連日來的持續作戰會累垮一部份人,所以朝歌與眾人商定,今晚先好好的休息一個晚上,等明天養足精力,把這個六甲旬的遺址一鼓作氣的挖出來。

在經過一次次的希望破滅後,梁庫雖不免一次次的失落,但他卻有個最大的優點,那就是無論遭受多少打擊,隻要還剩那麽一丁點希望,他便依舊還是憧憬滿懷。再者說了,雖然沒發現出什麽絕世寶貝,甚至連王老財樣的金寶寶也沒挖出半個,但從全局看卻還是收獲不小的,從團隊的組織者角度出發,他梁庫還是滿有成就感的。

晚飯後,大家夥再次聚到一起,現在的陣容已和往昔不可同日而語,除了原本的朝歌、土守形、婉姨、阿光、小輕小靈、梁庫、老賭頭外,更增添了幾十號土家人,光是守字輩的就有五六個,大夥你一言我一語的把朝歌住的小屋塞的是滿滿登登。

當然眾人最主要的議論話題還是有關對幾百年前那次奇怪變故的各種猜測,還有就是明天一早就要開始挖掘的六甲旬遺址。

一直到深夜,眾人才漸漸散去。老賭頭和梁庫早已哈欠連天,嘴張的跟大碗公差不多大。不等最後一夥人散出,便一頭倒在炕上不起。阿光漱洗後也準備休息了,看到朝歌還沒有睡的意思,便道:“睡吧,明天搞不好又要通宵了。”

朝歌點點頭,抬手把燈滅掉,和衣側身躺了下來,黑暗中一雙眼睛卻炯炯閃亮。

剛剛還人聲熱鬧的小屋,此刻一下子靜了下來,空氣裏還彌漫著土守形的旱煙味道。

伴著老賭頭此起彼伏的呼嚕聲,朝歌開始習慣性的在腦中重播起連日來的諸多細節了。

他最先想到的就是那幾塊人形屍跡,它雖然沒能進一步說明什麽,但至少告訴大家一個可能,那就是滅掉火行族的人一定是彼此非常熟悉的,而且是恩怨相交,否則無法形成怨氣衝天的屍跡。

但為什麽其他五行村子卻完全沒有類似痕跡呢?

通過白天的爭論,朝歌大致能得出自己的兩種猜測,一種是存在著一個強大的可怕家族,但這個家族並沒能一次性把所有五行村子滅掉,而是先把火行村一夜滅掉後,在通過一點點的蠶食,把剩下的幾個村子逐漸趕盡殺絕。

但存在的疑點是,即便是一次性不被發覺的把術力強大的火行村滅掉,其擁有的強大組織和術力就已經在當時不太可能存在了,而且更重要的是,一直到目前為止,除了兩族人分別對那場變故的可怕殘存記憶,和火行村被術力所殘的百骨坑外,沒有任何關於這個強大家族的絲毫線索。

難道他們在與兩族人相鬥中兩敗巨傷而消失了嗎?但從兩族人世代逃亡躲避的經曆上看,如果他們真的是在躲避一個強大家族追殺的話,也就說明這個強大可怕的神秘家族不但沒有消失,而且對兩族人的威脅一直延續到好長時間。

那麽現在這個家族為什麽消失了呢?還是一直在窺探著這裏的一切,而周邊從四麵八方匯聚而來的這些神秘人又會不會是這個家族的可能呢?

朝歌猜測的第二種可能,就是像白天老賭頭與眾人爭議的,六甲旬與五行村的突然衰落,很可能是因為發生了內鬥。

而引發這個內鬥的成因,也很可能與那個強大的神秘家族一樣,都是為了這個百年墳局。這座幾乎快要耗盡了五行族和六甲旬兩大家族人氣血脈的巨大墳局,其中究竟掩埋著怎樣的驚人之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