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最後的對話

於文奧緊緊盯著於蓓蓓,終於聽她開始說起當年的事情,隻聽她說道:“那時候,我們都還小……對了,你們誰知道羅教?”

於文奧他們都搖了搖頭,於蓓蓓接著說:“我和你爹,還有你爹……”她一指富敏和於文奧,然後說,“……都是羅教中人,我們都是羅教創教祖師羅祖的子孫……”

於文奧又問:“那座地宮也和羅教有關係嗎?還有我爸怎麽會回到古代和一個女人在一起呢?”

於蓓蓓一愣,問:“你爸爸回到古代,還和一個女人在一起?”

於文奧於是將自己在地宮裏怎麽看到父親圖像的事情簡略說了,隻是怕富敏傷心,沒有提富文成,最後問:“我聽到你留的手機錄音了。”說著,從兜裏將那部手機拿出來,交給於蓓蓓。

於蓓蓓拿過手機,神情黯然了一會兒,但那也是轉瞬即逝,馬上又變得和藹可親,說:“我聽德建說了,你們發現了我的手機,還有照片。”

於文奧追問:“你在裏麵說,你一生都在調查一件事,是哪一件事?我父親怎麽會穿越到古代去呢?”

於蓓蓓搖搖頭,說:“我也看到了牆上的圖像,裏麵沒有你父親呀,隻有一個古代的貴族女人,有人推斷那是武則天。”她的神情告訴於文奧,她並沒有說謊,可是於文奧和富文成明明在那圖像裏看到自己的父親,為什麽同樣看過那圖像的於蓓蓓沒有看到呢?難道這裏麵還有其他的原因?

於文奧想了想,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問道:“那你們調查的又是一件什麽事呢?”他想,先了解他們這幾個人到底在幹什麽,然後再一步步入手,或許可以知道父親的事情。還有,對查找至今失蹤、不知生死的富文成也有幫助。

於蓓蓓就從羅教的曆史講起——這羅教創於明朝成化年間,祖師羅夢鴻祖籍山東萊州即墨縣,他三歲喪母,七歲喪父,被叔嬸撫育成人。青年時期參軍,去了當時的北直隸密雲衛,就是在那段時間裏,他產生了創建一個新宗教的想法。

成名之後,羅夢鴻更加注重研究各種典籍古書。他在三國時期蜀中王、同時也是天師教掌教的張魯弟子留下的書籍中,發現張魯擁有眾多的法器,其中有看到另外一個世界的“通天鏡”和預知未來的“點知盤”,甚至還有記載說,張魯找到了上古留下的神物,可以讓人永生。

雖然這些記錄神話色彩濃厚,但是羅夢鴻卻對此深信不疑。隨著研究的深入,他還發現,在唐朝的時候,曾經有人找到過傳說中張魯建造的“係師萬世立天極德宮”,裏麵有無數的奇珍異寶,還有眾多神鬼留下的遺物。

為了找到這個傳說中的聖地,羅夢鴻用盡了半生的精力,可是直到去世都未能如願。他留下遺囑,要他的幾大弟子繼續尋找,以完成他的遺誌。

此後,羅教的曆代掌教皆遵從祖師遺誌,光大發展其實力的同時,四處搜羅這方麵的信息,並且為了不被他人捷足先登,嚴格保守這一秘密。每一代都會有十幾個大弟子專門負責尋寶,到第五代掌教羅自佑時,羅教已經發展成為核心成員數千人、常年專職傳教者接近三萬人、普通信徒數十萬的宗教組織,眾多的豪商巨富和地方大員也成了它的教徒。

這也為尋寶提供了方便,通過幾年的努力,羅自佑終於查到,張魯的遺跡可能就在川蜀的某座大山裏。他先後派數批弟子去川蜀各個大山裏探訪,十幾年都沒有一點音信。最後他自己親自進山,可是這一去就再也沒回來。

直到五年後,一個獨臂的中年人找到了當時的羅教總壇,說自己是羅自佑的弟子,當年跟師傅一起進山。接著他帶著羅教的幾位主事人去了川蜀一座山裏,那裏人跡罕至,方圓幾百裏沒有人煙。

在深山裏,他們被帶到一個完全封閉的石屋裏,屋裏的**躺臥著一個五官醜陋扭曲的老人。獨臂中年人揭開了蓋在老人身上的被褥之後,驚人的一幕出現了——**的人居然在兩腿內側,還生著一條細一點的腿。幾個人驚恐不已,以為看到鬼了,但更驚人的事情馬上又發生了,老人居然就是失蹤數年的羅自佑。

如果說是一個陌生人長著三條腿,他們會以為是天生畸形,也不會太害怕,可是,這個人是他們的前掌教羅自佑,這就不能不讓人震驚了。他們所有人都知道,羅自佑是一位仙風道骨的半仙式人物,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經大家詢問,羅自佑才說,自己完成了羅祖的遺願,找到了張魯的地宮,並說那裏不是人該去的地方。但不管怎麽問,他都不肯說出具體的路徑,更不說在裏麵見到了什麽,自己是因為什麽而變成了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隻是告訴眾弟子說,他從地宮裏出來之後不久身上就發生了變化,不僅多長了一條腿,還多了一雙耳朵。

跟去的人馬上在羅自佑的左右雙耳後麵,看到了一隻正在發育的耳朵。

羅自佑說,他在地宮裏待了兩個月,見到了很多無法想象的東西,出來之後就躲到這深山裏,研究自己的發現,可是後來他的身體就出現了狀況,長出了新的肢體。

他覺得是地宮裏的神明發怒了,施了懲罰,讓自己變成這副鬼樣子的。他也不敢回去,為了完成祖師爺的遺願,他將自己的發現整理做了記錄。他知道自己隨時可能油盡燈枯,所以在做完了所有事情之後,讓弟子叫來了羅教的新主事,將自己記錄的東西交給他們,不久就死了。

在收殮羅自佑的屍體時,羅教的弟子發現,羅自佑的脖子裏隱隱有一個肉瘤般的東西,有人推斷那就是瘤子,還有人說那是他長出的第二顆腦袋。

於蓓蓓告訴於文奧他們,根據羅自佑的調查,“係師萬世立天極德宮”確實是張魯建造的,但是在唐朝時一批從印度來的人找到了地宮,並在裏麵做了什麽。他記載,地宮裏當時有很多印度風格的雕塑和壁畫,內容全是描寫某宗教的,也就是說,那批人可能是某一個宗教的信徒。可是,地宮裏的那些怪物是不是印度這幫怪人留下的,就不得而知了。

後人根據羅自佑的記載一直做著研究,可是後來羅教被朝廷限製,到清朝時,羅教已經被擠壓成了一個很小的宗教組織,其勢力隻限於南方一些地方。但是對“係師萬世立天極德宮”的研究並沒有停止,隻是力度沒有從前大,隻有幾大弟子在做,並且代代相傳,從來沒有間斷過。後來有一些外來力量參與進來,可是這麽多年來,沒有一個人知道張魯建的“係師萬世立天極德宮”的確切所在。

“十幾年前,你父親和富文成,還有於受靈和另外幾名搞考古的人,去過一次大巴山,不過他們並沒有找到‘係師萬世立天極德宮’的所在,反而被什麽怪物襲擊,隻有你父親和富文成兩個人回來了……現在當然知道了,那些怪物就是地宮裏的東西。從那之後,我們研究了十幾年,找到了很多新資料,查到了‘係師萬世立天極德宮’的具體位置,才由你父親,也就是羅教的大弟子組織了這個考古隊,沒想到卻得到了這樣一個結果……”於蓓蓓輕輕歎了口氣。

原來事情是這樣的,自己的父親也是羅教中人,怪不得他知道很多不為人知的事情。於文奧想著想著,忽然覺得不對勁,聽於蓓蓓提到於受靈這個名字,怎麽以前好像聽過,感覺很熟悉,就疑惑地問:“於受靈這個名字怎麽這麽熟悉,我好像聽過……”

他的話沒有說完,就看到於蓓蓓的眼眶忽然紅了,隻聽她歎口氣,說道:“於受靈是你叔叔,是我的親哥哥,也是你爸爸的親兄弟,他同樣是羅教的弟子,自從十幾年前在大巴山裏失蹤之後,我們一直沒有再得到他的消息。那時候你還小,他又不常在家,唉,你能記住他的名字也算是有孝心了。直到我們這次再去大巴山才知道,原來他一直還活著,而且一直活在地宮裏……”

聽到這裏,於文奧隱隱感覺到了什麽,但是又不敢相信,他知道一件極度讓人不舒服的事情馬上就要從於蓓蓓口中說出來。

“……地宮裏所有的怪物都有繁衍能力,它們繁衍的方式就是不斷製造另外的怪物,把嘴巴裏的秂種釋放到別的動物體內,等秂種紮了根,對方就變成了和它們一樣的怪物。於受靈被那些怪物變成了怪物……變異成了一個不人不鬼、渾身純白的怪物……幸好……他還殘留著以前的記憶,如果不是這樣,我和富文成差一點就死在了他的手裏。當我知道那個白色的怪物就是我的親哥哥時,我……”於蓓蓓已經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於文奧呆呆地出神,他怎麽也不會想到事情居然是這樣,太匪夷所思了,不由自主地自言自語道:“那……那……給我磕頭的白人怪物居然是我叔叔……這……這……我說他怎麽聽到我的名字之後沒有殺我,原來……”

於蓓蓓擦了一下眼淚,說:“他已經不能算是人了,沒有了任何的語言表達能力,而且沒有了人的思維意識。磕頭應該是他表達友好的方式,見到我的時候,他也磕頭了。這種奇怪的變異真的太神奇了,他居然在地宮裏和一個白人女怪物生了一個孩子,我知道這件事情之後,簡直……”

於蓓蓓以後的話,於文奧已經聽而不聞了,因為他的大腦完完全全被這個極度震驚的事情所占據。現在有關白人的疑團終於有了答案,但是從內心講,他一點都不想知道真相,因為這個真相太可怕,也太讓人無法接受了。

“手機裏錄下一個用嬰兒哭聲說話的是怎麽回事,姑姑你知道嗎?”於文奧又問。

於蓓蓓打開手機,聽了一遍自己的錄音,閉上眼睛,沉思了一會兒,一臉迷茫地說:“這些話都是我說的嗎?我怎麽不記得了?我從地宮裏出來之後,大腦裏一片空白,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你容我再好好想想。這是一種奇怪的語言,會講的隻有富文成一個人,具體那到底是什麽東西講的,隻有富文成清楚。嗯,如果你想知道的詳細些,就去找富文成吧,他知道的比誰都多……”

於文奧還想跟她說富文成居然會飛的事情,又怕富敏知道了父親的事情,就問了她是怎麽從地宮裏跑出來的。於蓓蓓告訴他,她醒來的時候就在外麵了,然後就摸索著跑了出來,至於其他的事情,她就不記得了。

現在於文奧心裏的謎團總算解釋的差不多了,雖然還有幾個大的疑問一直在他腦海裏,但總算是找到一個探索揭秘的方向。

幾個人又聊了一會兒,於蓓蓓一直笑吟吟的,有說有笑,一點看不出是曾經有那麽恐怖經曆的人。最後於蓓蓓拿出一張名片說:“這是一個醫學專家的聯係方式,告訴你們一個秘密,他也是羅教的。文奧呀,你帶著富敏去找他就可以了,他能治好富敏,讓你的媳婦變得和以前一樣漂亮,嗬嗬。”

於文奧大喜,馬上接過名片,心裏不知道該怎麽感謝這個曾經被自己不知道罵過多少次的姑姑。

從於蓓蓓那裏出來,於文奧心裏一直暖烘烘的,那種被領導接見的感覺還沒有消散。

第二天,於文奧就按照名片上的聯係方式,找到了那位姓劉的專家,其實他是一位大學教授,還在幾家研究所裏做顧問。在聽到是於蓓蓓介紹來的,而富敏又是富文成的女兒之後,那位劉教授看了他們一眼,一句話也沒說,就把他們帶到了自己的實驗室,然後告訴富敏,把她身上的毒素排除幹淨,需要至少五個月。

“你也跟著考古隊去了?”劉教授冷冷地問於文奧。於文奧搖搖頭,劉教授又說:“我早就說了,那些事情不是屬於現代人的,那屬於曆史,不應該去揭開它,所以我一直不同意組織考古隊,當然我也不會去,看來被我不幸言中了!”

在離開時,劉教授囑咐,以後每周要來一次,下周就開始治療。於文奧說,可不可以馬上治療,劉教授沒說話,就關上門了,看樣子這老頭的脾氣很怪癖。

但不管怎麽樣,總算是一件大心事去掉了,於文奧心裏別提多高興了,走在大街上看到誰都想過去親一口。

於文奧拉著富敏的手,搖搖擺擺地回到家,剛進家門,忽然覺得背後被人用什麽東西抵住了,他清楚地感覺到,那是手槍。沒等他做出反應,就聽到一個聲音響起:“別動,不然我會讓你馬上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