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富敏的噩夢

於文奧走的第二天,富敏就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隱隱覺得於文奧是在騙她,他根本不是去找什麽醫院,而是去了考古隊出事的深山。想到於文奧曾經向她一再探問考古隊所走的路徑,她愈加覺得自己的感覺是對的。

要清楚於文奧的去向,隻能去問高德建,可是她又不願被人看到自己。雖然她和高德建早就認識,而且非常熟,但是現在自己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多被人看一眼就是對自己的折磨加重一分。

猶豫了很久,她還是拿起了家裏的電話。

“表嫂好,嫂子找我有什麽事兒嗎?有啥吩咐盡管說,我哥說了,以後你歸我管。”電話裏傳來高德建的聲音和他特有的語氣。

“文奧到底去了哪裏,你肯定知道。”

“知道是知道,可是他不……不是對你說了嗎?”高德建差一點說漏嘴,於文奧臨行前已經再三關照他不能說出自己的行蹤。

富敏當然聽出高德建隱瞞了什麽,她想了想說:“他說他去山裏了。”

高德建果然上當,罵道:“不會吧?這小子不讓我跟你說,他自個兒怎麽就先跟你說了,也太不是東西……不對,表嫂你誆我呢,是不是在誆我?”

“他也許真的是去找醫院了,看來是我想多了。”富敏已經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沒有必要和高德建饒舌。

高德建嘿嘿笑了兩聲,說:“對對對,我哥是去找醫院了。表嫂您老人家可千萬別擔心,好好修養,這點小病說不定一覺醒來嘛事沒有了呢。”

富敏不想再說話,掛了電話躲起來大哭一場。她為自己淒慘詭異的遭遇哭,為自己慘死的父親哭,也為於文奧前往那個無比恐怖無比可怕的地方哭——他會不會遭遇和自己一樣的噩夢?想到這些,她五髒俱焚。

惶恐不安中度過了一天,這是一個略微有點陰沉的傍晚,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把富敏從自己的世界裏拉出來。會不會是於文奧回來了?她心裏激動了一下,慌忙打開門。

門外站著一個身穿警服的人,那人看起來大概三十歲左右,一臉的嚴肅,看到富敏,他神色不變,開口問:“請問這裏是富敏的家嗎?”

富敏點點頭,用疑惑的眼神看著他。警察又說:“那好,富敏在家嗎?我是警察,找她了解一些情況。”

要是換在以前聽到有警察問起自己的名字,富敏也不會當一回事兒,可是自從經曆了那次創痛之後,她變得非常敏感,甚至聽到自己的名字被人提及,都不由得悸動一陣。她低聲問:“你們想了解什麽情況,關於什麽的?”

聽到一位七八十歲的老人說話的聲音還這麽嬌嫩,警察臉上掠過一絲詫異,但馬上恢複了原樣,回答說:“她是不是有個叫於文奧的男朋友?是關於他的。”

富敏戰栗了一下,急切地說:“他怎麽了,是不是出事了?您快告訴我,我就是富敏。”

警察臉上再次浮現出詫異表情,他不相信麵前這位“老人”就是富敏,可是看她焦急的反應又不像是裝出來的,隻好重複一句:“你是富敏?”

富敏急切地說:“是……於文奧到底怎麽了?”

警察看了一下手表,說:“你準備一下,我馬上帶你去見他,抓緊時間,車在樓下。”

富敏哦了一聲,轉身拿了口罩戴上,又拿了一頂旅遊帽,然後跟警察下了樓。

一輛警車正靜靜地停在樓下,一個中年警察從上麵下來。他沒那麽嚴肅,臉上還掛著一點淡淡的微笑,看到戴著口罩帽子的富敏跑過來,他有些奇怪,天還很熱,這種打扮確實少見。他轉身將車門打開,溫聲說:“你是於文奧的女朋友?那快上車吧,不用擔心,就是出了點小問題。”

富敏坐到了車後排,兩名警察坐在前排,她一直在忐忑不安地問,於文奧到底出了什麽事。可是那名中年警察總是微笑著,不回答,隻說不用擔心,沒事。

他越是這麽說,富敏就越擔心。

警車駛出小區,上了高速,那名警察回頭,微笑著再次安慰了富敏一番,最後問:“於文奧最近有沒有什麽異常的舉動,比如,幹一些不想讓人知道的事情。你不要隱瞞,知道什麽就說什麽,對他有好處。”

富敏搖搖頭,說:“我剛剛從外地回來,好久沒有見到他了,您能告訴我他到底出什麽事了嗎?我很擔心!”

中年警察又笑了笑,說:“你不用擔心,我看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不要再叫個家人過來陪你?”

富敏把身子向前探了一點,懇求說:“我身體沒事,我就想知道於文奧他到底怎麽了?”

警察還是溫言說:“你不用著急,我說了,他隻是出了一點小問題。我問你,他是不是去了外地?”

聽警察提到了於文奧外出的事情,富敏感覺一直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於文奧會不會到了深山,然後遭遇不測了呢?可是,他剛走了三天,應該還沒有到那個地方,現在警察找來了,而且不說他到底怎麽了,肯定不會是好事。

富敏心急如焚,已經露出了哭腔,說:“對對,他剛剛到外地去了,我求你把事情告訴我吧,我能承受得住!”

中年警察看她過於激動,急忙說:“你不要這樣子,我說了他沒事兒。我們來呢,就是想了解一些情況,再有,你一會兒就能見到他了。對了,他是和什麽人一起出去的?去了哪裏?”

富敏不知道於文奧是自己一個人去的,還是跟誰去的,甚至不能確定他去了哪裏,隻好含含糊糊地說:“他說去給我找醫生,可是……可是……我老覺得他是在騙我……”

中年警察敏銳地捕捉到了最後一句話有問題,重複一遍:“他騙你?”

富敏輕輕點點頭,說:“對,我覺得他是在騙我,他沒有去找醫生,而是去了……去了……”一時不知道該不該把那個地方說出來,如果說出來就會牽扯到考古隊的事,還有她的遭遇。

警察見她沒有再說下去,笑了一下,說:“你不想說,我們不會勉強你的。

總之你要想清楚,你提供的每一個線索,都可能會影響到於文奧的生死安危。”

說完就把臉轉過去。

富敏一驚,生死安危?這四個字此時對她來說太可怕了,為了愛人,她覺得沒有什麽可以隱瞞的,就把自己跟隨考古隊去了大巴山脈一個無名山峰以及在那裏的遭遇和於文奧可能是又去了那裏的事情說了出來。

中年警察臉上陰晴不定地聽她說完,輕咳了一下,說道:“你是不是精神有問題?這種事情怎麽和恐怖小說裏的情節這麽像?”原來的客氣態度一掃而空。

富敏一再聲明,自己說的全部是親身經曆,千真萬確:“我知道,就算把那些事情說出來也沒有人會相信的,那太可怕、太超出人的承受限度了!”

中年警察看到富敏嬌嫩的嗓音和蒼老的容顏確實不相符,她說的應該不全是假的,問道:“考古隊進山是找張魯留下的什麽?”

富敏對於考古隊的事情本來知道的就不多,能跟著去全是她跟父親軟磨硬泡的結果,就是抱著遊山玩水、新鮮一下的想法,對考古隊考察的東西,隻是知道零星的一些線索,聽他們在討論時說過一些,自己當時也沒認真聽,隻知道和張魯有關,別的就不知道了。

中年警察看真問不出什麽來,也就不再追問,換了個話題問道:“你父親真的死在那裏了?”

富敏點點頭:“現在你可以把於文奧的事情告訴我了吧。”

中年警察說:“不行!我們可以帶你去見於文奧,但暫時還不能透漏有關他現在的情況,不過有一點我可以告訴你,他現在很危險,危及生命的危險。”

“什麽危險?那你告訴我他現在在什麽地方?”

“他現在正在接觸一個極具毀滅性的東西,如果他一時不慎,出那麽一丁點問題……”說著用手指比喻了一下,歎口氣接著說,“……後果可能是災難性的。很不幸,他現在已經出了問題……”

中年警察語氣沉重,看到富敏想開口說話,又加了一句:“你不用再問了,問我也不會說,這件事情牽扯到的方方麵麵太廣了,我必須保密。”

車子好像故意在繞路,走了很久,最後開進了一座工廠似的大院子裏。車一停下,中年警察就對富敏說:“於文奧就在裏麵,下車吧。”當先下去,打開車門。

富敏跟著下來,看到這是一座嶄新的廠區,但不知道是生產什麽的。此時,她也沒有心情去關心這個,隻是問:“於文奧在哪裏?我要見他。”

中年警察做了一個跟我走的手勢,帶著她走進院裏的一座小樓上。到了一個小房間裏,那警察讓她坐下,又給她拿了杯水,說:“在這兒等著,我去安排一下,於文奧馬上就過來。”轉身出去,走了兩步,忽然又轉回來,手裏拿著一個小瓶子,對著富敏的臉一噴。

富敏感覺一股氣霧噴射在自己臉上,站起來,驚訝地問:“你……你幹什麽?”

警察再往她臉上連噴了兩下,富敏就軟軟地倒了下去。警察趕緊扶住她,嘴角露出一個奸笑。

那名青年警察推門進來,他吩咐說:“搞定,去告訴那些外國佬準備一下,手術馬上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