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撿到一隻鞋

於文奧看到不遠處躺著一個長相和鱷魚差不多的怪物,但絕對不是鱷魚。鱷魚的嘴和身體比它長很多,皮上還有鰭,他在動物園裏不止一次見過,眼前的這個怪物雖然外形大體上和鱷魚相似,但差距還是顯而易見的。

於文奧走近陸成林,問:“這到底是個什麽東西?把我害得這麽慘,跟強奸似的!”

陸成林顯得一點情緒都沒有,好像很累,愛答不理地說:“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於文奧也懶得理他,看到地上放著自己的那把匕首,就拿起來,他倒要看看這到底是個什麽東東。

那怪物顯然已經被陸成林給製服,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看著跟死了差不多,不知道他用的什麽辦法。

於文奧走過去,由於陸成林就在身邊,他膽子也大了起來,用腳踢了那怪物一下,看它沒有反應,說不定真的死了。扭頭看到它的嘴大張著,露出上下兩排白森森的牙齒,那個曾經伸進他肚裏的小手就耷拉在中間。

現在一看,哪裏是什麽小手,居然是一個類似秂種的長蟲子,但卻是青色的,上麵有一圈一圈的白色花紋,肉肉滑滑的,看著很像一根腸子。

於文奧用腳踩了踩,沒有一點反應,罵道:“惡心死我了,靠,這他媽的都是什麽東西呀……咦,我怎麽看這好像是蜥蜴。”

那怪物長相跟蜥蜴差不多,但是蜥蜴的體型遠遠沒這麽大,這個怪物的身長看樣子差不多有一米五左右。

陸成林的聲音傳過來:“這應該就是蜥蜴,但是不知道為什麽被弄成這個樣子了。”

於文奧問:“它的肚子裏怎麽藏著一條跟秂種似的東西?太惡心了!”今天他對“惡心”這詞有了一個全新的定義和深刻的體會。

陸成林說道:“這是人為的,我覺得是張魯,但不知道他有沒有這個能力。”

於文奧嚇了一跳,張魯死了一千多年,這蜥蜴不會是他生前弄的吧?如果是,那就有一千多年的曆史了因為職業的關係,他對年代久遠的東西都抱著一種莫名的崇敬,雖然這個蜥蜴長得太醜,太詭異了,整得他也夠慘。

陸成林說道:“我掉進這裏之後,遇到了一隻秂種,如果你也是從那個洞口掉進來的,應該看到了。”

於文奧想起來,自己掉進這個洞裏時,確實砸在了一個軟軟膩膩的東西上,剛才去看是一堆涼皮一樣的東西,看來是被他弄死的秂種屍體。原來它的屍體是這個樣子的,跟橡膠皮質似的。

現在才知道,原來陸成林追野豬消失,是掉進了這個深洞裏,可自己怎麽一開始沒有遇到他呢?覺得依照他的性格,肯定是順著通道直接走進去了。接著他把電腦前那具突然消失的屍體,牆壁上的浮雕,還有電腦和這麽多裝備是什麽人留下的等等疑惑說了。

陸成林默然不語地聽著,最後說:“浮雕我見著了,而且我還見到了更多的東西。”然後告訴於文奧,他跌進洞裏弄死了一隻秂種之後,發現這個洞裏有人類活動過的痕跡。當時他的背包還在,裏麵有照明用的手電和打火機,於是他向洞深處走去,看到了一座人工建造的地下宮殿。那建築大得異乎尋常,還有一個小水池,然後池子裏就爬出了兩隻蜥蜴,一番搏鬥之後,被蜥蜴追了出來。

於文奧很震驚,反問道:“一個宮殿?”

陸成林不再解釋這個問題,隻說:“電腦前的那具死屍被另一隻蜥蜴叼走了,你不用怕,我早說過這個世界上沒有鬼。”

“屁話,那秂種和這個東西不跟鬼一樣嗎?簡直比鬼還嚇人!”於文奧餘悸未消地看著那蜥蜴,又氣又怕。陸成林閉上眼睛,不再和他說話。

過了一會兒,陸成林把手電和槍拿起來,淡淡地說:“帶你去一個地方。”

於文奧知道陸成林是要帶他去那個神秘的宮殿,剛才就有心去看看,但是一直在猶豫,現在既然陸成林要去,他也就樂意奉陪,說道:“等一下,我先把這個怪物徹底弄死,萬一又活過來,從背後撲上來,我可受不了。”

說著,他拿著匕首走過去,想把蜥蜴大卸八塊。可是就在他砍落的一刹那,奇怪的事情再次發生了——那條“腸子”的前頭忽然仰了起來,像是一條蛇,前半身立起來,用一種很詭異的姿勢直直地盯著他,好像警告,又像乞求他不要傷害自己。

於文奧看著擺成S型的“腸子”頂端露出一個小小的尖頭兒,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那種感覺不是怕,是一種很複雜的感覺,就像麵對一個巨大的危機,而自己卻不知道危機是什麽,來自哪一方麵。

陸成林眼疾手快,對著“腸子”放了一槍,可惜並沒有打中。那“腸子”尖頭兒一轉,對著陸成林“凝視”了一會兒,嗖地一下閃到了黑暗裏,消失得無影無蹤。

於文奧愣了愣,有點慌亂地說:“跑了跑了,追不追?”

陸成林橫拿著槍,冷冷地說:“走!”用手電照著向前走去,於文奧趕緊跟上。

前麵就是一條甬道,甬道修建得非常平整,寬度大概在兩米左右,高度應該不到三米,地上鋪著石板。甬道非常潮濕,生滿黴菌的洞壁上掛著很多水珠,除了偶爾的滴水聲和他們的腳步聲,四周靜得出奇。

從小說和跟盜墓賊接觸的經曆,於文奧覺得這裏很像是一座古墓,於是問:“這會不會是一座古墓?”

陸成林搖頭說:“不會,古墓不會修在這裏,這地方太潮,不適合。”

於文奧覺得他說的有道理。既然不是古墓,這又是什麽呢?什麽人花費如此大的財力建造這麽一個龐大的建築呢?

這條甬道很長,前麵又是一片虛無的黑暗。現在他們照明用的是自己帶進來的手電,知道晚上在森林裏這個東西肯定大有用處,來之前他們每人帶了五把野外專用的手電,還有幾塊可以隨時更換的電池。現在用來,電光探出去,還是被無盡的黑暗吞沒,除了偶爾轉彎時,可以看到前麵阻擋的牆壁以外,前麵都是黑暗。

走了大概十幾分鍾,陸成林忽然停下來,說:“剛剛沒有走這麽久。”在下一個轉彎時,他猶豫了好久,才確定了路線。可是,走了一陣之後,發現又回到了剛剛走過的地方。

一個可怕的想法在於文奧腦子裏出現:我們進入迷宮了。他無不擔憂地向陸成林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陸成林沒有說話,隻是神情嚴肅地觀察著四周那一成不變的景物,最後說:“數著我們遇到幾麵擋路的牆,跟我來。”

陸成林語氣很嚴峻,於文奧不敢大意,一邊在腦子裏思索著他的話,一邊加快腳步,等待著第一麵牆的出現。

他一連見到了三麵牆,也就是說拐了三個彎,在遇到第四麵牆時,陸成林停了下來,對於文奧說:“靠邊兒。”然後直接向牆上撞了過去。

這牆看樣子堅硬得厲害,撞到那上麵肯定是頭破血流,於文奧想說,你瘋了,轉念一想,陸成林不會做那麽沒有道理的事情,他這麽做肯定有他的打算。

陸成林的身子猛地砸在牆上,那牆卻一動不動,於文奧覺得他的樣子很滑稽好笑,忍著沒有笑出來,問:“痛不痛?”

陸成林躬下身子,在牆根基上敲了敲,摸索了一陣,然後選中了一個地方,用拳頭用力一砸,嘩啦一聲,牆被砸出了一個洞,但是還沒有透。他把洞弄得很大,站起來,奮力在牆上踢了一腳,就聽到嘩啦一聲巨響,牆倒了,露出後麵一個很大的空間來。

這牆怎麽忽然間變得這麽不結實?於文奧也學著他的樣子在身後的一麵牆上用力砸了一下,手被砸得通紅,皮都擦破了,可是那牆一點事兒都沒有。從手感上感覺,這牆結實著呢。

“假牆,是迷惑人的。”陸成林說。

於文奧這才注意到,倒的那麵牆是用磚塊壘砌起來的,而且牆基留了很多空隙,牆裏是空的,不像別處用的是啤酒箱大小的方形石塊。古代沒有水泥,小磚塊建一麵單牆,陸成林剛剛一下沒有撞倒,已經說明質量很好了。

“既然建這麵牆是為了唬人的,幹嘛不建結實一點?萬一碰到幾個像你一樣看破玄機的,他們的目的不就達不到了嗎?”於文奧問。

陸成林看著牆後麵,說:“因為建牆的人也想用這道假牆出去。”

於文奧一呆,說:“照你的意思,建造這座地下建築的人也不知道出口?”

陸成林不答,於文奧順著他的眼光看去,牆倒了之後,後麵出現了一個黑暗的空間,不知道是什麽地方。

陸成林用手電照著和於文奧一起走了進去,首先看到一麵牆,上麵有一幅巨大的浮雕。奇怪的是,浮雕已經被人破壞殆盡,隱約可以看出雕刻的人物非常多,還有一些中國古代的神獸,但沒有一個完整的,都被人砸得支離破碎。

“這是什麽人幹的?這種浮雕太精美了,弄出去沒準比唐太宗的昭陵六駿青石浮雕還值錢。”於文奧有點小小的激動,還有一絲惋惜。

接著他看到牆根下有很多碎石片,一定是浮雕的殘渣,於是疑惑地說:“我看是有計劃有預謀的破壞!如果這裏是一處古墓遭到毀壞,我們還可以推定是有人在向墓主人複仇,或者是盜墓賊出於某種目的幹的。可是沒有跡象表明這是一座古墓,具體是什麽現在還不知道,那為什麽這麽精美的浮雕會遭到破壞?”

他越想越覺得奇怪和不可思議——從現在他們看到的說起,這座地下建築的規模肯定不會小,在古代要建這麽一個巨大工程所需的人力物力不可想象,可以肯定地說,隻有古時的貴族、皇親國戚才有能力和這個資格。因為一般的富商和地位不夠的諸侯,即便再有錢有勢,也不允許隨便建造什麽超越規製的建築,那時候的等級非常嚴格。再有,這裏既然不是一處古墓,那是什麽?花費那麽大的人力物力修建這座建築的目的何在呢?

想著剛剛看到的浮雕有神仙什麽的,好像和宗教有關。一想到宗教,神秘感就更加濃厚了,覺得每個地方都神神秘秘,甚至是鬼鬼祟祟。

當然,他早就想到這座建築的主人最有可能就是張魯。來之前他看過富文成寫的筆記,知道張魯曾經假借開采鐵礦的名義向深山裏大量移民,而進山的人沒有一個活著出來。如果真的是他,那這裏就是他們要找的地方,也就是說考古隊出事的地方。

張魯在蜀中為王三十多年,可以說是一方天子,沒有人能管得了他,加上川中向來富庶,完全有能力修建這樣一座地下宮殿。但那個老問題又來了,張魯的目的何在?總不會是吃飽撐的想搞點勞民傷財的事情刺激刺激吧?

他由衷地希望這以上的推想是正確的,那樣,他們千辛萬苦找的地方就真的找到了。

於文奧拿著手電向左右照了照,現在他們待的地方是一個封閉的空間,和剛才的甬道隻有一道假牆的阻隔。這裏不管是牆麵還是地麵的材質,明顯比前一個規格高,不僅石材不同,打磨得也非常平整,修造得十分精細。潮濕也沒有那麽嚴重,幾乎看不到牆上有水珠。

於文奧看了一眼陸成林,卻發現他蹲在地上,不知道在擺弄什麽東西,急忙走過去,看到他手裏拿著一隻黑紅相間的旅遊鞋,就說:“走了這麽多路,我鞋裏也盡是咯腳的東西,一直沒時間清理。”

陸成林沉聲說道:“這鞋不是我的。”

於文奧一愣,看看兩人的鞋都套在腳上,這裏就他們兩個人,不是陸成林的也不是他的,那是誰的?陸成林說:“這隻鞋是我剛剛在地上發現的,還很新,丟在這兒不會太久,鞋裏還很幹燥,沒有被潮透。”

於文奧接過鞋子細細看了看,忽然神色大變:“我知道這隻鞋是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