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女朋友的災難

於文奧和高德建湊到手機旁邊,聽到一個低沉的聲音說:“好,我等你!”

而後對方結束了通話。

他們的目光中充滿了迷惑和驚訝,隻有陸成林依然盯著女護士。

於文奧發現他們居然被監視,怒不可遏,一把捉住女護士的手,吼叫道:“他們是什麽人?說!”

護士那單純可愛的小臉上立即充滿驚恐,怯生生地告訴於文奧:於受承住進醫院的第二天,有一個來路不明的中年人找到她,讓她想辦法把竊聽器放到於受承的病房裏,並且要接近病房裏的所有人,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而且當場就給了她兩萬塊,還答應以後每天都會給她一千元的報酬。她一時貪心就答應了,沒想到事情會這麽嚴重。

於文奧反複問那名中年人的相貌,護士回答說:“那人看樣子年齡大概在四十多歲,長臉,沒有胡須,說話很文靜。他隻跟我見過一麵,以後都是用電話的方式聯係,再具體的我也不知道了。”

陸成林淡淡地問:“那晚上,在醫院樓下和你見麵的那個人是誰?是給你錢的人?”

“不是不是,這是新來的一個人,說以後由他來跟我聯係,然後問了一些有沒有人發現竊聽器,還有放在枕頭裏安不安全的事情,就走了。”

陸成林看護士實在是說不出什麽,就讓她走了,還叮囑說,就當今天的事情沒有發生。

然後三個人就對對手的身份和目的進行了一番分析。

首先,監聽事件可能和前不久被外國佬襲擊的事情是同一夥人所為,其目的可能和他們在宅子的發現有關,因為,所有的事情都是在他們從地下室逃出來之後發生。

其次,聽手機裏那人的語氣,似乎他們並沒有罷手的意思,以後肯定還會有更多的事情發生,所以他們要做好準備,準備應付更大的挑戰。

於文奧覺得自己被扯進了一個巨大的陰謀,而現在自己什麽都不知道,甚至連對手是什麽人,有什麽目的都不清楚。

陸成林又進入了沉思的狀態,悶頭坐著什麽話也不說。於受承茫然聽著他們討論一些自己完全聽不懂的話,時不時插一句:“剛才那護士是我女兒,還是我老婆?啊,你們是在說她嗎?”

四個人當中最氣憤最震驚的似乎是高德建,起碼看表情是這樣:“我靠,那小**居然是在利用我,這不是占我的便宜嗎?早知道我就先睡了她,起碼可以撈回點補償!”

於文奧和陸成林商量了一下,決定暫時不離開這家醫院,既然在哪裏都不能保證百分之百的安全,還不如待在這裏。更何況,種種跡象表明,這夥神秘的人似乎並沒有害死他們的打算,不然讓那個護士隨便送一點毒藥食物,他們肯定都完了。再不濟,既然他們有這麽強大的實力,想殺幾個人看來不是難事。肯定是他們想知道某些事情,或者想得到某些東西,不然不會動用竊聽器來偷聽他們的談話。

那他們想偷聽什麽談話內容呢?好像在醫院,於文奧他們根本沒有談什麽秘密話題。

第二天,於文奧突然接到女朋友富敏的電話,兩個人已經一個月沒有見麵,因為富敏前不久跟著她父親一起參加了一個考古隊,去了外地。那地方十分閉塞,是一個山區,根本沒有手機信號,所以他們連電話聯係也中斷了二十多天。

對女朋友的思念已經折磨了於文奧好久,接連發生的詭異事件,分散了他的精力,不然他可能早就熬不住思念之苦,去找富敏了。

“我回來了,你來見我吧。”富敏在電話裏輕聲說。

“好好,我想你了,你不知道我天天做夢都夢到你。你去什麽地方了,怎麽連手機信號都沒有,害我得相思病!”於文奧語帶埋怨,臉上掛著壞壞的微笑,想著一會兒怎麽跟富敏瞎鬧一下。在女朋友麵前耍花樣是他的慣技,每次都能惹得富敏開心不已。

“我想跟你談談,你快點來吧,你自己來就可以了。我……”富敏欲言又止,聲音裏聽不出一點將要和男友見麵的激動與欣喜,這和她開朗活潑的性格完全不相符。

於文奧微微覺得有些詫異,小聲問:“敏敏你怎麽了?是不是有什麽事情?”

富敏在電話裏沉默了一陣,想說什麽還是沒有說出口,最後隻是重複:“你快點來吧,電話裏說不清楚,我在家。”

今天的富敏給於文奧的感覺怪怪的,好像她隱藏著無限的哀傷,還有不能啟齒的苦衷。這幾天經曆了這麽多的怪事,於文奧的警覺度大大提高,他知道富敏可能遇到什麽事情了,剛剛還想跟富敏鬧一鬧的想法頓時煙消雲散。

既然她不願意在電話裏說,隻能馬上去跟她見麵了。於文奧不敢怠慢,心神不寧地攔了一輛出租車,不知不覺到了梨園小區,富敏的家就在這裏。

已經記不清他來過這裏多少次,總之,這裏是他除了自己家以外來的最多的地方。

他一路小跑著上了樓,走到富敏家門前,左右看了看,沒有人,伸手按了一下門鈴。

幾秒鍾過後,聽到裏麵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門被打開了,他不假思索地說道:“敏敏你怎麽了?是不是……”卻發現開門的不是富敏,而是一個滿臉褶皺的老人。那老人臉上帶著一個口罩,穿著一身肥大的衣服,臉色非常蒼白,好像患了什麽病,不發一語地把於文奧讓到家裏。

於文奧猜想,這可能是富敏的外婆,早就聽說她有一個身體不好的外婆,可是在沒有確定對方的身份前,又不能隨便稱呼什麽,想了想,問:“您好,請問富敏在家嗎?”

老人好像很激動,用手捂著嘴巴咳嗽了兩下,喘息的聲音也非常大,看來是病得不輕。於文奧又說:“您身體是不是不舒服?我去給您倒杯水。”

他對這個家裏的一切都非常熟悉,輕車熟路地找到了飲水機,接了一杯水,遞給老人。

老人還是不說一句話,而且也不拿眼看於文奧,靜靜接過他遞過來的水杯,卻沒有喝,而是放到了桌上,指了指客廳的沙發,示意於文奧坐下,然後自己坐在了遠處的一把椅子上。

於文奧客氣地點點頭,有點拘謹地坐到了沙發上,看著老人又問:“富敏是不是不在家?剛剛她打電話讓我來家裏等她的。”

聽到他的話,老人又咳嗽了幾下,沒有回答於文奧的問題,但顯然她是聽到了。於文奧說話時她不由自主地動了一下,可是她為什麽不說話呢?

於文奧心想,這位疾病纏身的老人可能嗓子不舒服,不能開口說話。又坐了一會兒,見富敏還沒有出現,有些焦急,心想,說不定富敏剛剛坐車回來,累了,現在在房間裏睡覺。就站起來,邊比劃邊對老人說:“富敏在房間裏嗎?我去看看。”

走到富敏的臥室前,發現門開著,他探頭向裏麵一看,空無一人,心裏覺得奇怪,既然富敏這麽急著讓他來,而且說好了在家等他,為什麽又遲遲不出現呢?會不會發生了什麽事情?

他越來越心神不安,問老人:“您知道富敏去哪裏了嗎?我想找她。”明明知道老人耳朵不聾,他還是習慣性地放大了聲音。

老人終於抬頭看了看他,而後又神情複雜地將頭轉開,好像故意在躲避他的目光。這下於文奧幾乎可以斷定,富敏肯定是出事了,而且有可能是大事,危及生命的大事。可是剛剛明明在電話裏聽到了她的聲音,雖然聽聲音情緒很低落,但她說話的底氣還是很足的,不像是身體出了什麽大不了的問題。

如果不經曆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情,於文奧絕對不會這麽想,什麽鬼神幽靈的,在以前對他說,他隻會當做笑話,可是現在不同了,他必須做好各種思想準備。

他蹲在老人身邊,神色嚴肅地問:“富敏是不是出什麽事了?您告訴我,是不是?”

老人急忙把頭扭開,喉嚨裏憋悶嗚咽了一下,但是馬上被控製住。這下於文奧更受不了了,老人明顯是在哭,而且她可能就是富敏的外婆。也就是說,富敏可能真的出事了,不然她外婆不會有這樣的表現。這種控製情緒的舉動,讓他想到了很多不忍告訴家人,有家庭人員亡故的情景。

他滿頭大汗,伸手拉住老人的手,老人急忙將手縮了回去,於文奧焦急地說:“求求您,告訴我富敏到底怎麽了?是不是她在外地出了什麽事?你告訴我,我能承受得住!”

於文奧激動得鼻腔已經微微泛起了酸意,準備聽到那個最壞的消息。

老人還是在躲避他,看他一再追問,甚至起身,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了富敏臥室門口,靠在門上,雙手抱頭,把頭深深埋起來。

於文奧在房間裏大叫了聲:“伯父,伯父!”他希望富敏的父親富文成在家,那就可以向他尋求答案了,可是顯然他的希望落空了,沒有聽到富文成的應聲。

他又走到老人身邊,激動地說道:“您是不是富敏的外婆?如果是,我可以告訴您,我就是富敏的男朋友,富敏應該跟您說過,我叫於文奧,您能告訴我富敏到底怎麽了嗎?”

老人把頭埋得更深了,身子背向著他,而且傳出了低低的哽咽聲。她在哭,她居然在哭!這無疑是於文奧極度不想看到的場景,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說明富敏真的出事了,而且極有可能連她最後一麵都見不到了。

於文奧再也忍不住,兩行熱淚流了下來,他竭力控製著自己,盡量把語調放平,低聲說:“富敏是不是已經不在世了?我知道她肯定是出事了,你們不用瞞我,我已經預感到了!可是……可是怎麽會這樣,到底是因為什麽?我還有機會見到她最後一麵嗎?”

老人好像是被他的話說動了,緩緩轉過身子。於文奧馬上懇切地說:“您告訴我她現在在哪裏,我馬上去見她,不見到她我死也不會甘心,您快說……”

老人終於開口了,說了見到於文奧後的第一句話:“我一直不想告訴你,可是……”沒有聽她把話說完,於文奧的腦子就轟的一下,心裏大叫:“這個聲音,這個聲音……怎麽可能,一定是我聽錯了……可是……”

老人還在接著說:“……可是我躲不了你,我忍不住……這時候我才發現,我原來是如此地愛你,愛到無法自拔!我本來不該把這麽殘酷的現實擺在你麵前,可是我們都躲不過去,這就是宿命!”

她後麵的話,於文奧已經聽不進去了,因為這個聲音已經讓他的大腦一片空白,什麽都沒有。

老人緩緩地摘下了口罩,於文奧的臉上出現了一副恐怖之極、痛苦之極的表情,似乎看到這個世界上最最恐怖的事情——應該說,對他來說,眼前的一切就是世界上最恐怖的一幕。

眼前的這個人他怎麽都不會看錯,無論是從聲音還是從相貌上,他都看出這個一臉深深的褶皺,皮膚粗糙的老人就是富敏,是他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