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望江亭內偶相逢,寶劍贈英雄

春天來了,淮陰城的大自然煥發出全部生機,它吐出嫩綠的葉子,披上新裝,點綴起姥紫嫣紅的花朵。韓信近來為了組織地下反秦運動和抵製焚書,十分忙碌,也非常高興。他感到自己幹這些事情十分來勁。以往的沮喪情緒沒有了,臉上的愁雲也一掃而光。

有一天,他因工作的關係,很晚才回家,他的住所離繁華區很遠。時間已接近子時,但他的情緒很好,呼吸著春天的空氣,心中感到幸福,嘴裏還哼著曲調。突然間,他碰上了一樁最意想不到的奇遇。

他看見淮河邊站著一個女人,她倚著望江亭的欄杆,胳膊肘支在欄杆架上。她看去像是十分專注地望著那清澈見底的淮河水。她頭上盤著一個十分可愛的發髻,發髻上插著一支式樣獨特的金釵子,身上披著一件大紅披肩。

“這準是個美麗的姑娘。”韓信心裏想。

姑娘似乎並沒有聽到他的腳步聲,當他屏住呼吸懷著一顆伴評亂跳的心走過她身邊的時候,她連身子都不動彈一下。

“奇怪!”韓信想,“她真是想什麽想得出了神。”忽然他停住了腳步,像是人地生根似的站住了。他聽到了一聲嗚咽。是的,他沒有聽錯,姑娘在哭,過了一會兒,啜泣一聲又一聲地傳來。天哪!韓信感到一陣陣揪心。看來,這姑娘一定遇到了什麽麻煩,無法解決。

盡管韓信平素在女人麵前很有禮貌,可這是一個不同尋常的時刻!他怕這個姑娘會尋短見……他轉過身去朝她走了幾步,輕輕叫了一聲:“小姐!”姑娘醒了過來,四下裏望了望,明白了是怎麽回事,低下頭,一下溜過他身邊,順著河沿走去。韓信立刻在後麵跟著她,可是她發覺韓信一直跟著她,立即離開河沿,穿過這條沿河的街道,沿著那一邊的店鋪走。韓信沒有勇氣跨過街道,他認為這樣死乞白賴追一名女士不光彩。就在他轉身離去的時候,離那位姑娘不遠的地方,忽然出現了一個穿寬袍大袖的生意人,這人三十歲左右,可能喝了酒,走路搖搖晃晃,小心翼翼地扶著牆走。姑娘飛也似的走著,匆忙而又膽怯,想要遠離這個半醉的生意人。

突然間,生意人撒腿就跑,大步流星地追起這位不相識的姑娘來,她一陣風似的飛奔,可是這位生意人眼看要追上她了,幸好這時韓信已拔出他隨身帶的寶劍。轉眼之間,他已躍到了街道的那一麵,轉眼之間,那位無禮的生意人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他是敵不過身強力壯的韓信的,何況韓信手中還拿著武器!他沒有做聲,立即放慢了步子,落到後麵了,直到韓信護送著姑娘走遠了,這個生意人才用粗野的言辭謾罵起來。

姑娘驚魂未定地說:“剛才多虧壯士出手相救,小女子感激不盡。”韓信笑了笑說:“舉手之勞,何足掛齒。隻是如今世道混亂,姑娘今後還是不要一個人待在外麵為好。”

姑娘微微一笑說:“多謝壯士提醒。不知壯士如何稱呼?”

韓信微微地彎了一下腰說:“在下韓信,敢問小姐芳名?”

“我叫吳姬。”

“哦!吳姬。”韓信不由脫口而出,好久以前,他在河邊釣魚時,就曾聽見人家講述一個名叫吳姬的姑娘的愛情故事,當時他聽了很感動,想不到今天遇見了她本人。

人相視一笑,頗有相見恨晚的感覺,不由得暢談起來。韓信較詳細地講了自己的現況:

“吳姬,如果您不知道的話,我可以告訴您,在我們的鬧市裏,除了瓊樓玉宇、歌廳舞館外,有一些太陽照不到的古怪角落。有錢有勢的人們從不在這些角落停留。在這些角落裏,人們過的似乎是完全另一種生活。那兒沒有歡聲笑語,綾羅綢緞,美味珍饈,車水馬龍,豪門夜宴,那兒隻看見頹敗的牆壁,搖搖欲墜的閣樓,肮髒的水溝,蚊蠅、老鼠滋生的垃圾堆,未老先衰的少婦,營養不良的兒童和孤苦無依的老人。人們習慣稱這些鬧市角落為貧民窟。春秋戰國時期,商品經濟發達,在新興的大都市臨淄、大梁、邯鄲、鹹陽、萷、郢、會稽都有不少這樣的貧民窟。我自從父母雙亡、賣掉祖屋後,就一直生活在這樣的貧民窟裏。”

“啊,多麽可憐!”姑娘感歎地說。

“您聽著,吳姬,可是在這種畸形的環境裏卻生活著一些奇怪的人——夢想者。夢想者多半居住在某個人跡不到的地方,他的家裏沒有什麽,除了一張破床外,就是四堵牆壁,那是些熏黑了的、看了喪氣、發出一股叫人受不了的煙味的牆壁。可是夢想者對這些牆壁有偏愛。在這些發黑的牆壁上他們看見許多美麗的圖畫,一個新的世界、一種新的迷人的生活以輝煌的遠景閃現在他們麵前。在他的幻夢中,他享有一切,十分滿足,他是他自己生活的畫師,他隨心所欲地創造自己的生活,使它每一時辰都合自己的意。莊子就是一個這樣的夢想家,現實的生活對他來說太沉重了,壓得他透不過氣來。於是,他靠夢想來解脫自己,他在夢中,變成了一隻美麗的大蝴蝶,自由自在地飛翔,何等輕鬆!何等快樂!於是他真願意相信他的夢境是真正實在的,而現實是虛幻的,所以他對別人說,是蝴蝶夢見了莊周,而不是莊周夢見了蝴蝶。春秋時魯國曹州南華山下有一田舍翁,姓莫名廣,家有肥田數十畝、耕牛數頭,算是山邊一個土財主。他收養了一個童工,專管牧養,名叫寄兒。這寄兒白天工作十分辛苦,風裏來,雨裏去,晚上睡在山邊草房中,可每夜都做美夢,夢見自己在華胥國是一個知書達理的儒生,寫了一篇萬言長策,獻與國王,國王授他為著作郎,主天下文章之事,旗幟鼓樂、高頭駿馬,送入衙門到任,寄兒此時,身子如在雲裏霧裏,好不**。第二晚他又夢見自己新到著作郎衙門升堂理事,隻見一群儒生,將著文卷,多來請教。衙門官費請客,大擺筵席,恭賀他到任。席上美酒佳肴,珍饈百味,任他享用。第三晚他又夢見到了華胥國,國王傳下令旨,訪得著作郎能統率多士,繩束嚴整,特賜錦衣冠帶一襲、黃蓋一頂,導從鼓吹一部,出人鳴騶,前呼後擁,好不興頭。第四晚他又夢見自己回到了富貴之鄉。華胥國國王有個公主要招贅附馬。國王采納臣下的建議,傳旨欽取著作郎為駙馬都尉,尚範陽公主。迎入酣馬府中成親。於是寄兒身為王婿,日夕與公主對案而食,更加貴盛。是夜他又夢見強鄰起兵來犯,國王傳旨命駙馬都尉帶兵抵抗,寄兒不負重望,連戰連捷,將敵人逐出國門之外。國王大悅,敘錄軍功,封寄兒為黑甜鄉侯,加以九錫,身居百僚之上,富貴已極。由此可見,這個叫寄兒的牧童真稱得上夢想家了。”

“關於夢想家您說了這麽多,似乎您也是一位夢想家。可您成天夢想些什麽呢?”姑娘說。

“我每晚做的是將軍夢。在夢中我成了一名將軍。領導著千軍萬馬,馳騁於沙場之上,我在幻想中經曆了無數次戰爭,每次我的軍隊都取得了勝利,無敵不摧,無堅不克。我在幻想中,有時成了上古的水神共工氏,熟悉水性,和他人打起仗來,總是用水攻,因此附近各國都怕我。我就此稱霸於九州。有時,我又成了黃帝顓頊氏,居住北方玄宮之中,主宰三冬的寒冷天氣。我十五歲起,就輔佐伯父少昊帝治理天下。少昊帝駕崩後,我接替大位。稱霸中原九州的共工氏不服,起兵造反,我知道共工氏擅長水戰,不善山地作戰,誘他到山林之中,十麵埋伏,群起而攻之,共工氏大敗,逃到不周山上,我帶兵將他團團圍住。共工氏料想不能脫身,舉頭向山峰的石壁撞去,隻聽得天崩地裂之聲,原來共工氏固然腦裂而死,那不周山也崩裂了。這座不周山,原是一根頂天柱子,上端頂住天河,不周山一倒,天破了個窟窿,天河裏的水便嘩啦啦流到地麵上來,造成世上洪水泛濫,百姓流離。幸好女媧氏煉石補天,將天上的窟窿補上,又排幹了洪水,百姓才得以安居。我有時幻想自己是古代的神射手弈,當時有十個太陽一齊出現在天空,強烈的陽光把土地燒焦。由於氣候酷熱,許多怪禽猛獸,如像獏輸、鑿齒、九嬰、大風、封豨、修蛇等從火焰式的森林或沸湯般的江湖裏跑出來,殘害人民。我拈弓搭箭,朝著天上一連射出九支神箭,把九個太陽射了下來,隻留下一個太陽在空中,給大地帶來光明和溫暖。後來我又射殺了在中原為害的怪獸獏輸,然後奔赴南方的疇華之野,誅殺了獸頭人身的精怪鑿齒。鑿齒用盾牌保護自己,但也擋不住我的神箭。我回轉來,經過東方的青丘之澤,遇見一隻名叫‘大風’的鷙鳥,這隻鳥常常傷害人畜,我特地用一條青絲繩係在箭尾,等那鷙鳥飛過來,一箭射去,正中當胸,箭在繩上,鷙鳥不能飛逃,便被我拖拉下來,斬成幾段,替人民除了一方大害。後來,我又斬殺了洞庭湖的吃人巨蟒,活捉了在桑林中破壞自然環境的大野豬封豨,人民皆大歡喜。”

韓信結束了他的充滿感情的訴說,淒楚地停了下來。“一輩子,看來我將在夢想中結束此生!”

“不會的!”姑娘不安地說,“您有理想,有抱負,胸中藏有百萬兵,這是很好的,可是您應抓住每一個機遇,讓自己美好的夢想成為現實,而不應該成天靠夢想過日子,浪費自己的寶貴青春。免得將來悔恨。”

“我知道,我知道!”韓信再也壓製不了自己的感情,大聲呼叫起來,“此刻,我知道得比任何時候都清楚,我白白斷送了自己全部最好的年月!此刻,我認識了這一點,為此,我覺得更加痛苦。”

“回到現實生活中來吧,韓公子,您看今晚的夜色是多麽美麗。”吳姬說,“說真的,我理解您,因為您剛才講給我聽的一切,我自己也多少經曆過,我也是個夢想者,我心裏也充滿種種不切實際的夢想。我想把我的故事也講給您聽,原原本本,毫不隱瞞,不過您聽了之後請替我出個主意。您是個非常聰明的人,您能答應替我出這個主意嗎?”

韓信問道:“您要我出什麽主意呢?痛痛快快地告訴我吧。”

“好,現在開始講我的故事!”

隨即姑娘講述了自己離奇的愛情故事:“我從小父母雙亡,跟著奶奶過,奶奶不準我離開她半步,我好像一隻關在籠中的小鳥。奶奶住的房子是她自己的,上麵有個閣樓,用來出租。有一次,一位十分標致的小夥子住進來了。他衣冠楚楚的打扮說明他出身一個高貴的家庭。他自稱姓宋名襄,父親宋義擔任過楚國的令尹,家有良田百頃,家奴數百。如果楚國不亡,今天他一定在楚國的朝廷做大官。楚國滅亡後,他家的官位和財產都沒了,現在他亡命天涯,力圖複國,重新過有錢有勢的生活。他來淮陰就是為此目的。我對他的經曆很感興趣,常常背著奶奶到他的閣樓房間中去小坐。漸漸我們之間產生了感情,有點像戀愛了。他十分喜歡我,和我談天說地。我也愛上了他,他的高貴的氣質令我傾倒。他房間裏有許多價值連城的帛書,我十分愛讀。春天來了,百花盛開,他到我們房間裏來,告訴我奶奶說他在淮陰的事已經全部辦妥,現在要到壽春和陳縣去一兩年,我一聽這話,臉色發白,跌坐在一張**,像死過去一般。他呢,說完之後,行了一個禮,走了。我覺得,他走了以後,我待在這間小屋裏,再也沒有光明。我想了又想,下了決心。我打點一個包袱,半死不活,走進他住的閣樓。我打開他的房門時,他驚叫一聲,眼睜睜望著我。他以為我瘋了,趕緊倒水給我喝。我把包揪放在他的**,人挨著他坐下來,雙手捂住臉,淚如泉湧地哭起來。他似乎一下子全明白了,悲傷地看著我,開口說:‘您聽著,吳姬,我知道您真心愛我,我十分珍惜您的極純真的愛情。但現在的我沒有談情說愛的條件。假如楚國不亡,我在朝廷做官,我可以讓您當一品夫人。可現在楚國亡了,我生存的第一目的是恢複故國,其他的都顧不得了。現在我急於到壽春和陳縣去,是為了尋找楚王室的後代,以便將來推翻秦朝後,恢複楚國。我肩上的擔子很重,無法與您結婚。’我堅持要他帶我走,一起去壽春。他默然坐了半晌,然後站起,說道:‘聽著,好姑娘,我向您起誓,隻要有一天,我的境遇有了改善,楚國複興的工作有了眉目,我一定回此地來看您,如果您仍然愛我,我向您起誓,我一定娶您。此時此刻,您跟我出走是不可能的。’第二天他就走了。他走後,我每天守在淮河邊,等他坐船回來。一年,兩年,眼看有三個年頭了,光陰似箭,青春易老。我望眼欲穿,心碎腸斷。可最近我突然接到他的書信,他說自己已經回到了淮陰,可是,又過了整整三天,他一直沒有露麵……”

說到這裏,吳姬突然雙手捂住臉,號啕大哭起來。韓信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會遇上這樣的尷尬局麵。韓信安慰她說:“這位名叫宋襄的公子,我雖然沒有見過,但我從種種情形推測他是個感情細致的人。他會信守諾言的。目前您可采取主動,寫一封信給他,催他履行諾言,約他明天晚上一定來此地點和您會麵。”

在韓信的幫助下,姑娘寫了一封信,信的大意是約宋襄見一麵。吳姬封好信交給韓信,求他交給一個熟人,再由那個熟人交到宋襄手中。吳姬仔細交代了負責轉信的熟人的地址,就對韓信說:“明天再見!”接著飛也似的跑進她住的胡同,韓信在原地站了好久,目送著她。

韓信沒有馬上回家,他把姑娘的信交到了指定的地址,親手交給那位負責傳遞的熟人,然後回到家裏,躺下睡覺。

第二天,韓信急不可耐地去和她會麵。姑娘比他早到整整一個鍾頭。她喜氣洋洋,容光煥發,以為他帶著宋襄公子的回信來了。當她知道韓信沒有帶回信來時,頗有點掃興。於是,她和韓信站在河邊,等待著,希望宋襄公子接到信後,會到河邊來約會。可是,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她所盼望的人兒仍不見蹤影。

韓信提醒她說,已經快亥時了,可盼望的人還沒有來。也許宋襄根本沒有讀到她寫的信,也許信送到的時候,他不在家。

“顯然他今天不會來了!”她終於說了這句話,抬起了頭,“時間很晚了!”

“他明天會來的。”韓信用十分堅定自信的口氣說。

“對。”姑娘接著說,神情活躍了一些,“此刻我自己也明白了,他明天才會來。好,那就再見吧,明天見!請您明天一定到這兒來。我希望見到您,我會把一切都告訴您。”

隨後,他們分手的時候,姑娘把手伸給韓信,用清澈的眼光看了韓信一眼。韓信心中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第四個夜晚,韓信又到河邊去與吳姬會麵。他正戌時趕到,姑娘已在等他了。她一見麵,就問他帶來信沒有。韓信以實相告,他去過那兒,不見宋公子的信,也沒有打聽到他的任何情況。姑娘的臉色刷地白了,一動不動地望了他好久。韓信帶來的消息粉碎了她最後的希望。

“哦,但願上天保佑他!”她終於用若斷若續的聲音說,“如果他就這樣丟下了我,但願老天爺保佑他。”

她突然轉過身子,胳膊肘撐著望江亭的欄杆,痛哭起來。

韓信盡量安慰她,並表示說,他明天可以代表她去找他,把一切都問明白,並且把一切都講給他聽。姑娘說用不著了,她不再愛這個宋襄了,她要忘了他。她忽然抓住了韓信的手,對他說:

“您聽著!請您告訴我,您處在他的地位,不會像他這樣,對不對?您不會拋棄一個主動找您的姑娘,您不會當麵不知羞恥地嘲笑她的脆弱而又癡情的心,您會悉心愛護她,對不對?”

這位可憐的姑娘感情衝動得連話都說不下去了,她把頭靠著韓信的肩膀,然後貼著他胸膛,傷心地哭著。韓信安慰她,勸她,可是她止不住哭泣,她始終握著韓信的手。

韓信說:“可是……哦,您知道,吳姬,我很窮,我一共隻有一千二百半兩錢……”

“不要緊,我奶奶有一袋金銀首飾,都是楚王賜給她的,有些價值連城,她日後會遺留給我。我家除了奶奶住的房子外,還有一些田地,粗茶淡飯足夠了。我們得和奶奶一塊兒過。”

他們倆都笑了。接著他們對以後的生活充滿幸福的憧憬,談了一些今後生活的設想。

當然,韓信這時也想起了自己在臨淄與齊薑訂下的終身之約。可是齊薑的要求實在太高了,簡直像神話一樣,永無實現的可能。可眼下這個吳姬是那麽的真實,那麽的通情達意。韓信不由得感到一陣欣慰。他們繼續在月光下漫步,忘記了回家,漸漸,東方出現曙光,天亮了。他們仍舊在望江亭內喁喁私語,情話綿綿。這個望江亭仿佛成了他們暫時的棲身之所。

天完全亮了,路上出現了三三兩兩的行人,他們戀戀不舍地分手道別。

咚略,咚終,響起了敲門聲。韓信睡在自己**,頭疼,全身發抖,好像得了寒熱病一般。他聽到敲門聲,勉強爬起身,打開了門,門口站著一個老媽媽。

“有位叫韓信的先生住這兒嗎?”老媽媽走進屋來問道。

“在下就是韓信,老媽媽,您來寒舍有何貴幹?”

“我是吳家的老仆人,吳姬小姐派我來送一件禮物給您。”韓信這時才注意到老媽媽手中提著一個盒子。老媽媽打開盒子,裏麵裝著一把罕古無匹的寶劍。

這把劍像盛開的蓮花般聖潔美麗,劍上的飾物像夜空中閃爍的星星,劍上的光輝仿佛泛著微波的水麵,銳利的劍刃似乎可以劈開高山。

“好劍!”韓信不禁發出驚呼。這是他生平目睹的第一名劍。素來喜歡兵器的韓信拿起這把劍反複撫摸著,愛不釋手。忽然他發現劍上刻著“幹將”二字,原來這是失落民間多年的幹將劍,關於這把劍,還有一段很長的故事。

古代著名的鑄劍師歐冶子取天下鐵精來鑄劍,鐵精不熔化,夫婦倆便雙雙跳入焙爐,終於煉出了“泰阿”名劍,獻給越王。歐冶子的高徒名叫幹將、莫邪,他們是兩夫婦,吳王闔閭命令他們鑄劍。幹將也采取五山的鐵精來鑄劍,但爐中的鐵精也無法熔化。幹將也打算跳入爐中,但被莫邪苦苦勸住了。

她想出一個變通的辦法,剪下自己的頭發和指甲投入爐中,象征性地祭爐,終於鑄成了兩把劍。一陰一陽。幹將把陽劍命名為幹將劍,把陰劍命名為莫邪劍,後來,幹將藏起幹將劍,把莫邪劍獻給吳王闔閭,吳王闔閭手持莫邪劍,指揮千軍萬馬,稱霸諸侯,死時還不忘這把名劍,特命將其殉葬。

(他的墓地在今江蘇省蘇州市。)據說,吳王葬後,過了三天,忽見一匹金睛白額虎高踞於吳王陵墓之上,人們說,這老虎是寶劍的精氣化成的(這也正是蘇州虎丘山的來曆)。可幹將劍一直秘藏在民間,許多王侯將相花重金購求,也無法訪得。

據說,天下的名將,如能得到這把名劍,就能所向無敵。今日韓信無意中得到這把難以估價的名劍,自然喜不自勝。

“我家小姐除送這把寶劍給你外,還有一封信。”老媽媽一麵說,一麵從懷中取出一塊白絹,上麵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字。韓信重賞了老媽媽,待她走後,展信閱讀,隻見上麵寫著:

韓郎:

請別責怪我的不辭而別。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隻不過是黃粱一夢。我送給您的這把幹將寶劍是我家的傳家寶。吳王闔閭失落的寶劍,卻被我的祖父訪求到了。我家秘藏此劍至今,現在我把它奉送給您,因為您是一位天生的將才,日後必將建立赫赫武功,這把神劍將助您指揮千軍萬馬,所向披靡,您的兵法天才與這把寶劍正相匹配。

韓郎,從今以後,您應擺脫以往的夢想家的生活,投入火熱的鬥爭中去。勝利和成功將永遠屬於您。我的心跟隨著這把寶劍永遠伴隨著您。您睹物如見人,看到這把寶劍,如看到我一樣。

吳姬

韓信長久地一遍又一遍地讀著這封信,淚水從他的眼中湧出。他自言自語說:“我怎麽會責怪你,我應該感謝你,因為你曾把一段歡樂和幸福的時光給予了我,告訴我應該怎樣對待人生,從今以後,我決不辜負你的期望,我要做一個強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