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願得一人心
“園園,待會兒下課一起吃飯?”周淺水扶了扶她的肩膀,“孫甜甜這家夥最近認識了羽毛球社的什麽小哥哥,每天下課就去蹲點,趙蕊也和她家那位你儂我儂,隻剩我一個孤家寡人,你必須陪我。”
她也很想陪,可是……
“要不,我先送飯給楚翼淮,待會兒再陪你吃夜宵?”許念園朝周淺水討好一笑,打著商量道。
周淺水揮揮手:“罷了罷了,你還是去陪伴你家楚神吧。不過園園同誌,你們已經多久沒約會了,你們這是直接跳過熱戀,進入老夫老妻階段了?”
什麽老夫老妻……許念園臉紅過後,立馬反駁:“他比較忙。”
“再忙都要談戀愛,不是說戀愛使人快樂嗎,你看看你,這麽一棵青蔥嫩草,怎麽能被歲月蹉跎了。”
唉,她也想和楚翼淮談一場甜甜的戀愛,可是他現在忙得分身乏術,每日雞鳴即起,披星戴月而歸,哪有精力再和她約會。
楚翼淮和蔣臨最近正在研究“動力裝置”的關鍵時刻,這段時間,蔣臨學長索性睡在實驗室,楚翼淮本來也想有樣學樣,不過在她的威脅下,他還是乖乖回宿舍休息。
他們忙到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更何況吃飯。
許念園揮別周淺水,提著兩份飯去了實驗室。實驗室的門緊閉著,透過窗戶,她看到楚翼淮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專心地盯著儀器上的數據。
許念園掏出手機,隔著玻璃偷偷給他拍了一張照片,將周圍的環境馬賽克後,確認無疑後,她才發了動態:“認真工作的男人最帥。”
許念園隻管發動態,並不管發了動態後引起的十級大海嘯,默默地提著飯盒從後門進入。
她存了私心,並沒有在食堂吃飯,而是也打包了一份,陪楚翼淮一起吃。楚翼淮打開飯盒,看著滿滿的肉,啼笑皆非:“許念園小朋友,你是要把我當成豬來養嗎?”
“對啊。”許念園撐著臉頰笑得眯縫著眼,“我昨天還特意翻了《實用養豬大全》這本書。”
一旁的蔣臨聽得牙疼,楚翼淮平日裏的冷靜淡定去哪兒了,怎麽一開口跟三歲孩子一樣。
真是幼稚。
“你們聊,我去隔壁吃飯。”蔣臨才不想當電燈泡。
許念園巴不得蔣臨離開呢,給他們獨處的機會。不過她還是禮貌一笑:“謝謝蔣學長。”
楚翼淮摘了口罩,坐下吃飯,他看了一眼許念園碗裏的清湯寡水,皺了皺眉:“你怎麽都不吃肉?”
“減肥。”她說。
“小小一團,還減肥。”楚翼淮夾了一條雞腿放在她碗裏,不容拒絕地命令,“吃幹淨。”
好霸道。
許念園吐吐舌頭:“你這樣子好像我媽。”
“你說什麽?”楚翼淮輕輕橫過來一眼。
“沒什麽沒什麽。”小園埋頭吃飯。
吃完飯後,許念園準備收拾殘羹冷炙,楚翼淮按住她的手:“我來吧,你回去休息。”
“不要,我要陪你。”許念園眼巴巴地看著他,聲音小小糯糯的,“我不想走。”
被那雙小狗一樣濕漉漉的眼睛看著,楚翼淮的眸光明明滅滅,最終,他無奈地揉揉她的腦袋:“你想留,就留下來吧。”
許念園有午睡的習慣。
這習慣還是在言曉萱的影響下養成的,言曉萱曰“中午不睡,下午崩潰”,並舉了大量的例子來證明午睡的重要性,實際上,午睡的確能讓人精神百倍。
午飯沒過多久,許念園手撐在臉頰上,腦袋一沉一沉,肅冷的風吹著玻璃砰砰響動,隔著一道牆,外頭冰冷無比,屋內卻溫暖如春。
在她腦袋即將觸碰堅硬桌麵的刹那,楚翼淮穩穩地扶住她的腦袋,她咂了咂嘴,並沒有睜開眼睛,而是靠著他的肩膀沉沉睡去。
蔣臨進來的時候,就看到楚翼淮一動不動地坐著。他搖搖頭,自己默默對數據去了。
許念園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實驗室的折疊**,身上蓋著一件大衣,長長的衣擺蓋住了她的腳,衣服上依稀還有淡淡的檸檬味。
她……睡了多久啊?
聽到動靜,楚翼淮摘下口罩,露出幹淨清雋的麵龐:“醒了?”
“不好意思啊,睡太久了。”許念園起身整理睡皺的衣服。
偌大的實驗室中,隻有他們兩人,她左右看了看:“蔣學長走了嗎?”
“嗯,他有點事。”楚翼淮脫下身上的白大褂,“我們也走吧。”
他該不是特意等她醒吧?
“其實你可以叫醒我的。”許念園一本正經,“我這人是沒有起床氣的。”
楚翼淮整理好白大褂,收拾好一切後,他走到她身邊,輕輕敲了敲她的腦袋:“畢竟你是我的飼主,必須對你好一點,你說是不是?”
“走吧,我們去吃飯。”楚翼淮自然而然地拿起她的書包,左手牽著她,“飼主,走了。”
吃完飯,楚翼淮送她回宿舍,月色正好,宿舍樓下,三三兩兩的情侶依依不舍。許念園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一對情侶身上,女生正踮起腳,輕輕地給了男生一個吻,男生先是驚訝,接著反客為主,攬住對方加深了這個吻。
許念園尷尬至極,餘光落在楚翼淮身上,看到他紅透的耳朵,以及不知道往哪兒放的眼神,就知道此時他的內心戲肯定和自己一模一樣。
為了打破尷尬,許念園抿了抿唇,對楚翼淮說道:“你把頭低一些。”
“什麽?”楚翼淮回頭,目光從尷尬轉為不解,再化為震驚,最終緊張,黑色的瞳孔閃著不安的光芒。
許念園不解地盯著他的喉嚨。他幹嗎一直吞口水,是今晚吃的菜太鹹了嗎?
此時,楚翼淮的內心戲複雜之極,他想,她該不是想親自己吧,如果是這樣,他應該怎麽做?他該不該主動,這種事男孩子來做是不是更好一些?
一瞬間,腦海中閃過千萬種思緒,縱然內心波濤洶湧,但他麵上依舊平靜,隻是彎腰靠近許念園的同時,輕輕地吸了口氣。
嗯,如果忽略劇烈的心跳的話,那他給自己的應對能力打個九十五分。
許念園從鼓鼓的書包中掏出圍巾。這條圍巾是她一針一線織出來的,經曆錯針無數次,她終於完整地織出了一條圍巾,雖然這條圍巾比普通的圍巾粗糙了點。
“你閉上眼睛。”許念園說道。
楚翼淮依言閉上眼睛,長秀的睫毛不停顫動,許念園還未靠近,他的耳朵已經自然而然地變紅。
自家男朋友的耳朵還真容易變紅啊,像含羞草一樣。這樣想著,許念園突然福至心靈,輕輕伸出手,想觸碰,試試看他的耳朵會不會和含羞草一樣敏感。
結果,手剛觸碰到他的耳朵,楚翼淮猛地睜開眼睛。她嚇了一跳,手抖了一下,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結果一腳踩到地上的碎石子,身子不穩之下朝前麵撲了過去。
更準確地說是朝楚翼淮撲了過去。
牙齒和嘴唇磕碰的疼痛感襲來,楚翼淮眼疾手快地扶住她,但是,他同時也未曾防備,被許念園啃了一大口。
楚翼淮回宿舍的時候,脖子上圍著一條“腫腫”的圍巾,一直低著頭。程飛宇剛洗完澡出來,見他這副模樣,隨意問了一句:“怎麽,地上有錢撿?”
楚翼淮抬頭,不鹹不淡地看了他一眼。
看清楚翼淮唇瓣上的傷口,程飛宇倒抽一口涼氣:“我的媽呀,這是誰弄的?”
徐晟睿一聽有八卦,立馬拋下隊友,啪嗒啪嗒地跑過來,看了一眼楚翼淮的嘴唇,“撲哧”一聲笑出來,接著擠眉弄眼撞了撞程飛宇的胳膊:“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嘛,除了小園子還有誰呢。”
“沒想到小園子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程飛宇哈哈大笑。
“這初吻也太……”
“激烈”兩個字還沒說出口,楚翼淮輕輕橫過來一眼,程飛宇和徐晟睿立馬噤聲。
楚翼淮剛洗完澡,便收到一條短信,是來自“始作俑者”許念園同學的,她的慚愧和懺悔好像透過屏幕化為有形物體傳了過來。
“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腳滑,都是腳滑害的,我隻是想給你戴圍巾,結果……那什麽,你宿舍有沒有醫藥箱,擦一擦可以嗎?”
“哎喲,這才剛分開,又想念了啊。”程飛宇笑得賊兮兮的。
徐晟睿插話:“你不懂,這叫一刻不見,度日如年,你一個單身狗懂什麽。”
程飛宇哼了一聲:“你才單身狗。不對,單身狗都活不到你這年紀,我有主的好不好。”
徐晟睿立馬轉換八卦對象:“哇,什麽時候的事情,誰啊,藏得夠深的啊兄弟。”
楚翼淮無視他們的打打鬧鬧,默默地發了一句“沒事”過去,但他的心已經碎成二維碼了,所以說,果然是他自作多情了嗎?
人家隻是想給他戴圍巾,他想哪兒去了?
他摸了摸唇瓣,刺痛感傳來。不久前的一幕清晰地映入腦海中,當時許念園“偷襲”他之後,二話不說將圍巾繞在他脖子上,險些將他勒窒息,在他還未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抱著書包,默默地逃之夭夭了。
楚翼淮爬上床,安靜地蓋上被子,雙手交叉平放胸口上,默默想,他的初吻怎麽就這麽兵荒馬亂呢。
另一端,收到回複的許念園,看著短信中的“沒事”兩個字,拿著枕頭默默地蓋了自己一下,咽下嘴裏發出的尖叫。
沉默須臾,許念園雷厲風行地打開度娘,輸入問題:“不小心把男朋友的嘴唇磕出血,該怎麽辦?”
很快,頁麵跳出一大堆回複,她一目十行地瀏覽了一些,險些吐血,這說的都是什麽和什麽,現在的度娘也是這麽不靠譜了嗎?
算了,還是不查了。
第二天一早,楚翼淮和許念園一起吃早餐,他的傷口還沒結痂,一碰熱湯就疼。見他吃個飯都小心翼翼,坐在對麵的許念園差點將腦袋埋到豆漿裏。
不過,無論如何,她都要麵對現實,於是抬頭,一臉視死如歸:“昨天的事情是我的錯,你要怎麽懲罰我都可以。”
楚翼淮清雋的麵龐染上一團胭脂紅,如喝了幾升酒。因為昨晚和初吻有關的夢境,他現在看到許念園,心情便格外複雜,尤其聽到她說“懲罰”兩個字,他整個人都快炸了。
“沒事。”他低著頭說道,生怕她看出自己的異樣。
結果,許念園以為他還在生氣,不安地越過桌子,小臉湊到他眼前。楚翼淮一抬頭,入目的是她泉水滌**過一般的眸子,他呼吸一窒,下意識地往後仰,耳朵再次燒了起來。
“你的臉怎麽這麽紅,該不會發燒了吧?”許念園還在狀況外,伸手要摸他的額頭。
他忙握住她的手,啞著嗓子道:“我、我沒事,吃飯。”
一個早餐,吃得心驚肉跳。
有時候許念園覺得,這個世界上最公平的是時間,無論是腰纏萬貫的富翁,還是一貧如洗的窮人,時間對他們一視同仁,他們都會老。
許念園戴著學士帽,穿著學士服,手裏拿著燙金的畢業證書,站在高高的台階上,背後是宏偉的建築,而眼前是他們四年的青春年華。
“哢嚓”一聲,他們四年的青春,最美的笑容永遠定格在這一刻。
拍完照後,許念園和眾人一樣,將學士帽高高拋起,一群白鴿撲棱著翅膀從他們頭頂飛過,周淺水仰望天空:“我怎麽感覺昨天還被各種報告作業折磨得死去活來,今天就畢業了呢,好沒真實感。”
“加一。”孫甜甜道。
“加二。”趙蕊道。
許念園也跟著看著天空,碧藍澄澈的天空,飄著絲絲縷縷白雲,其中一朵雲特立獨行屹立在一旁,形狀特別像一隻……大象。
回憶倒退,她不禁想到很久很久以前,一個清雋溫雅的少年站在綠蔭掩映中,小心翼翼地說:“我在一朵長得很像大象的白雲下麵。”
四年的時光,一晃而過,可她猶記得,夏日炎炎,是楚翼淮為她補課,冬雪皚皚,是他捧著溫暖的奶茶,微笑著等在她教室門口。
他是她生命中一顆璀璨的星子,破開黑暗,隻為她而來。
“園園,今天這麽大的日子,楚神怎麽沒來?”
“他今天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許念園微微一笑,“這關乎他的未來、他的心血和理想,所以,不是他要來找我,而是我去找他。”
“別找了,他來了。”周淺水指了指前麵,“你看那不是楚神嗎?”
許念園以為周淺水在騙自己,滿不在乎一笑,直到清朗的聲音傳來,她才知道周淺水不是在開玩笑。
她僵硬地轉過身,僵硬地看著他。
已經畢業的他,像脫胎換骨一般,一襲筆挺的西裝將他襯得幹淨利落,那些羞澀的少年氣早已煙消雲散,站在她眼前的,已經是一個成熟穩重的男人。
少年,已經長成了男人。
周淺水和其餘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十分默契地離開,將場地交給他們。
楚翼淮手裏捧著一束花,微微一笑。陽光從他身後落下,給他鍍上一層金色光芒,他的笑容也沐浴在陽光中。他淺笑著對她道:“畢業快樂。”
許念園驚訝過後是滿滿的驚喜,她捧著比她臉大好幾倍的捧花,埋著頭深吸一口氣,花香嗆得她直打噴嚏,一旁的楚翼淮笑得無奈又寵溺:“都畢業了,還跟小孩兒一樣。”
“你嫌棄我了嗎?”許念園輕輕地哼了一聲。
畢業後,蔣臨向自己的父母借了一筆錢,成立了公司,他和楚翼淮研究的動力裝置也找到了投資人。他們的努力終於得到回報,動力裝置申請了專利,並逐步運用到現實。
聽蘇學姐說,蔣臨的公司已經拿到了第一筆訂單,這絕對是跨曆史的一步。
畢業後,蘇謹微也進入了蔣臨的公司,也不知道是不是終於日久生情,兩個人悄悄地就走到了一起,秀起恩愛來,簡直讓人如置身於檸檬批發市場。
“今天不是有個講座,時間就快到了,你怎麽還不去?”許念園問道。
楚翼淮看了看手表,朝她伸出手:“那你要不要陪我去?”
“好啊。”她將手放入他的掌心中,他微微一收,兩人離開的地方,微風拂過,金光灑落。
蔣臨的公司步入正軌後,楚翼淮即正式退出,即便蔣臨挽留再三,他也堅定自己的選擇。很多人覺得他放棄了一條獲得榮華富貴的捷徑,蔣臨甚至願意分一半股份給他,可最終他還是拒絕了。
他喜歡物理,不願意被拘束。
“園園,你支持我嗎?”婉拒蔣臨那天,他這麽問她。
許念園的回答是:“不管你做什麽,你都是我心目中最厲害的男神。”
而男神無論做什麽,她都會義無反顧地支持。
那時候,他笑了笑,輕輕地吻了吻她的額頭:“真好,我最愛的都在這兒了。”
兩人到禮堂的時候,已座無虛席。
許念園看著下方密密麻麻的人,不禁咋舌:“楚翼淮,你的粉絲可真多。”
徐教授即將退休,今天本來是他最後一次講座,奈何他身體欠佳,所以隻能拜托自己的得意門生了。
“我敢打賭,他們隻有一半人是來認真聽課的,一半是來看你的。”許念園煞有介事道。
楚翼淮彎腰看她,眸光若水:“那你吃醋嗎?”
“吃什麽醋,你整個人都是我的。”許念園輕輕哼了一聲,“你忘了嗎,你可是名草有主的人了。”
楚翼淮掃了一眼台下,一臉認真嚴肅道:“其實,我還真有點緊張,所以我需要一些鼓勵。”
許念園四處看了看,確認沒有吃瓜群眾後,踮起腳,飛快地吻了一下他的臉頰,才要退開,他單手攬住她的腰肢,湊過去,深深地吻住她的唇瓣。
許念園摸著唇瓣,一邊找位置一邊默默地想,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家楚神是越來越會耍賴皮了。
“園園,這裏。”言曉萱坐在第一排的位置上朝她招手。
“你們兩個人不是要去旅遊嗎,怎麽還在這裏?”
許念園不解地看著好友和坐在一旁的程飛宇,一直到大二的時候,她才知道自己的好閨蜜和程飛宇“暗度陳倉”,兩人在偷偷談戀愛。
而且這事兒還是楚翼淮先發現的。
有一天,他們上完課,一起吃飯,楚翼淮狀似不經意地提起:“一個男生錢包裏放著女生的照片是為什麽?”
許念園喝了一口湯:“還能為什麽啊,男生喜歡那女生唄,或者他們是男女朋友。”
“哦。”楚翼淮受教一般,意味深長地點點頭,“那我懂了。”
許念園卻誤會了,羞答答地瞥了他一眼:“你要我的照片早說,看在我們兩個人的關係上,我給你十張八張都不成問題。”
沒想到她家楚神還挺上道的,現在就知道睹物思情了。
結果,楚翼淮一臉疑惑:“我要你的照片做什麽?”
“那你、那你……”問這些幹什麽?
楚翼淮一本正經道:“哦,我無意中在程飛宇的錢包中發現了你好朋友言曉萱的照片。”
“噗!”許念園噴飯了。
最終,經過她的“嚴刑逼問”,言曉萱終於敗下陣來,承認了自己“金屋藏嬌”的事實。
言曉萱道:“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喜歡上程飛宇的,也許是他不小心用籃球砸中我,忐忑不安地求原諒的時候,也許是他冒著大雨送我回學校,自己卻淋得如落湯雞的時候,也許是在我最無助,他鼓勵我、幫助我的時候,園園,你知道嗎,他是全世界最懂我的人,我覺得我生來就該和他認識。”
許念園看著好友坦誠的眸子,笑了笑:“我當然懂了。”
講座即將開始,台下的人議論紛紛:“待會兒楚翼淮就要出來了,我太激動了有沒有,他可是研究所最年輕的研究員之一。我聽說他之前發明了動力裝置,簡直太牛了。”
“可不是嘛,他可是我見過最勵誌,也最聰明的人,一路靠自己的智商開掛走來,但為人卻謙遜有禮,最奇怪的是,當時畢業後,他選擇本校讀研,並沒有受邀去國外深造。”
說話之間,講座正式開始,楚翼淮一襲筆挺西裝,步履沉穩地走向講台。他先是環顧四周,最終目光落在坐在第一排的許念園身上,溫柔一笑:“大家好,我是楚翼淮,因徐教授身體欠佳,今天由我來與大家分享關於量子力學方麵的內容……”
他說話不疾不徐,咬字清晰,嘴角噙著淺淺的笑容,眼中似乎有光,舉手投足之間,已頗有獨當一麵的氣勢。
許念園看著台上的楚翼淮,默默掏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今天楚神的氣場兩米八。”
六月的天,像極了小孩兒的臉,說變就變,不久前還是晴空萬裏,等演講結束的時候,偏下起了傾盆大雨,兩人毫無防備,被淋成了兩隻落湯雞。
兩人濕嗒嗒地回到家,楚翼淮找了幹浴巾遞給她:“去洗洗,別感冒了。”
“哦,好。”許念園低著頭,接過浴巾去了浴室。
等許念園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楚翼淮已經坐在沙發上邊擦頭發邊看手機。見她出來,他朝她招手:“過來。”
她的衣服還沒烘幹,隻能穿他的衣服褲子,生生多出一大截,她好不容易走到他身邊,中途差點被拖地的褲腳絆倒。
她坐下後,楚翼淮拿來幹淨的白毛巾替她擦拭頭發,末了拿了吹風機,將她的頭發吹幹。她乖乖坐著,身後是吹風機發出的嗡嗡的聲音。
許念園像一隻小貓咪一樣,舒服地閉上眼睛,隻差發出咕嚕咕嚕的呼嚕聲了。楚翼淮的手指穿梭在她的發間,鼻翼間都是淡淡的檸檬氣息。想到她用自己的洗發露洗頭,那種陌生又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窗外陰沉的雲層散開,絲絲縷縷陽光灑落,窗台上的綠蘿,正迎著風微微搖擺。
他低頭看著坐在自己身邊,小小一團的許念園,突然想到一句——
歲月靜好。
吹風機的聲音停下,許念園轉身,眸光熠熠生輝,她看著楚翼淮:“有沒有人告訴你,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你。”
“我也是。”
“也是什麽?”
楚翼淮輕輕彈了彈她的臉頰:“我在想,民政局應該不會自己邁腿跑過來,要不我們自己過去吧?”
關於領證這件事,許念園很希望時光重來一次。
那天晚上,楚翼淮說了這件事之後,她仿佛喝了十瓶紅酒,腳仿佛踩在雲端中,翌日一早,楚翼淮帶著她來到民政局。
兩人站在民政局門口,楚翼淮彎腰,溫柔地與她視線平視:“園園,你希望和我結婚嗎?如果你現在還沒確定自己的心意,我會等你。”
看著這雙眼睛,許念園雲裏霧裏地點點頭:“我,我可以。”
楚翼淮微愣,旋即緊緊握住她的手。他的手寬大溫暖,將她的手包裹住。她抬頭,恰好觸上他的眸子。
那雙眼睛微波流淌,卻藏著小心翼翼。這眼神看得許念園心尖如同被羽毛刷過,她突然踮起腳,在他唇上輕觸了下。
不過蜻蜓點水般的一個觸碰,楚翼淮猛地瞪大眼睛,慢慢地,他的耳尖爬上一絲微紅,像染了霞光。
深呼吸了一下,他舔了舔嘴唇,輕聲道:“園園,你這是……”
“蓋,蓋章。”
楚翼淮長相清雋,氣質出眾,一進民政局便吸引了不少目光,而反觀許念園,緊張地紅著臉,低著頭,宛如一個迷路的小孩兒。
其實,長不高也不是她的錯,身高堪堪到一米六的許念園扼腕不已。
所以,兩人坐下的時候,工作人員疑慮的目光再三在許念園身上掃過。本著負責的原則,工作人員微笑道:“這位小姑娘,請出示你的身份證和戶口簿。”
不是工作人員多事,隻是她在這個崗位多年,這小姑娘看著白白淨淨,紮著馬尾辮,眼神無辜且清澈,看著就不像到了法定結婚年紀,可別讓她給騙了。
工作人員本著疑慮和負責,打開了兩人的戶口簿,看到上麵的出生年月日之後,這才微微鬆了口氣。
合法的。
工作人員笑了笑,將戶口簿還給許念園:“你這姑娘長得挺顯小的,這麽早就結婚了,恭喜恭喜呀。”
許念園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耳朵尖都紅透了。
工作人員又看向楚翼淮:“你們結婚是自願的嗎?”
“是。”楚翼淮溫柔地看著許念園,“我是自願的。”
領證之後,楚翼淮和許念園很快將這件事告訴了雙方父母,楚爸爸楚媽媽驚喜又激動。許念園本以為爸媽會因為他們偷偷領證而生氣,甚至於埋怨她。
但奇怪的是,許父許母看到他們的紅本本的時候,不僅沒有一絲一毫的惱怒,反而一副本來就該這模樣的超然淡定的神情。
後來許念園才知道,原來楚翼淮早就鄭重其事地向她父母求過親了。
兩家大人吃過飯後,楚翼淮便帶著許念園去江邊散步。
兩人手牽著手穿梭在人群中,月色正好,許念園垂眸看著兩人緊握的手,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楚神,我們真的領證了嗎,真不是我在做夢?”說完,她用另一隻手捏了捏自己的臉,“我總覺得自己還在夢中,我們的相遇、相識都隻是一場夢,我怕一夢醒來,一切都是我的幻想……”
話還未說完,許念園陡然瞪大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清雋麵龐。
楚翼淮微微退開些許,眸光如掬了一捧水:“你現在還要叫我楚神嗎?”
許念園害羞地捂臉:“這是在外麵。”
頭頂一聲輕笑傳來,楚翼淮溫柔地圈住她。
感受著他身上溫暖熟悉的氣息,她原本不安的心也慢慢平靜下來。
這一切是真的,並不是她想象的畫麵,也不是夢境。
2019年12月19日,楚翼淮和許念園舉辦了溫馨的婚禮。婚禮上,許念園的伴娘團十分強大,不僅有發小言曉萱和周薇薇,還有她宿舍的姐妹花以及蘇謹薇,人數眾多的伴娘團讓伴郎團叫苦不迭,接親環節笑料百出。
婚禮唯美而浪漫,當楚翼淮為許念園套上戒指的那一刻,許念園眼裏含著淚:“我想哭,但是怕把美美的新娘妝哭花了。”
“傻瓜。”楚翼淮緊緊地抱住她,“有我在,以後你隻許笑,不許哭。”
“除非你聽我的話。”
“好,一輩子聽你的。”楚翼淮輕柔地吻上她,“楚太太。”
搶捧花的時候,言曉萱首當其衝,程飛宇西裝革履地站在草地上,看著搶得不亦樂乎的言曉萱,仿佛時光又回到了從前。
多虧了那個籃球。
終於搶到捧花的言曉萱高舉著捧花,即便穿著十厘米的高跟鞋,依然健步如飛地來到他身邊,到了跟前,她眉眼皆是勝利的喜悅:“我搶到捧花了。”
“既然搶了,要不要順便搶到底?”程飛宇循循善誘。
“我還要搶什麽?”言曉萱一臉不解。
“搶一個伴郎回去。”程飛宇俯身靠近她,“我可以自告奮勇。”
“嘖嘖嘖,我今天接連吃了兩頓狗糧,好撐啊。”蘇謹微沒搶到捧花,本來夠扼腕了,結果被他們秀了一臉。
聞言,蔣臨看了她一眼:“你也可以。”
“我可以,可以什麽?”蘇謹微問完,頓時恍然大悟,一把推開他,紅著臉振振有詞地指責他,“你、你大白天欺負人啊。”
蔣臨毫無察覺,被她猛地一推,往後退了一步,穩住腳步後,看著她跑遠的身影,嘴角揚起一抹寵溺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