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話 陪你上課,應該的

1.

明天就是和方沅的第一次約會了。

深更半夜,夜貓子白鯉從**爬起來,第N次打開百度複習。

一、當男方主動提出要買口香糖時……

二、當情侶抱著同一桶爆米花進入電影院時……

三、當……

白鯉越看越激動,大腦越發清醒,無法入睡,在**亢奮了足足半夜。

第二天,方沅的車停在樓下,白鯉姍姍來遲。

“不好意思啊,昨晚複習得太晚了。”她心直口快,差點兒說漏嘴。

“複習?你最近要考試?”方沅一邊替她開門一邊問。

白鯉笑得心頭發虛:“複習英語單詞!”

方沅笑笑,沒說什麽。

第一站是遊樂園。

白鯉還沒下車,眼神在接觸到過山車時已經發光發直了。

上了大學後,她就很少來遊樂園了,竇薑恐高大部分項目玩不了,呦呦情趣高表示不理解童心未泯,玫美嫌幼稚大概是“提前衰老”。

於是,在時隔幾年後,白鯉終於又一次有機會到遊樂園裏耍了。

她表示很開心,轉過頭興奮地問:“你怎麽知道我喜歡玩這些?”

方沅笑得寵溺,看著某人的眼光像看著三歲小孩一樣:“你不就是小朋友嗎?”

白鯉的臉頰透著薄紅,把頭一蒙,躥到小商店前去買果飲了。

方沅在後麵氣定神閑地攥著票,走在她身後,跟得緊,生怕一不留神把人弄丟了。

“一杯檸檬水,請問你們還需要什麽嗎?”方沅走到時,白鯉已經準備掏錢付款,他眼疾手快,先一步掃碼付款。

他說:“不用了,一杯就夠。”

白鯉的心頓時“雞飛狗跳”。

當男方提出隻買一杯果飲,隻要一個冰激淩時就意味著……他想和你一起享用!

這這這……這是要和她共用一根吸管嗎?啊啊啊!間接接吻呢!

白鯉被自己的念頭撩得不行,臉上的溫度“噌噌”地往上升,抓過那杯果飲,低著頭飛快地走在前頭。

好在方沅腿長,三兩步追了上來。

“怎麽一個人走這麽快?”他麵色無異。

白鯉卻麵紅耳赤,好不容易鼓足勇氣,顫顫巍巍地把飲料遞到方沅麵前,心情很是複雜:“你……要喝嗎?”

下一秒,方沅隻是掃了一眼,語氣淡定:“你喝吧,我不喝……”

某人的表情頓時有些垮。

“哦。”自作多情了呢!

她不知道的是,方沅從小到大都不喜歡吃零食喝飲料……

於是,遊樂園之行變成了白鯉心有芥蒂的尷尬之旅。

一直在到達第二站海洋館前,方沅的心情也跟著高低起伏著:這是不開心的意思嗎?

早知道應該邀請她去玩旋轉木馬的,似乎比較符合她的氣質啊?

他又轉念一想:不對,一定是因為沒能去和小朋友們玩蹦蹦床而不開心了。

方沅決心彌補一下。

兩人剛進海洋館,方沅就特意領著某白走進小店鋪裏挑選紀念品,據說女孩子都喜歡這些精美可愛的小玩意兒。

店裏,售貨員阿姨的眼睛全程都不離方沅,而方沅的眼睛則全程都黏在白鯉身上。

“這個,喜歡嗎?”憑借著良好的品位,他挑了一串小海豚鑰匙扣,輕輕放在了她的掌心裏。

白鯉有點驚訝:“這不像你的品位啊。”

“我照著你的喜好來的。”他朝她眉開眼笑地,好像雲破月出的那點兒光影。

白鯉著實被方沅的笑容蘇到了,心頭一顫,不開心的念頭好像都成了過往雲煙。抓過鑰匙扣,她的眼睛笑成一條線。

“你還挺了解我的。”

方沅一挑眉,見她笑了,連著說話的神情都像沾了甜蜂蜜。

“就這個了。多少錢?”

售貨員阿姨看呆了,一個不留神,給開了個半價。

方沅握著鑰匙扣,默默地跟上又一頭栽進商店裏的白鯉,她頭上的發圈上綴著隻小貓咪,隨著她的奔跑,一晃一晃的,可愛極了。

進海洋館前,白鯉抱著一桶爆米花在門口排隊。

當男女雙方把手伸進同一桶爆米花裏,漸漸地就會把手握到一起。

這念頭跟了白鯉一路,心思都放不到玻璃那側遊動的海洋生物上,視線總有意無意地飄向方沅垂放在身側的手。

他怎麽還不吃爆米花?

想到這裏,白鯉又一次把手伸進桶裏,表現得一點都不刻意:“這爆米花真甜啊,真好吃,你要不要也來一點?”

方沅正在為白某人普及科學知識,口幹舌燥的,看了一眼零食,見她捧在懷裏一個接一個地扔進嘴裏,像愛極了吃這東西。

他不搶喜歡的女孩愛吃的東西。

於是,方沅微笑著擺了擺手,說:“你吃吧,我不吃。”

“這樣啊……”白鯉卻有點不開心,一路走下來都悶不吭聲了。她從口袋裏掏出一顆口香糖,不經意地扔進嘴裏咀嚼起來。

這是她的習慣,不開心了就喜歡嚼口香糖,用勁地嚼,像是要把所有不開心都融進去,最後再一口氣吐掉,和傷心徹底說再見。

就這樣,她嚼啊嚼,嚼啊嚼,後麵那人突然叫住了她,聲音帶著點兒隱忍的笑意,她聽了更氣了。

“你為什麽不開心?”

方沅的觀察能力的確不是蓋的,但白鯉可不打算坦白那點兒心事。

“我沒有。”

“說實話。”

“我真沒有。”

“我知道。”方沅突然改了語氣,溫熱的指腹在她臉頰上刮了一下,聲音低低的,帶著點自我的責備,緩緩道來,“吃口香糖,這個意思,我看過。”

不巧,他隻懂得這個,但好在沒有太遲。

“別生氣了。”他伸出手指輕輕地捏了下她的臉頰,一張帥氣逼人的臉卻在下一秒緩緩靠近,填滿了她的整雙眼睛,“你是不是想我這樣呢?”

他的語氣帶著點調戲的味道,被揭穿的白鯉紅著臉,想躲卻來不及,一句“我沒有”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他的吻已經嚴嚴實實地落在她的唇瓣上,像是要和她一起分享糖果的香氣。

一回生二回熟,方沅的手緊貼著她的耳朵,恰到好處的力氣和進退有度的吻,連同海洋館柔和的燈光映在她臉上,有種春天的餘味。

一切都很安靜美好,如果沒有亂入的熟人會更好……

“哥,白姐姐,你們在做什麽?”

兩個人齊齊轉頭,背著包春遊的方正躲在角落裏,一眼認出了自己的親哥。

“我們……”白鯉老臉一紅,對著方沅的背猛地就是一巴掌,背過身直接把頭埋進了爆米花桶裏,用生命在吃爆米花。

方沅看看弟弟,又看著她這一壯舉,怕她悶死,抓了抓她的小辮子,讓她消停點。

“我們在做成年人該做的事。”方沅臉不紅心不跳,一點都不顧及未成年人的感受。

方弟弟表示不想被迫早熟,有點委屈:“哦。那我回家了?”

“等等。”方沅突然警惕。他想了想,這事還是親口說比較好,否則會有點麻煩。

方沅直接喊來弟弟,摁住了小朋友的頭,語氣似哄似勸:“別和媽說你遇到了我們。”

“我懂。”方弟弟早就明白了這是怎麽一回事。

“你得保證。”

“我保證。”離開前,小孩子舉雙手投降,咧嘴一笑跑了。

白鯉方才從爆米花裏抬起頭來,恢複正常。

頭頂上的爆米花掉了一顆,被方沅恰恰好接住,塞進嘴裏,嚼了嚼。過了半晌,突然施施然道:“是挺甜的。”

“我就說吧。”

“沒你甜。”

白鯉被調戲得不知所措。

2.

約會結束的當晚,方沅一回家就被聞卿圍攻了。

攻勢有點強,方沅不由得把無奈的眼光落向方正。

“說好的保密呢?你才小學就不講信用。”方沅打算以理服人。

“我……我一不小心說漏嘴的。”方正表示,委屈的臉上帶著和白鯉當初發傳單時一樣無助的神情。

方沅勾起回憶,語氣頓時有點軟了,這讓方正很驚奇。

“你對我不講信用,欺負我,可以。”方沅正在闡釋他的這套理,“但是,你這麽做,同時也會給你嫂子帶來麻煩。欺負她,不可以。”

“為什麽?”

“兄弟妻不可欺。所以,要對嫂子好,懂了嗎?”

方正同學點點頭,哥哥“病得不輕”!

白鯉昨天約會,第二天就在食堂見到了空降的方沅一家,整個人還有點蒙,神情恍惚。

方沅看在眼裏,臉色也不好看。

他早知這個進展太快了,會嚇到白鯉,然而他媽媽還是說風就是雨地來了。

“叔叔阿姨平時不是挺忙的嗎,怎麽會這麽巧來學校吃飯?”趁著長輩去點菜的空當,白鯉扯了扯方沅的衣角,神情有點無辜。

方沅表示的確令人頭疼,他們這一塊已經成食堂的聚焦點了。

“別慌,是來看我的。”方沅試圖安穩她。

“真的嗎?可你不是經常回家?有什麽好看的?”

方沅把視線從桌上轉移到白鯉臉上,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番,語氣帶著笑:“也是,你比我好看。”

白鯉老臉一紅,啞口無言。

很快,聞卿一行人拿著吃的回來了,白鯉連坐姿都不敢懶散。

就算不是來看她的,做綠葉也要做最完美的綠葉。於是,方沅的眼底一接觸到白鯉那副絲毫不敢造次的乖乖女模樣,藏不住笑了。

這時,白鯉的手邊擺了一碗湯,抬眼,方媽媽笑意盈盈:“孩子,別隻顧著吃,喝點湯呀。”

湯一碗一碗放下,除了方沅麵前沒有,其餘每人皆一碗。

“方沅,你……”

當事人還未來得及說話,方媽媽的表情亮了。

“方沅一個人喝不完一碗的,他和你喝一碗。”

方沅的眼神瞥到了碗裏僅有的一個湯匙上,再看白鯉,果不其然,她尷尬地紅了臉。

自己調戲她就算了,親媽怎麽也來瞎湊熱鬧?

方沅有點私心,為了照顧某人的臉麵,起身又去拿了一個湯勺,放進碗裏。

回來時,聞卿已經在造勢了。

“小白啊,你是和方沅在談戀愛吧。那……你們進展到什麽程度了呢?我這兩天翻了翻家裏的戶口本,總覺得缺了一個你……”

方正:“我爸常說,家裏陽盛陰衰,需要一個女人分權……”

聞卿:“嗯,小小年紀挺有覺悟的嘛。”

她轉念一想,又轉向另一側,對著方程的大腿猛地一掐:“什麽?你的意思是我在家裏集權嘍?”

方程立馬咳了幾聲,扶正眼鏡,一臉失憶了的表情:“小弟弟,我有這麽說過嗎?”

說完,方程迅速轉移話題:“話說,我覺得現在最重要的事還是方沅談戀愛了哈,我們是不是應該幹杯?”

聞卿首肯:“對對對!這是重點。”

然而,並沒有杯子。

方家三人紛紛拿起湯碗幹了一碗……

白鯉已經傻眼了。

“祝小白早日進我們方家!”

這調戲人的節奏還有完沒完了?

方沅終於咽不下飯了,這幾位表現得過度興奮了吧。再低頭一看,白鯉的飯已經去了大半碗,一雙眼睛充滿了驚恐,滿臉都寫著:我在吃飯!我無法回答!我聽不清!

方沅於是打算做一個明智之舉,他轉過身看著白鯉,問:“你吃完了嗎?”

“嗯嗯!”白鯉一秒意會,如獲大赦般地跟著他起身,不忘殷勤地幫他取過外套。

“媽,等會兒她還有課,我們先走了。”不等家人的回應,方沅拉著白鯉的手徑直離開了食堂。

忍不住感慨的方媽媽:連逃跑都配合得這麽默契啊!

教室裏,方沅將白鯉送到座位上後沒有立馬離開,方沅略略環視了周圍,直接在她旁邊坐下了。

白鯉表示有點蒙。

“你……你不是說你有事嗎?”這人怕不是準備和她坐在第一排聽課吧。

光天化日下,在老師麵前秀恩愛,這不太好吧?

方沅覺得並無不妥,揉揉眉心,笑:“陪你上課不算有事嗎?”

“原來你是早有預謀的!”白鯉啞然之餘,拿出課本嘀咕了一句。

“這怎麽能說是預謀呢,是享受。”

本姑娘甘拜下風,某人好像越來越“上道”了?

隻是,這麽一尊大神坐在自己身邊,還是特意屈尊來陪課的,這讓人怎麽好好聽課……就拿剛才走進教室的十個人來說,其中就有九個饒有興致地打量了一番他倆,緊接著,兩人左右兩邊和身後開始一個又一個地坐滿,時不時地把目光聚集在這對CP身上,抻長了脖子似在探聽些什麽。

白鯉無奈之餘,伸出半個手掌捂了捂臉,對方沅小聲道:“我們不如去最後一排吧,你不難受嗎?”太引人注目了。

方沅微微一看,兩人果真被包圍了,但是—

“沒事。第一排看得清,坐習慣了。”

白鯉真恨不得現在就“啪啪”為某人鼓掌,以表佩服。本來還想再找個理由往後坐,教室裏已經黑壓壓一片,很難有雙人座了。

任課教授正好走了進來:“欸,今天到課率這麽高,什麽情況啊?既然這樣,我賣大家一個便宜,點個名?”

大家紛紛說好。

白鯉湊近方沅,咬耳朵:“這個老師很少點名的,還好我今天沒逃。”

“怕什麽……你逃了我頂著。”言外之意是,你去外麵風流我在前線頂著。

白鯉被他這一波又一波的耿直話撩得不行,一顆心七上八下的,都沒法專心聽課了,差點錯過自己的名字。

“白鯉!”

無人回應。

“白鯉!”

“到!”

怎麽是個男聲?老師抬頭一看,有人正半伸著手臂,麵不改色地替走神的白鯉喊“到”呢,而這人不是別人,還是有過好幾麵之緣的方沅。

這下,一向風趣的教授也忍不住了,鏡片後的那雙眼睛來來回回打量著這對小情侶。

“哎,我怎麽看到不是這堂課的人也來了?方沅,帶女朋友來上課呢?”

白鯉幡然驚醒,大家都在看著他們。

突然被提到的方主席卻一點也不慌,難得笑顏:“不是,是她帶我來上課。”

教授很少見他這麽有說有笑,一張能說會道的嘴也不饒人了:“喲!秀恩愛啊,這麽聽你小女朋友的話?”

教授開腔,眾人開始起哄。

白鯉從一開始就又蒙又慌,現在又被大家夥調侃,心裏著急,一個激靈暗地裏掐了一把他的大腿。

方沅微微一痛,該說的話還是說了:“教授您以前常對我們說,真理是人類進步的階梯。女朋友說的都是真理,既然是真理,我為什麽不聽?”

“哇哦!”教室裏,被莫名塞了一大把狗糧的孩子們炸了,有不少人已經在朋友圈提到這對校園CP了。

教授難得見課堂氣氛這麽熱鬧,也跟著失笑:“你小子嘴上功夫還是厲害啊。不過,你倒挺有眼光,白鯉是我見過為數不多的女才子了,腦子靈光,成績也好,果然能製服你。”

方沅不置可否地聳聳肩,笑了。

於是,眾人八卦的聲音更加歡脫了,也不管某人已經心慌慌臉紅紅了。

白鯉表示:課後算賬!

3.

“說吧!你是不是故意的,興師動眾地陪我上課,看著大家都快把我調侃死了!”

下課後,教室裏的人都走光了,白鯉開始興師問罪了。

方沅心裏早有數,但表情真的無辜。

小有名氣也不是他們的錯,況且……

“你不走神,我就不替你喊到,我不替你喊到,就不會有接下來的劇情。那你說說看,這事怪誰呢?”方沅挑眉一笑。

和方沅鬥嘴真的毫無勝算,那句話怎麽說來著,和天才比誰更聰明,你完全沒有勝算,應該和他比誰蠢,穩贏。

白鯉腦子一愣,詞窮了。說不過他,她心一急,嘟起了嘴:“你們男生就是滿嘴跑火車。你剛才不還說,我說的就是真理,你都會聽嗎?”

方沅一怔,這次換他驚愕了。

驚的倒不是白鯉這麽盤問人,而是,他的女孩竟然也會調情了?

被這巨大的熱情衝得腦袋微昏,他的心有點衝動。他側過身來背對著窗,看向白鯉的眼神充滿和風般的暖意。

他輕輕俯身,白鯉的耳垂一燙,被一隻寬大的手貼住了。嘴角送來他如絲般的吻,離去時,齒頰生香。

她終於安靜了。他又雙手捧起她的麵頰,額頭貼著她發紅發燙的額間蹭了蹭,語氣令人心安:“我聽。你說的我都聽。”

白鯉臉巨紅,方主席是不是該改名叫“方老司機”了!

近來,白鯉總喜歡大半夜和方沅煲電話粥,睡得也晚,沒想到一大早就被談曜的電話叫醒了,談曜興奮地說自己開了一個休閑派對。

由於這一次也邀請了一些圈內的音樂友人,她有意讓方沅和白鯉一同參加。

白鯉答應了。

但是,明明前一晚還說得好好的,方沅卻臨時有事來不了了。白鯉一個人站在會場裏,正是傍晚時分,園子裏的燈光映在白皙的臉龐上,有種人生地不熟的孤獨感。

談曜端著酒杯去招呼客人了,白鯉接到了方沅的電話。

“你到了嗎?白鯉。”那頭的聲音有些嘈雜。

“嗯,我在會場了。不過,你真的來不了了嗎,我好無聊啊……”白鯉難得軟聲軟氣地主動和他抱怨點什麽。

那頭方沅的心一緊,無奈地歎了口氣。

“抱歉,我是真的有事陪不了你了。”

方沅已經忙了有一陣子了,這陣子兩人見麵的次數屈指可數,連她都不知道他在忙些什麽,好不容易答應要來陪她,臨時又爽約了。

就算是再通情達理的白鯉,心裏難免也有些小失落。

但方沅一向是個以大局為重的人,怪不得他。這麽想著,白鯉收起了不開心的語氣:“沒事,我就是覺得沒幾個認識的人,你去忙吧。”

“不多說一會兒,讓我陪你嗎?”

“不用了。”

“真的?”

“真的。”

“可你不開心?”

“哪有。”她下意識地嘴硬。

“不如你猜我在哪裏,在做些什麽。你這段時間不是一直想知道嗎?”方沅的聲音低低的,辨認不清是隨口一問還是認真的。

“我猜不到。”她有些賭氣似的,連腦子都懶得動了。

那頭早有預料似的傳來一聲低笑,然後,在燈光暗淡的園子盡頭,一個臨時搭建的舞台倏然亮起。璀璨的燈光太過耀眼,園子裏的嘉賓們紛紛側身看去。

在一眾歡呼聲中,白鯉嚇得轉過身。舞台中央,方沅正抱著吉他看著她,帶著星辰和大海般的深情。

“我在這兒,白鯉。”聲音回**整個會場。

白鯉已經蒙在原地,難以置信地捂了捂臉—這是什麽情況?

不知何時,談曜已經端著高腳杯站在了她身後,優雅地一笑:“這是一個驚喜哦。”

白鯉握著手機的手不自覺地緩緩放下,那頭,站在人群耀眼處,方沅的聲音又響起。

“白鯉,一直很想為你寫一首歌,很抱歉,這段時間冷落了你。但我想說的話,接下來你都會聽到,和在場的所有人一起見證我對你的真心。”

話音剛落,現場旋即一片調侃的高呼聲,連同響起的背景旋律開始衝擊著白鯉的心,白鯉已經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了。

很少聽到方沅唱歌,這一次卻令她驚異。

不同於尤迢的充滿磁性,那是一種像甘露般留給人餘韻的嗓音,手中撥弄的吉他伴奏配合得天衣無縫,播放的背景樂也是主角親手製作。

沒有樂隊的現場,卻勝似那樣的效果……

在眾人的喝彩聲中,直到方沅走下台站在自己麵前,白鯉都覺得如夢般不真實。

“我在做夢嗎?”

“你可以捏我的臉。”方沅帶著笑抓起白鯉的手,在自己臉上摩挲了一下。

當著眾人的麵,白鯉沒好意思。

她弱弱縮回了手,又是哭又是笑地小聲嘀咕:“知道了……又不是沒捏過。我們都是根正苗紅的人,當著大家的麵該正經點啊。”

大夥兒都被樂笑了,這姑娘有點兒逗啊。

方沅也不讓她難為情,見她心情好了,領著她逃離了眾人的“圍攻”,去拿點心吃。

這時,談曜帶著幾個圈內的音樂人過來寒暄。

“介紹一下,我妹夫。年紀輕輕很有才,還帶著自己的樂隊,挺有天賦的,有時間可以加個微信聊聊啊。”

“編曲能力很不錯,剛才都見識到了。有機會會引薦的,幸會幸會。”音樂友人坦誠相誇。

“他說得有理。以後有什麽問題可以私下交流,音樂路上能幫忙的我一定竭盡全力。我就欣賞有才華的人。”

“是啊是啊……”

麵對一群前輩的誇獎,方沅的臉色恢複了以往的穩重,擋在隻顧著吃東西的白鯉麵前,說道:“作為晚輩,不敢當,一定會再接再厲的。”

“那我們不打擾你們年輕人談戀愛了。”前輩們很識趣地走了。

白鯉吃蛋糕時一不小心把奶油糊在了鼻子上。

剛才見到的可都是名人啊,真怪不得她手抖……

方沅抬手,溫柔地替她抹去鼻尖的奶油,末了,不忘捏住她的臉頰,眯起眼笑:“小吃貨。”

這個笑容絕頂好看。

白鯉也不還手,任由他捏著:“方沅,你笑起來這麽好看,以前怎麽不多笑笑啊?”

方沅的陳年醜事就這麽勾起了。

白鯉“哈哈”大笑,一點都不顧及他的情麵。

等到方沅的臉色眼看不妙,某人方才救場。她飛快地在他臉頰上啾咪了一下,跑了:“別怕,現在能親你的隻有我了。”

時間很快到了5月20日,莫名地,方、白兩家人特別看重這個日子,特地約在了某餐廳碰麵。

605宿舍裏,無處可去的其餘三人紛紛發出哀號。

竇薑:“今天就是520,哪個250敢在我麵前秀恩愛,我就用502把她的嘴封起來,因為我不相信520,沒人陪我過,也收不到禮物。我隻相信502,一滴永固,三秒即可,永不分離……”

呦呦:“是啊,所以人家小白跑去家長麵前秀恩愛了。”

“別說了,我酸了嗚嗚嗚,檸檬樹上檸檬果,檸檬樹下你和我。檸檬樹前排排坐,一人一個檸檬果。”

玫美剛說完,竇薑一巴掌摁住了她的頭:“瞎說什麽呢?單身挺好的,我才不和你們做檸檬精呢。”

“那是因為你找不到對象,母胎單身!”

竇薑表情一愣,仰天咆哮:“皮癢了是嗎!那是因為長得好看的配不上我有趣的靈魂,靈魂有趣的欣賞不來我的皮囊!”

於是,遠在天邊的白鯉收到了來自玫美的求救短信—竇夫人因為不滿母胎單身現狀,衝我發怒,血洗605……

白鯉放下筷子掩著嘴偷笑,坐在旁邊的方沅看到了。

他湊過來,問她:“什麽事這麽好笑?”

“沒什麽,沒什麽……”白鯉收起手機,重新硬著頭皮加入兩大家族的這頓奇葩飯局中。

白媽媽:“聞卿姐,我年輕時就喜歡聽你的音樂會,指揮得太棒了,那會兒白鯉還在我肚子裏,也是聽你的音樂長大的呢。”

聞卿:“那真是太有緣了,怪不得我頭一回見這孩子就覺得很有眼緣呢。”

白媽媽:“這孩子現在能長得這麽水靈還聰明,也是多虧了你的音樂熏陶啊。一定是這樣!不然以我的智商,怎麽能生出這麽機靈的小孩呢?”

白鯉內心腹誹:扯遠了啊!

白爸爸內心腹誹:這是把我的功勞放哪兒去了?

聞卿卻不這麽想:“胎教音樂是很重要。不如讓白鯉早些到我們家來,下一代的胎教包在我身上了!”

達成協議的兩個女人:“那真是太好了呢!”

白鯉和方沅無語。

白啟來得遲,一進門就聽見了這個“餿主意”,飯都沒來得及吃,就提出異議:“不好,不行,不同意!”

杠精來襲,餐桌上三對CP出於各自心思,紛紛聯手,異口同聲:“你閉嘴!”

“有本事你在你妹妹之前結婚?”白媽媽式威脅。

“他一定是覺得妹妹先結婚,臉麵擱不下,嗬嗬。”聞卿式圓場。

“胡鬧!你是覺得,人家方沅配不上你妹?”白爸爸垮臉。

白啟嘴上不說,心裏也隻得認了。

方沅的才華和能力先撇開不說,這收買人心的能力倒是牛啊。

4.

“白鯉,你怎麽還不回宿舍呀,天天在排練室裏待著,你不無聊得慌嗎?”

傍晚八點,正在排練室陪方沅創作新歌的白鯉接到了玫美的電話。

“我不回去,還在討論呢。”

玫美的手機突然被竇薑搶走:“你別聽她的,你就好好待在那兒談情說愛吧。”

玫美在一旁憤憤不平:“我不!快回宿舍!我不能再忍受隻有咱倆在家裏喂蚊子了!快回來和我們一起分擔。”

白鯉一頭冷汗:“寶貝,不如,你主內我主外?要知道,外麵的蚊子也挺多的啊……”

玫美:女人的嘴,騙人的鬼。

掛了電話,白鯉收收心,重新給方沅寫譜子了。

自從和她談戀愛後,方沅的創作靈感便源源不斷,幾個月以來,樂隊開始嚐試自產自用歌曲了。值得一提的是,上次在談曜的引薦下,方沅收到了某音樂公司的合作邀請,而在方沅的一再洽談下,對方願意嚐試性地讓他帶樂隊一起上陣。

但前提是,要提交可靠的原創作品作為參考……

這段時間以來,大家可謂是嘔心瀝血。

當然,淘寶店主竇薑也不例外,三天兩頭往倉庫跑,在收益第一桶大額金幣後很快將這筆錢投入到了宣傳中。

而這一切,離不開一直為她鼎力相助的好兄弟尤迢。

“尤客服在嗎?”

“在。”

“這段時間辛苦你了,幫我做淘寶客服。現在我也是有錢招兼職客服的人了,你可以光榮退休了,哈哈哈!”

“你確定不需要我幫忙了嗎?”

“不僅不要你幫忙,我還要請你吃一頓大餐呢!”

宿舍樓下,尤迢剛停好單車,就見竇同學站在男寢樓下,大大咧咧地招呼著他。睡醒後微微翹起的短發有種不自覺的可愛,和她天然不做作的性子一樣,耐人尋味。

“走啊,吃飯去!”她吆喝著走在前頭。

尤迢把車一鎖,跟了上去,一張俊臉笑意盎然:“好的,竇老板!”

美好的生活等待著這群可愛而有活力的年輕人去體驗,當然,生活總少不了一些不期的意外,比如—

今天是戀愛滿100天的日子,在一起慶祝後,傍晚的宿舍樓下,方沅如往常般送人回來。

臨別前的擁抱是必須的,方沅正要例行大事,白鯉瞅了瞅四周,正好沒人,決定為今天表現出色的某人頒發額外獎勵。

她主動踮起腳,在他麵頰上留下淺淺一吻,趁著他驚詫之餘,然後捂著嘴害羞地笑了。

方沅表示玩火有風險,點燃需謹慎。

於是,他一個彎腰把白鯉扛著抱了起來,對著她的額頭便是一個吻,緊接著,是眉心、眼睛、鼻梁……

這時,黑暗中突然走出一個人影。

白啟大俠驚現校園打抱不平:“終於被我逮到了,又吃我妹豆腐!渣男!”

方沅表示很無辜,放下羞紅了臉的白鯉,聳了聳肩:“此話怎講?”

“她就親了你一下,你憑什麽得寸進尺?”

“方白CP”啞口無言。

緊接著,白啟把家裏帶來的東西往方沅懷裏一扔,說:“媽讓我給小白的。對了……”白啟伸出兩根手指,對了對眼睛,又瞄準了這對小情侶,“記住了,大哥的眼睛一如既往地在盯著你,小白要是受欺負了,我和你沒完。”

“走了!”

他轉身招招手離去。

方沅像是習慣了和白啟一直以來的這種相處模式,在沉沉的夜色中失笑。

他的指尖緩慢地劃過白鯉下巴,然後溫柔地替她整理著皺成一團的衣領:

“我們圓滿了,也該給大哥找個對象了。”

“正有此意,不過不急,未來很長。”

“嗯。我陪你成長。”

兩人相視一笑,美好歲月可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