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小白的“真心”

(1)

吼——

“快把它攔住!”我迅速地轉過身對著不遠處的宮澤和小白大喊起來,獅子媽媽眼中飽含著淚水,絕望的吼叫聲幾乎和我的聲音同步。

隻是它現在身子過於虛弱,追了沒兩步又重重地倒在了地上,隻能眼巴巴地看著“火球”離去的方向,發出陣陣嗚咽聲。

宮澤和小白對視了一眼後,開始對著天空比畫,嘴裏念著我聽不懂的咒語。

當嘴裏叼著小獅子的“火球”從頭頂經過的時候,隻見一張白色的大網從天而降,正好罩住了“火球”的全身,並且把在半空中滑行的“火球”直直往地上壓。

“火球”在半空中掙紮之餘終於鬆開了嘴,小獅子這才得以從它嘴中逃脫,正好落在了一直在地上等待這個時機的宮澤的懷裏。

不一會兒,大網便把被罩得嚴嚴實實的“火球”死死地壓到了地麵上。

吼——

“火球”被大網禁錮在離我們不遠的空地上,它不斷朝著我們大吼大叫,身子還不停嚐試往外邊衝撞,害得大網一直發出“嘶嘶”的聲響。

“這是什麽東西?”我拉著傾伊跑到宮澤和小白那邊,看著這隻凶猛異常的怪物,頓時就傻了眼。

這怪物長著龍一樣的腦袋,身子卻像一匹馬,背上還有五彩花紋,全身上下“噌噌”地往外冒著火焰。

嗯?這難道是傳說中的麒麟?

“是火麒麟……”傾伊挽著我的手臂,縮在了我的身後。

“大家別害怕,管他什麽火麒麟、水麒麟,遇到我季天晴就讓它變成一條乖乖搖尾巴的小土狗!”我拿出權杖,自信滿滿地對著天空揚了揚。

哼,可惡的火麒麟,竟然敢擄掠獅子幼仔,今天我季天晴就替天行道封印你!

我鬆開傾伊拽著我手臂的雙手,向前走了幾步,然後左手拿著封印權杖,右手則開始對著火麒麟畫圈圈。

畫圈圈,點。

嗯?

權杖和祖母綠寶石沒有發出綠光,火麒麟也沒有任何不適的反應。

難道是我手出汗,然後法術就不靈了?

我把右手收起來,在衣服上蹭了蹭,然後再繼續把它抬起對著火麒麟,再畫圈圈,再點!還畫圈圈,還點……

火麒麟“噠噠”地在地上來回摩擦著它的前爪,屈膝,低頭,對著大網一個俯衝,腦袋重重地撞向了網麵,不過網麵並沒有被它撞壞,反而把它給彈到了另一邊。它大概是惱羞成怒,朝著我們和獅子媽媽又大吼了幾聲發泄。

很明顯,我的封印動作對它絲毫沒有產生影響。

哇啊啊,上帝你是在捉弄我嗎?在這個關鍵時刻讓我的封印失效,這玩笑開大了吧!

我羞愧地轉過身子,弱弱地對等待著看我大顯身手的傾伊他們說道:“呃……好像、好像我的……”

“小心!”

吼——

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兩個來自不同方向的聲音給打斷了。

隻見站在我身旁的宮澤、小白還有傾伊全都一副驚恐狀,指著我身後的某個東西。

我還沒來得及轉回頭去看身後到底發生了什麽,就感覺到一股熱浪從我的頭頂掠過,接著一個金燦燦的身影便衝著宮澤……不,應該說是衝著宮澤懷裏那隻小獅子的方向衝去。

傾伊見狀,立馬拉過我的手腕,敏捷地把我拉進離我們最近的一個草叢裏躲了起來。草叢前躺著已經閉起了雙眼的獅子媽媽。

不放心宮澤和小白的我,在草叢裏探著腦袋觀察他們的情況。

火麒麟的速度快得宮澤根本就躲不過,眼看著它就要衝到宮澤麵前了……

“該死的!”這時小白一個箭步躥到宮澤麵前,念著咒語打開了一道熟悉的白色屏障。

屏障及時阻止了繼續向前猛衝的火麒麟,小白滿臉痛苦地朝著身後的宮澤大吼起來:“快帶著小獅子走!”

話音剛落,火麒麟抬起它的兩隻前爪對著小白的白霧屏障左右一扯,白霧屏障便裂開了一個大口子,小白隨之被這個強大的拉力給甩到了距離我們有一定距離的大草叢裏,發出了呻吟聲。

自知走不掉的宮澤把小獅子輕輕放在一旁,握緊手中的桃木匕首,然後朝著火麒麟的頭部奮力向空中一躍。

眼看著桃木匕首就要刺在火麒麟的眼睛上了,就在這一刻,一道火焰突然從火麒麟的眼睛裏噴了出來。宮澤敏捷地將身子一偏,及時躲過,但身上的衣物還是被點著了好幾處。

“可惡!”宮澤邊咒罵著邊落地,不得不就地打滾滅火。

這一次沒有了小白和宮澤的阻攔,狡猾的火麒麟直接朝著小獅子奔去。

“小獅子!”

草叢裏的我忍不住大叫起來。

宮澤聽到我的聲音後也看向小獅子,接著他幾個迅速翻滾,快火麒麟一步擋在了小獅子的身前。

呼,實在是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隻見宮澤單膝跪在火麒麟跟前,把小獅子擋在他身後,他右手握著的桃木匕首此刻正在向外擴出一層褐色的薄膜,好像是開啟了一個護盾,讓火麒麟暫時無法再向他們靠近。

火麒麟也不是省油的燈,它連續衝撞著“護盾”,一次比一次猛……

宮澤額角冒出了汗水,左手捂著自己的胸口,五官痛苦得糾在了一起,眼看著就快要破功了……

我和傾伊雙手緊握,緊張得不敢大喘氣,希望褐色薄膜能堅持久一些。

可是天不從人願,在火麒麟的衝撞下,從桃木匕首散發出來的褐色薄膜漸漸消失,宮澤也精疲力竭地趴倒在地上不得動彈。

眼看著火麒麟的爪子向小獅子伸了過去……

吼——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火麒麟的爪子快要觸碰到小獅子的時候,伴隨著一個歇斯底裏的吼叫聲,一個矯健的金黃色身影從我的眼前掠過,隻見它一個箭步俯衝便狠狠地把在它麵前的火麒麟給撞飛了好幾米遠!

天啊!那個把火麒麟撞飛出去的龐然大物……居然是剛生產完身子還極其虛弱的獅子媽媽!剛才的撞擊似乎是耗盡了全身的力氣,獅子媽媽再次倒在了地上,在遠處趴著的火麒麟前爪撓著地麵,掙紮著起了身。

獅子媽媽也掙紮著起身,瞪大了眼睛死死盯著火麒麟不放。

火麒麟對它吼,它就用更大聲、更有力的吼叫聲回應,並且開始移動步伐,向火麒麟逼近。

火麒麟似乎是感到勢頭不對,所以獅子媽媽每向前一小步,它就向後退一大步。

而且它的吼叫聲越來越弱,而獅子媽媽的吼叫聲則越來越強。

火麒麟四下張望了一眼後,便怯怯地逃竄進森林裏,沒了蹤跡。

獅子媽媽完成使命一般,從鼻孔裏大大噴了一口氣,它的眼睛漸漸失去神采,眼皮一下子合起一下子又張開,好像有點不對勁。

終於,它四肢一軟,“啪”的一聲巨響,趴倒在地。

這時被甩進草叢的小白終於探出了腦袋,踉踉蹌蹌地朝著獅子媽媽的方向走去。

我和傾伊也從草叢鑽出,把躺在不遠處的宮澤從地上扶起,三人一起向獅子媽媽靠近。

“獅子媽媽會死嗎?”我看向身邊的人,卻沒一個能給我準確的答複。

傾伊把小獅子抱到獅子媽媽麵前,小獅子雖然眼睛還沒完全睜開,但它似乎感應到了自己的媽媽似的,立馬興奮地舞起四隻粉嫩嫩的小爪來,眼睛彎彎的,好像是在笑。

獅子媽媽眼裏含著淚水,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幼仔,接著它便安詳地閉上了眼睛。

小白走到獅子媽媽的身旁,把頭倚在它的身上聽了聽,然後轉過頭,聲音有點苦澀地對我們說道:“它離開了。”

周圍的氣氛瞬間變得壓抑起來,大家都呆呆地望著獅子媽媽的遺體,若有所思。

我想,保護自己的孩子是每對父母的天職,就算知道這樣做會拚上自己的性命,但是為了救孩子也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這樣去做,隻要自己的孩子好,自己所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雖然我從小就失去父母,由奶奶帶大,但是這種濃烈的母愛還是讓我眼眶濕潤了。

隨後,按著小白的說法,靈獸的生命是大自然給的,生命結束的時候,也要將它歸還大自然,所以我們找來許多樹葉鋪在了獅子媽媽的遺體上,就算是把它安葬了。

偉大的獅子媽媽,你安息吧,小獅子我替你照顧,我絕對不會把它丟下的!

“我決定收養小獅子。”我紅著眼眶,抬起頭麵對著他們三個說道。

“什麽?”他們三人異常默契地同時發出了聲音。

“我要收養小獅子。”我又重複了一遍。

“不行!”這回卻立馬遭到了小白的否決。

我沒理會小白,轉頭看著抱著小獅子偷偷抹眼淚的傾伊問道:“傾伊,你是同意把小獅子帶上呢,還是把它扔下任其自生自滅?”

“呃……”傾伊淚眼婆娑地看看我,又看看小白,然後低下頭看著小獅子愣了一下,“我……我不支持把它留下,但……”

“好了,你別說了。”我直接打斷傾伊的話。

聽到她說不支持的時候,我的心一下子就變得涼涼的,因為我實在沒想到,就連她也會反對。

“小白反對,傾伊你也反對?你們怎麽了?同情心都跑到哪裏去了?”我有點生氣了,對著他們倆說話時態度很不好。

小白走到我的跟前,注視著我的眼睛說道:“天晴,同不同意收養小獅子跟我們的同情心沒有任何的關係。”

“那跟什麽有關係?你倒是說說,你反對的理由是什麽?”我伸出手搶過傾伊懷裏的小獅子,把它抱在了自己的胸前。

“我……”看著小白支支吾吾的模樣,我也不想再聽他多說些什麽了。

於是我把心中最後那點期望放到了一直在一旁沉默著的宮澤身上,盡管我知道他對靈獸一直有偏見。

“宮澤,你說說話嘛,我知道你還是很有同情心的。”我看著宮澤,“你看,小獅子那麽可愛,你怎麽忍心丟下它一個在這個危機四伏的世界裏闖**?”

說著,我把懷裏小獅子的身子往宮澤的手臂上蹭了蹭,沒想到小獅子在這時非常配合地伸出它的肉爪子輕輕刮了刮宮澤的皮膚,還發出了“嚶嚶”兩聲輕吟,好像是在跟他撒嬌。

宮澤低下頭看了小獅子一眼,臉上有些恍惚,沉默不語。

“咳咳咳,哎呀……你倒是說說話啊,至少要把自己心裏的想法給表達出來!”我故意抬高了聲調,還對他擠眉弄眼的,沒想到卻遭到了他的無視。

宮澤還是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憤怒。

他長時間的沉默到底是什麽意思?讓他說句好話來支持一下我,就那麽難嗎?或者說宮澤也不想把小獅子留下?

想到這裏,我的心“咯噔”一下跌落到了穀底。

“大家這是怎麽了?”我冷笑地看著他們一張張冷漠的臉龐反問,“你們為什麽會變得如此冷漠?你們自己的生命重要,難道小獅子的生命就可以無視嗎?明知道小獅子無法存活,你們怎麽能夠那麽狠心地將它丟下!”

看著他們一直低頭不語,一股莫名的火氣瞬間湧入胸口!

我轉頭看向宮澤,對他大聲說道:“宮澤,從小你的父母就離開了你,那種沒有父母的陪伴和照顧的孤獨感,你應該比誰都要強烈吧?自己一個人生存的困難,你也應該深有體會吧?那麽,你應該更能理解小獅子才對啊!”

話畢,四周陷入一片死一樣的寂靜,傾伊更是張大了嘴巴看著我。

宮澤眼裏閃過一絲落寞和憤怒,這讓我忽然驚覺,我……剛才到底在說些什麽?

季天晴,你真的很惡劣!有事說事,你揭人家的傷疤幹嗎?

可是話已出口,已經沒辦法補救了。

我無力地垂著頭,隻能說道:“算了,先不討論這個話題了。剛才你們跟火麒麟打鬥一定很累吧,所以我們還是先找個地方好好休息一會兒吧。”

趁著這尷尬和內疚的氣息還沒把我淹沒,我趕緊抱著小獅子走到一旁,尋找棲息地。

(2)

我們在附近搜索著可以供我們休息的地方,找了好久才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棵葉子茂密得就像一把大傘一樣的大樹。

這棵大樹起碼有三層樓那麽高,頂端枝葉繁茂,每片葉子都是鮮嫩的翠綠色,低端橫生著許多枝丫,距離地麵不算太高,而且枝幹上沒什麽樹葉,簡直就是一張張天然的躺椅。

抱著小獅子的我,首先爬到了最矮的那根枝幹上盤腿坐下。“沉默三人組”隨後也爬上了其他的枝幹。

這棵大樹絕對可以算得上是我們一行人來到星月大陸後待過的最“奢華”的一個休息地了,因為此刻我們頭頂上厚厚的樹葉隔絕了那豔陽,陰涼不說,外麵那烏煙瘴氣的火山灰也飄不進來,現在的我們簡直就是進入了一個天然的隔離室。

我把小獅子放在我盤著的雙腿上,雙手不斷摩挲著它身上細軟的毛發,小獅子溫熱的身體讓我的心柔軟極了。

我一定要說服他們收留小獅子。

我在心裏暗自發誓。但是要怎麽說服他們三個呢?

我的大腦不停地轉動著,突然,我的腦海裏蹦出了一個說服他們答應收留小獅子的好點子。

說服一個人總比說服三個人簡單得多,那麽,我為什麽不分開說服大家呢?

我這個笨腦子,早點想到這個辦法就好了。

那麽,首先說服誰呢?

我想到了傾伊,善良又好脾氣的她應該是最好說服的。

想到就做到,我起身爬上傾伊所在的樹枝,在她的身旁坐了下來,然後對她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說道:“傾伊,不如我們來給小獅子取一個名字吧。”

“好啊好啊。”傾伊也對我笑盈盈的。

“取什麽名字好呢?嗯……我想想……”我做出一副非常懊惱的模樣,順手就把小獅子放在了傾伊的大腿上。

傾伊不但沒有把小獅子推開,反而還溫柔地來回撫摸著小獅子的腦袋,小獅子也非常享受地眯著眼睛,伸出舌頭舔了舔傾伊的手指。

傾伊臉上掛著微笑,看著小獅子的眼神中充滿了寵溺。

“傾伊,小獅子那麽可愛,你怎麽忍心讓它自生自滅?”我用可憐兮兮的眼神看著傾伊。

傾伊也看著我,臉上有些猶豫和動搖。

“我知道你也不忍心,所以……我們把它留在身邊好不好?好不好?”我撒嬌般一個勁兒地晃著傾伊的手臂。

傾伊的笑容裏充滿了無奈,最終還是對我說了聲“好”。

“我就知道傾伊你最好了!”我挽起她的手臂,把頭倚靠在她的肩膀上。

“不如,我們叫它小小吧?”傾伊提議道,“你看它現在隻有我兩個手掌合起來那麽點兒大,真可愛。”

“嘿嘿,我覺得小不點更好聽一些。”我也伸出手摸摸小獅子的頭。

“嗯,小不點也不錯。”傾伊看著我笑笑,“可是你不覺得它長得不像獅子,而像一隻兔子嗎?”

聽傾伊這麽一說,我仔細瞅了瞅後驚喜地大叫道:“是啊,真的有點像,你看把它的耳朵立起來,分明就是一隻小兔子!”

說著,我伸過手去把小獅子的耳朵立了起來,嘴裏還一直“兔兔”長“兔兔”短地叫著,逗得傾伊哈哈大笑。

“咦?快看!小獅子在動!”我驚呼起來。

隻見窩在傾伊腿上的小獅子舞動著它的四個小爪子,腦袋對著傾伊的腿一蹭一蹭的,好像對這個名字有了反應。

“難道它也很喜歡這個名字嗎?”我看向傾伊,傾伊搖搖頭表示不懂。

“什麽啊。”這時,宮澤冷不丁的一個聲音傳來,並且三下兩下就翻越到了我們所在的樹枝上。

看到他,我就想到了今天白天的尷尬和自己所說的混賬話,抱著小獅子想走,但是宮澤卻堵在了我的路上。

“小獅子根本就不是喜歡你們給它取的名字才做出反應。”宮澤倚在主枝幹上,抱著手俯視著我們酷酷地說道。

“你怎麽知道?”我一臉狐疑地反問著他。

他難道聽得懂靈獸的內心獨白?

“它剛才之所以有所反應,是因為你們抱著它的姿勢讓它感覺難受了。”宮澤直起身子走到我身旁蹲下,然後把雙手伸向我,“把小獅子給我。”

我愣愣地把趴在傾伊腿上的小獅子遞到了宮澤的手裏,隻見宮澤彎起右臂,然後把小獅子放在了上麵。小獅子的四肢立馬緊緊地環抱著他的手臂,而且還不斷用自己的下巴在宮澤的手臂上摩擦,眼睛雖然眯著,但還是彎成了一道月牙,一副極其享受的模樣。

宮澤好厲害啊……小獅子瞬間就被他哄得服服帖帖的。

“像這樣,一定要讓它的身子舒展開來,還要給它的腦袋找到一個支點,還有,最好能時不時撫摸它的背,它才會感覺到舒服。”說著,宮澤伸出另一隻手,滿臉慈愛地開始來回撫摸著小獅子背上的毛發。

我呆呆地看著宮澤微微低下的側臉,此刻他全身上下似乎在散發著天使一樣純白的光芒,他的睫毛在光芒下輕輕顫動著,就像一個個跳躍著的小精靈。

“看夠了沒?”不知什麽時候宮澤已經托著下巴定定地盯著我。

“又沒看你,少自戀了!”我死鴨子嘴硬,立馬把眼珠子轉到了另一邊。

“天晴。”這時,小白的聲音從我身後的另一條分枝上傳來,我轉過頭去看著他之後,他又繼續說道,“你可不可以過來一下?”

“嗯。”我點點頭,然後起身向小白所在的分枝爬了過去。

我坐在小白身旁,轉過臉看著他,但沒有說話。我知道他把我叫到他身邊來,一定是有話要跟我說,所以我在等他開口。

小白躊躇了幾十秒後,一臉認真地看著我說道:“天晴,我把你叫過來,其實是想跟你解釋今天白天的事情的。”

我托著下巴定定看著他,沒有說話,等待著他的下文。

小白這時皺起了眉頭,滿臉擔憂地繼續說道:“天晴,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自從進入星月大陸裏,我們遇到的靈獸一次比一次厲害。原因就是它們能察覺到你身上和它們不一樣的味道,所以尋味而來;再加上你現在身上帶著有靈氣的封印權杖,這更會吸引越來越多的靈獸。”

“你一定不知道,剛出生的小獅子身上有一顆最純淨的晶元,其他靈獸獲得它後可延長壽命,所以大家都爭著搶著想獲得它,剛才的火麒麟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我想,在火山爆發萬物遷徙的時候,獅子媽媽單獨從隊伍裏出走,大概也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吧。如果我們繼續帶著小獅子上路,不就更會引起其他靈獸的注意了嗎?你的封印法術又時好時壞的,萬一哪天遇到超級厲害的靈獸,我們怎麽應付得來?這其實也是我反對你收養小獅子的原因。”小白說這話的時候,表情是萬般的無奈。

我在心裏反複思考著小白的話,其實,他說得很對,帶著小獅子一起上路可能會給我們帶來更多的危險。但是,就這麽任由小獅子自生自滅,我做不到!

大概是看出我內心的抗拒,小白繼續說道:“對於這些星月大陸的生物來說,弱肉強食是生存的最基本法則,小獅子的生死我們根本就沒能力左右。我希望你還是能放棄收養小獅子的念頭。”

小白說這句話的時候雙眼平視前方,下巴微微挑起,眼睛裏盡顯冷漠。

“放棄?”我重複著這兩個字,然後搖搖頭,堅定地看著小白,“我是絕對不會放棄收養小獅子的念頭的!我也不可能丟下它不管。它剛出生,而且還有那麽多靈獸對它虎視眈眈的,把它丟下,我做不到!”

小白深深吸了一口氣,那兩條緊緊糾在了一起的眉毛可以夾死一隻蒼蠅。看著如此堅定的我,他長歎了一口氣。

“日後我一定會勤加練習封印之術,這樣就能保護小獅子,保護大家了呀!這次封印失效,肯定是我沒有練習的原因,我保證以後會好好練習的,下次保證不會了!”我用祈求外加可憐巴巴的眼神看著小白,看著他的表情好像有了一絲動容,我又騰出手認真地做了一個對天發誓的姿勢,“我保證!”

“好吧。唉,真拿你沒辦法。”小白看著我,撇了撇嘴,最終還是妥協了。

說服了傾伊和小白,隻剩下宮澤了。可是現在的我卻有些高興不起來。

小白雖說最終還是勉強同意讓小獅子留下,但是,剛才他在應承的時候,我清楚地看到了他眼神裏透露出的一絲厭煩。

他心裏其實還是不能接受小獅子留下來的吧,畢竟他也說過,弱肉強食是星月大陸的生存法則,如今我卻用一己之力,守護小獅子,破壞了這個準則,小白短時間內一定還不能接受。

不過這也不能完全怪他,因為他也是星月大陸的人,從小就被灌輸著物競天擇、優勝劣汰的思想,所以他遵從弱肉強食的觀念也無可非議。

“小白,不管怎麽說,我還是很感謝你能同意讓小獅子留下。”我把手搭在小白的手上緊緊握了握,充滿感激地看著他。

小白把另一隻手又覆蓋在了我的手上,緊緊回握:“親人之間是不用說這種客套話的。”

“嘻嘻。”我調皮地對小白做了一個鬼臉。

我再次回到了傾伊所在的樹枝上,但是傾伊不知道跑哪兒去了,樹枝上現在就隻剩下宮澤抱著小獅子在那兒坐著。

我走到宮澤身邊坐下,立馬笑嘻嘻地向他報喜:“宮澤,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傾伊和小白都同意留下小獅子了。”

其實這句話的言外之意就是——我希望他也能同意。

聽到我這麽說後,宮澤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也同意。”

不是吧……我還沒開始說服他,他就這麽同意了?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反正其他人都同意了,你的態度又那麽堅定,就算我再怎麽反對也沒用。”宮澤大概是看到了我滿臉的訝異,主動解釋道。

說完後,他突然把趴在自己手臂上的小獅子丟到了我的手中。

呼呼呼,好險,幸虧我身手敏捷,穩穩地把小獅子給接住了。

宮澤這也太大意了吧?就這麽冷不丁地把小獅子丟過來,要是我沒把小獅子接住,它豈不就要摔下去了?雖然離地麵不是很高,但這麽小的它摔下去也一定會受傷的吧。

我正想教育一下宮澤什麽叫愛心,無意中低下頭時卻看到了在我手中的小獅子已經酣睡,鼻子裏還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好像是在打鼾……

剛才宮澤那麽粗魯地把它丟給我,這小家夥竟然絲毫沒有被影響到!

回想起剛才宮澤溫柔地照料著小獅子的畫麵,我突然有種發現宮澤小秘密的感覺——他其實也是想把小獅子留下的吧?

想起他,反思自己,我之前對宮澤說的話,實在是太過分了。

思來想去後,我還是決定跟宮澤道歉。

“宮澤,之前……我也是一時著急才會說到你的父母的,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請你相信我!”說著,我還認真地把右手舉過頭,做了一個發誓的手勢。

“好了,我接受你的道歉就是了。”宮澤沒有責怪我,淡淡地說,“其實我不怪你,我……”

“嘿!”傾伊的聲音突然從地上傳來,打斷了宮澤的話。

宮澤馬上閉了嘴。

我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我大聲問:“你去哪兒了?我還想去找你呢。”

傾伊沒有回答我的話,而是對我們招著手,微笑地說道:“現在火山灰已經散了,我們可以繼續上路了。”

我對她點點頭,跟在宮澤的身後和他一起爬下了樹,小白緊隨其後。

我踮起腳尖向遠處那三座火山眺望,此時此刻它們似乎也消停了很多,難怪周圍的火山灰已經散得差不多了呢。

小白轉身看著我們,確定人齊之後宣布道:“好了,大家出發吧。”

於是我們又繼續上路了,可是才走了不到一千米,原本安安靜靜的小獅子突然變得不安分起來,在我的懷裏蹭來蹭去就算了,喉嚨裏還時不時發出“嗚嗚”的嗚咽聲。

這時,我的肚子……不,應該說是我和傾伊的肚子也跟著“咕嚕咕嚕”叫了起來,難道小獅子也和我們一樣肚子餓了?

“你們是不是餓了?”小白停下腳步,轉過身子看著我和傾伊問道。

“我沒餓。”宮澤一臉無所謂地搶著回答,隻不過他的話音剛落,肚子緊隨其後就發出了強烈的抗議聲,宮澤的臉也因為羞愧而“唰”地一下漲紅了。

“噗噗……”我和傾伊互相對望了一眼,捂嘴偷笑。

小白無奈地瞥了宮澤一眼後說道:“其實很久很久以前我來過這個地方,如果這裏的環境一直沒有什麽變動的話,我倒是知道離這兒不遠有個地方可以捕獲肉食。大家是不是很久都沒吃過肉了?”

我咂了咂嘴,抱怨著:“呼……不是很久,而是自從來到這鳥不拉屎的星月大陸後就沒碰過葷腥!”

“噗噗……”小白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腦袋安慰著我,笑著說道,“雖然星月大陸裏大多數的靈獸你們人類都不能吃,但是……”這家夥一個大喘氣後,才繼續說道,“但是我知道星月大陸裏有一條特別的小河,小河裏麵生長著許多蝦靈,重點是這些蝦靈人類是可以把它們當成食物給吃掉的。”

“夏玲,這是什麽東西啊?怎麽還取了個女孩兒的名字。”我納悶地撓了撓後腦勺。

小白扶著額頭,比我更鬱悶地向我解釋著:“不是夏玲,是蝦靈啦!就是你們人類世界裏的河蝦。”

“蝦?”我舔了舔嘴唇驚呼起來,“啊啊啊!小白你真討厭!既然有葷食可以吃,幹嗎還騙我們吃了那麽多天的水果。哼!”

“呃……因為星月大陸裏就隻有一條河裏有蝦靈啊,而且那條河隻是離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近,離我們之前所待的地方可是十萬八千裏呢。況且我也是猛然想起的,你要知道,我離開這裏已經好幾千年了。”小白對我攤了攤手,語氣裏充滿了委屈。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快帶我們過去吧!”我跳到小白身邊拽著他的手臂,對他眨了眨眼睛。

“好好好。”小白連聲答應。

我們跟著小白走了好長一段時間,他的腳步才再次停了下來。

“哇,小白,你把我們帶到天堂裏了嗎?”當我放眼身前的景象的時候,我難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情不自禁地就發出了這樣的感歎。

隻見眼前無論是花花草草還是那一棵棵茂盛的大樹,竟然全都是半透明的。我們可以用眼睛將這裏所有花草樹木的內部經脈看得一清二楚。

我難以置信地走上前試著摸了摸那些半透明狀的果樹,它們的觸感跟正常的樹木根本就沒差別,在我們眼裏看著虛幻的它們,實際上卻是摸得著的實際存在。

“這些果子可以吃嗎?”我邊吞著口水邊問道,並且迫不及待地踮起腳尖摘下一顆鮮嫩欲滴紅水晶似的果子,拿到小白麵前再三確認道,“我們如果吃了樹上的果子,會不會跟它們一樣變成半透明的啊?”

小白沒有回答我,而是一臉壞笑地轉過頭,用下巴指了指另一個方向。

我順著他的指示望去,隻見在另一邊的宮澤這時已經“嘎嘣嘎嘣”地咀嚼著爽口的果實,一臉享受地陶醉其中,根本就顧不上別人向他投去的異樣目光。

好吧,這下我也徹底安心了。

有人試毒了。

我把剛才摘下的那顆“紅寶石”“啊嗚”一口塞進了嘴裏。

“嗯嗯,好吃好吃!”我對著小白豎起大拇指,嘴巴卻根本停不下來。

待我確定了自己吃著沒事以後,我才敢給小獅子也摘了一顆,喂進了它的嘴裏。

突然,一隻半透明的彩色小蝴蝶落在了我的肩膀上,我悄悄地側過臉看著它,剛想伸出手指碰一碰它的翅膀的時候,小白馬上把我的手指給握住了。

“這些小東西可千萬不能**,別看它們小,它們也是靈獸中的一種呢。”他好心提醒道。

“好吧……”回想起上次誤把晶瑩剔透的蝸牛寶寶當成水果從樹上摘下來,而引來蝸牛媽媽攻擊的烏龍事件,我現在還心有餘悸。

所以我也隻好把手垂下來,對著肩膀輕輕吹了一口氣,蝴蝶就飛走了。

“好了,你們在這裏吃果子,我去給你們捕蝦靈。”小白突然高聲對我們說道。

“我們不一起去嗎?”我疑惑地看向小白。

小白搖搖頭,堅決地說道:“你們不能過去,那個地方雖然離這兒不遠,但是極其危險,你們在這裏等我,我去給你們把蝦靈帶回來就好了。”

“既然危險,那我們就更不能讓你一個人過去了。大家說對吧?”我看向傾伊,傾伊對著我肯定地點點頭,而宮澤則完全無視,繼續埋頭於他手頭上的水果。

“天晴,你就放心吧!”小白麵對著我,把一隻手重重搭在我的肩膀上,堆著滿臉的笑容對我說道,“怎麽說我也是修煉了千年的鬼麵天狐,我還是能保證自己不被傷害的。所以,你們就乖乖在這兒等我拿好吃的回來吧。”

“你……”

“好啦好啦!我先走了!”

說著,小白趁我不注意就已經變回了原身,邁開步子奔向遠方。

小白離開後,我和傾伊像野餐一樣盤腿圍在一起,逗著已經蘇醒了的小獅子玩了起來。

當我們坐在草地上享受著鮮甜可口的水果的時候,宮澤早已經龍卷風般解決了自己的溫飽問題,於是他開始像遊魂一樣,嘴裏懶散地叼著一根半透明的無名草,在我們身邊晃來晃去。

見我們吃我們的,完全無視他後,他又耷拉著腦袋在那些鬱鬱蔥蔥的果樹之間瞎遊**。

“這裏果然是個好地方!”突然,宮澤難得帶有濃重感情色彩的驚歎從遠處傳來。

我和傾伊好奇地對視了一眼,再紛紛轉過頭尋找他的蹤影。

可是不知道是宮澤跑到林子深處了還是怎麽的,我們倆遍尋四處都找不到他的身影。

“宮澤,你在哪兒啊?”我大聲對著空氣喊話。

“在這裏。”宮澤倒是回複得迅速,不過,這如果也算是答複的話,那他還不如什麽都不說的好。

又過了一會兒,宮澤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連點聲響都再沒發出。

想到剛才小白對我說的連弱不禁風的小蝴蝶都是靈獸,我就對容易衝動的宮澤擔心不已,於是提議道:“我們要不要去找找宮澤?”

“好啊。”傾伊點點頭,於是我便抱著小獅子走進樹林裏,與傾伊開始分頭找起宮澤來。

我大喊著宮澤的名字,可是久久無人響應,當我再次回過身來想跟傾伊會合的時候,卻發現傾伊也不見了。

搞什麽啊,大家怎麽都消失了?

見四處無人,我瞬間有些慌亂起來。小獅子似乎感應到了我此時的不安,它伸出兩隻肉爪輕輕地撞擊著我的手臂,然後伸出舌頭舔舔,嘴裏“嗷嗷”地叫著,好像是在安撫我。

汪汪汪——汪汪汪——

這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渺茫的狗叫聲打破了這四周的平靜,不知怎麽的我渾身打了一個哆嗦,一種不祥的預感向我襲來。

是誰?

宮澤?小白?還是傾伊?

(3)

汪汪汪——

隻聽狗叫聲時有時無、時大時小,我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在原地等候著,終於,在一段難捱的等待之後,一個身影出現在我的視線範圍之內。

是小白。

不可否認,在看到小白的身影後,我原本飄浮在空中的心安定了許多。

不過,他走路的姿勢怎麽怪怪的?

我的目光慢慢移到了他的腿上,這一看我立馬不淡定了。

此時一道道鮮紅的血跡在他雪白的皮膚上暈染開來,讓人看起來有一種觸目驚心的感覺。

“小白,你怎麽了?”我連忙跑到他身邊扶著他。

沒想到小白卻用力把我推開,嘴裏還一直說著:“快跑,別理我,快跑!”

清晰的狗叫聲從小白的身後傳來……

“不好,鬣狗追上來了!”小白剛想拉著我找地方躲下,隻可惜我們還是晚了一步。

一群衝到我們周圍的鬣狗在離我們半米的地方停下了腳步,並且開始分散隊伍把我們圍成一個圈。

它們眼裏閃著狼一樣可怕的青光,尖尖的耳朵向上豎起,鼻孔裏吐著粗氣,鋒利的獠牙掛著絲絲黏膩的口水暴露在嘴外,躍躍欲試的樣子,好像隨時都要向我們撲來。

小白一個箭步跨到我的跟前,展開雙手把我保護在他的身後。

“忘了告訴你,鬣狗和狐狸是天敵,本來就有種族上的優勢,再加上我現在行動不方便,所以,待會兒一有機會你就瘋狂地往有路的地方跑,知道了嗎?”小白微微側過臉對我說道。

“嗯。”我點點頭,口頭暫且答應了他。不過我在心裏思忖著,我季天晴怎麽可能那麽沒義氣,更何況小白現在腿上還有傷,我怎麽可能丟下他一個人孤軍奮戰呢?

所幸平日對我的一舉一動都了如指掌的小白因為緊張的緣故,也沒多留意我的表情。

汪汪汪!

說時遲那時快,站在最前麵也是看起來最凶狠的那隻鬣狗猛然往小白的身上撲來。

小白反應靈敏,立即就開啟了護盾,把鬣狗給擋了回去,不過我們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後方又有幾隻鬣狗向我們撲了過來。

“啊!”毫無防備的我驚慌失措地尖叫著,一個趔趄就摔在地上。

“可惡!”小白怒吼著,隻見一道白光罩在我身上,緊接著就見那隻鬣狗被彈出了幾十米外。

“天晴!快跑啊!”小白低下頭看著我,神情嚴峻。

“我不要!”我從地上站起來,同樣認真地對他說,“要死我也要跟你一起死!”

就在我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有什麽東西從我的身上掉了出來,“哐啷”一聲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我和小白同時低頭往地下看,天啊!竟然是封印權杖從我身上掉了出來。

等等,我不是可以使用封印術嗎?我怎麽把這麽重要的事情給忘了。

“天晴,快使用封印術把它們給封印起來!”小白默契地和我想到一塊兒,我快速拾起封印權杖,開始對著那群鬣狗“畫圈圈”。

“啊!”嗚嗚嗚,雖然這時我在準備對鬣狗群進行封印,但是我還是尖叫聲不斷。

小白在我身上施的法雖保護了我,但還是有鬣狗接連不斷地向我撲來,隻是在離我僅有幾厘米距離的時候被彈開,所以每次我都會被它們猙獰的麵孔給嚇得腦袋一片真空。

所以做著封印動作的時候我竟然把那簡單的動作給做錯了!

“天晴,快!我快支撐不住了!”小白聲音略帶痛苦地催促著,我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此時他的額角已經漸漸泛起了汗珠,這下我更著急了,拿著權杖的手也開始抖了起來。

啊啊啊,這次動作是做對了!可是封印術卻又再一次失效了!

“小白……封印術又失靈了。”我著急地看著小白,有點想哭。

“沒關係,我還能撐一會兒。”小白咬著後牙槽堅持著,嘴唇已經開始泛白,卻還是安慰我說。

我眼睜睜地看著小白變得越來越虛弱,卻隻能在他身旁幹著急,什麽忙也幫不上。

季天晴,你可真夠沒用的,剛剛還大言不慚地說要保護小白,結果連封印術都使不出來,還連累了小白,真是個廢物。

我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中。

突然,一隻不知從哪裏躥出來的鬣狗直接朝著小白衝了過去。

“小白,小心!”我想也沒多想,下意識一個轉身便擋在了小白的前麵。

眼看著鬣狗揚著它鋒利的爪子就要撲到我身上……

說時遲那時快,一把桃木匕首從我眼前劃過,準確無比地紮進了正撲向我的鬣狗的眼睛裏。

受傷的鬣狗嗚咽了幾聲後,轉身躥進了森林裏。

“你們快躲起來!”宮澤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裏躥了出來,很快,他就成了鬣狗們的新目標。

可奇怪的是,鬣狗們看到宮澤後卻突然停止了對我們連續不斷的攻擊,在我們跟前躊躇了一會兒,並且相互對叫著,好像是在商量些什麽。

宮澤前腳剛邁到我們旁邊,身前的鬣狗後腳就快速向四麵八方散開,它們向後退了好幾大步以後一個快速轉身,落荒而逃。

小白這才收起保護圈,彎下身子雙手撐著膝蓋喘著粗氣,他抬起頭看著我,我也皺著眉頭看著他,此刻的我們顯得異常迷茫。

我想我和小白心中的疑惑是一樣的,那就是——為什麽剛才還前赴後繼不消停的鬣狗們,看到宮澤後就馬上逃走了呢?難道宮澤真的有那麽可怕嗎?

就連宮澤自己也愣在原地撓撓腦袋,一頭霧水。

我和小白默默地把眼神移到宮澤身上……

宮澤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然後微微把下巴抬起,驕傲地斜睨著我們說道:“看吧,我一來就把它們給嚇跑了。”

“嗬嗬。”我看著此時正得意的宮澤幹笑了一聲,然後又和小白互相對視了一眼,這下我們的眼睛裏就不僅有問號,還添上了些許的無奈。

不過現在可不是琢磨這個的時候。

我把目光轉向小白,擔憂地問道:“你還好吧?”

“還好,隻是剛才很狼狽地被鬣狗追了一路而已。嘻嘻……”小白尷尬地笑了笑。

“可是你的腿……”我指了指他那還在汩汩冒著鮮血的傷口。

“我的傷口不用管它,過不了兩三天就會自動愈合了。”小白倒是一臉無所謂。

“說得好像自己很厲害的樣子。”這時宮澤一陣不冷不熱的聲音飄來,我沒好氣地往他的方向瞥了一眼,他打量了小白一番後繼續說道,“你們獸類的外傷不是用燭龍草敷一下就能好的嗎?”

順著宮澤的話,我故意調侃道:“既然知道人家需要什麽,那還不快去幫人家把燭龍草給找回來。”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了。”小白聽到我這麽說立馬擺手拒絕。

“嘖!”我對小白眨了眨眼睛,小白失去地乖乖地收聲。

宮澤斜睨著我,一臉不滿地抱起了手:“讓堂堂一名馴獸師去給這隻死狐狸找東西,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你不去,難道要讓我去嗎?萬一……”我癟著嘴巴,可憐兮兮地看向宮澤。

果然不到半分鍾,宮澤就受不了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轉身走進了樹林。

我則扶著小白在樹底下坐下來,小白立馬就嚴肅地對我說道:“天晴,謝謝你剛才救了我,可是你為什麽要擋在我麵前,這樣做真的很危險,你不知道嗎?”

“每次都是你在保護我,現在你受傷了,就應該輪到我來保護你了呀,盡管我的保護力量很微弱。”我一臉認真地對小白說道,“更何況我們還是親人,當你遇到危險的時候我擋在你的前麵,這隻能算是本能反應。”

聽了我的話,小白定定地看著我,神情有些奇怪,不一會兒,他的眼裏便蒙上一層薄霧,低聲說道:“真拿你沒辦法,但是不管怎麽說,還是要謝謝你。”

“你真的很見外!”看到他這樣我卻高興不起來,我有點惱怒地對他說道,“你自己不是也說過嗎,親人之間有什麽好謝的。”

小白不語,隻是看著我笑,他狹長的眼睛此刻已經彎成了一道拱橋,像是直達人的心靈。

我不禁看得有些發呆,直到看到小白好笑的神情才回過神來。

“對了,小白,鬣狗為什麽要追你啊?”我尷尬地隨便找了個問題問道。

小白抹了抹額頭上滲出的汗滴,無可奈何地說:“剛才我在河邊已經捕撈到了幾隻蝦靈,準備要離開的時候,正好遇到了一群要到河裏獵食蝦靈的鬣狗,我們原本就是天敵,再加上它們看到我手裏有蝦靈,所以就追著我搶食。唉,都怪我自己太倒黴!”

看著小白一副自認倒黴的模樣,我心裏既感動又內疚:“還好你沒什麽大礙,不然我們得內疚死了。”

小白看到我這樣後立馬伸出手拍拍我的肩膀,安慰地說道:“所以我們待會兒必須得痛痛快快吃一頓,畢竟這些東西是我冒著生命危險找來的,哈哈!”

說著,小白變戲法般對著地麵一比畫,一隻隻活蹦亂跳的大蝦便出現在我們眼前。

“哇哇哇!”我傻愣愣地看著地上那些奇大無比的蝦,不禁驚呼起來。

這哪裏是人類世界裏的河蝦啊?單單是一隻蝦就足足有我兩個手掌那麽大,簡直就是超大龍蝦啊!

這時,懷裏抱著一堆草的傾伊向我們跑了過來,邊喘著粗氣邊擔憂地向我們問道:“你們還好吧?”

剛才被鬣狗那麽一鬧,我差點就忽略了傾伊的存在。

我起身激動地抱著她問道:“你剛才跑哪兒去了?擔心死我了!”

“我沒事啦。”傾伊微笑著搖搖頭,“反而是我聽宮澤說剛才你們被鬣狗圍攻,真是嚇死我了!”

“她剛才在樹林裏迷路了,還好我在找燭龍草的時候發現了她。”宮澤的聲音從傾伊的身後傳來。

“給你,這就是燭龍草。”宮澤邊說,邊把燭龍草遞到我的手上。

“謝謝。”我對傾伊和宮澤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

“我來幫你敷藥吧。”還沒等小白作出回應,我已經蹲在了他受傷的那隻腿的旁邊,小白也隻好無奈地笑著對我點點頭。

“對了,這些就是小白帶回來的蝦靈。”我抬起頭看向傾伊和宮澤,然後指了指地上那幾隻現在已經昏昏沉沉的蝦靈,“我留在這裏給小白敷藥,你們倆去撿些幹樹枝回來生火,然後我們待會兒把它們烤來吃。”

“好。”傾伊對我比了個“OK”的手勢,接著他們倆便又再次進入這片果林的深處。

我按照小白的說法將這些草藥處理過後才把它們像刷油漆一樣敷到小白的傷口上。

藥有些刺激性,即使是我手上沒有傷口,徒手處理藥都有種刺痛感,更別提小白還有傷口。

但是小白卻沒有喊痛,從始至終都微笑著。

“你可以喊痛的,我不會笑你的。”我對小白說,看著他額頭上密密麻麻的汗珠,有些心疼。

小白卻隻是勉強扯出一絲笑容,對著我搖搖頭。

我還想再勸,這時宮澤和傾伊回來了,他們倆在附近找到一個通風好的地方開始生起了火。

“嘶……”一直默不吭聲的小白在我第三次給他的傷口敷上草藥的時候,他終於疼得忍不住往嘴裏吸了一口涼氣。

“很疼吧?”

“嗯,敷上燭龍草後傷口火辣辣的。”小白的眉頭幾乎糾纏到了一起,可想而知他現在有多難受。

為了減輕他的痛苦,我把臉靠近他的腿然後往傷口上吹氣:“這樣好多了吧?”

“好多了。”小白的眉頭這才得以舒展開來。

隨著“啪啪”幾聲脆響,我的瞳孔被一道金色的火光點亮,也就在點燃火光的那一刹那,黑色的天幕也跟著降了下來。

看著在火堆中被烤得金黃金黃的蝦靈,我的口水都要流成一條瀑布了。

小獅子大概也嗅到了蝦靈的香味,一直在草地上開心地打著滾。

我想,今夜有了難得的葷食來為肚子墊底,我們一定也會睡得格外香甜吧,嘻嘻……

“這是什麽?”我走到宮澤身邊,好奇地指著他手中的東西問道。

“毒藤。”宮澤看都不看我就回答。

被好奇寶寶附身的我繼續發問:“為什麽要把它纏到匕首上啊?”

“這些藤上沾有對靈獸才會起作用的劇毒,我把它們纏在匕首上,是為了增加匕首的殺傷力。”宮澤的語氣已經開始不耐煩了。

“哦,原來如此。”我這才恍然大悟。

難怪小白一直躲著宮澤呢,可奇怪的是,傾伊好像也一直不敢靠近宮澤,剛才他們倆也是一前一後回來的。

難道是因為宮澤的身上帶有毒藤嗎?可傾伊明明就是人類,毒藤對她根本不起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