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生日宴會上痛苦延續

回去的路上,大家都異常的沉默,每個人似乎都藏著心事。回到家後,晨勳更是奇怪,居然沒有一進門就玩遊戲,而是一個人進了房間……

是因為剛剛從皇洺翼的態度裏察覺到什麽了嗎?

我皺了皺眉擔憂著,卻也不知道怎麽詢問。每個人都有無法說出來的心事,像是我,或者晨勳也是這樣。

一直以來,晨勳和我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換一個住的地點,像是在躲避什麽一樣。就如同我從不提起自己的過去,這樣想著,我突然發現我也沒有聽他提起過自己的家人。

以前,我從來沒問過,晨勳也一直沒有對我提起。

吃晚飯的時候,晨勳也沒有出來,我和真央隨便吃了幾口,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真央一定也很想問我,今天和皇洺翼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可是顧慮到我的感受,所以一直忍著。

就在我躺在**,快要睡著的時候,門突然被推開,一道修長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嚇了我一跳。

是晨勳?他來找我有事嗎?

剛剛我又忘記鎖門了嗎?

“下次進來的時候,希望能敲門。”我淡淡地說。

“Sara,為什麽你到現在還在隱瞞我?”晨勳的聲音在晚上聽起來更加感性。

我有些驚訝地抬起頭,問:“你說什麽?”

他說的隱瞞是指什麽?

他難道知道我和皇洺翼之間的事情了嗎?

“為什麽直到現在還是不肯對我說,難道我……難道我就不值得你信任嗎?”晨勳的語氣聽起來格外傷心。

我看著門口的黑影,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即使看不到他的眼神,我也能知道他現在的神情是多麽落寞。這麽久以來,我從來沒有對他說過見到他以前的事情。我固執地堅守著自己的過去。將一切傷痕和痛楚埋藏在記憶深處,不向任何人提起。

當我決定要做Sara的那一天起,一直默默地陪在我身邊的宮晨勳就從來沒問過我的過去,我一直以為他不在意,但……

其實並不是這樣吧?

他一直在等我主動地因為信任他而把一切告訴他。

可我沒有。他卻還是一直這樣守護著我……

我感激地看著他,第一次和他見麵時的情形漸漸浮現在眼前——

“噠噠噠……”

我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在陌生的城市寬闊的街道上。

非常寒冷的夜晚,街邊隻有路燈微弱的亮光,偶爾零星的車輛呼嘯而過,激**起更加冰冷的風。

我裹緊單薄的衣服,卻隻是徒勞,身體越來越冷,額頭卻滾滾發燙。

受傷之後我的身體一直沒有痊愈,幾個月輾轉流離、自生自滅的生活令我根本無暇調理好自己的身體。頭部經那次重創之後留下了後遺症,總是莫名地會發燒和頭痛,而我的心髒好像也出現了問題,常常絞痛得令我懷疑它是不是真的已經在胸腔中碎掉了……

可即使再痛苦,我還是想漂泊到距離皇洺翼更遠的地方去。

離開他……

遠遠地離開他成了支撐我的唯一信念。

“呼……呼……呼……呼……”我急速地喘息著,臉頰通紅,但是身體卻冰冷得如墜冰窟。

心髒一陣一陣地絞痛著,持續發燒讓我的體力嚴重透支,眼前一陣陣發黑,暈眩感和嘔吐感交替著折磨著我。

當我走到一根路燈柱前的時候,雙腿終於失去了支撐的力量,整個身體軟綿綿地滑坐到空曠的街道上。

好冷——

好疼——

好難受——

我努力地睜開眼睛,可是眼皮那麽沉重,腦袋裏仿佛有一隻野獸,嘶吼著要把我拉入一個未知的黑洞。

好困,好想睡。

隻要睡過去就好了吧……

也許這一切就結束了,那麽睡吧,睡吧……

就這樣,我絕望地閉上眼睛,迷蒙中我聽見一陣細碎的腳步聲,然後是衣料摩擦的聲音。似乎有什麽人在我麵前蹲了下來,伸出手,摸了摸我冷汗密布的額頭。

輕輕的,他好像是笑了一下,然後用溫暖的手把我抱了起來。我無力地靠在他溫暖的胸口上,感受到陣陣有力的心髒跳動聲。

在眩暈的意識裏,我似乎聽見抱著我的人溫柔的聲音,是低沉性感的男音,他小聲地叫我:

“天使。”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視線裏是大片大片的淺棕色。

這是哪裏?

這裏是天國嗎?所以我才會聽到有人叫我天使…

就在我茫然的時候,突然一張異常漂亮性感的臉進入了我的視線,暖棕色的眼底閃爍著明媚惑人的微光。

“你終於醒了啊?醒了就先把藥吃掉吧!”眼前放大的臉突然對我說話了。

怎麽?吃藥?

去了天國還要吃藥嗎?難道……這不是在天國?

驚訝的我被一雙有力的手溫柔地扶起,然後一個笑嗬嗬的少年遞給我一杯熱水和藥丸。

等到我坐起身,才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裏,而剛剛視線裏的淺棕色,其實就是房間的天花板。

房間裏到處都是衣服和泡麵盒,而最空的一塊地方擺著一台遊戲機。還真是非常亂的房間,這裏就是正要喂我吃藥的人住的地方嗎?

“我知道你想要感謝我,但是答謝我的方法有很多種,譬如說愛上我。啊哈哈……”說完這個荒謬的提議,那個少年就誇張地自己笑起來,帶著一種不羈的瀟灑。

我沉默地看著他。要感謝他救了我嗎?

可是我的心早已經死了,救下這副軀殼又有什麽用呢?

現在的我,也許隻有去到天國,才能到達距離那個人最遠的地方吧……

“是覺得我的提議太好了,所以高興得不說話了嗎?”少年繼續湊近問。

我沒有出聲。

“啊,難道剛剛給你吃的藥,會讓人變成啞巴?不會啊,都是很普通的藥而已。”

我繼續沉默。

“還是不說話,真是有趣。嗯,跟你說話就像自言自語一樣。”

……

就這樣,我一直沉默著。可奇怪的是,眼前的少年一直這樣對我說話,絲毫不覺得無聊,反而興致越來越高。

但不管他怎麽來逗弄我,我都始終麵無表情地呆坐著。我不知道要怎麽說話,要怎麽麵對未來的生活,甚至是要怎麽活著……

之後,我就莫名其妙地在救我的少年家裏住了下來。在他的照料下,我的身體漸漸康複,開始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務,如整理房間、洗衣服以及做些簡單的料理。

少年對此的反應卻是出乎意料的驚訝,當他回到家看到原本髒亂的房間變得煥然一新、整潔幹淨時,驚訝得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這些都是你做的?”

等我把意大利麵端上桌時,他已經保持半張著嘴的表情半個多小時了。我輕輕地點了點頭,默默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開始吃晚餐。

“哇!我真的撿到寶了啊!”他撲過來,狠狠地揉了揉我的頭發,就當我是一隻好玩的寵物似的,然後回到位子上吃了一口意大利麵,立刻驚歎道,“很好吃啊!”

我一如既往地沉默著。

而少年則絲毫不介意地繼續吃著意大利麵。

就這樣,我漸漸開始習慣了和他相處的生活。沒有一點壓力,沒有傷心,也沒有絕望……

直到有一天,我在電腦前打開一張櫻花樹的壁紙,壁紙上的櫻花樹長著新鮮的花苞,淺淺的粉紅色,零星的凸顯在枝丫上,很是可愛。

“喂,你叫什麽?”少年很沒形象地躺在客廳的沙發上,拖長了聲音道,“我叫宮晨勳哦,宮晨勳,一定要記住我的名字。”

我盯著壁紙上的櫻花花苞出神。這麽可愛的花苞,一定會盛開非常美麗的櫻花吧?

就像冬天終究會過去,春天終究會到來……

那麽心已經空了的我,在這個陌生的城市,是不是也可以像這個櫻花一樣,再次綻放新的生命呢?

“宮晨勳,你記住了嗎?”少年在一旁笑著問。

“Sara。”我突然開口,定定地看著他。

雪櫻,已經死去了。以後隻有Sara。

“哦?Sara?嗯,很好聽的名字。”宮晨勳在沙發上懶洋洋地說,對我的突然開口絲毫不感到驚訝,隻是笑容無法抑製地越來越大。

“謝謝。”我轉過身去,對著宮晨勳露出蒼白的微笑。

成為了Sara之後,我在宮晨勳的家裏過著平靜的生活,料理一下家務,看宮晨勳打遊戲。

生活就這樣一點一點地往前推進著。我幾乎忘記了自己曾經叫雪櫻,忘記了曾經那些和雪櫻有關的一切。每天做完家務後,我唯一的喜好就是站在窗台邊拉小提琴。

這把小提琴還是從宮晨勳的房間角落裏找出來的,剛找到的時候,看起來舊舊的,弦也鬆鬆的。

“哎呀,我都忘了我會玩這種東西。”宮晨勳看著我提著這把看上去破破爛爛的小提琴走出來,驚訝地扔下遊戲手柄。

等宮晨勳借著興奮勁兒把琴拿起調好音之後,我才發現,這是一把非常好的小提琴。撫摸著小提琴優雅迷人的線條,我的腦海中突然閃現出一幕幕灰白的畫麵,某個人炙熱的目光透過時光長久地定在我的身上,我一驚,手指仿佛無意識一般,開始拉奏小提琴。

聽到我拉出來的琴音,宮晨勳愣了愣。

我的思緒沉浸在了我的琴音中,一種絕望的憂傷從我的琴音中,從我的手指間漸漸彌漫開來。

就在琴音進入**時,宮晨勳突然抓住了我的手,阻止我繼續拉奏。

琴音戛然而止,他看著我,意有所指地說:“琴不是這樣拉的,Sara,一切都會以新生的姿態開始重生,因為過去的終究會過去,沒有什麽是難以挺過來的。所以,你的琴聲也應該重生才是。”

是嗎?琴音也應該重生嗎?

聽到他的話,我的眼前不禁浮現出一幅充滿希望的畫麵,枯敗的樹木開始發芽,幹涸的土地又開始長出青草,天空不再是沉鬱的灰色,而是飛鳥為之向往的蔚藍……

我重新開始演奏小提琴,當我的手扣著顫抖的琴弦時,柔美而悠揚的樂曲聲就從我指間流瀉了出來。

一掃之前沉重哀傷的感覺,現在的琴音竟然真的有了一種新生的感覺。

宮晨勳對我投來了驚歎的目光。站在被音符和陽光包圍的清風裏,我微微笑著,就這樣開始吧,一切都會很完美。

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我發現宮晨勳雖然行為上有些脫線,但他其實有很多的才能,會畫畫,會拉小提琴,並沒有怎麽認真學習卻一直拿著高分的成績,外表又是那樣耀眼,他幾乎是完美的……

可是我卻從沒聽他提起過家人,也從來沒有提起過自己的過去……

他也像一個謎一樣,有著神秘的身世,神秘的過去。可是我從來不過問,而對於我,宮晨勳也表現出同樣的態度。

我一直以為他不在乎,原來並不是……

“喂,不如我們來做個約定吧?”半晌,晨勳輕輕地走到我的床邊,黑夜裏他的眼睛依舊是那麽明亮。

我不解地看著他,等待他接著說下去。

“我們來做個約定吧,交換怎麽樣?”晨勳歪著頭,輕輕地笑著,“我們來交換秘密,你告訴我關於你的一切,我也告訴你有關我的一切。”

掛鍾指針走動的滴答聲機械地傳來,在寧靜的夜色中分外清晰。

“Sara,從我撿到你的那一天起,我其實就想知道你那重重緊鎖的心裏到底藏著什麽,我真的很想知道。”

我輕輕地閉上眼睛,內心掙紮著。

“Sara,你不信任我嗎?直到現在,還是不信任我嗎?”晨勳無比憂傷的聲音漸漸在黑夜裏彌漫開來,讓我忍不住難過起來。

緊接著,我感覺自己被摟進一個溫暖的懷抱裏,那麽熟悉,那麽溫暖。

那是多麽久遠之前的回憶啊,就像初遇的那天被他抱進懷裏一樣。

那麽令人向往,讓人忍不住想要依偎。

“交代自己的一切,就表明把自己的一切交給對方。我等你的答案,Sara。”晨勳沙啞的聲音在我的耳邊低低地呢喃著,聲音裏積聚著洶湧的情感。

在晨勳溫柔的擁抱裏,我閉著眼睛……

失去了言語,失去了方向。

第二天,盡管我覺得皇洺翼邀請我們參加他的生日宴會一定有什麽陰謀,但我還是來到了宴會現場,而真央和晨勳也一如既往地陪著我。

我知道,既然皇洺翼已經說了要我來,他就一定會想到辦法讓我出現。

推開厚重的大門,宴會廳熱鬧卻也不失優雅的氣氛撲麵而來。平整的大理石地麵鋪著長長的羊絨地毯,銀質的巨大水晶吊燈灑下柔和而華美的光線,投射在參加宴會的人們旋轉的舞鞋和裙角上。

角落裏,交響樂團正在進行現場演奏,小提琴和長笛的旋律優雅而迷人,緩緩地彌散開來,縈繞在整個大廳裏。

皇氏家族的繼承人皇洺翼的生日宴會,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來,都是如此精致而完美。溫柔的燈光,優雅的氛圍,穿著宴會晚禮服的美麗的淑女和他們身邊帥氣的紳士們……

這樣熟悉的熱鬧氣氛,不禁勾起我記憶裏命運轉折的那一幕。我的臉色不自覺地變得蒼白,一種危險的感覺不斷朝我逼近。

“Sara,沒事吧?”真央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異樣,細心地停下來問。

“沒事,不用擔心。”我淡淡地笑了一下。

“Sara!”

穆莎甜美熱情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我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隻見她穿著一件可愛甜美的粉色晚禮服,頭發鬆鬆地挽起,臉上帶著溫暖的笑容,讓人不由得想要靠近。

她走到我麵前熱情地挽著我的胳膊,開心地說:“我之前還擔心你們不會來呢!你們能來,我真是太高興了。走吧,我們去找洺翼吧!他看到你們來了,一定也會很開心的。”

“不用了。他現在一定很忙,我們等會兒再去找他吧!”雖然來到了皇洺翼的生日宴會現場,但是我並不想和他碰麵。

“沒事啦!他現在不忙啊!咦?剛剛還看見他在那邊的……”穆莎環視著宴會廳,尋找著皇洺翼的身影。

穆莎左右張望了一下,視線定在了我們右前方,嘴角的笑漸漸放大,大聲呼喚道:“洺翼!”

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我一眼就看到了皇洺翼。他穿著一襲華美的燕尾服,手握著一杯香檳,優雅地站立著。

眼神冷峻,嘴角噙著疏離的笑。

他就像是這個宮殿中的王者,周圍的人群在他身邊聚集,卻又像是被什麽阻擋著一樣,始終不敢靠他太近。

聽到穆莎的呼喚,皇洺翼轉過頭來,視線穿過圍聚在他身邊的人群,冷冷地落在我的身上。

時間仿佛一瞬間停滯,空氣裏散發出危險的氣息。

而我站在原地,本能地想要逃離。

皇洺翼冷冷地看著我,他微微舉起手中的香檳杯,遙遙地朝我點頭致意。他修長有力的手指握著水晶杯,杯中的**晃動著漾出琥珀色的光暈。

隔著晃動的人群,在舞會熱鬧的氣氛裏,在悠揚的小提琴伴奏下,他微微挑起唇角,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

他笑起來的時候,眼神依然冷漠如冰,笑意隻在嘴角劃過,全然沒有進到眼底。我看著他冰冷的笑容,心裏的不安感更加強烈。

忽然,我在皇洺翼的身邊發現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是皇洺羽和美萱!

皇洺羽站在皇洺翼的身邊,視線觸及到我的時候,臉色刷地變得慘白。而美萱也不可避免地看到了我,眼裏的輕蔑不加掩飾地流露出來。

一瞬間,有什麽東西在我的腦子裏爆炸開來,發出輕微的砰的一聲,兩年前的回憶像潮水般洶湧而至。

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麽皇洺翼會突然邀請我來參加宴會。

這一切是為了報複……

皇洺翼說過他不允許有任何的欺騙。

而那一次我的“欺騙”正發生在宴會上,所以現在……他把報複的地點同樣定在了宴會上。

皇洺翼……即使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麽久,他依然不忘要報複我。

他是那麽恨我。

從那一刻直到今天……

我站在金碧輝煌的宴會大廳裏,隻覺得徹骨地冷。

皇洺羽縮起身子,試圖躲開哥哥皇洺翼的視線。他對皇洺翼說了一句什麽,似乎想要離開。但是皇洺翼冷著臉,一隻手緊緊地握住了皇洺羽的肩膀。皇洺羽的力氣似乎一下子被抽走了,無力地低頭站在原地,不敢抬頭看他,也不敢逃離。

眼前的情形讓我想到了兩年前,我以為時間可以改變一切,讓一切消亡,無論愛與恨。

但是,我錯了。

正如皇洺翼所說,一切才剛剛開始。

為了不讓真央和晨勳擔心,我以身體不適為借口準備離開。雖然晨勳還是不放心,堅持要送我回家,但我還是態度強硬地匆匆道別。

“雪櫻小姐。”剛躲避掉了晨勳擔心的視線,我突然被身後的聲音叫住。

轉過身,我看到一張熟悉的麵孔,堅毅隱忍的眉眼,讓人一看就覺得可以信賴。

“牧彬……”

輕輕的,我念出他的名字。

“是,雪櫻小姐。”

牧彬依舊是幾年前的樣子,英氣的眉眼沒什麽變化,連說話也和從前一樣簡潔又不失禮貌。

“雪櫻已經不存在了,我叫Sara。請記住。”我淡淡地掃了牧彬一眼,輕聲地說。

“雪……Sara小姐。”牧彬似乎被我生疏的態度弄得有些尷尬,僵持了一會兒,他繼續說,“我沒想到你居然能夠答應洺翼少爺的邀請,來參加這次的宴會。你的勇氣很讓我佩服,但是——你為什麽要回來?你應該遠遠地逃離這裏才是。”

我沒有出聲,就這麽淡淡地看著他。

為什麽要回來?為什麽要遇見這些我不願意再遇見的人?

我隻是為了“櫻空之雪”而已……

那段過去的日子,隻有飛舞的櫻花沒有恨意沒有嫉妒地出現在我的記憶裏。

它仿佛成了我生命裏唯一要追尋的東西……

“雖然我知道你沒有和洺羽少爺……”他說到這裏,我的眼底一黯。

真是太好笑,是的,其實他們都知道真相,但是在那個時候,他們都選擇了閉嘴。

“以前的事情不用再提了。”我平靜地說,接著質問道,“隻是你應該猜到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他要做的事情誰也無法阻止,但是為什麽皇家的人會同意,在這樣重要的場合安排鬧劇上演?”

“Sara小姐,雖然現在皇洺翼少爺還隻是繼承人,但是就他最近幾年的影響力而言,足夠可以證明他的才能和領導力都已經超過了他的父親。在皇氏家族裏,皇洺翼少爺才是真正的主宰者,他所做的決定,沒有人能夠左右。”牧彬的眼睛裏浮現出一絲驕傲。

聽到他的話,我的心一沉。

看來是無法阻止鬧劇發生了……

“事實就是如此,洺羽少爺即使被洺翼少爺用來犧牲,也將是他的榮幸。”牧彬的語氣淡淡的,似乎除了皇洺翼的命令之外,其他一切人的死活,都與他無關。

“果然還是,非常任性呢。”我笑著搖搖頭。

皇洺翼,原來你想毀了的人,不隻是我……

但是皇洺羽畢竟是你的親兄弟,難道你真的這麽殘酷冷血嗎?

嗬嗬。

我自嘲地輕笑,他的殘忍冷血兩年前我就體會到了……

就在這時,宴會大廳的燈光漸漸熄滅,環繞在耳邊的音樂聲也慢慢消散。大廳中央,一束追光燈被點亮。

皇洺翼站在雪白的燈光下,明亮的燈光照得他的皮膚更加白皙透明,他的眼神是那麽冷靜而殘忍。

“各位來賓。”他舉起香檳杯冷傲地向大家點頭致意,“歡迎大家來參加我和我親愛的弟弟皇洺羽的生日宴會。”

啪啪啪——

宴會廳內頓時掌聲不斷。

皇洺翼的表情冷峻倨傲,嘴角始終掛著一抹冷笑:“不過今天除了是我和我弟弟的生日外,還有一件非常值得慶賀的事情。”

話音一落,隱沒在黑暗中的人群立刻開始細細碎碎地討論起來,大家似乎都非常期待他所說的值得慶賀的事情。

一陣細碎的議論過後,人群漸漸安靜下來,大家都屏住呼吸。我遠遠地看著皇洺翼,心不安地猛烈跳動起來。

報複……要開始了嗎?

皇洺翼的臉上露出嘲諷的笑容,他突然伸出手,把一直乖順地站在他身邊的皇洺羽推了出去。皇洺羽暴露在刺眼的光柱之下,臉色更加慘白。

皇洺翼看著皇洺羽緊張無措的神情,笑容裏嘲諷的意味更深了。他冷冷地看著暴露在光柱下的皇洺羽,對在場的人們說:“這是我的弟弟,皇洺羽。我所說的那件值得慶賀的事情就是,我的前女友回來了,兩年前企圖和我弟弟私奔的那個女人,她回來了!而今天他們將在這裏重逢!”

人群裏爆發出驚訝的叫聲,安靜的大廳一下子變得嘈雜,大家紛紛左顧右盼尋找著皇洺翼口中女主角的身影。

我的心被他殘忍的話撕扯著,看著在光源處冷笑著的皇洺翼,心中一陣刺痛。

一定要這樣嗎?

一定要這樣不斷地傷害你身邊的人才行嗎?所有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可不可以停止傷害?

追光燈啪的在我眼前亮起,刺眼的光線瞬間將我籠罩。

“這就是我弟弟曾經最心愛的戀人,雪櫻。也就是曾經在一次宴會上,企圖和我弟弟私奔的無恥女人。哦,我差點忘記了,這位小姐現在是叫Sara。”皇洺翼的聲音在安靜的宴會大廳裏回響著。

人群又一次沸騰起來,紛紛對我投來鄙視不屑的目光。

在人們細細碎碎議論的聲音裏,我沉默地閉上了眼睛。皇洺翼,如果你的目的隻是羞辱我,那麽我無話可說。

現在,你的目的達到了。

雖然我一直在試圖忘記,但這麽久之後,這些話從你的嘴裏吐出來,兩年前那種心痛的感覺又回來了。

心髒緊縮,飛快地跳動著。

好痛好痛,就像要立刻死去一般……

我臉色蒼白地掐著自己的手腕,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不會立刻倒下來。直到指尖掐破肌膚,我依然神色淡然在站在光束下。

但靈魂卻仿佛早已抽離……

“Sara是我的女朋友!”突然,有一個人站到我麵前,張開雙手,幫我擋住了刺眼的燈光。

我猛地吸了一口氣,驚訝地抬頭。

是晨勳!

此刻的晨勳,一掃往日嬉皮笑臉什麽都不放在心上的樣子,筆直地站在我的麵前,幫我擋住了皇洺翼冷漠嘲諷的目光。他大聲地說:“不好意思你弄錯了,Sara不是什麽雪櫻,跟你和你的弟弟一點關係也沒有。Sara是我的女朋友!”

大廳裏嘈雜的議論聲驟然停止,空氣緊繃得仿佛要爆炸。

沒有人說話,整個宴會大廳如同時間停滯般沒有一絲聲響,安靜得讓人窒息。

皇洺翼皺了皺眉,顯然沒有預料到晨勳會突然站出來說話。

“Sara隻有一個身份,那就是我的女朋友。所以你說的那件值得慶賀的事情根本不存在。今天的宴會,隻要慶祝你的生日就好了!”晨勳一瞬不動地盯著皇洺翼。

“晨勳……”看著他的背影,我的心微微安定下來,真的很謝謝他,什麽也不問,就這樣站在我麵前保護我。

“哦?”皇洺翼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這是他憤怒的標誌。

他一直注視著晨勳的動作,晨勳的每一個對我關心的眼神,都讓皇洺翼的眉頭皺得更緊一些。

“宮晨勳,你說Sara是你的女朋友?”皇洺翼挑釁地問。

“是!”晨勳毫不猶豫地回答。

“那麽……池真央呢?”皇洺翼緩緩地吐出真央的名字,嘴角殘忍的笑容加深。

一瞬間,我和晨勳都愣住了。

皇洺翼滿意地看著晨勳僵硬的臉,接著說:“池真央要怎麽辦呢?既然Sara是你的女朋友,那麽池真央呢?為了你放棄了國外那麽多好學校的邀請,隻因為喜歡你,想要和你在一起的池真央該怎麽辦呢?”皇洺翼挑起嘴角嘲諷地笑了,“你千萬不要告訴我,你並不知道池真央喜歡你,或者說,你其實和雪櫻本質是一樣的,喜歡做腳踏兩隻船的事?”

我感覺到站在我身邊的真央身體一震,我輕輕地握住她的手。她的指尖冰涼,我的心也不忍地揪痛起來。

“怎麽?無法選擇了嗎?”皇洺翼不可一世地笑了。

我抬起頭,越過晨勳的肩膀,看向皇洺翼。他的笑容依然掛在嘴角,眸中卻是深不見底的黑。

而從頭到尾,皇洺羽都一言不發地站在皇洺翼身邊,微微低著頭,仿佛自己不存在一樣。

仿佛想要讓自己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皇洺翼的逼問讓晨勳無法回答。

因為不論晨勳說什麽,對真央的傷害已經是在所難免了。而我們和皇洺翼繼續僵持下去,隻會加深對真央的傷害。

“晨勳,你照顧真央,我先離開一下……”我的呼吸越來越急促,隻想立刻逃離這裏。

原本不想傷害身邊我所在乎的人,可是現在,我卻將他們傷得更深。

對不起,真央。

對不起,晨勳。

“Sara。”晨勳還是不放心我,他輕喚著我的名字,打算追過來。

真央對著皇洺翼的方向冷哼一聲,拉住了晨勳:“讓Sara一個人靜一下。”

“你是不是知道什麽,池真央?”晨勳不滿地質問。

……

他們接下來的對話,我已經無法聽清,我強撐著走出大廳,但是這已經是我的極限了,就在我要倒下的時候,穆莎歉意的呼喚聲傳來:“Sara!”

“呼……呼……”我急速地喘息著,腦子裏好像出現了淺淺的迷霧,身子無力地癱軟下去。

實在是支撐不住了,心髒快要爆炸般跳動著,腦中一片暈眩。

“Sara!”穆莎把我扶了起來,擔心地呼喚著,“怎麽了,你沒事吧?”

接著,我被穆莎攙扶著到了別墅裏,來到一間雅致溫暖的房間。

這間房好熟悉……

粉紅色的柔軟的羊毛地毯,看起來就覺得踩上去會非常舒服。一張木質小書桌上還鋪著潔白的稿紙,幾本書散落在一側。床頭櫃上擺著的貝殼相框也還在原處,隻是被人扣下了,看不見裏麵的笑臉。

這裏……

簡直和兩年前我曾經住過的房間一模一樣。

我被放置在柔軟的沙發上,看著這一切,呆呆地說不出話來。

“Sara,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我馬上去叫私人醫生過來。”穆莎拉住我的手,擔憂地問。

不行!

不能叫醫生!

我搖搖頭,努力壓製住身體的不適感。幸好窒息的感覺終於散去,身體也漸漸恢複了力氣。

“我沒關係的。”我淡淡地拒絕。

見我的臉色好轉,穆莎放下心來,她環顧了一下四周,然後說:“是不是覺得這裏很熟悉?”

我無奈地閃躲著,否認道:“不,我從來沒有來過這裏。”

如果可以,我真想否認過去的一切。

“不,Sara,我知道你曾經住在這裏。”穆莎說出令我無比吃驚的話。

我慌忙解釋:“我和皇洺翼之間已經過去了,我已經忘記了關於他的一切,你放心,我不會介入你們之間的。”

穆莎綻放出溫暖的笑容,輕聲說:“但是洺翼並沒有忘記,Sara,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要放棄洺翼去選擇洺羽,但是,從這個房間的擺設和窗外的景致都可以看出,他是多麽的愛你……你知道嗎?這麽久以來,都是他自己打掃這個房間。每一件物品,都是按照你走的那一天原封不動地放置的。”

“不!他恨我,他存放這一切隻是為了不要忘記恨我!”我堅定地否認著。

我太清楚,他心裏的仇恨有多深!

他曾經那麽瘋狂的樣子,穆莎沒有見到過,所以無法體會。

如果她現在的意思是對我說,皇洺翼還喜歡著我,嗬嗬,那真是一件相當可笑的事情。他對我的喜歡,早就隨著他的不信任而灰飛煙滅了。

“不,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想就連他喜歡櫻花,也是因為Sara你吧?”穆莎微微笑起來,神色裏卻流露出一絲淡淡的傷感,“洺翼一直說喜歡櫻花,我不知道是為什麽。直到美萱把你和洺翼之間發生的事情都告訴我之後,我才明白,洺翼喜歡櫻花,其實是因為Sara你喜歡,對嗎?”

“不……”其實我會喜歡櫻花是因為皇洺翼才對,我和他在櫻花林的那次命運般的邂逅,是我喜歡上櫻花的真正原因。

可是,美萱為什麽要把我和皇洺翼的事情告訴穆莎,她想幹什麽?我的心裏有點隱隱的擔憂。

穆莎沒有繼續追問,而是溫暖地朝我一笑,說:“雖然現在我是洺翼的女朋友,但是有時看到他冷峻的神情,我會覺得惴惴不安。不知道為什麽,當美萱告訴我有關你和洺翼的事情後,我總覺得自己是一個介入者。”

“穆莎……你不要多想了。我和皇洺翼的事情,美萱也並不完全清楚。所以,你也不要對美萱太過……相信。”

“嗬嗬,不會的,美萱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相信她,就像我相信Sara你一樣。雖然我知道了你和洺翼以前是戀人,但是我依然想要和你做朋友。我喜歡你的笑容,還有堅強的性格。更重要的是,我相信你。你和洺翼之間如果有什麽誤會需要我幫忙解釋的,我一定會努力去幫忙的。”穆莎的眼裏閃爍著真誠的光芒。

眼前的女孩因為急切溫暖的心意,大大的眼睛裏閃著明亮的光,笑容堅定而溫和。她是那麽單純,那麽善良,就像當初的我一樣,容易受到傷害。

“為什麽……幫我?”我不禁輕輕地問道。

“因為我喜歡洺翼啊。”穆莎笑起來,笑容明朗又甜蜜,“我喜歡他,所以不想讓他有煩惱。無論你和洺翼之間發生了什麽,我都不希望他帶著恨意去生活。我已經很久都沒有看到他笑了。我是說真正的笑,那種溫暖得好像陽光一樣,霸氣又單純的笑,Sara應該知道吧?”

我怔怔地看著穆莎,聽到她的心意,我這個旁人都無比地感動。穆莎,真的希望你能幸福。

誠心祝福的時候,我的喉嚨裏泛起了濃濃的苦澀。

作為Sara重生的我,為什麽還會感到悲哀呢?

反正不久之後,我就會離開這裏所有人。

永遠地離開……

皇洺翼擁有穆莎,他一定會幸福的,一定會重新擁有真正的笑容……

“我去給你倒杯水。Sara,你好好休息一下。”穆莎羞紅了臉,逃避似的走出了房間。

周圍一下子又安靜了下來,我環顧這熟悉的房間,一切都沒有變化,看來皇洺翼還真是恨我。

哢——

門突然被人推開,是穆莎回來了嗎?

我抬起頭,卻發現進來的人並不是穆莎。那人一襲香檳金色的晚禮服,勾勒出優美的身體曲線,精致的妝容配合著烏黑的長發,頭頂上戴著一隻精巧的小水晶發冠。鑽石和水晶交相呼應,在燈光的照射下散發出燦爛的光彩。

是美萱,她比以前更加漂亮了。

美萱嫋嫋婷婷地向我走來,停在我麵前,輕輕地把茶杯放在我床邊的床頭櫃上。

“雪櫻,好久不見。”美萱笑了笑,嘴唇上豔麗的唇膏閃著鮮豔而濕潤的光芒。

是讓人很想親吻的唇。

美麗的美萱,經過時間的磨礪,散發出愈加魅惑的迷人氣息。

我淡淡地看著她,心裏湧起太多太多的疑惑。

隻是現在,一切都變了。

我垂下眼,並沒有答話。

美萱對我的沉默毫不在意,主動挑起了話題:“怎麽?不想問我嗎?我以為你會有很多問題想要問我呢,所以我才來找你啊!”

“你和皇洺羽到底是什麽關係?”我吸了一口氣,沉聲問道。

“哦?第一個問題居然是皇洺羽?雪櫻你真的很在意他呀……”美萱的笑容還是如兩年前那般驕傲,她回答道,“我和皇洺羽的關係當然是……沒有關係。我打從一開始就沒有喜歡過他。那個笨蛋!一直唯唯諾諾的,一點用都沒有!”

“可是你那時候明明告訴我,你和他在交往,還求我幫助你們。難道你……”我隱約猜到了一個答案,但是我極力阻止自己往那個方向想。

那樣的答案,太過可怕。

可是那樣可怕的答案卻直接地從美萱的嘴裏說了出來:“我當然是在報複你。我喜歡的人,隻能是我的,怎麽可以成為你的男朋友?所以不管用什麽手段,我都要得到我想要的!”

“所以……你一直都在利用皇洺羽?”

“當然。就算皇洺羽溫柔體貼,那又怎麽樣?接近他,我也隻是為了更方便接近他的哥哥皇洺翼而已。”美萱高傲地撇嘴,“隻有皇洺翼那樣危險而霸道的存在,對於我而言才是致命的**。雪櫻,你不會懂的,越是看似難以接近的人,越能給對手帶來挑戰的樂趣。”

“可是你這樣是愛嗎?這不過是你的占有欲而已……”我皺著眉說。

“那麽,皇洺翼兩年前那樣對你呢?那就是愛嗎?還真是精彩!”美萱對我嘲弄地笑了笑。

我的心隱隱作痛,原來這才是真正的美萱嗎?

為什麽我以前沒有看清她?

美萱不甘心地攥緊了拳頭,繼續說道:“那個穆莎,她憑什麽可以當皇洺翼的女朋友?哼,跟你一樣,都是狐狸精!令人討厭!說起來,你們長得還挺相像的。”

“你討厭穆莎?”

“何止討厭,我像恨你一樣恨她。”

“那你為什麽要和她做朋友?”我不禁為單純的穆莎擔心起來。

“當然是為了更好地發泄我的恨意啊!如果我不接近她,怎麽有機會接近皇洺翼?”美萱冷眼看著我,很是不屑。

果然,美萱和穆莎做朋友是為了破壞穆莎和皇洺翼的感情,以便於自己乘虛而入。

我的心裏泛起一陣難過。

“穆莎真的很像兩年前的你啊!雪櫻。她完全不會懷疑我的目的,就這樣傻傻的成了我的朋友。多麽美麗又單純的女孩子啊!哈哈!她怎麽會想到,她身邊的好姐妹是為了破壞她和皇洺翼之間的感情,才努力地接近她對她好的呢?”

那個知道我是皇洺翼以前的女朋友,卻依然想要和我成為好朋友的穆莎,我真的不想讓她受到一點傷害,如果可以,我希望她可以永遠這麽單純而甜美地微笑著。

“美萱,你仇恨我就好了,不要對穆莎下手。”

“哈哈,你以為你現在還有被仇恨的價值嗎?皇洺翼早就已經不要你了,那我為什麽還要仇恨一個根本沒有意義的人呢?更何況我早已經報複過你很多次了啊。”美萱嘲諷地笑著,探過身子湊近我,繼續說,“讓我想一想,你被同學們孤立,是因為我告訴了她們一些關於你的小秘密;我慫恿你和皇洺翼去靈空山動物園坐水晶纜車,因為那是他和皇洺羽曾經被他們的母親拋棄的地方,也是皇洺翼最厭惡的地方;而你被你那個養母趕出家門,也是我向她反映了一些你在學校裏的不檢點事情,哪知道你運氣好,竟然因禍得福住進了皇洺翼家!哼!那我隻能利用皇洺羽了,不然我怎麽能讓皇洺翼那樣地痛恨你!”

美萱刻意放緩語速一字一句地說:“我騙皇洺羽說要跟他私奔,他喜歡我,當然信了,但是從頭到尾我都根本沒有想要真那麽做,那隻是我刻意安排的一場戲,一場讓你和皇洺翼反目成仇的戲。我安排這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報複你!報複你搶走了皇洺翼,報複你給我的羞辱!”

我震驚地看著麵前妝容精致卻麵目猙獰的美萱,心中波瀾大作。

原來都是她,原來我所遭遇到的一切都是我的好朋友精心策劃的陰謀!

而我竟還傻傻地認為她原諒了我,她祝福我……

我難受得快要窒息,捂著胸口無比痛苦地看著她,看著這個令我陷入了萬劫不複,讓我痛不欲生的我曾經“最好的朋友”!

“不過我還是很感謝你的,兩年前你在那種情況下都沒有說出事情的真相,還真是讓我感動呢!”美萱握住我的手,把已經變涼的茶杯塞進我手裏,嘴角仍掛著虛偽的笑,“謝謝你沒有說出真相。因為你的善良和隱忍,讓我省去了不少麻煩呢!真是非常感謝你哦!所以我再來告訴你一些事情,作為感謝吧。”

我閉上眼睛,感覺身邊的溫熱氣息消散開。美萱站起身,她的聲音從略高的地方傳來:“學校裏的那些傳言,是我故意放出去的。上次被真央打倒在地之後不肯妥協的女生,也是我吩咐過的。當然,做這些隻是為了幫皇洺翼出出氣而已。你也知道,皇洺翼現在有多恨你,對不對,雪櫻?”

美萱轉過身,踩著高跟鞋高調地走向門口,臨出門前回頭朝我虛偽地一笑。

“該說的我都說完了,聽穆莎說你身體不舒服,是不是皇洺翼在宴會上的話讓你難受了?那我就不打擾你了,好好休息一下。晚安哦,雪櫻。”

就像皇洺翼眼神的溫度,沒有一絲溫暖。

皇洺翼。

我喃喃地念著這個讓我心痛的名字。

穆莎說,皇洺翼愛著我。

美萱說,皇洺翼恨著我。

多麽矛盾的情感,讓我無法負荷。

心髒還在持續地跳動著,溫熱的血液在體內緩緩流動。冰冷的空氣通過鼻腔進入肺部,再分散到身體各處,漸漸地,把整個軀殼也變得寒冷無比。

直到全身失去知覺,隻剩下說不出的哀傷與絕望。

那些過去的記憶就像是一攤暗流湧動的潮水,呼嘯著將我覆蓋、吞噬。

然後,隻剩下沉默。

在時光的盡頭寂靜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