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帥哥鬱悶中,請勿靠近
“啊!真是太無聊了!”
蘇方翌懶洋洋地抱怨著,他望著運動場外側高聳的教學樓。現在正是社團活動時間,穿著短裙的女生不時進進出出,三三兩兩地走在一起,美麗的笑容仿佛春風般令人沉醉。
蘇方翌像是挖掘到了寶藏一樣,立刻興奮起來,將正在跑道上跑步的於悠羽拽了過來。
“於悠羽,我們還沒能分出勝負呢!怎麽樣,我們來玩個新的遊戲吧!”
“什麽遊戲?”於悠羽一邊不解地詢問著,一邊帥氣地甩甩頭發上的水珠。
“比人氣!”蘇方翌搖頭晃腦地說著,一臉掩飾不住的興奮神情,仿佛全身的細胞都活躍起來了,“下飛行棋,你稍微強了那麽一點點。可說起我對女生的吸引力,那可是無人能敵的!”
“好厲害!”於悠羽眯著眼睛笑,“那我也要試試,這個遊戲太有意思了!”
說著,他們兩個頭也不回地往教學樓的方向走去,一邊走一邊還興高采烈地吹噓著各自的魅力事跡。
“你們……”我急急忙忙衝過去,想要阻止他們玩無聊的遊戲。
“這麽好玩的遊戲,不帶我一起玩嗎?”葉溪淩不知從哪裏出現。
我差點一頭栽倒在地上,心裏僅存的一點希望瞬間變作無限的失望,甚至夾雜了絕望。葉溪淩居然加入他們的陣營,三比一,我的眼前一片黑暗,仿佛看到了田徑社轟然倒地、不複存在的悲慘一幕……
不僅是我,蘇方翌和於悠羽也一起愣住了,不知道葉溪淩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驚訝地叫道:“啊?”
“比人氣,是嗎?”葉溪淩優哉遊哉地走到他們麵前,淡淡一笑道,“我也很感興趣,都說這個學校的女生喜歡我,我還不知道事實怎樣呢!”
葉溪淩笑了……
看到冰山露出笑臉,我竟不自覺地打了個冷戰。他很少笑,但他每次笑都預示著有什麽陰謀。現在,他的腦袋裏在想什麽呢?
蘇方翌卻是很高興,得意地朝我挑了挑眉毛,拍拍葉溪淩的肩膀說:“你想一起玩,當然沒問題!不過我提醒你,吹牛誰都會,待會兒結果出來,你就笑不出來了!”
“光比輸贏,沒有賭注,太沒趣了。”葉溪淩撇撇嘴,眼珠子轉了轉,說,“這樣吧!人氣最高的人,可以任意指使其他兩個人。你們說,這個賭注怎樣?”
“指使別人?”
“你怕了嗎?”
“誰害怕!玩就玩!”
蘇方翌和葉溪淩四目對視,誰也不退縮。他們達成一致意見,竟然完全沒有征求過於悠羽的意見。
於悠羽對著空氣聳聳肩道:“我沒有問題!”
“那好,走吧!”葉溪淩帶頭向教學樓的方向走去。沒走幾步,他又回過頭來,對我說:“小暖,帶好紙筆,幫我們計數!”
“啊?”
我從社長徹底淪落為小跟班了。我思考著,不能就這樣忍氣吞聲,哼,你們不是想玩嗎?那我就讓你們玩得“開心”一點!
我在心裏默默想出一個有趣的主意,便趕緊回活動室拿了本子和筆。然後一路小跑到蘇方翌身旁,側著腦袋笑眯眯地看著他,盡量裝作若無其事。
“蘇方翌……”
蘇方翌猛地一顫,像是見到鬼一樣往旁邊一跳,不解地看著我:“你想幹嗎?”
“不幹嗎!”我黏糊糊地湊了過來,趁蘇方翌不注意的時候,從口袋裏掏出一樣東西,然後用力拍拍他的後背,“雖然你很讓人頭疼,但還是希望你加油啊!”
“為什麽要我加油?你有什麽陰謀嗎?”蘇方翌警覺地打量著我,一副很質疑的神情。
我微微後仰,偷瞄著蘇方翌的身後,不動聲色地笑笑,又拍拍他的後背說:“我隻是單純地覺得你120%會輸,所以友情鼓勵一下!”
說完,我就敏捷地跳開,蹦蹦跳跳地跑到前麵去了。哈哈!太開心了!我可以高枕無憂地等著看蘇方翌出糗了!
蘇方翌氣得吹胡子瞪眼睛,大聲咆哮道:“我一定會贏的!白癡女人!”
葉溪淩、蘇方翌和於悠羽三人慢悠悠地走到教學樓下,三個高大養眼的帥哥立刻引起了女生們的注意。
“那不是校草葉溪淩嗎?哇!我竟然能離他這麽近,真是太幸福了!”
“他們幾個都好帥啊!我們學校帥哥的質量真棒啊!”
“哎,哎,那個金發男生聽說是新轉來的超級大帥哥於悠羽!芳芳,你不是正好喜歡這一型的嗎?”
女生們興奮地尖叫著,雙眼紛紛變成粉色的桃心狀,一個個臉頰緋紅得像熟透了的蘋果。那個被叫作“芳芳”的女生被同學一說,害羞地低下頭,不時偷看於悠羽一眼然後又飛快地低下頭,一副嬌羞的模樣。
聽到讚美的於悠羽,得意之情溢於言表,帥氣的麵孔笑得像燦爛的薔薇花一般。
“啊!原來我是如此出名!”於悠羽誇張地揚起手臂,然後在原地優美地轉了個圈,仿佛麵前有無數觀眾在欣賞他的表演一般。最後,他停下來,麵向那些對他傾慕的女生們說:“親愛的美女們!感謝對在下的支持!I love you so much!”
瞬間女生們激動起來,“哇哇”地尖叫著,用力地向於悠羽招手,仿佛見到什麽大明星一樣。於悠羽也更加有表演**,他魅惑地眨了眨右眼,指尖輕輕撫過嘴唇拋給女生們一個熱烈的飛吻。於是,尖叫聲更加震耳欲聾了。
看到這一幕的蘇方翌,臉色有些難看了,似乎對於悠羽的個人秀有些惱怒。
我故意衝於悠羽鼓掌,高聲稱讚他道:“好厲害啊!一群女生都被你征服了!你的魅力如此之大,難怪女生們對你如此癡迷!”
“哪裏!哪裏!隻不過空有一副迷人的外表罷了!”於悠羽謙遜地搖搖頭,伸手捋了捋耳邊的碎發,眼睛明亮地望著我,“噢!我最愛的美女社長大人,我的一顆真摯熱忱的心隻屬於你啊!”
“嘁!對女生討好獻媚,有什麽厲害!”蘇方翌酸溜溜地說著,明顯十分嫉妒卻還裝模作樣地掩飾,拍拍胸脯很有自信地誇海口,“隻要我站在那邊,女生們就會被我的魅力吸引,然後自動湊過來,根本不需要像你這樣耍低級手段!”
葉溪淩揚起嘴角,淡淡地微笑,沒有附和什麽,而是指著我手中的本子說:“記錄!於悠羽,被表白兩次!”
我點點頭,翻到本子的空白頁,一筆一劃地寫下於悠羽的名字並認真地記錄著次數。
“啊?”蘇方翌沒有料到遊戲已經開始,很是驚訝地大叫起來,“這就開始了嗎?我還沒準備好呢!”
葉溪淩斜睨了他一眼,露出些許詫異的神色,有些不屑地問:“還要準備嗎?”
蘇方翌就像一根幹燥的稻草,一碰到火就會“刷”地燃燒起來,氣勢洶洶的架勢仿佛要打垮所有人一樣。
葉溪淩一臉平靜地公布遊戲規則:“從現在開始的一個小時比賽時間內,被女生偷看、被索要電話號碼、被表白,甚至被強吻,你都要一一記錄清楚。”
“這麽多?”我幾乎記不下來了,頓時感到天旋地轉。
葉溪淩沒有說話。他看到附近幾個聚在一起、朝他指指點點並且小聲議論的女生,微揚著下巴示威似的看了蘇方翌一眼,抬腳向她們走去。
“啊!葉……葉溪淩走過來了!他還在看我耶!”女生們立刻尖叫起來,驚訝得不知如何是好。
葉溪淩麵無表情地掃視了女生們一眼,眼眸裏散出幽冷的藍色光芒,說:“我不叫‘葉葉溪淩’,我叫葉溪淩!”
“好帥啊!”女生們完全被葉溪淩的冰山電眼征服了。我的怒火立即熊熊燃燒起來,不許你們用那色迷迷的目光看我的葉溪淩,不許你們的魔爪伸向我的葉溪淩,不許你們向我的葉溪淩表白!詛咒你們!我要詛咒你們!
“那女生是誰啊?眼神好恐怖啊!”
“有點像貞子哎!好可怕!我們還是快走吧!”
女生們小聲地議論著,很是不舍地凝望著葉溪淩,又猛地一個激靈,像是被鬼嚇到一樣,瑟瑟縮縮地逃之夭夭了。
我滿意地笑笑,在葉溪淩的名字後麵寫上:電暈女生,三次。
看到女生們被嚇跑,葉溪淩轉身走了回來。他幽深的眼眸直視著我,伸出右手豎起兩個手指,幽幽地說:“葉溪淩的女友標準,第二條,擁有博大的胸懷,能夠接納一切暗戀或明戀葉溪淩的女生,並為之驕傲。”
博大的胸懷?開玩笑吧!我又不是聖母瑪利亞,沒亮出菜刀加擀麵杖就很不錯了!葉溪淩隻能是我的!絕對不允許其他女生染指!就連動動小心思都不可以!
雖然那樣想著,但還是不能表現出來。我嘿嘿一笑,假裝沒聽到他的話,扭頭望向蘇方翌。
“蘇方翌,你已經落後了,有沒有什麽對策啊?”
“嘁!”蘇方翌低罵了一聲,又昂起頭,憑借著一股不知從哪裏來的自信高聲說,“哼!本少爺會讓你們見識一下什麽叫‘帥哥魅力’!”
“願意領教!”葉溪淩輕悠悠地吐出一句話,眼角微微帶笑,不屑的神情仿佛根本沒有把蘇方翌放在眼裏。
我無奈地望著他們歎氣,幼稚的比賽什麽時候才能結束啊?田徑社又不是幼兒園,我還要招新成員呢!
蘇方翌靠著一股不知從哪裏來的自信,昂首挺胸地往教學樓走近了幾步,在稍稍離開我們的地方擺了個自認為十分酷的造型。他將雙手半插進口袋,麵無表情,頭斜仰成45度角,眼神迷茫地看著蔚藍色的天空。
“葉溪淩,怎樣?有沒有覺得我很帥?”蘇方翌自我陶醉地詢問。
葉溪淩淡然地看著他,搖搖頭一臉抱歉地說:“不好意思!我對男生不感興趣,所以沒有感覺!”
我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於悠羽也抿著嘴偷笑。
蘇方翌氣鼓鼓地漲紅了臉,卻還是逞強地說:“就讓群眾的眼光去證明一切吧!”
我一邊偷瞄他的後背,一邊連連點頭道:“嗯!嗯!嗯!我覺得你應該發揮你的長處,一直滔滔不絕地演講,這種外向開朗的性格肯定能吸引到更多的女生!”
“才不相信你的鬼話!” 蘇方翌痛快淋漓地賞了我一個白眼,“從現在開始,我要裝深沉!你們都不要跟我講話!”
說著,蘇方翌抿著嘴,下巴微微向內收,眼神飄向遠方,表情凝重得仿佛在思考“人生的意義是什麽”這種深沉的哲學問題,而實際上內心卻暗暗活動著“我是帥哥”這種膚淺得讓人鄙視的思想。
就在這時,一個打扮怪異的女生像火箭一樣從遠方飛奔而來。她一頭淩亂的長發隨意地紮成一個馬尾,帶著一副頗有後現代藝術感的黑框無鏡片眼鏡,身上穿著體育課上未換下的運動褲和白色的校服襯衫,襯衫下擺一邊塞進腰際,一邊藝術感地露在外麵。
要不是女生端著一架看上去價格不菲的長焦相機以顯示她藝術家的身份,我真覺得這是從哪個山裏跑出來的野人。不過,一個藝術女生能到這種地步,也真不容易啊!
女生一看到擺造型的帥哥,眼睛立刻閃閃發亮,不停地按著快門,準備給蘇方翌來個全方位記錄。蘇方翌看到有人對著自己猛拍,得意的神情立刻顯現出來,就像藏不住糖果的小孩子。
眼看女生就要轉到蘇方翌的後麵,我急急忙忙對她喊道:“哎!那位攝影師,帥哥喜歡正麵照!一定要多拍他最得意的臉!”
“OK!沒問題!”女生利落地衝我做了個“OK”的手勢,又迅速地轉到蘇方翌的正麵。
呼!這下我才放下心來,就讓蘇方翌在閃光燈下滿足自我膨脹的陶醉感吧!
葉溪淩和於悠羽也分別開始展示,他們跑到離蘇方翌較遠的地方,隨意地擺開造型。拍了一陣子蘇方翌,藝術女生看到擺開造型的葉溪淩和於悠羽,更加起勁了,抱著相機像欣賞著傑作一樣對兩人按下快門。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錯了,為什麽總覺得藝術女生停留在於悠羽麵前呢?
“有帥哥在教學樓前”的消息,很快就在學校傳播開了,越來越多的女生從四麵八方匯聚到這裏,爭先恐後想要一睹帥哥們的風采。
“哇!這裏真的有帥哥耶!我還以為開玩笑呢!”
“居然是葉溪淩!我喜歡他好久了,到底要不要去告白呢?”
“啊!剛轉到錦安的金發王子於悠羽!近看真人更帥呢!”
“葉學長,我可以和你交往嗎?我真的很喜歡你……”
女生們成群結隊地跑來看帥哥,一個個隻顧著花癡,竟沒有人想要知道“他們為什麽站在這裏”這個問題的愚蠢答案。花癡女果然是花癡女啊,隻要給她們好看的外表就可以了。
我一邊做著記錄,一邊無聊地感慨著,說不定田徑社也可以像籃球社、足球社一樣,成為校園內擁有高人氣的社團。不過,我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這種想法,就靠眼前的兩個幼稚兒童和一個逆向思維冰山族,怎麽可能!
時間滴滴答答地過去了……
喧鬧的一個小時過後,女生們終於漸漸散開,三人的人氣指數也有了定論。
葉溪淩:共有352個女生看了1774眼,69個女生索要電話號碼,27個女生表白說喜歡他(間接說暗戀的有153個),還有3個女生試圖強吻葉溪淩。當然,她們都被我的目光戰術逼退了!哈哈哈!
於悠羽:共有298個女生看了1456眼,87個女生索要電話號碼,23個女生表白說喜歡他(間接說暗戀的有86個),還有15個女生緊緊擁抱住於悠羽試圖強吻他。當然,她們都被於悠羽的低聲耳語蠱惑了,什麽豆腐也沒吃成便自動退散開。
蘇方翌:共有269個女生看了269眼,0個女生索要電話號碼,0個女生表白說喜歡他(間接說暗戀的有0個),沒有女生想要強吻蘇方翌。因為根本沒有人敢接近他,甚至一個個小心翼翼地繞道走。
最後,有一個勇敢的女生問於悠羽要完電話號碼,又大膽地跑到蘇方翌麵前說:“鬱悶的話,就自己找個沒人的角落呆著,別站在人多的地方丟人現眼!”
蘇方翌氣得眉頭緊鎖,睜得圓圓的雙眼裏迸射出憤怒的火花。他攥緊了拳頭,憤憤然地朝女生揮了過去。
不會吧!千萬不要演變成慘劇啊!
“刷!”
蘇方翌的鐵拳從空氣中呼呼飛過,最終還是偏了幾分,擦著女生的耳際又慢慢落下。他無奈地歎了口氣,又桀驁地揚起下巴,恢複慣常驕傲的神情。
“我從不揍女生,你走吧!”
女生由一臉錯愕狀瞬間轉換成一臉呆滯狀,眼睛閃起兩朵粉粉的桃心,臉頰紅得像被火烤過一樣。
“好帥……”
不由自主地表白完,女生像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慌亂地跑開了。
“啊?”蘇方翌呆呆地望著女生消失的身影,貌似是單細胞的大腦轉不過彎來了。
我強忍著憋住笑,拿著記錄本走到蘇方翌身旁,裝作十分關心地問:“你還好吧?”說著,我的右手悄悄伸到他身後,然後輕輕一扯,迅速地將紙條揉成團塞進口袋。OK!證據銷毀!
蘇方翌依然保持著壯士準備犧牲的壯烈表情,酷酷地說了一聲:“我沒事!”
“蘇方翌被表白,第一次。”我曖昧地笑笑說,舉起本子,一本正經地記錄著,“雖然過了比賽時間,但我還是好心幫你記上了,快謝謝我吧!”
“這樣的同情票,我不稀罕!”蘇方翌搶過我的記錄本,狠狠地甩在地上。然後他走到葉溪淩麵前,那姿態仿佛是去英勇就義一樣。
“葉溪淩,我輸了就是輸了,想怎麽樣,你說吧!”蘇方翌幹脆利落地認輸,右臂往後一神,抓住正想悄悄逃走的於悠羽,“於悠羽,別想逃!你也輸了!”
“很簡單。”葉溪淩看看蘇方翌,又看看我,麵無表情地說,“以後社團活動時間,都要無條件服從社長的領導。”
“什麽?”蘇方翌愣住了。
“葉溪淩你吃錯藥了?”我同樣發愣。
“啊!原來如此。”唯獨於悠羽沒發愣。
葉溪淩淡淡地掃視過我們三人,不以為然地撇撇嘴說:“你們別忘了,我好歹也是田徑社的副社長。”
“雖然從沒什麽作為。”我偷偷地小聲補充。
葉溪淩斜睨了我一眼:“這句話是多餘的!”
蘇方翌沉默了一下,然後下定決心似的,鄭重地抬起頭直視著葉溪淩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強調道:“好!我——答——應——你!”
“我也同意。”於悠羽急急忙忙附和。
蘇方翌留下鐵骨錚錚的承諾,仰天長歎一聲,轉身慢悠悠地走掉了。林蔭道上,他的身影越來越小,也越來越悲涼。我仿佛聽到了屬於敗軍的憂傷旋律,淒淒慘慘地環繞在蘇方翌的周身,形成一圈濃重的、發黴的黑色蘑菇雲。
我將紙團從口袋裏掏了出來,那上麵寫著:“帥哥鬱悶中,請勿靠近,否則後果自負。”
我有些擔心地看著蘇方翌遠去的身影,呢喃地說:“他沒事吧?剛才還那麽有風範、有骨氣,怎麽現在就跟蔫兒了的白菜一樣?真可憐。”
“那你去告訴他實情啊。”葉溪淩望了一眼我手中的紙團,嘴角扯起神秘又得意的笑。原來他早已洞悉一切。
拍到許多照片的藝術女生,心滿意足地走了過來。
“原來你們是田徑社的啊!我剛才還在煩惱這次美男特輯的標題呢!”
“美男特輯?”我不解地看著她。
藝術女生恍然大悟地拍拍腦袋說:“忘了介紹,我是錦安發行量第一的校內雜誌——《錦安靈靈狗八卦專刊》的記者何熙露!”
“原來是記者啊!”難怪她會拿著專業相機,雖然剛才也有很多女生拿手機或者數碼相機猛拍。
“我想把今天拍到的照片,刊登在明天的報刊上,不知道是否可行?”
“刊登倒是沒問題……”我隨口說著,“有錢嗎?”
何熙露露出為難的神色,扭扭捏捏地回答:“這個……我們是校刊,免費贈閱的,我們雜誌社自己的日常支出都有問題呢……”
“跟我們一樣,都沒錢啊……”我不由得同情起這個社團。突然,一個主意從我的腦海中飛快地閃過。
錢?哎呀,我怎麽沒想到呢!我應該找個攝影工作室,好好替葉溪淩他們拍一些宣傳照,然後將那些宣傳照拿到女生中間銷售。這樣低成本的生意,肯定能為田徑社帶來不少的收入!
“可以嗎?”見我遲遲不回答,何熙露焦急地問。
我在心裏暗暗打定了主意,於是朝何熙露抱歉地搖搖頭:“沒錢不行啊!我們社員的肖像權是不能隨意被侵犯的!抱歉,我不允許你們刊登!”
“社長,什麽時候有這條規定的?不就是幾張照片嗎?”於悠羽似乎不忍心看到何熙露失望的表情,一激動,居然說話也正常了,沒有了戲劇腔。
我瞪了他一眼:“剛才。”
被蘇方翌和於悠羽他們一折騰,社團活動的時間又糊弄過去了。他們幾個倒是受到極大的關注,怎麽就沒人來關注一下田徑社呢?不用說報名,連谘詢的都沒有。
這可怎麽辦啊!
我無精打采地回到家,意料之中地看到了蘇方翌和於悠羽再一次出現在我家。他們對我家的別墅還真有感情啊!
隻不過,蘇方翌一臉頹廢地坐在庭院的秋千上,像個丟了心愛玩具的小孩子一樣哭喪著臉。如此情緒低落的蘇方翌,我還是第一次看到。
“我今天是不是玩得太過了?”我碰了一下身旁的葉溪淩,小聲問。
葉溪淩低頭看了我一眼,麵無表情地說:
“有些時候,特殊的手段是必要的。你必須讓他們聽你的話,才能讓田徑社繼續下去。”
“話是說的沒錯啦……”望著蘇方翌被路燈拉長的身影,我感到深深的愧疚。他原本是那麽意氣風發、自信滿滿,可居然被我的小把戲刺激得潰不成軍,完全不像我認識的蘇方翌了。解鈴還須係鈴人,我得想辦法讓他走出陰影!
我從屋子裏推出自行車,準備去超市買做晚飯需要的食材。走到蘇方翌身旁時,我不自然地高聲問:“哎,蘇方翌,你喜歡吃什麽?我去超市買食材!”
蘇方翌緩慢地抬起頭,無比哀怨地看了我一眼問:“是真的嗎?”見我肯定地點點頭,然後立刻恢複了精神,幾乎是從秋千上蹦下來的。
“我要吃三色皮!”
“三色皮?那是什麽?”我不解地問。
“就是將木薯粉放入胡蘿卜汁、菠菜汁、黑米汁中,然後攪拌凝固,壓成薄片,切成條狀,再攪拌就可以了!”蘇方翌的興奮開關似乎被打開了一樣,一講起話就沒辦法停止了,“對了,木薯粉要挑名牌的,胡蘿卜要選肉厚、心小、短短的,菠菜要選葉柄短、根小色紅、深綠色葉子的,黑米要挑選有光澤顆粒大小均勻、氣味清香的……”
我悠悠地打了個哈欠,一個字都沒記住,心想:我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沒事做了,為什麽要對這個一根筋的單細胞愧疚呢?
“Stop!Stop!”我做了個“停止”的手勢。
蘇方翌很不滿我打斷他的話,不悅地瞪了我一眼說:“我還沒說完呢!”
我拽著他的衣服,一邊推著車子往前走,一邊打著哈欠說:“你跟我一起去超市!”
“美女社長大人,我可以同行嗎?”於悠羽從屋子裏奔了出來,滿腔熱情地表達著他的忠誠。
同行?雖然同是輸給葉溪淩,這兩人的票數可是有天壤之別,走一塊兒不非得打起來啊!我趕緊找借口阻止於悠羽:“謝謝,你陪葉溪淩玩飛行棋!他年紀大了,不適合一個人呆著!”
“遵命!”於悠羽清亮地應了一聲,又飛奔回去,攙扶起葉溪淩就往屋裏走。我看到,葉溪淩在轉身的一瞬間,遞給我一個能夠殺死人的眼神。
我和蘇方翌一起來到了附近的大超市。我和蘇方翌,這樣的組合還真奇特!不僅是奇特,還很悲劇!
走到副食品區,我剛拿起一個火龍果,蘇方翌的聲音就迅猛地闖進耳朵。
“這個別拿!這個絕對是擺放了很多天了,都沒剩幾個了,肯定是超市賣不掉的!”
“我觀賞一下不行啊!”我白了蘇方翌一眼,氣鼓鼓地去看蔬菜。
我剛拿起一把西芹,蘇方翌又立刻鬼叫起來。
“放下!菜葉都枯黃了,你想讓大家吃了生病嗎?”
之後,蘇方翌幹涉的程度越來越激烈。
“這個品種不對,口感很差!”
“這個顏色不對,不是最好的!”
“這是變種的,你會不會挑啊?”
我的耳邊仿佛有無數隻蒼蠅,“嗡嗡嗡”地吵個不停。我的忍耐越來越接近極限,在蘇方翌自以為是了51次後,我徹底爆發了。
“囉囉嗦嗦!囉囉嗦嗦!這個也不行,那個也不行,笨蛋,你怎麽不自己挑啊!有本事你自己挑,自己回去燒飯啊!還有,有本事你別賴在我們家啊!”
蘇方翌冷哼了一聲,一臉得意的樣子說:“白癡女,你總算露出真麵目了!主動問我喜歡的東西說給我做,我就知道肯定沒那麽好!哼,不耐煩了吧!”
“小肚雞腸的男人,我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腳,本來還想讓你開心的。” 我惱怒地狠狠瞪了他一眼,氣惱地隨手亂拿旁邊貨架上的食品,發泄似的往車子裏扔。
“別把自己說得這麽偉大!”
蘇方翌斜瞥了我一眼,毫不相信地說,“老實交代,你是不是打算往菜裏放瀉藥?”
“瀉藥?”我簡直被這個家夥的想象力氣歪了嘴,氣憤地說,“我現在隻想要毒藥,直接毒死你!”
蘇方翌誇張地瞪大眼睛,像兩個銅鈴一樣,氣憤地大叫道:“你這個女人,好可怕啊!”
“可怕?”被他氣昏的我冷哼一聲,“你還沒見過最可怕的呢!半夜的時候,我會穿一身白色衣服,披頭散發地偷偷摸到你睡的沙發前,然後輕輕喊你的名字,我看你還怎麽睡!”
蘇方翌膽小如鼠地往後跳了一步,逞強地說:“我,我才不怕呢!”
我氣鼓鼓地白了他一眼,懶得再和他爭辯,便發泄似的推著購物車在食品區亂轉,看到喜歡的就往車裏扔。
蘇方翌在後麵急得直跳腳,又嘮叨起來:“那個還沒熟啊!那個很貴啊!那個……你腦袋被石頭砸了嗎?笨蛋女人!”
我索性將MP3的耳機戴了起來,將音量調到最大聲。然後等購物車裏的物品滿滿地堆成一座小山,我才心滿意足地朝出口走去。
就在我搖頭晃腦地踏出出口的紅線時,就覺得後麵的衣服被誰拽住了。我疑惑地摘下耳機,就聽到一陣鬧哄哄的警鈴聲和沸騰的嘈雜聲。
“嘀嘀嘀!嘀嘀嘀!”
“哎!那邊發生什麽事了?”
“不知道啊!快去看看!”
“嘀嘀嘀!嘀嘀嘀!”
我這才看清楚,有一位穿著保安製服的中年大叔站在我身後,而他四周早已圍了一圈看熱鬧的顧客,大家都興高采烈地想要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有事嗎?”我麵帶微笑地問保安大叔,腦袋裏飛轉的問號迫不及待地需要被解答。
保安大叔一臉嚴肅地看著我說:“小姐,請出示你的收銀條。”
“收銀條?”我愣愣地重複了一句,往四周看了看,這才恍然大悟地想起自己沒有結賬!我竟然直接推著購物車打算從未購物通道出去!都怪蘇方翌,都是他害我氣昏頭了!
我一邊在心裏詛咒蘇方翌走路撞牆、喝水嗆死,一邊趕緊找尋著他的身影。
“小姐,你不會是想不付錢蒙混過關吧?”
這時,人群裏傳來一個熟悉的調侃聲音。頓時,所有圍觀的顧客全都大笑起來。
我的臉立刻變得滾燙的。我又惱又羞地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蘇方翌正站在人群裏笑得東倒西歪,明亮的眼眸隻剩下一條透光的縫了。
我訕訕地抓抓頭發,不好意思地望著臉黑得能跟包公媲美的保安大叔,不好意思地道歉:
“我忘了付款,我這就去付款……”
我尷尬地笑著,感覺自己的臉都快抽筋了。我摸摸口袋,想把錢包先拿出來讓大叔安心。可沒想到——
糟糕!錢包沒了!不對,好像是忘在書包裏了!
保安大叔不屑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嗤之以鼻地問:“小姐,又怎麽了?不會想說錢包沒帶吧?”
我急得滿頭大汗,後背都快濕透了,隻能無奈地望向蘇方翌說:“蘇方翌,借我錢!”
“我?我們認識嗎?”蘇方翌裝出一臉驚異的樣子,然後哈哈大笑,“小姐,你不會是演員吧?演得跟真的一樣!”四周的顧客就像蘇方翌找來的群眾演員一樣,他的話音一落,大家便無比歡快地嘲笑我。
我氣得直咬牙:“蘇方翌,你給我等著瞧!”
保安大叔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一手緊緊地拽住我的胳膊,一手推著購物車說:“小姐,麻煩跟我們走一趟!”說著,他毫不憐香惜玉地、粗魯地拖著我向保安室走去。
“我是真的忘了帶錢包。”我氣得漲紅了臉,急切地辯解,“我叫夏暖薇,就住在附近的花苑小區。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跟我回去拿錢。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大叔冷哼一聲:“你以為我第一天當保安嗎?每個小偷的說辭都是一樣的,我都聽膩了!”
當保安室的門“咣當”一聲緊緊關上,我的心也一下子“嗖”地提了起來。我望著那滿滿一車的物品,心裏無比期望時間能夠倒流,最好倒流到我答應哥哥接管田徑社之前。因為,從接管田徑社開始,我似乎就被衰神纏上了,一點反擊的餘地都沒有,隻有衰、衰、衰!
突然,有人拍拍我的肩膀,十分詫異地問道:“Hello,夏暖薇,你怎麽也到這裏來了?”
我有氣無力地耷拉著腦袋回頭一看,原來是那個八卦報刊的記者何熙露。在這種令人羞愧的地方遇到熟人,可不是什麽好事啊!
“啊……沒,沒什麽……”我扯著嘴角尷尬地笑著說,心裏恨不得趕緊挖個洞鑽進去。
“何小姐,你又忘帶錢包了嗎?”帶我進來的保安大叔看到何熙露明顯愣了一下,十分無奈地搖搖頭。
何熙露朝大叔笑笑,又朝一臉不解的我聳聳肩,毫不在意地說:“我已經是第10次忘記帶錢包了,他們每個人看到我都比較震驚!”
“10次?”我的下巴差點飛向大地母親的懷抱,不敢相信地看著何熙露說,“也就是說,你被他們懷疑了10次嗎?”
何熙露無奈地歎歎氣,微微皺眉地說:“沒辦法,這裏的保安比較忠於職守吧!等下我家人送錢過來,我就可以走了!唉,每次都這樣!”
對哦!我也可以叫葉溪淩送錢來啊!這樣就可以避免麻煩了吧!
“隻要有人送錢就可以走了嗎?”我著急地求證。
何熙露眨了眨玻璃珠般熒光閃閃的大眼睛,恍然大悟地說:“你也是因為沒帶錢包啊!”
我的額頭冒出細細密密的汗珠,尷尬地點頭說:“是啊!是啊!”
“嗯,隻要認識的人把買東西的錢補上就行了。”何熙露理所當然地說著,然後又湊近我壓低聲音提醒道,“當然,還要付給他們一點小費,否則會很慘的。”
我立刻重新燃起了希望,等不及何熙露說完,就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機撥打葉溪淩的電話。
“嘟嘟嘟……”
等了很久都沒有人接,我猜想著葉溪淩可能沒把手機放在身旁,於是又撥打家裏的固定電話。
電話一接通,我忙匆匆地說話:“喂,葉溪淩,是我……”
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葉溪淩冷冰冰的聲音打斷了:“對不起,您打錯電話了。”然後,他就毫不留情地掛斷了我的電話。
“有麻煩嗎?”看我木然的樣子,何熙露關心地問。
我勉強地笑笑,搖搖頭說沒事,然後撥打了一遍又一遍,可聽筒裏傳來的都是電話忙音的“嘟嘟”聲。我失望地合上手機,腦袋失去支撐般地低垂著,感覺遠方吹來一陣北風似的,心拔涼拔涼的。
誰說天無絕人之路,我跟誰急!
何熙露似乎看穿了我的為難之處,她湊到我耳邊壓低聲音悄悄提醒道:“沒有人來證明就慘了!我聽說他們對小偷很嚴厲的,據說會送警察局哦!”
“我不是小偷!”我氣呼呼地大叫。
“他們可不會這麽認為!”何熙露撇撇嘴說,“我已經看到好幾次了,尤其是對初犯的人,如果沒有合理的解釋,他們的懲處會特別嚴厲,百分百移送警察局,還要通知家人和老師呢!”
我的自尊心一下子被擊毀了,天亡我也,我已經死到臨頭了嗎?
“那怎麽辦?天啊,我可不想檔案裏留下‘此人曾在超市偷東西’這樣的評語啊!”
我都快急哭了,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在原地直轉圈。
何熙露得意地眨眨眼,神秘兮兮地說:“我可以幫你。”
“怎麽幫?”我興奮地握住她的手,感覺就像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一樣。
何熙露眼珠子轉了轉,狡黠地笑了笑說:“不過,你要同意我明天刊登你們田徑社帥哥的照片。”
“這個……”我猶豫了,心裏開始打起小算盤,一邊是自己使用帥哥們的肖像權賺社團費用,一邊是名譽上留下擦不去的汙點。我仔細權衡了一番,下定決心地問:“你真能幫我?”
“當然!”何熙露趾高氣揚地點點頭。
隻見她跑到保安大叔身邊,跟他說了些什麽。期間,大叔看了我幾眼,臉上似乎浮現出無比同情的神色,然後點點頭。
我驚奇地望著何熙露:“你怎麽做到的?”
何熙露扯著嘴角十分得意地笑著說:“很簡單啊。我就說你是我認識的朋友,有間歇性失憶症。他們同意隻要我替你付錢,就可以放你走了。”
“這麽簡單?”我的腦袋仿佛被人敲打了一下,“嗡嗡”直響。竟然這麽簡單!為什麽我沒有去跟大叔說“看你跟何熙露挺熟的,我是她朋友,人品絕對可靠”之類的話呢?為什麽我沒有自己去澄清身份啊?
“嗯,就這麽簡單。”何熙露的眉眼裏滿是獲勝的滿足感,信誓旦旦地說,“期待明天的校刊吧!會在校內引起轟動的哦!”
轟動?那可是我賺錢的項目啊!居然就這麽免費贈送了!
我提著兩大包食品走出超市,心想,好歹何熙露幫我付賬,就當是支付的報酬吧。我總算勉強地心理平衡了。
“不多不少正好20分鍾。”蘇方翌從路燈下走了過來,笑嘻嘻地說,“我以為你會在裏麵呆上起碼3個小時呢!”
我氣鼓鼓地瞪了他一眼,假裝沒看見,從他身旁快步走了過去。
蘇方翌追了上來,探著腦袋看著我說:“別這麽小氣嘛!我不是一直在外麵等你嗎?”他的臉上掛著笑容,仿佛看了一場精彩的演出一樣滿足。我就是那個竭盡全力表演的小醜,而他把快樂全部建立在了我的痛苦之上。
我滿肚子的火氣無處發泄,便索性停下腳步,惱怒地衝著他大吼:“蘇方翌,我被人誣陷,向你求助你卻幸災樂禍、置之不理。我被人帶去保安室,差點被當成小偷送進警察局,難道我應該感謝你嗎?感謝你讓我難堪還是感謝你讓我體驗了一回被當成小偷的經曆啊!”
蘇方翌一下子怔住了,嘴巴微微張著久久沒有合上。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過神來,摸摸頭發低著頭訕訕地說:“對,對不起……”
這家夥居然道歉了!天啊!天塌了嗎?看到他低聲下氣的模樣,我的氣一下子消了。
我斜睨了他一眼,假裝沒聽見說:“啊?什麽?”
蘇方翌無奈地瞪大眼睛說:“你耳朵聾了啊?我隻說一遍,對不起啦!大爺我今天心情不好,想找人尋開心,可以了嗎?”
“這還差不多!”我滿意地笑笑,將手中的塑料袋遞給他,“拎著!我們回去做三色皮!”
蘇方翌心不甘情不願地接過塑料袋,感慨地說道:“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