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田徑社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葉溪淩裝作沒有聽見,留下蘇方翌和於悠羽,自顧自地訓練去了。盡管我以社長的身份命令那兩個天賦異常的家夥立即投入訓練,可是在蘇方翌熱情的提議下,第一天轉學來的於悠羽還是興高采烈地跟著他一起去參觀校園了。

柔和的輕風緩緩地吹拂著,明明才是十月的天氣,可是我覺得自己好冷好冷……

我萬般無奈地走回活動室,一邊整理以前的社團資料,一邊滿心期待地等著葉溪淩,等他訓練結束我們就可以一起回家了!啦啦啦!好幸福、好美滿的時刻啊!

我忍不住想笑,想放聲大笑。整理呀,整理呀……

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天色已經漸漸有些暗了,我正想出去看看葉溪淩怎樣了,就聽到門外傳來單車的動靜。嗯?有誰來拜訪嗎?

“我先走了!記得早點回來做飯!”

我還沒出去,就聽到葉溪淩不帶一絲情感的、冰冷的聲音。

啊?怎麽回事?他不是在運動場訓練的嗎?而且他還沒回活動室放釘鞋,也沒換衣服拿書包,怎麽就突然走了?

我急急忙忙地追了出去,葉溪淩將釘鞋斜掛在肩膀上,濕透了的運動衣貼在肌膚上,勾勒出令人迷醉的完美曲線。他縱身躍上單車,飛快地穿過草地,往運動場大門的方向騎去。

“等一下!等一下!”我大聲呼喚著,飛快地衝上去,想要拖住他陪我一起回家。

可葉溪淩越騎越快,兩個輪子呼呼地飛轉,將我和他之間的距離越拉越遠。

“記得把我的書包帶回來!”

葉溪淩人飄遠了,可聲音卻悠悠地傳了過來,還十分清晰,仿佛生怕我聽不見一樣。

感覺到不可能追上他了,我憤憤地停下腳步,氣呼呼地衝著他的背影大吼:“葉溪淩!撞樹去吧!”

我的話音剛落,就聽到附近傳來“嘭”的一聲巨響,原來是運動場內場的足球社成員撞到門柱了。我憤憤地衝他揮揮手:“沒說你!激動什麽!”

望著葉溪淩漸行漸遠的身影,我的憤怒漸漸轉化為堅定的力量。好吧!葉溪淩,就當你在考驗我的耐性,讓我忍受不了自動遠離。不過,葉溪淩,我夏暖薇可是世界冠軍的女兒,唯一擅長的,就是“不會放棄”!你就等著瞧吧,我一定會讓你喜歡上我的!I believe!

我背著自己的書包,懷裏抱著葉溪淩的書包,一個人孤獨地走過繁華的大街,然後轉入一個無人的小巷。在這條小巷的盡頭,就是我們夏家的別墅。

一路上,我都在安慰自己,對葉溪淩的暗戀、明戀那麽多年都撐過來了,我還怕什麽?現在好不容易有近距離接觸的機會,所謂日久生情,葉溪淩一定會慢慢喜歡上我的!

“喂!前麵是柱子!”

葉溪淩的聲音冷不丁地傳來。我突然恍過神來,這才發現路燈的柱子就在我的正前方,離我隻有10厘米的距離。

我急忙“刹車”,發現葉溪淩就麵對著我坐在單車上。他雙手扶著車把,腳尖點地,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似乎是回家衝涼之後又出來的。

“你是來接我的?”我的聲音裏有掩飾不住的驚喜,兩眼放光地望著他。

事實證明,我想多了!

葉溪淩麵無表情地看著我,濕濕的頭發在眉梢上微微顫動。他表情冷冷地指著我懷裏的書包,淡淡地說道:“我擔心我的書包被人殘害了!”

我感覺自己的身體瞬間石化了。果然對葉溪淩不能抱有任何幻想!我怎麽總是忘記這點呢?為什麽他的身影一出現在我的視線裏,我就開始變得像白癡呢?葉溪淩見我呆呆地站在原地毫無反應,有些不耐煩地撇了撇嘴,下車走了過來,將我懷裏的書包掏走。

他隨便地將書包掛在單車上,帥氣地在原地打了個轉,躍上單車就要啟動。突然,他又停了下來。

“啊!”葉溪淩恍然大悟地大叫了一聲,仿佛想起什麽重要的事一樣,後腦勺對著我說,“好心地提醒你一下,你的身後有兩個跟蹤狂。”

啊?跟蹤狂?

聽到這三個字,我突然愣了一下,感覺毛骨悚然。這條小巷平常人煙稀少,到了晚上路燈忽明忽滅更是恐怖。可這條路卻是通到我家的捷徑。

我下意識地拍拍胸口,就在這時,我的身後響起一個不滿的聲音。

“誰?你說誰是跟蹤狂?”

咦?這個聲音好熟悉,似乎是在哪裏聽到過!我緊張又疑惑地慢慢轉過身去……

“蘇方翌?於悠羽?”我驚訝地叫道,沒想到這兩個家夥竟然一直跟在我身後。他們不是商量好去逛校園了嗎?什麽時候偷偷跟上我了?

蘇方翌和於悠羽一見到我,前一秒還詫異不滿的神情,後一秒立刻笑得比花還燦爛,眼睛眯成一條縫,嘴巴咧得像是快抽筋了。他們還同時舉起右臂,就像倒置的鍾擺一樣揮啊,揮啊!

“美女社長大人,再次相逢,真是我們的緣分啊!”於悠羽熱情洋溢地表達他的感慨,完全不知道他現在僵硬的笑臉可以演恐怖片嚇人了。

緣分?我還有緣一線牽呢!不要以為強裝的假笑可以掩蓋你們罪惡的陰謀?我麵對葉溪淩會犯傻,可研究你們兩個幼稚兒童的小心思還是綽綽有餘的!就憑你們對我家別墅的一腔熱情,不就是想偷偷去看我家的房子嘛!

我額頭青筋直跳,瞪著他們說:“你們……”

“順路!我們是順路經過這裏!於悠羽不熟悉我們這個小區,我帶他參觀呢!”蘇方翌不等我發問,滿臉堆笑地解釋。

我斜著眼睛看向蘇方翌和於悠羽,射過去一個“不用假笑了,我看著都替你們難受”的鄙視眼神。

“你們慢慢聊啊!我先走了!”葉溪淩懶洋洋地插話進來,似乎覺得這出劇不好看了,便提早退場,“那個誰,早點回來做飯!”說完,用力一踩腳踏,立刻走遠了。

“我叫夏暖薇!”我不滿地喊道。這家夥這麽多年為什麽就記不住我名字呢!葉溪淩早就沒影了,隻有我的聲音回**在空****的小巷裏!

“我們知道啊!”蘇方翌和於悠羽兩人莫名其妙地應聲說,居然還一副“你為什麽突然要報出自己名字”的疑惑表情。

“不是跟你們講!”我像泄了氣的皮球,變得綿軟無力,指指東西南北各個方向,“你們兩個,該去哪兒就去哪兒!不要跟著我!再見!”

我無奈地歎歎氣,沒有理會不知所雲的蘇方翌和於悠羽,垂著腦袋疲憊地往家的方向走。我才接手田徑社第一天,就感覺這麽疲憊,以後的日子可怎麽過啊!

才走了幾步,我就感覺身後不對勁。

我冷不防地轉過身去,他們兩人立刻站定,裝作東張西望的樣子。

“不——要——跟——著——我!”我幾乎是咆哮著說出這幾個字,隻看到旁邊的樹木一陣陣的晃動,小鳥們也停止了歌唱,紛紛撲騰撲騰著飛回巢裏。

蘇方翌和於悠羽要是真的能乖乖聽我的話,轉身離開,那我也就不用苦著一張臉回去了。

事實上,這兩個人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大電燈泡,不僅大大方方地跟在我身後,還很興高采烈地一路談天說地,要不是看見他倆打架,我還以為他們是親兄弟呢!

我討厭蘇方翌!我討厭於悠羽!我要畫圈圈詛咒你們!

我極其鬱悶地走到自家門口。蘇方翌和於悠羽看到聳立在眼前的雙層歐式小住宅,還有自帶的花園,頓時驚訝得張大了嘴巴,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詫異和驚喜。

“哇!好大的房子啊!”蘇方翌一副十分滿意的樣子,笑得合不攏嘴,“被房東趕出來的我,總算找到住的地方了!老天爺對我太眷顧了!”

“社長美女大人,你不僅才貌雙全,還如此的心地善良,為我們準備如此高貴的別墅。我對您真是感恩戴德,願意一直陪伴在您身邊為您效勞!”於悠羽徑自表演起了獨幕劇,又是拉著我的衣服擦淚,又是歌頌讚美。喂!你再這樣,鄰居會報警的!

“你們激動得也太早了吧!”我滿頭黑線地看著他們,心不甘情不願地抬高音調說,“想住進來,先贏了葉溪淩再說!”

蘇方翌兩眼放光地死盯著別墅,好似勝券在握,搖晃著腦袋:“這不是遲早的事情嘛!”

遲早?我在心裏偷偷笑道,葉溪淩是從沒參加過比賽,可這不代表他的水平差。按葉溪淩的正常水準,就算參加全國高中田徑聯賽,拿冠軍、破紀錄那也是不在話下的事!而且,更重要的是,擁有超級運動細胞的葉溪淩,可是全能型選手,幾乎沒有弱勢項目!

“妄想是你的自由,我不會阻止的!我就安靜地等著看好戲吧!”我抿著嘴偷笑。嘁!我才不會把真實情況告訴他們呢!

“叮鈴鈴!”

就在這時,葉溪淩騎著腳踏車迎麵而來,車上掛著附近超市的塑料袋。看樣子,他是買菜去了。

葉溪淩的視線穿過蘇方翌和於悠羽直接落在我身上,他麵無表情地說道:“我餓了!快去準備晚飯!”還沒等我回答,就主人似的招呼大家,“不要擠在門口,都進來吧!”

一陣風卷著樹葉飄了過來,我石化般地呆呆立在原地。為什麽葉溪淩總是搞錯賓主的位置?房東兼主人不應該是我嗎?

我無奈地垂下頭,任沮喪的情緒飄散在四周,有氣無力地自言自語:“算了,都進來吧!隻允許參觀10分鍾,超過一分鍾就每分鍾收10塊錢!”

說著,我就耷拉著腦袋往家裏走。

“住這麽大的房子,明明就是有錢人,還好意思向窮人收錢!”蘇方翌小聲地嘀咕著,但聲音還是清晰地轉入我的耳朵裏。

我沒有回頭,隻是陰沉著嗓音警告道:“蘇方翌,不要挑戰我的忍耐極限,這是我的地盤!”

蘇方翌不再說話了,估計我周身肯定是一團黑色的蘑菇雲,上麵還懸浮著幾個大字“誰再惹我誰倒黴”。

我推開家門,隨便地把書包一扔,就“砰砰砰”地衝進廚房。

咚!咚!咚!

我將滿肚子的怨氣全部發泄在廚房裏,一條無辜的鯽魚被我粗魯地大卸八塊。哼!我讓你們無視我!哼!我讓你們無視我!哼!我讓你們破壞我的兩人世界!蘇方翌、於悠羽和葉溪淩,哦不,葉溪淩留下。另外兩個人,我祝你們出門就撞車!

刺啦——

我將魚肉放進熱騰騰的油鍋,頓時激起一陣刺耳的響聲,滾燙的油滴四處飛濺。我往旁邊跳了兩步,等油煙漸漸散開後,才一手拿著鍋蓋一手拿著鏟子,小心翼翼地走到灶具前。我用鍋蓋當擋箭牌,小心地在高溫下煎魚。

葉溪淩突然走進廚房,酷酷地靠在門邊雙手環抱胸前,饒有興趣地盯著我問:“你是在戰鬥還是在燒菜?”

“人生處處是戰鬥!”我別別扭扭地回答,扭頭回望了他一眼。望著他眼底的淺淺笑意,我訕訕地放下鍋蓋,但身體還是離得很遠,伸長手臂翻炒鍋裏的魚。

“廚房都要被你毀壞了!”葉溪淩似乎打定主意要取笑我,一本正經地嘲諷著。

“葉溪淩,你嘲笑我!”我不滿地大聲叫道,差一點端起油鍋直接倒向他那邊。

葉溪淩將手插進口袋,不慌不忙地問:“我跟你很熟嗎?為什麽不能嘲笑你?”

“雖然認識了很久,但還真的不是很熟……”我訕訕地低下頭,聲音越說越輕。我悶悶地、努力地燒菜,將鍋子敲得丁丁當當地響。

“葉溪淩的女友標準,第一條,廚房技藝高超,做個滿漢全席也不在話下。”

葉溪淩貿貿然地丟出一句話,嘴角微微上揚,一臉桀驁的神情。

我差點摔倒在地上。女友標準?葉溪淩,你確定?滿漢全席就連一般的專業廚師也做不了吧?這門檻也太高了!

“遺憾啊!你第一條就不合格!連努力的希望都沒有了!”

葉溪淩一臉鄙夷地說道,然後皺皺眉,仿佛不堪忍受一般轉身走開。

在他的身影消失的一瞬間,我滿肚子的火氣全都爆發出來了,幾乎可以將案板上的生菜烤熟了。

“為什麽他們幾個每時每刻都要刺激我?我究竟做錯了什麽事,要時時刻刻成為他們嘲諷的對象?尤其是這個叫“葉溪淩”的家夥,為什麽在我好心為他準備晚飯的時候,他不僅不會感恩,還要專程跑來嘲諷我一下?”

我正火氣衝天地抱怨著,葉溪淩的身影又閃現在我視線裏,依然冷冰冰地、麵無表情地說道:“對了!平時菜裏麵鹽多點,味道奇怪一點,出現不明物體都不要緊,但是今天有客人……”

“快給我滾出去!我燒的菜明明就是天下第一!”

不要……逼我……爆發……

經過一番廚房大戰,晚飯終於做完了!

“開飯啦!”

我端著一盤盤剛炒好的、熱騰騰的菜肴走進客廳,自信地掃視了他們一眼。哼哼!今天就讓你們這些臭小子嚐嚐我的手藝,看你們還敢不敢輕視我!

我很有氣勢地將手中的盤子往大理石桌上一放,用手扇了扇,讓香味往正在玩飛行棋的三個大男生那邊飄,然後得意洋洋地一一報出菜名。

“醬燜鯽魚,菠蘿古老肉,可樂雞翅,拔絲香蕉,麻婆豆腐,素炒三鮮,還有經典的冬瓜……”

我還沒介紹完,蘇方翌就像一頭餓極了的狼一樣,迅猛地撲了過來。他一手夾起古老肉,一手夾起可樂雞翅,竟然左右開弓地大吃特吃起來。好彪悍的架勢!

於悠羽也不甘落後地閃到餐桌邊,優雅地整理好餐巾,感激地望著我說:“美女社長大人,您真是多才多藝,我發現我對您的愛越來越像綿綿不絕的啤酒泡沫了!”話音剛落,他的手臂就飛速地閃動起來,隻見他麵前的盤子一個接一個地空了。好神速!

葉溪淩還沒坐上餐桌,所有的盤子就在眨眼的工夫中被這兩個人消滅得一幹二淨。葉溪淩竟然沒有因為沒填飽肚子而生氣,隻是沉靜地打量著兩個人,眼角上揚,露出些許滿意的神情。好奇怪的反應!

蘇方翌放下左右手的筷子,心滿意足地打著飽嗝:“真想天天都能吃到這麽美味的飯菜!雖然等的時間長了點,菜色也差了點,不過味道是一流的啊!”

於悠羽咽下最後一口食物,優雅地擦擦嘴,點點頭說:“我也是這麽想的!蘇方翌,我們的一致率真高啊!”

蘇方翌炯炯有神的兩眼直放光,緊緊握住於悠羽的手,熱忱地高呼口號:“打倒葉溪淩,一起住進大別墅!”

於悠羽微笑著點頭,響應起蘇方翌的口號:“打倒葉溪淩,一起住進大別墅!Go!Go!Go!”

葉溪淩依然沒有任何反應,隻是不動聲色地默默添飯。不知道我是不是看錯了,他眼底的笑意似乎越來越濃了!

天啊!我的田徑社啊,一開始就要這麽混亂嗎?這些怪異的成員,我能相信他們嗎?

時間緩慢地爬行到了第二天。下午放學後,社團活動熱鬧地開始了。

我抱著新鮮出爐的大海報,往教學樓下的海報欄走去。一路上,我的腦海裏不由自主地回放著前一晚發生在我家的場景。批注:那是我不斷暴走的壯觀場麵。

吃飽喝足的蘇方翌和於悠羽,竟然賴在我家寬敞的客廳裏,怎麽攆都攆不走。而冰山葉溪淩,在我向他發動“花癡攻勢”之前,早就逃之夭夭,將房門鎖得死死的,再也不出來。最可恨的是,葉溪淩竟然擅自將房門的鎖換了,還在門上貼出告示:防盜!防偷!防花癡!

就這樣,在我氣得暈頭轉向的時候,田徑社新成員蘇方翌和於悠羽就在我家客廳的沙發上窩了一夜。

可惡!

“我的目標是振興田徑社,不是開幼稚園!”

第二天,我站在學校的海報欄前氣憤地大喊,憋了一肚子的氣,像是不斷漲大的氣球,快要爆炸了。

“不論是田徑社還是幼稚園,夏暖薇,你都不用垂死掙紮了!”

一個冷冷的嘲諷聲音突然闖進我的耳朵。

我回頭循聲望去,立刻滿頭黑線,滿腦子想逃走的念頭。

站在我麵前的、戴著厚厚的眼鏡、笑得十分詭異的男生,正是錦安學園的學生會會長杜丁帆。他是校長唯一的寶貝孫子,也是一個一心想要解散田徑社的人。我聽同學說起過,為了獲得連任學生會會長的支持,他對一些規模較大的學生社團作出許諾——幫助他們“擴張勢力”。而田徑社的活動室和場地以及經費,據說早就劃分到足球社的名下了。換而言之,杜丁帆現在就等著田徑社廢社呢!

不過,有我在,田徑社不會就這麽輕易地成為別人的囊中之物的!

杜丁帆扶了扶老氣沉悶的黑色鏡框,陰冷地笑了笑,斜眼瞄了海報一眼,又鄙視地望向我說:“夏暖薇,不用再掙紮了,沒有人會進入田徑社的。田徑社的命運早就注定了,解散!”

我壓抑住憤怒,鎮定地看著他,露出一副絲毫也不退縮的神情說:“身為學生會會長,應該多為學生的全麵發展而考慮。可你卻處處擠兌小社團,擁有如此嚴重的人品問題,你還讓同學們怎麽信任你?”

“我想你應該知道‘弱肉強食’吧?學校當然鼎力支持學生的全麵發展,但不是無節製地支持,社團的存在必須要有它存在的意義!”杜丁帆淡淡地一笑,眼神更加陰冷,似乎根本沒有把我放在眼裏,“至於我的人品問題,那不在你考慮的範疇!”

“意義?那你的意思是田徑社沒有存在的意義?”我不滿地大叫。老爸的心血竟然如此被否定,我滿腔的怒火快要壓抑不住了。

“你覺得呢?”杜丁帆冷笑著反問,“像英語社、數學社等等這些學科社團,有利於大家增進學習的興趣和動力,他們存在的意義就是對學校的升學率有幫助。而類似於籃球社、網球社等等特長社團,他們多次在全國甚至世界級的大賽上獲得優秀成績,比如排球社,就剛剛取得了世界中學生排球大賽第六名的好成績。這些社團為學校爭得了榮譽,而你的破田徑社呢?”

“田徑社也曾經拿過全國冠軍!”我不服氣地爭辯,杜丁帆的“存在意義”理論太瞧不起人了。

杜丁帆嗬嗬一笑,仿佛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一樣,問:“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夏暖薇,你爸爸從這所學校畢業多少年了,你比我更加清楚吧?”

“我……”我一時說不出話來,隻是咬緊了嘴唇,默默握緊了拳頭。

杜丁帆見我不說話,繼續說道:“我是錦安學園未來的接班人,等你們這些人全都離開這所學校後,我還要為整所學校的運營而負責。所以,為了錦安學園的將來,我從現在開始就要嚴格整頓學校的製度!”他頓了頓,又說,“我知道你討厭我。不過,沒關係,反正你們也撐不了多久了!學生社團管理守則第二章第二十七條規定,人數不足10人且超過半個月的社團,學生會有權解散。你們離最後的期限,就隻剩下一周了!”

自顧自地說完,杜丁帆很是鄙視地看了一眼海報,準備離開。

我可以清晰地感覺到有一股憤怒的能量在我的體內越聚越多,快要衝破臨界點了。

“難道就因為田徑社長期地低迷,就要把田徑社解散嗎?我不會就這樣認輸的,我要守護好爸爸建立的社團,我一定會找到新成員,田徑社會重新返回全國賽場。我,夏暖薇,不會就這麽輕易地認輸的!”

“真的嗎?可不要因為一時意氣用事而說大話噢!”杜丁帆陰冷地笑笑,“反正還有一周時間,你就一個人慢慢折騰吧,正好我也樂得看戲!”

“你一定會後悔輕視田徑社的!”我衝著杜丁帆大叫。我發誓,爸爸創辦的田徑社,我一定會讓它重現輝煌!

突然,不知從哪裏出現的葉溪淩,毫無預兆地迎麵走到杜丁帆的麵前。他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黃色的紙,迅速地往杜丁帆腦門上“啪”地一甩,那張紙就像塗了膠水一樣牢牢地粘在杜丁帆的腦門上。

紙上麵似乎還寫了幾個潦草的紅色大字,我愣愣地仔細辨認著。

是四個字——“祛病延年”。

那不是咒符嗎?

“你幹嗎?”杜丁帆氣急敗壞地大叫,伸手想要摘掉腦門上的黃色紙條。

“我建議你最好不要摘掉!”葉溪淩拉住杜丁帆的胳膊,沉聲道,“你印堂發黑,眉目間有一條黑線,三日之內必有血光之災。這是我研究的咒符,可以保佑你平安順利。我建議你沒事就早點回家休息,以免在外麵亂跑撞到什麽不祥之物!”

看著葉溪淩煞有介事的模樣,我忍不住想笑,這家夥總是擁有跟平常人不一樣的思維!

“你們……”杜丁帆惡狠狠地瞪了葉溪淩一眼,氣惱地撕掉腦門上的咒符,“哼!你們現在就得意去吧,田徑社招不到成員,一定會被解散的!”

“你錯了,田徑社已經招到兩名新成員了。”葉溪淩淡淡一笑,眼睛如同夜晚的星光一樣閃爍,聲音卻還是十分平靜,“而且,田徑社不是夏暖薇一個人在戰鬥,我最恨別人忽略我了!”

“你們,你們氣死我了!”

杜丁帆吹胡子瞪眼地扔下一句話,就氣呼呼地甩頭走掉了。

看到杜丁帆的身影消失,我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十分無奈地擦擦額頭上的汗水說:“葉溪淩,雖然我知道你是好心來幫我,可你把他惹火了!”

葉溪淩斜睨了我一眼說:“善後不是社長的責任嗎?副社長本來就是扮黑臉惹禍的!”

“這又是什麽理論?”我連反駁的力氣也沒有了,跟杜丁帆對峙真是一樁力氣活。

葉溪淩無所謂地聳聳肩,雙手插進口袋說:“快走吧!該回社團訓練去了,呆在這裏又不會有新成員上門!”

“知道了!”

我跟在葉溪淩的身後,無力地向運動場的方向走去。

“你……”剛走了幾步,我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剛才是不是有人喊過我的名字?”

“有嗎?你聽錯了吧!花癡女!”

葉溪淩歪著腦袋看了我一眼,微微揚起嘴角,溫暖的晚霞映在他的側臉上,呈現出暖紅的光芒。我一時看得臉紅,突然覺得不好意思,忙撅著嘴瞪瞪他,氣呼呼地先跑回田徑社去了。

一回到田徑社活動室,我就看到蘇方翌和於悠羽正興高采烈地玩著飛行棋。天啊!他們在我家睡,還拿我家的東西,竟然把飛行棋帶到學校裏來了。

“哈哈!我要贏了!看你怎麽反攻!”蘇方翌走了一步棋之後,興奮得搖頭晃腦,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真是拿這群孩子沒辦法!

我掏出哨子,湊到兩人耳旁,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用力一吹。

“噓!”

蘇方翌和於悠羽頓時被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掀翻棋盤,抱著腦袋跳了起來。

“耳朵聾了!”

“打雷了!”

等他們站起來,才發現是我在吹哨子。我滿意地收起哨子,“啪啪”地用力拍掌,清了清嗓子,然後對著僅有的三名社員宣布道:“田徑社!集合!”

聽到命令,於悠羽迅速地以葉溪淩為領頭人,立刻跑到他身邊站好。而蘇方翌氣恨地撇撇嘴,心不甘情不願地向他們靠攏。

蘇方翌走到於悠羽身邊,理直氣壯地說:“剛才那盤,是我贏!”

於悠羽眯著眼睛笑了笑,毫不介意地擺擺手道:“無所謂,我已經連贏了18盤,讓你一次也沒關係!”

“你小瞧我!”蘇方翌不悅地抬高聲音道,“等會兒我們再去比別的,讓你也看看我的實力!”

“OK!沒問題!”於悠羽繼續眯著眼睛笑。

我瞪瞪兩人說:“安靜點!社長要發言!”

蘇方翌和於悠羽這才安靜下來,不說話了。葉溪淩手插在口袋裏,斜靠在辦公桌上,三人都看著,等我發言。

我理了理混亂的思緒,然後才開始正兒八經地演講:“不瞞大家說,田徑社現在的形勢比較嚴峻。大家也看得到,我們的成員連我在內,就隻有四名。不過,你們昨天的表現讓我看到了重現輝煌的希望。我相信,隻要我們幾個團結一致,沒有什麽困難是不能克服的!”

蘇方翌睜大了眼睛,一副不能理解的樣子,著急地問:“夏暖薇,你這段話的重點是什麽?”

“嗯?”我愣了一下,抓抓頭發,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說,“重點是給我自己打氣……”

難得能遇上這麽好的苗子,我真的不希望浪費這兩個人才啊!如果他們好好地進行係統訓練,假以時日,一定會在全國大賽上大放異彩的。所以,不管怎樣,不能輸!

葉溪淩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轉身往更衣室的方向走去。

“葉溪淩,你去哪裏?”我著急地追問。

“換衣服,訓練。”葉溪淩停下腳步,語氣裏透著難得的認真,“你的最終目標不是全國大賽嗎?抓緊時間,努力提高自己的水準才是正道吧?”

葉溪淩,他沒有提招生的事,也不擔心田徑社是否會被廢社,而是直接告訴大家最終目標。難道他相信我們一定可以度過眼前這關,獲得參加夢寐以求的比賽的機會嗎?他這是在迂回曲折地表達他的自信嗎?想到這裏,我頓時感覺心裏充滿了幹勁。

“對!對!對!”我趕緊點點頭,推推站立不動的蘇方翌和於悠羽說,“你們兩人也跟著葉溪淩去換運動服,趕緊開始適應性訓練吧!招生是我的責任,訓練是你們的義務!”

葉溪淩又歪著腦袋打了個哈欠,抱怨地說道:“聽你講廢話,真是頭暈啊!”

我的心情頓時從高空掉到低穀,葉溪淩,我真是多想了,原來你隻是不想聽我講話!我無奈地垂下腦袋,深深地感覺到了自己作為一社之長的失敗。

於悠羽好心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溫柔地安慰我說:“美女社長大人,我相信憑您的魅力,一定可以征服很多人。不用多久,我們田徑社就會人滿為患了!”

於悠羽,還是你最善良!

不過,和諧的氣氛沒能延續多久……

紅色的塑膠場地上,我和蘇方翌尷尬地麵對麵。

“為什麽隻剩下我和你?”蘇方翌理直氣壯地詢問,聲音鏗鏘有力,似乎擔心我耳聾一樣。

我看了看東西兩邊角落處的葉溪淩和於悠羽,他們正一板一眼地各自做著基礎練習。

“因為葉溪淩一向獨自訓練,因為於悠羽有專業基礎可以自行練習。”

“你直接說我不行,不就可以了嗎?”蘇方翌斜著眼睛看我,臉上分明露著“不要拐彎抹角,有話直接說”的表情。

“蘇方翌,你不是不行,你很有潛力,隻是缺乏係統的訓練。”我試圖寬大胸懷,不與他計較,耐著性子說,“我願意親自將我的所學,傳授給你。”

“我才不要當女人的學生!”蘇方翌一臉鄙夷的嫌棄狀,頭昂得高高的。

看他一副大男子主義的模樣,我的火氣也上來了,忍不住抬高聲音跟他對嗆:“男人怎樣?女人又怎樣?現在我是社長,所有人都要聽我的。我不管你是因為真心愛這項運動,還是因為房子的問題才入社,既然你進來了,就要遵守我的遊戲規則!”

蘇方翌怔住了,好久沒有說出話來,大概是沒有想到我會以這樣強硬的方式與他對峙。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抬起頭來。

“那你也要先讓我看看你的實力,口說無憑,我怎麽知道你到底厲不厲害?你跟我比賽100米!我讓你20米,如果這樣你還能贏我,我就心服口服地聽你的話!”

比賽?聽到這兩個字,我的心猛地顫抖了一下,然後像充滿電力一樣,“突突突”地加速跳動。

我緊緊咬住嘴唇,艱難地搖了搖頭,微弱的聲音從牙縫裏擠了出來:“我不比。”

“哎!怕了嗎?那好,看在你是女生的份上,我讓你30米!”蘇方翌興奮起來,似乎吃定我一樣。

“我不比……”我還是搖著頭,拳頭攥得緊緊的,銳利的指甲戳進掌心,有明顯的疼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