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想已多年

文/公子涼夜

一、人設崩了

這世上最尷尬的事,不是你穿著輕薄的禮服當伴娘,卻被一群伴郎抬起來扔進了遊泳池,而是你爬上岸將那群伴郎揍得哭爹喊娘的時候,和剛交往沒多久的男朋友撞個正著。

關鍵是,你在男朋友麵前的人設一直都是乖巧柔弱的小仙女形象。

陳宛淑揮拳的姿勢石化了片刻,她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會在表姐的婚禮現場看到林深,此刻,他正蹙眉看著她,英俊的臉上雖然沒有太多的表情,但顯然並不是很愉快。

完了完了完了……她的人設崩了!

陳宛淑的腦子一片空白,這種時候,似乎想什麽補救方法都沒用了……

這一刻,她真希望時間能倒流,倒流到她被伴郎扔進遊泳池的時候,那她一定不會爬上來,而是在水裏喊救命等著人來救,就算她爬上來了,也絕不揍人!

她要做一朵楚楚可憐的小白花。

就在陳宛淑迎風淩亂的時候,林深一邊快步往前走,一邊脫下身上的西裝,等他將西裝披到陳宛淑身上的時候,她的表情就跟見了鬼似的。

“他們欺負你了?”林深的嗓音很悅耳,此刻卻有些低沉。

陳宛淑的眼珠子一轉,這……這是還有戲?

這麽一想,陳宛淑振作了些,當下撲進林深懷裏,“嚶嚶嚶”地哭了起來:“林深,他們剛把我扔進水裏了……我實在是氣不過……”

眾人見母老虎一秒變成小白兔,眼淚說掉就掉,委屈的表情要多逼真有多逼真,不由得愣了。

“陳宛淑!今天是我的大喜日子,你就不能給我點麵子嗎?!”就在這時,今天的主角新娘提著裙子跑了過來,看到倒在地上鼻青臉腫的八個伴郎時,忍不住怒道。

陳宛淑聞言,心中頓時騰起一股火。她與這個表姐的關係其實很一般,但表姐嫁進豪門,自然會使勁炫耀,最後愣是通過她家母上大人,把她拖過來當伴娘。她當伴娘也就算了,伴郎還是一群沒什麽素質的人,盡整一些低俗婚鬧,她實在是忍無可忍才動手了。

“他們等會兒還要跟我一起拍外景呢,你把他們打成這樣,還怎麽拍?”新娘氣得一張臉鐵青,“要不是小姨覺得你嫁不出去,拜托我給你介紹對象,我怎麽會讓你來當我的伴娘?”

這話顯然是顛倒是非黑白,她媽知道她剛處了個男朋友,怎麽可能還要表姐給她介紹對象?

陳宛淑氣得想要動手,林深伸手攬住她的腰,抬頭看向新娘,蹙眉想了想新娘的名字無果後,開口道:“秦太太,我想你誤會了,宛淑即將與我結婚,她並不需要在這裏找對象。”

頓了頓,他繼續道:“你的伴郎故意把我的未婚妻推進泳池裏,涉嫌人身傷害,我會保留追究法律責任的權利。”

陳宛淑愣了片刻,強忍住嗷嗷嗷叫出聲的衝動,隻覺得自己消失了好幾年的少女心突然複蘇了,被男朋友罩著的感覺實在是—太太太爽了!

二、已肖想多年

從婚禮上被林深帶走之後,陳宛淑已經有好幾日沒有見到他。

林深是國內小有名氣的律師,業務不斷,時常忙得沒空聯係她,這要擱在平時,她倒也覺得沒什麽,可這幾日,她卻開始胡思亂想,林深同誌該不會是暗暗地準備跑路吧?

這真不能怪陳宛淑,以她對林深的了解,婚禮上那一出是絕對有可能把他嚇跑的,因為他的口味一直是清淡型,喜歡的女孩子都是溫柔大方、甜美柔弱那一掛的。

陳宛淑自認為能夠跟林深交往,主要還是托了長相的福,因為她的長相是甜美型的,與她的個性可以說是南轅北轍,極具欺騙性。

陳宛淑不由得想起兩人見麵那天的情景。那是她經曆的第三十八場相親,是舅媽介紹的,說對方是青年才俊,她要是不去,保準後悔一萬年。

她對舅媽的品位十分懷疑,所以隨便穿了套休閑服就去了餐廳,哪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位置上西裝革履的林深。陳宛淑先是一愣,隨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跑到了餐廳隔壁的商場,買了一套極具女人味的連衣裙和一雙她平時從來不穿的高跟鞋,順便還迅速地化了個淡妝,這才婷婷嫋嫋,哦不,有些別扭地進了餐廳。

那一天他們聊得很投機,陳宛淑自始至終都演技在線,將自己塑造成了一個溫柔可人的女人的形象,最後林深對她說:“陳小姐很符合我對另一半的審美,如果陳小姐願意,我們不妨交往試試?”

她激動得差點拍桌而起……好在她及時忍住了!

她當然願意!

一千個願意!一萬個願意!

誰讓她從初中開始就覬覦他,已經肖想了他十多年!

陳宛淑第一次見到林深,是在讀初三的時候,彼時隔壁高中正在辦運動會,她和同學溜進去湊熱鬧。她進去的時候,正好在進行男子組1500米的田徑比賽,比賽已經進入了尾聲,隻見一群女學生圍在跑道邊上,跟著比賽的男生一起往終點跑,一邊跑,一邊大喊?:“林深,加油!林深,加油!”

不需要旁人來為她介紹,她已經知道了哪一個是他。

能讓十幾歲的女生瘋狂的,除了穿著白色運動T恤的他,她再想不出別人。

她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男生,幹淨、帥氣、意氣風發,像是古代電視劇裏鮮衣怒馬的少年郎,輕而易舉便能勾動少女的春心。

她站在終點線那裏看著他向前奔跑,像是要奔跑進她的心裏。

從那之後,陳宛淑有了人生中第一個暗戀對象。

三、倒黴催的告白

陳宛淑自小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尤其崇尚力量,遇事總喜歡以暴製暴,可當她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她卻發現自己從前的那些規則都不起作用了。

林深一定不會記得,曾經有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在他放學回家的路上堵過他。那時她攔下林深的自行車,很是囂張地告白:“林深,給你個機會,做我男朋友吧。”

彼時的林深看著她的校服愣了愣,隨即笑出聲,指著她身後的人道?:“小妹妹,你身後那個,應該是你們初中部的教導主任吧?”

陳宛淑一回頭,就見到教導主任正殺氣騰騰地看著她,咬牙切齒地吼了一句:“你!你是不是初三3班的那個……”

“我不是!”陳宛淑立馬打斷了教導主任的話,然後跟見了鬼似的逃跑了,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結舌。

開玩笑,她已經因為上學遲到、上課吃零食、忘記戴校牌等一係列事情被教導主任逮到過很多次……要是被扣上早戀的帽子,她非得被處分不可!

所幸那天是晚上,路燈燈光昏暗,所以教導主任沒有看清她的臉,不過她被列為頭號懷疑對象,教導主任嚴密監控著她,時不時地到她麵前晃一圈,導致她不敢輕舉妄動,老實了好一陣子。

陳宛淑第二次出擊,是在參加冬令營的時候,初中部和高中部在一個營地訓練,林深也在。

不過他們一天中的大部分時間都忙著集訓,基本沒有機會見到。

彼時陳宛淑打探到林深的宿舍在二樓,外麵有一棵大樹。陳宛淑在樹下轉悠了很久,確定自己可以通過這棵樹爬到他們寢室。

於是陳宛淑找了個月黑風高的晚上,爬到了那棵樹上。

她折了三隻紙飛機,準備先做個路引,擲到他們宿舍的陽台上。

三隻紙飛機裏麵分別寫著一句話。

第一隻:林深,你有女朋友嗎?

第二隻:沒有的話,考慮下我怎麽樣?

第三隻:不考慮也得考慮。

可惜一向膽大的陳宛淑也有失手的時候,一不小心搞錯飛機的順序,先擲了第三個,又擲了第二個,等她要擲第一個的時候,偏偏吹過一陣風,把紙飛機吹到了地上,她低頭一看,正好看到老師從下麵經過,俯身撿起紙飛機,嚇得她從樹上掉了下來。

好在下麵是草坪,所以陳宛淑的傷勢並不嚴重,但也足夠讓她消停一陣了。陳宛淑深深地覺得自己時運不濟,兩次告白都以悲劇收場,這讓她不敢再輕舉妄動。

在好友曹佳佳的提點下,陳宛淑決定從長計議—她開始動員認識的同學朋友收集林深的信息,包括他的身高、體重、家庭背景、業餘愛好……當然,最重要的是他喜歡的女孩類型。

在走了一段漫長曲折的路後,陳宛淑終於得到了林深的完整情報,然而就在她精心準備了幾個月,暗暗地準備第三次出擊的時候,林深卻悄無聲息地轉學了。

陳宛淑就這樣沒了林深的音訊,氣得將林深的資料和她的追求計劃都壓到了箱底!

直到很多年後見到她的第三十八個相親對象,她才將壓箱底的東西重新翻了出來。

而資料上麵加粗的一條便是:林深喜歡溫柔型的女生,在他麵前一定要溫柔溫柔溫柔!

四、身份暴露了

拳擊館裏,陳宛淑正跟學生進行實戰訓練,在她又一次將學生打趴下後,學生苦著臉道:“教練,你也太狠了,你快把我打得懷疑人生了!”

“你先休息下。”陳宛淑有些抱歉地將學生拉了起來,女人的情緒說來就來,還真是沒法控製,誰讓林深已經連續七天沒有聯係她了……

這妥妥的是被甩的節奏啊!

想到這裏,陳宛淑的表情又扭曲了,對著學生道:“再來!”

學生:“……”說好的休息呢?

就在陳宛淑再一次將自己的學生打趴的時候,她突然透過玻璃窗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走過來。

陳宛淑猛地躲到了沙袋後麵,誰能告訴她林深為什麽會來這裏?!

陳宛淑有些不解地偷窺著林深,他的身旁是拳擊館的會籍顧問小孫,兩人一邊說一邊笑,直看得她咬牙切齒。

不聯係女朋友,卻在這裏跟陌生女人談笑風生,實在可惡!

等到陳宛淑意識到小孫正領著林深往她的訓練室走的時候,她想躲起來已經來不及了……

隻見小孫推開了訓練室的門,環顧了下四周後,目光落到陳宛淑的身上,道:“陳教練,我來給你介紹一個客戶……”

陳宛淑死死地抓住沙袋擋住自己的臉,假裝沒聽到。

小孫又對林深笑道:“林先生,我們的陳教練是職業拳擊教練員,曾經獲得過多個全國比賽的冠軍,不管是專業性還是實戰經驗,都是我們的女教練中最強的一個。”

陳宛淑心裏湧起一股一腳把小孫踹出門的衝動。

但她更想找個洞把自己埋進去。

陳宛淑牢牢地記得,當初跟林深相親時,舅媽給她謊報了職業,所以在林深的認知裏,她應該是一個可親可愛的人民教師……而不是一個聽起來就令人聞風喪膽的拳擊教練!

若林深不是她的相親對象,她妥妥地會告訴人家她的真實職業,即便舅媽一度吐槽這個職業的女生不容易找對象,但當她意識到對方是林深時,她絲毫沒有猶豫便順著舅媽的劇本演了下去,人民教師這個角色她駕馭得非常輕鬆。

不過,陳宛淑沒想到自己會暴露得這麽快……

“陳教練,這位林先生要為外甥女找一個拳擊教練,你看你是不是露個臉?”小孫驚詫又尷尬地看著死活不露臉的陳宛淑,小心地問了句。

陳宛淑心想:我不露……我不露……我死也不露……

一旁的學生從地上爬起來,看到一向脾氣火暴的陳宛淑這副別扭羞澀的模樣,下巴差點掉了下來。

“陳宛淑。”一道熟悉又悅耳的嗓音突然響起。

陳宛淑打了個激靈,一顆心頓時變得拔涼拔涼的。

可她卻像是一隻鴕鳥,仍是一動不敢動,直到那人走上來,握住了她的手,再次道:“陳宛淑,我知道是你。”

他的聲音裏沒有被欺騙的憤怒,反而添了絲溫柔。

“……不是我。”陳宛淑悶悶的聲音透過沙袋傳了出來。

五、宛丘淑媛

“你怎麽知道的?”陳宛淑跟著林深走出拳擊館,一副灰頭土臉的模樣,她甚至不敢抬頭,這會兒看起來倒真有點像小白兔了,連聲音也是小小的。

林深牽過她的手,低頭看她,嘴角揚起溫柔的笑容:“我看過你的拳擊比賽。”

他頓了頓,補充道:“不止一場。”

他第一次看到她的拳擊比賽是一個意外,朋友買了票,硬拉著他去,說有個美女拳員,性格火暴,特別讓人著迷。

然後他便看到了台上的她,穿著黑色的運動背心,健美又性感的身材一覽無餘,笑起來的樣子張揚又明媚,打拳的時候專注認真,光芒四射。

林深看著她的眉眼,隱約感覺到了眼熟,然後他便想起了年少時的一些往事,想起了那個攔下他的自行車囂張地告白,卻因為身後的教導主任倉皇逃竄的少女;那個在他宿舍樓前的大樹上扔紙飛機,卻倒黴地摔下樹的女孩……

這麽多年,他偶爾會想起她。他會想,若是當初沒有轉學,她是不是還會來他麵前晃悠?

應該會的吧,畢竟她打聽了那麽多他的喜好,他甚至故意透露給她的朋友,他喜歡溫柔甜美的女生,他很期待,她又會出什麽花招。

可惜年少總是容易分別,她大概以為,他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吧?

那是他轉學前的一個周末,他去書店買書,然後意外看到她了。彼時她正彎著腰低著頭,一臉認真地在地上找著什麽,她身旁的女生勸道:“別找了,不就一塊校牌嗎!”

“你不懂,這已經是我這學期掉的第四塊校牌了,班主任上次就說了,要是再掉了,就不幫我補了,讓我進不了學校。”陳宛淑難得露出苦兮兮的表情。

她沒有發現他,路過他旁邊的時候,還不客氣地說了句:“哎,我找東西,你把腳挪挪。”

林深配合地把腳挪開了,他覺得有些好笑,也不再關注她,走到一旁的書架上找書。

等他找到自己想要的那本書的時候,他的腳下發出一道輕微的響聲,他低頭一看,那是一塊校牌,上麵的名字是—陳宛淑。

宛淑,宛丘淑媛,她的名字應當是取自《詩經?陳風?宛丘》,她的父母大約希望她成為一個舉止嫻雅的淑女,偏偏她生了個與淑女截然相反的性子。

後來他將那塊校牌放到了書店前台,看到她歡喜地拿回去之後,才放心地離開。

縱使他已知曉她的個性,他仍沒想到當初那個不可一世的少女長大成人後,會成為拳擊場上萬眾矚目的拳擊冠軍。

他覺得有點令人意外,卻又覺得,這才是她原本的模樣。

後來他便開始關注她的賽事,但凡有她參加的,他一定會去捧場。

陳宛淑震驚地抬起了頭,但臉上的表情不是歡喜,而是驚恐。

她那麽暴力的模樣竟然被林深看了不止一次?上帝,殺了她吧!

過了會兒,陳宛淑痛定思痛,昧著良心試圖挽救自己的形象:“那個,我除了打拳時比較火暴,平時都很溫柔。”

林深笑彎了眼:“嗯,我看出來了。”

他們在一起的這一個多月,她舉止得體、溫柔體貼,別說發脾氣了,連音量都沒有提高過,一直都是輕輕柔柔的,他差點以為自己找了個假的陳宛淑談戀愛。

直到那天參加朋友的婚禮,意外看到她發飆揍伴郎,他才想,嗯,這是陳宛淑本人沒錯。

六、未來舅媽VS戲精姑娘

林深的外甥女孟小雅是個清秀的女孩子,才上初一,隻是身體瘦弱,細胳膊細腿的,一看就容易受欺負。

林深說,孟小雅在學校遭遇過校園暴力,所以他想讓孟小雅接受力量訓練、學習拳擊,這樣在遇到暴力的時候才能保護好自己。

陳宛淑一向對校園暴力深惡痛絕,孟小雅又是林深的外甥女,所以對孟小雅特別上心,孟小雅也學得特別認真。

陳宛淑滿心欣慰,心想自己沒辜負林深的囑托。

這天晚上,陳宛淑去好友曹佳佳家裏蹭飯,路過一條小巷的時候,看到一個瘦弱的女生被一群女生圍在中間推推搡搡。

陳宛淑聽到一個熟悉的嗓音道:“看到我走這條路,你還敢走過來,這不擺明了討打嗎?正好姐姐我最近學了拳擊,就找你練練手吧。”

聲音裏沒有平日裏與她說話時的柔弱,反而帶著傲慢強勢。

陳宛淑循著聲音找到了領頭的那女生,不是孟小雅是誰?!

合著林深情報有誤,孟小雅不是被暴力的那個,而是暴力別人的那個!

陳宛淑心中頓時冒出無名火,這小姑娘,怎麽比她還戲精呢?演起戲來一點破綻都沒有。

要不是今日她撞個正著,那她可就成了校園暴力的幫凶了!

就在孟小雅要朝那女生揮拳的時候,陳宛淑倏地衝了上去,然後……

然後孟小雅捂著臉倒地不起了……

陳宛淑愣了愣,她……她的手都還沒碰到孟小雅啊……怎麽有種把孟小雅KO了的感覺?

直到孟小雅委屈地喊了一聲“舅舅,她打我!”,陳宛淑的心咯噔一下,這才明白了大概。

姑娘你真的是個戲精啊……

陳宛淑僵著身子,都不敢轉頭看林深的反應,腦子裏再次浮現“完了完了完了”的字眼。

手上突然一熱,原來是林深握住了她的手。她偏頭看向林深,卻見他隻是目光清冷地看著倒在地上捂臉呼痛的孟小雅,平靜道?:“起來。”

孟小雅的動作一僵,在陳宛淑驚詫的目光裏磨磨蹭蹭地站了起來。

“跟你舅媽道歉。”

林深這話一出,別說是孟小雅,連陳宛淑都大吃一驚,她的臉在月光下微微泛紅,她……她充其量隻是個未來舅媽啊……

孟小雅沒動,林深又道:“道歉。”

孟小雅似乎挺怕林深的,被這麽一逼視,就認了,朝陳宛淑道:“舅媽,對不起。”

林深隨後又讓她向被她欺負的女生道歉,這才帶著陳宛淑走了。

陳宛淑受寵若驚,沒想到林深不僅沒有誤會她,還為她出頭。她好奇地問為什麽,林深卻一副不解的模樣,認真道:“你是她舅媽,就算你真的打了她,那也是她的不對。”

好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

陳宛淑的臉漸漸紅了,滿腦子都隻有“舅媽”這兩個字……

怎麽辦?她越來越喜歡他了!

七、相親的烏龍真相

陳宛淑自從過了二十五歲,因為家裏人時時刻刻逼婚,便早早地搬了出去,每隔一個月才回去一次。

這天她一回去,就看到家裏來了客人,除了舅媽,還有表姐和大姨。

隻見自家爸媽和親戚三人一臉凝重地看著自己。

陳宛淑後知後覺地想起來自己在表姐婚禮上幹的事,已經預感會有一場風暴,沒想到表姐能忍到蜜月結束後才找上門。

“宛淑,你對那個林深到底了解多少?”陳媽媽把陳宛淑拉過去,嚴肅地問道。

陳宛淑蒙了,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然後就聽大姨道:“你舅媽也真是的,也不給你介紹個靠譜的。”

陳宛淑心想:林深哪裏不靠譜了?!

舅媽聞言一臉愧疚地看著陳宛淑,道:“宛淑,是舅媽沒調查清楚。”

於是,在舅媽斷斷續續的敘述中,陳宛淑總算弄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林深並不是舅媽所謂的朋友的兒子,而是她偶然在大廈的電梯裏認識的。

舅媽是那棟大廈的清潔工,彼時她正在電梯裏跟朋友打電話,旁若無人地把陳宛淑的基本資料在電話裏抖了個幹淨,手裏還拿著陳宛淑的照片。

哪知同事的兒子已經有了女朋友,舅媽無從突破,隻能作罷。

她打完電話,就看到一個年輕英俊的男人指了指她手裏的照片,道?:“大姐,我正好沒有女朋友,不如介紹給我?”

當時舅媽已經誇下海口一定要給陳宛淑介紹個青年才俊,看那年輕人西裝革履、舉止優雅,當下便動了心思,於是問了下那人的基本信息,聽說他家境小康,本人又是律師之後,她更加滿意,當下就安排了兩人的見麵。

問題就出在昨天,舅媽被安排到了律師事務所的那一層清掃,她想著不如去見見林深,順便問下他和陳宛淑的進展,哪知去問了才知道,裏麵根本就沒有他這個人。

舅媽頓時就慌了,生怕陳宛淑被林深騙了,當下就找陳媽媽坦白了。

“我說宛淑,那天我聽你那個林深說,你們快要結婚了?你可長點心吧,別結婚了才發現被人騙了。”表姐插了句話。

陳宛淑的重點卻不在這裏,她激動地握住舅媽的手:“真的是他主動找你,讓你把我介紹給他的?”

舅媽心虛地點了點頭。

陳宛淑倏地跳了起來,一副興奮的模樣?:“媽,我有事先出去一趟!”

她跑到門口後,突然頓了頓,轉身看向客廳裏的一群人,笑道:“舅媽,我去旁聽過林深的案子,他是律師這點沒錯!”

要知道當初在法庭上,他慷慨陳詞的模樣把她迷得七葷八素的,差點控製不住自己跑上去給他獻花!

臨走時,陳宛淑又補了一句?:“啊,對了,他的公司不在你那個大廈。”

八、你早就喜歡我了

陳宛淑是知道林深的上班地點的,在市中心最高的大廈裏,據說出入這棟大廈的,都是精英裏的精英。

陳宛淑是第一次來到這裏,不免有些緊張,但是一想到自己來的目的,她又有了勇氣,進行訪客登記後,直奔林深的律師事務所。

陳宛淑走到門口的時候,正好看到林深送客戶出來,看到她的時候,林深不由得一愣。

陳宛淑也管不了三七二十一,直接衝上去,撲進林深的懷裏,在他耳邊問道:“林深,你是不是喜歡我?”

林深的耳根染上了粉色,他的幾個客戶見狀,其中一人不由得笑道?:“跟林律師合作這麽久,還是第一次看到林律師這副模樣。”

他摒除了冷靜自製,像是熱戀中的少年。

“看來林律師好事將近。”又一人笑道。

他們也不等林深回複,自顧自離去,識趣地將林深留在了原地。

陳宛淑抱著林深的脖子不鬆手,林深無奈地扶住她的腰,道:“我當然喜歡你。”

陳宛淑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說:“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早就喜歡我了?在跟我相親之前!林深,你還記得我是不是?”

林深聽了,連麵色也泛了紅,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答道:“是啊。”

他意外的坦率,還意外的可愛。

陳宛淑覺得一顆心都要化掉了。

過了會兒,陳宛淑抹了把鼻子,大叫一聲:“啊!我流鼻血了!”

林深連忙帶著陳宛淑走進他的辦公室,陳宛淑仰著頭躺在他的椅子上,覺得自己的臉丟光了。他沒親她,也沒給她看他的**,光是聽到一聲“是啊”,她就沒出息地流了鼻血……

可是天知道,那一聲“是啊”於她而言代表了什麽,那代表她年少時的一腔孤勇熱忱並不是一場笑話,那青澀的時光深處,他的眼裏亦有她的身影。

很久之後,陳宛淑的鼻血終於止住了。她看著一臉緊張的林深,悶悶地問道:“我那時都跟你表白了,你為什麽不答應我?”

“因為你還小啊。”林深看了陳宛淑一會兒,無奈地笑道。

陳宛淑噘了噘嘴,勉強接受了這個答案,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書架上,上麵放著的那三隻紙飛機怎麽這麽眼熟呢?!

陳宛淑猛地衝了過去,看了看紙飛機,又看了看林深,他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了。

陳宛淑毫不客氣地拆掉了其中一隻紙飛機,上麵那句寫得歪歪扭扭的“林深,你有女朋友嗎?”清晰地映入眼簾。

“我的紙飛機怎麽會在你這兒?”陳宛淑難以置信地問道。

當初她摔下樹之後就暈倒了,被老師送到了醫院,紙飛機早就不知所終了。後來曹佳佳更是告訴他,她搞錯了他的宿舍,也就是說,她把紙飛機扔到了別人的宿舍。

林深強作淡定:“我從隔壁宿舍撿回來的。”

他沒有告訴她,當初她爬上樹的時候,他正好在寢室看書,一抬頭,就看到她朝著紙飛機哈了口氣,然後朝隔壁陽台擲了過去,古靈精怪的模樣讓他的眼中染上笑意。

可他笑意未消,她就掉了下去。

他當即衝下了樓,幫著那個老師將她送到了醫院,而她掉在地上的紙飛機就被他撿走。

後來他拆開那隻紙飛機,看到那一行字,隻覺得臉上微微發熱。

林深正陷入回憶,陳宛淑已經激動得再次撲進他的懷裏,一口親上他的唇,早知如此,她還裝什麽淑女!

這家夥分明早就知道她的真麵目了!虧他能一直忍著沒揭穿她!

九、我就喜歡她這樣的

林深上門提親的時候,陳宛淑的七大姑八大姨都來了,家裏熱熱鬧鬧的,活像婚禮現場。

“哎喲,這哪裏是家境小康啊,分明是大康嘛……”舅媽作為媒人,在一旁笑得合不攏嘴,沒想到自己偶遇的青年不隻是知名律師,名下更是有好幾家律師事務所,而他的父母,也是市裏有名的企業家。

這樣的條件,她就算挖盡自己的人脈,也是找不到的。

陳宛淑的大姨目光複雜地看著林深,在女兒耳邊問道:“他不是去參加你的婚禮了?你怎麽會認不出來呢?”

表姐一臉無辜,林深是新郎那邊的親戚,那時候泳池邊上人不多,新郎又不在,她哪裏會知道他竟是他們的貴客。

一旁的陳爸爸和陳媽媽自然是最高興的兩個人,陳媽媽看著林深,欲言又止道:“小深啊,有件事阿姨得如實告訴你,你聽了再決定要不要跟宛淑結婚。”

陳宛淑:“……”還有這種操作?

隻見陳媽媽沉默片刻,最終道:“宛淑她不是老師,她是拳擊教練,你知道的,比較粗暴的那種,不太像女孩子。”

林深的眼中頓時染上笑意,說:“阿姨,我就喜歡她這樣的。”

當初他跟朋友透露他喜歡溫柔甜美的女孩子,其實,那句話他沒有說完整,完整的話應該是—他喜歡外表溫柔甜美,內心熱情的女孩子。

就像陳宛淑那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