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三個人的最後決戰
花靈惜漸漸清醒過來，她抬手擦了擦淚水模糊的雙眼，緩緩地從地上站了起來，清亮的眸子環顧著四周，然後冷冷地叫道：“花精靈。”
話音剛落，花精靈小小的身影就突然出現在了半空之中，她扇著小翅膀望著被關在結界之中的花靈情，恭敬地說道：“公主殿下。”
“把魔靈珠還給我。”花靈惜冷冷地看著花精靈，滿是淚痕的小臉上透著冷漠，目光堅定。
“公主殿下，這……”花精靈遲疑了一下。
“花精靈，你以為我永遠都出不去了嗎？”花靈惜冷聲說道，“我總會有辦法離開的，你從我這裏偷走了魔族的聖物，僅憑著這一件事情，你就應該知道將來會受到什麽樣的懲罰。”
“公主殿下，我……”
花靈惜放柔了聲音，繼續說道：“我知道你是受了月痕的指使，才會偷走魔靈珠的，如果你現在把魔靈珠交出來，幫我打破這三層結界，你偷走魔靈珠的事情，我就不再跟你計較了。”
“公主殿下……”花精靈還在遲疑。
“你放心，如果月痕問起來，我就說是我逼著你還給我的，不會讓他遷怒你的。”花靈惜認真地說著。
花精靈不停地扇動著翅膀，想了想，終於說道：“好，公主殿下，我這就用魔靈珠幫你打破結界。”
花靈惜笑了笑：“好。”
花精靈連續地扇著翅膀，隨著她的小翅膀的扇動，她小小的身體前立刻泛起藍光，一點一點地聚集，片刻之後，魔靈珠便出現在了花靈惜的麵前。
花靈惜立刻默念咒語催動魔靈珠，下一秒鍾，魔靈珠立刻就向著結界飛了過來，直接穿透了三層結界，飛落到了花靈惜的手中。
結界立刻就被打破了！
花靈惜微微一笑，收好魔靈珠就往外麵跑去，才跑了兩步，周圍的溫度立刻下降了好幾度，熟悉的氣息迎麵撲過。
月痕看著花靈惜，麵色一沉，衝著半空之中的花精靈冷聲說道：“花精靈，我不是讓你看著她嗎？”
花精靈被月痕嚇到了，立刻躲進了花靈惜的口袋裏。
月痕的目光重新落在了花靈惜的臉上，又看到了她手中握著的魔靈珠，低低地歎了一口氣：“靈惜，你沒有受傷嗎？你強行用魔靈珠打存結界，魔力會反噬你的身體的……”
“我沒事。”花靈惜靜靜地看著月痕，唇緊緊地抿在一起，臉色蒼白，“月痕，你把路鬱楓怎麽樣了？”
聽到路鬱楓的名字，月痕的身體猛地顫抖了一下，他看著花靈惜平靜的麵容，呼吸漸漸急促了起來：“靈惜……你沒有喝忘川水？”
“喝了。”花靈惜毫無表情地說道，“但是，對我沒有作用。”
“什麽……意思？”月痕的臉色變了。
花靈惜冷冷地笑了笑：“不但沒有讓我忘記路鬱楓，反而還讓我記起了他到底是誰，甚至記起了你曾經做過的事情。”
“轟”的一聲。
月痕臉色慘白，他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靈惜，你真的……記起來了？”
“對。”花靈惜點頭，“我沒有騙你，我想，你怎麽也想不到，忘川水不僅沒有讓我忘記路鬱楓，還讓我記起了一切，其實我也想不到……”
“靈惜……”月痕的心猛地痛了一下，怎麽會這樣呢，怎麽可能呢？
花靈惜朝前走了幾步，仰頭看著月痕蒼白得毫無血色的臉，輕輕地說道：“你有沒有認真地想過我們的關係呢？月痕，你有沒有想過，我，夜楓，你，三個人之中，誰才是真正的第三者？”
“夜楓。”月痕毫不猶豫地答道，“如果不是他，我們兩個人怎麽會變成這樣？他是夜楓的時候，就已經破壞了我們的訂婚典禮，強行介入了我們之間的感情。現在，他成了路鬱楓，依然還是這樣，如果沒有他，會有這麽多的事情嗎？”
花靈惜低笑幾聲，秀美精致的臉龐卻沒有一絲表情，她毫不畏懼地看著月痕憤怒的臉，一字一句地說道：“你怎麽不說是你介入我和夜楓之間的感情？不論是從前，還是現在，你都不明白。”
“我不明白？嗬嗬……”月痕低笑了兩聲，踉蹌著後退了幾步，他看著花靈惜冷漠的麵孔，隻覺得自己一瞬間再也不認識她，再也不了解她，也再也找不回從前的她了。
“我們從小訂有婚約，到了適當的年紀舉行婚禮，這本來就是已經注定了的事情，不是嗎？”月痕沉聲說道，“靈惜，難道我們之間就沒有感情嗎？”
花靈惜咬了咬唇，眼裏已經開始泛起了淚光。
怎麽可能沒有感情呢？
從小一起長大，不管做什麽事情，總是在一起，在花靈惜的心中，月痕是哥哥、是親人，是無可替代的存在，但是那種愛，並不是戀人般的愛。
是夜楓讓她知道什麽才是愛，而她也愛上了夜楓，不顧一切地要和他在一起，寧願背叛身邊所有的人……“我們之間的感情，和我與夜楓之間的感情，那是不一樣的。”靈惜吸了吸鼻子，逼退了眼中的淚稅。
“怎麽不一樣呢？”月痕低聲問道，語氣裏有著異樣的堅定，“我愛你，這和他愛你，有什麽樣的區別？在這世上，最愛你的人，隻有我。”
花靈惜搖了搖頭，顫顫地答道：“不一樣，對於我來說，你是我的哥哥，我的家人，而夜楓，卻是我在這世上最愛的人。”
聽著她的話，月痕的心猛地顫抖了一下，生疼生疼的。
“可是，你對我，對夜楓，做出的事情，已經足以讓我恨你了。”花靈惜的聲音裏有著淡淡的冷漠，看著月痕的那雙眼眸裏也流露出了恨意，“是你殺死了夜楓，是你逼我喝下忘川水，而現在，你居然還要重複去做相同的事情，你剛剛去找夜楓了嗎，你把他怎麽樣了？”
月痕低低地笑了幾聲，映著花靈惜秀美麵孔的眼中是深深的眷戀，他緩緩地說道：“你放心，靈惜，他不會死的，隻是……”
“隻是什麽？”花靈惜的心猛地緊緊地揪住了。
“他會……忘記你，就像你從前忘記了他一樣……”
忘記你……
忘記你……
就像她從前忘記了他一樣……
不可以！
絕對不可以！
花靈惜走近他，抓住了他的雙臂，歇斯底裏地吼道：“你怎麽可以這麽做？你怎麽可以在我沒有原諒你的時候，又做出這樣的事情？”
“靈惜……已經無法挽回了……”
月痕的話音剛落，花靈惜的手中突然出現一片藍光，下一秒鍾，月痕的胸口就被這一陣藍光擊中，整個人向牆壁上飛去。
他的身體猛地撞上了牆壁，接著竟然跪在了地上，跪在了靈惜的麵前。
月痕的雙手支撐在地麵上，他抬著頭望著幾步以外的花靈惜，微微一笑，嘴角流出來的血讓他唇邊的笑容看起來分外妖嬈，低低哼了一聲，他才說道：“靈惜，這樣，你能夠原諒我嗎？”
花靈惜震驚地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月痕，全身顫抖得說不出一句話來，那麽尊貴、那麽驕傲的月痕，此時此刻居然跪下來求她的原諒，怎麽來形容自己的感覺呢？
心就是掉進了一個深淵之中，沒有一點知覺了。
她是恨他，恨他殺了夜楓，恨他逼她喝了忘川水，恨他對她和夜楓所做的一切事情，但是心裏有那麽一個位置，放著的人，是他月痕……
疼，說不出的疼，也因為這樣的疼痛，讓她無法原諒。
“靈惜，忘川水一旦喝下，就會永遠的忘記，所有的魔力與法術都無法解開，他……夜楓，現在已經忘記你了……”月痕顫抖著說道，“在你的麵前，我總是如此卑微，卑微地向你乞求著愛，靈惜，我現在求你，求你原諒我，求你接受我的愛，求你回到我的身邊。”
花靈惜怔怔地看著月痕，一時間竟說不出一句話來。
從來都沒有見過這個樣子的月痕，也從來沒有聽見過他說這樣的話，用這樣悲傷的語氣，望著她的模樣，好像是望著生命中的唯一……
隻是她，什麽回答也不能給他……永遠也無法原諒他所做的那些事情，隻是，如果他還在，如果夜楓還記得她，也許花靈惜會原諒他……“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花靈惜流出了眼淚，“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已經對你說過，我不會原諒你，永遠都不會。”
咚咚咚——
正在這時，傳來了一陣敲門聲，打斷了花靈惜的思路，她緩緩地回過神來，看了依然跪在地上的月痕一眼，便轉身去開門。
“哢嚓”一聲輕響，門從裏麵被打開了。
路鬱楓看清了花靈惜的臉，連話都來不及說就走上前一把將花靈惜抱在了懷中，用著自己最大的力量，激動地說道：“太好了，靈惜，你沒事……”
麵對著突如其來的擁抱和熟悉無比的氣息，花靈惜的眼淚再也抑製不住地流了出來，心也因為路鬱楓的到來而跳得飛快。
“楓，楓……”花靈惜埋進了路鬱楓溫暖的懷中，低低地叫著他的名字，“還好，還好……你沒事……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
“我知道。”路鬱楓輕撫著花靈惜的頭發，柔柔地說道，“你有多擔心我，我就有多擔心你啊……”
身後的許雅恩和許雅柔看著互相擁抱著的路鬱楓和花靈惜，都不約而同地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在這一瞬間，許雅恩的心被哭泣的花靈惜占得滿滿的，他看著她毫發無損的模樣時，鬆了一口氣；在看到她被路鬱楓抱住的時候，心痛了一下，但看到她的眼淚時，他才真正地放心了。
她會幸福的。
和路鬱楓在一起的她，是幸福的。
而他隻要看著她幸福快樂，那麽，他也就是幸福快樂的，他寧願為了她，做一個騎士，做一個默默守護著她、守護著她的愛情的人。
“楓……”花靈惜輕輕地推開了路鬱楓，擔憂地皺起了眉頭，問道，“楓，你不是喝下了忘川水嗎？你不是應該忘記我了嗎？”
路鬱楓微微一笑，還沒有開口說話，身後的許雅柔就說道：“的確，是月痕親手喂著路鬱楓喝下忘川水的，隻是忘川水並沒有讓他忘記你，反而衝破了他轉世時被封印的魔力與記憶，他現在就是以前魔界的戰魔。”
“真的嗎？”花靈惜驚訝得瞪大了眼睛。
“你恢複了記憶？”
聽到說話聲，花靈惜和路鬱楓都不約而同地望向了客廳裏麵站著的月痕，路鬱楓看著他，原本溫和的臉突然陰沉下來，他輕輕地推開了花靈惜，擋在了花靈惜的身前，這才緩緩地答道：“是的。”
“看來你的運氣真好。”月痕冷笑一聲，“靈惜能夠恢複記憶已經是意外了，我沒有想到，你不僅恢複了記憶，還恢複了魔力，真是不公平啊……”
“從來就沒有什麽公平不公平。”路鬱楓淡淡地說道，“任何的事情，有因，就會有果，冥冥之中，早就已經注定好了的。”
“噢，是嗎？”月痕冷冷地看著路鬱楓，目光又落到了被他擋在身後的花靈惜身上，聲音冷得就像千年不化的寒冰，“你的意思是說，靈惜會愛上你，是早就注定好了的事情，是命運的安排？”
路鬱楓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握緊了花靈惜的小手。
“可我偏不信，我不信這是命運的安排，不信！”月痕目光陰冷地望著路鬱楓，好像要把他看穿一般，“如果說有因就有果的話，那我隻能相信，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如果不是你，我和靈惜怎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你開始，也應該因你而結束。”
“月痕，你說得沒錯。”路鬱楓輕輕地笑了起來，“因我開始，也要因我而結束。”
……
夜楓第一次看見花靈惜的時候，就已經知道花靈惜將與月痕舉行婚禮，他們兩個人早就已經有了婚約。
最初的花靈惜在夜楓的眼中隻是一個性格活潑、天真直率的魔族公主。但事實上，花靈惜就是這樣。
從她衝到剛從大殿中走出來的他的麵前，指著他要和他比試，甚至擅自決定比試的時間地點時，不知不覺中，她就已經住進了他的心中。
像是有一根隱形的線，在冥冥中牽引著他們，相遇相識，相愛相知，盡管他總是刻意地去避開她，提醒自己——她有婚約，有未婚夫，但他漸漸知道——最不能控製的是感情。
對她的感情越來越深，越來越難以自拔，於是，就在訂婚典禮舉行的那一天，原本應該在宮殿外保護魔宮安全的他，闖進了大殿之中。
夜楓提著自己的劍進入大殿，穿過了在殿中觀禮的人群，毫不在意那些意外與驚訝的目光，一直走到了身穿著一襲白色紗裙的花靈惜麵前，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唇邊揚起一抹溫柔的笑意：“靈惜，我來帶你走。”
他的話音一落，大殿之中立刻響起了一陣抽氣的聲音。
還不等靈惜回答，一旁的月痕就已經憤怒地瞪大了眼睛——“休想！”
立刻，月痕空無一物的手中突然多出了一把閃著銀光的劍，毫不猶豫地向夜楓刺了過來。
“楓，小心。”花靈惜嚇得驚叫出聲。
夜楓握緊了花靈惜的手，一個漂亮的轉身將花靈惜護住，兩個人都順利地躲開了月痕刺來的劍。
下一秒鍾，夜楓就已經抽出了自己的劍，直接向著月痕迎了上去。
月痕奮力一擊，怒道：“夜楓，你是什麽意思？”
“我隻是想帶靈惜走。”夜楓麵不改色地說道，“我不會讓靈惜和你結婚的。”
“哼。”月痕冷笑一聲，“這隻怕由不得你，雖然我平時和你並沒有什麽交情，但也同樣是魔宮的人，今天，我不管你想要做什麽，反正我是不會讓你帶走靈惜的。”說完，月痕的劍又刺了過來。
大殿之中，一身白衣的月痕和一身藍衣的夜楓交戰在一起，速度快到讓周圍的人看不清楚，隻能感覺到陣陣地魔力讓整個宮殿都在搖晃。
就在這一瞬間，花靈惜的流雲鞭毫無預兆地甩了過來，月痕立刻就被她的流雲鞭發出來的魔力震得連連後退了好幾步。
“楓，不要再打了。”
夜楓回頭，看著站在幾步以外、手握著流雲鞭的花靈惜，輕輕一笑，立刻收了劍向她走去。
驀地。
月痕已經再次舉起了劍，速度飛快地朝著夜楓的背部刺了過來。
無法閃躲！
花靈惜看著向夜楓刺來的劍，幾乎是出於本能反應，她飛快地跑到了夜楓的身邊，擋在了他的麵前：“楓，小心！”
月痕看著突然擋在了夜楓身前的花靈惜，頓時大驚，想要收回劍卻已經來不及了。
與此同時，夜楓也看到了月痕向花靈惜刺來的劍，驚恐地睜大了眼睛，來不及多想些什麽，他立刻就將花靈惜緊緊地抱在懷裏，飛快地轉身，然後猛地將她推了出去，而就在這一刻，月痕的劍毫不遲疑地刺進了他的後心，劍尖從胸前刺了出來。
被他推開的花靈惜立刻驚恐地睜大了眼睛：“楓……”
夜楓微低下頭，看著穿過了他的胸膛、還帶著血跡的劍，悶哼了一聲，無力地單膝跪在了花靈惜麵前。
花靈惜立刻向他跑了過來，緊緊地扶著他的肩膀，讓他靠在了她的懷中，手顫抖著去撫摸他的胸口，卻沾了滿手的血跡。
“楓，楓……”花靈惜低聲喚著他的名字，眼淚大顆大顆地滑落，滴在了他的臉上。
夜楓抬起頭看著花靈惜，低低地說道：“我……沒事，靈惜，不……要哭，不要傷心……我會一直都……陪在……你的身邊……”說完，夜楓的眼睛緩緩地閉上了，身體漸漸地散發出幽幽的藍光，慢慢地消失在了靈惜的懷抱中。
……
現在，他會和靈惜再相遇，相愛，是命運的安排。
路鬱楓看著幾步之外的月痕，垂在身側的手中漸漸發出一片藍光，最後變成了一把精致無比的劍，他緩緩地抬起手，用劍尖指著月痕，低聲說道：“月痕，是時候了斷這一切了，拔劍吧！”
這一刻的路鬱楓，已經是當初魔界的戰魔——夜楓。
這一刻的路鬱楓，已經不再是那個會被月痕打傷、還要花靈惜救治的平凡人。
這一刻的路鬱楓，已經是一個可以保護花靈惜，讓心愛的人不被其他人搶走的強者。
花靈惜看著月痕空無一物的手中出現了淡淡的銀光，緊接著變出了一把銀色的長劍，他的臉因為路鬱楓的應戰變得越來越冷，周圍的溫度也因為他的冷漠突然下降了好幾度。
許雅柔來來回回地看著路鬱楓和月痕，最終落在了月痕身上，心裏不由得緊了緊，不管從哪一個方麵來考慮，她都不希望路鬱楓受傷，也不希望月痕受傷……一旁的許雅恩默默地拉了拉許雅柔的手，示意她離這裏遠一點，而許雅柔卻恍若未覺，依然目不轉睛地望著月痕。
月痕手中的劍泛著銀光，似乎感覺到了主人手中的殺氣，越來越冰冷，銀光越來越亮，而月痕的臉上毫無表情，他轉過頭看著花靈惜，心猛地痛了一下，他低聲說道：“靈惜，如果今天，我死在夜楓的手中，你是不是就會原諒我了？”
花靈惜聽了這話，一下子愣住了，她的手緊握成了拳頭，唇也抿成了一條線，表情迷茫。
“算了，你不回答也沒關係。”月痕淡笑一聲，看著路鬱楓英俊的臉，說道，“前方不遠處有一片草坪，去那裏比試。
”說完，一片銀光閃過，月痕已經消失不見了。
路鬱楓轉身往外走去，花靈惜猛地搖搖頭，下意識地抓住了路鬱楓的手臂，一雙眸子亮得就像夜空之中的星星：“楓……”
路鬱楓垂下頭看著她的手，緩緩地抬手覆蓋在了她的手上，在她手上輕輕地拍了好幾下，最後微微一笑：“靈惜，不用擔心，我不會有事的。”
“可是……”
“我不會有事，月痕也不會有事，這一戰之後，我們和月痕之間所有的恩恩怨怨都一筆勾銷了。”路鬱楓的聲音有著特別的溫和，也有著異樣的堅定，仿佛在一瞬間，他從一個溫和優雅的少年成長為了英氣逼人的騎士。
花靈惜依然抓著他的手臂，好像她這一放開，就會永遠失去他一樣。
路鬱楓又衝著她溫柔地笑了笑，然後輕輕地推開了花靈惜的手，接著他變成了一束藍光，也瞬間消失了。
花靈惜失神地望著他消失的地方，微微皺起了眉頭。
“花靈惜，你不用擔心。”許雅恩低聲提醒道，“以現在路鬱楓的法力，不會輸給月痕的，而且，他們也必須了斷所有的恩怨。”
“對呀，花靈惜，你就不用擔心了，我們也趕緊過去吧。”許雅恩也回過神來，走過來挽住了花靈惜的手臂，拉著她就往不遠處的草坪走去。
靜謐的草坪。
銀白色的月光將站在草坪兩端的兩個身影籠罩住，在深綠色的草坪上灑下了暗色的影子。
路鬱楓周身的藍光幽靜而妖異，月痕周身的銀白光皎潔而冰冷，兩個人都沒有先出手，看上去仿若是世間最完美的雕像一般。
距離他們兩個人十步左右的地方，花靈惜擔憂地看著路鬱楓，一顆心緊緊地揪在了一起，上一世所發生的事情還曆曆在目，她怕他再出事，這一顆心再也無法承受失去他的痛苦了，但是……花靈惜望向了月痕——此時的月痕太冰冷了，冰冷到沒有一點點的溫度，是她從來都沒有見過的模樣，而他剛才對她所說的話卻不斷地回響在她的耳邊——……
“靈惜，如果今天，我死在夜楓的手中，你是不是就會原諒我了？”
……
她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也不知道要怎麽回答他。
她不想月痕死去，也不想路鬱楓受傷，盡管她因為月痕所做的一切事情而恨他，但是他們之間還有著親人般的感情，說永遠都不原諒那是不可能的，隻要他以後不再做出傷害路鬱楓的事情，她還是會把月痕當成親人、哥哥！
驀地。
耳畔傳來“啪”的一聲。
路鬱楓和月痕已經在草坪上打了起來，一藍一白兩個身影就像是發光體一般，各自手中的劍也因為劇烈的碰撞而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花靈惜回過神來，手中的魔靈珠立刻泛著幽藍的光，下一秒鍾，一層淡藍色的結界就已經把整個草坪包圍了起來。
看著她的舉動，許雅恩微微一笑，而許雅柔卻因為打鬥在一起的兩個人一陣陣地心驚，臉上的表情一下子緊張、一下子緩和。
花靈惜的目光緊緊跟隨著路鬱楓的身影，看著他躲開了月痕的殺招，會不自覺地鬆一口氣，看著他向月痕刺過一劍，心也會因為緊張而揪在一起，這種複雜矛盾的心理，怎麽樣也控製不了。
無論怎麽說恨，她還是不想傷害到月痕，他給了她這麽多年的愛，而她卻什麽也給不了他……路鬱楓一劍向著月痕的肩膀刺去，藍色的光芒逼近月痕，月痕眸光一縮，抬手用劍擋下，卻沒有想到路鬱楓更加用力地向他刺來，月痕被他逼得連連後退，最後竟然被逼著撞到了花靈惜所設的結界上。
月痕持劍的手鬆開了一隻，手中泛起一片銀光，毫不猶豫地朝著路鬱楓的胸膛一掌擊去。
花靈惜看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立刻驚叫一聲：“楓，小心！”
路鬱楓微微一笑，立刻飛身往後退，而月痕的那一掌正好打到了路鬱楓身後的結界上，結界立刻就破了一個大洞。
花靈惜又再次催動魔靈珠重新築起結界，與此同時，還築起了一層小結界護住了許雅恩和許雅柔。
看到她這樣的舉動，許雅恩和許雅柔同時愣住了。
花靈惜側頭一笑，答道：“他們的魔力都太強了，你們雖然是降魔家族的人，自身有法力，但是如果被他們擊到，也肯定會受傷的。”
“謝謝。”許雅恩微微一笑，不再說話，望向了交戰中的路鬱楓和月痕。
月痕是魔界聖子，路鬱楓曾經是魔界的戰魔，兩個人的魔力不相上下，一時之間很難分出勝負來。
就在這個時候，月痕念動咒語，手中的銀劍立刻騰飛在了空中，飛快地旋轉著，散發出耀眼的光芒。
路鬱楓立刻用手中的劍築起屏障阻擋，無意中望向了花靈惜，隻見她似乎還沒有感覺到飛向四麵八方的光芒，心猛地縮了一下，想也不想地，他立刻躍起飛到了花靈惜的身邊，劍築下的結界立刻就破裂了。
花靈惜沒有想到路鬱楓會過來保護她，手中的魔靈珠立刻光芒大盛，藍光包圍住了她和路鬱楓，而路鬱楓手中的劍卻在此時發出刺眼的藍光，隻見他轉身，手中的劍大力一揮，一束藍光立刻朝著月痕的劍飛去。
月痕猛地睜大了眼睛，看到路鬱楓和花靈惜站在一起，胸口處立刻傳來了一陣疼痛感，下一刻，騰飛在空中的銀劍被一束藍光擊落到了地上，而月痕也被這束藍光打中，身體一陣搖晃，最後單膝跪在了地上。
四周布下的結界也同時被打破了，許雅柔看著受了傷的月痕，又看了看哥哥和花靈惜的反應，忍住了自己的衝動，沒有過去扶他。
花靈惜飛快地跑到了月痕的麵前站住，低下頭皺著眉頭望著他，顫抖著問道：“月痕，你怎麽樣了？”
月痕沒有抬頭，一顆冰冷許久的心，因為花靈惜此時所說的話，瞬間暖了起來，他舉起一隻手向她擺了擺，低聲答道：“靈惜，我沒事。”
路鬱楓也已經站到了月痕的身邊，伸出手緩緩地扶起了月痕：“你怎麽樣？”
月痕目不斜視地輕輕哼了一聲，抬起頭望著花靈惜，柔聲笑道：“靈惜，我輸了。”
花靈惜聽著他的話，愣了一下，她在這一刻幾乎聽不到任何的聲音，隻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越來越緩慢。
“但我並不是輸給了路鬱楓，我是輸給了你。”月痕看著花靈惜，又看了看路鬱楓，最終說道，“有些話，我想要單獨對你說，靈惜。”
花靈惜怔了怔，轉過頭望著路鬱楓的時候，路鬱楓卻輕輕一笑，溫柔地點了點頭，她也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距離草坪不遠的大樹下。
月痕捂住自己的胸口，受了傷的地方就像火燒一般難受，他看著麵前的花靈惜，微微地揚起了唇角：“靈惜，你還記不記得，你小的時候，很調皮，很愛爬樹，而且初學會了魔法，最喜歡在樹上玩了，每次有侍女過來找你，你總是不下來，那個時候，是我用彩虹糖哄你下來的，每一次都是那樣……”
花靈惜靜靜地聽著，眼裏有淚光閃動。
“從很小很小的時候開始，我就一直在看著你，喜歡你、保護你，整顆心都放在你的身上，幾乎移不開視線，以前，我一直覺得是因為我們兩個人的婚約我才會對你好的，後來我發現，根本就不是這樣……”月痕咳了幾聲，臉色十分蒼白。
花靈惜下意識地叫出了他的名字：“月痕……”
“我對你的愛，已經深入了骨髓，刻進了記憶，烙進了心裏，怎麽樣也無法揮去，無法忘記，因為想要得到你，我傷害了路鬱楓，傷害了你……”月痕的身體倚靠在了樹上。
“因為愛你，我變得自私；因為愛你，我變得狡猾；因為愛你，我變得冷漠……靈惜，我不是不懂得愛，而是，想要緊緊地抓住原本就屬於我的東西……”
“月痕，你……”
“我很小就失去了父親，心中陰暗了很長的一段時間，直到你的出現，你成為了我心目中唯一的陽光，唯一的溫暖，我愛你，所以不願意放棄你……”月痕溫柔地說道，英俊非凡的麵容上再也沒有了以往的淩厲表情。
“但是，我發現，我不能這麽自私，不能因為自己喜歡，就強行讓你留在我的身邊，這樣的話，你、我、夜楓，我們三個人都會很痛苦，所以，這一次，我選擇放棄……”低聲說著，月痕的眼裏竟流出了眼淚，在月光下泛著晶瑩的光芒。
花靈惜的身體再次僵住，什麽也聽不到，什麽也感覺不到，隻看到從月痕的眼中流出來的眼淚。
選擇放棄……
她多麽希望聽到這樣的話語，隻是為什麽這一瞬間，心會這樣疼，疼到無法呼吸……“靈惜，如果有一天，路鬱楓他對你不好，欺負你，讓你哭泣了，你一定要來告訴我，我會替你教訓他的，因為我是你的……”月痕頓了頓，眼淚越流越多，“因為我是你的親人，你的哥哥……”
“月痕……”花靈惜顫抖著叫著他名字，心中突然有了異樣的恐慌，仿佛預感到會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一樣。
“還有，靈惜，對不起，真的對不起……”說完，月痕整個人都倚在了樹幹上，他緩緩地抬起手，手中立刻出現了一個透亮的玻璃瓶，瓶身閃著幽藍色的光芒。
花靈惜震驚地睜大了眼睛，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隻見月痕已經打開了瓶蓋，將瓶中的忘川水全喝了下去。
這一刻，月痕閉上了眼睛，整個人就像是失去了牽線的玩偶一般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