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倒黴的相遇

昏暗華麗的歐式禮堂裏隻燃著幾盞鐵藝燭台,跳躍的暖黃色燭光將氣氛渲染得十分神秘。扇形的舞台上,四周拉著黑色的天鵝絨帷幕,不時被風吹動漾出朵朵波浪。在舞台中央,一個身穿灰色鬥篷的少女靜靜地站著。

她麵前是一張透明的水晶桌。

她手法熟練地洗著一副撲克牌,身後方形的LED屏幕清晰地將她每一個動作展示給台下的觀眾。

撲克牌在她纖細手指的洗動下仿佛被施了魔法,隨著她快速的動作變成一條條彩色的線……

“砰!”

幾秒鍾後,撲克牌變成了一團紫色的煙霧。

台下的觀眾發出陣陣驚呼聲,似乎在感歎她嫻熟的魔術手法。

看到觀眾的反應後,我在心中比畫出一個V字手勢。哈哈,因為台上這位魔術技巧堪比專業人士的魔術師,就是聰明與美貌兼具的我——西果。

不過稍後,我一邊認真地洗牌,一邊暗暗祈禱起來。

好,接下來鎮定一點,隻要不抬起頭讓別人看見我的臉,就絕對不會有人發現……

沒錯,其實我並不是這個魔術比賽的真正參賽者,而是冒名頂替的。

上周五放學的時候,我滿頭大汗地結束籃球社團的練習後,一個女生叫住了我。她眼淚汪汪地說出自己受傷了的事情,希望我能代替她參加魔術比賽,她隻是不想做一個不信守承諾的人。如果我能在魔術比賽中取得名次,她可以把獎金給我,而且還會給我一筆豐厚的“酬勞”。幻想著那無數張粉紅色的誘人鈔票,我連忙拍著胸脯一口答應了。

我西果可是成績與外貌皆優的花樣美少女,不過誰都不知道,這麽優秀的我其實是一個超級大窮鬼。

因為爸爸是魔術師,變簡單的魔術對我來說就像吃個榨菜包一樣輕鬆,所以我偶爾會接些這樣的兼職賺取生活費。

我的手靈活地動著,再一次從因為急速洗牌而幾乎變成一條彩色的線的撲克牌裏輕輕一抽,一張紅心牌被夾在兩指之間,接著我將那張紅心牌拋向空中,紙牌在空中變成白鴿,撲棱棱地飛向了禮堂上方。

“哇,這個女生好厲害——”

觀眾再次發出一陣驚訝的歡呼聲。

魔術接近尾聲,我優雅地彎腰,唇角輕揚,因為自己成功完成任務而竊喜,此時卻突兀地響起一個低沉悅耳的男聲——

“大家不要被騙了,台上那個人根本不是紫小櫻!她是冒名頂替的!”

“頂替?”

“這個人在說什麽呀?”

台下頓時**起來。

是誰?是誰在這最後關頭攪局?

如果被發現不是參賽者,我的獎金和勞務費就泡湯了,搞不好以後學院對比賽的要求會更加嚴格,我可能再也沒有機會做這種好賺錢的兼職了。

到底是哪個渾蛋壞我的賺錢大計?

我鬱悶地抬起頭,結果發現一群穿著黑色西裝的人正從觀眾中擠過來。而那群人中間,一個身材頎長、戴著大墨鏡和平沿帽、打扮十分帥氣的男生正朝我一步步走來。

他是誰呀?我好像不認識他啊,他怎麽知道我是假冒的?

眼見這個人越走越近,我腦海裏一片混亂,逃跑之前下意識地將桌上擺放著的魔術水晶球向他砸去,然後慌張地跑開了。

“咚!咚!”

身後響起笨重的聲音,好像有什麽東西倒在了地板上。

咦?奇怪……

我小心翼翼地回頭看了一眼,隻見被我用水晶球砸到腦袋的少年狼狽地跌倒在地,藍色的平沿帽掉落在木地板上。他摘掉墨鏡,皺眉看過來。捕捉到我的目光後,他立刻惱火地瞪著我。

我這才發現他長得十分帥氣,就像從淺淡月光裏走出來的王子——狹長魅惑的眼眸,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唇瓣,額前淡金色的碎發被微風吹起,露出一雙罕見的琥珀色眸子——

他竟然是峪知秋!

這個家夥怎麽這麽倒黴,竟然又被我砸到了?

我愧疚地想著,但當耳邊響起那個美少年冷酷霸道的命令——“給我抓住她”時,我的愧疚瞬間煙消雲散了。

可惡,我剛才應該把他徹底砸暈才對!

後麵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我隻能邁開雙腿更加拚命地往前奔了。嗚嗚,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時間倒流!

時間回到五天前。

傍晚,蔚藍澄澈的天空變成了橘紅色,天邊燃燒著幾朵絢麗的雲彩,美麗奪目。

“好了,今天的課就上到這裏,下課——”

“老師,再見!”還不等老師的話音落下,我就旋風般跑出了教室,騎上自行車匆忙趕往壽司店。

去壽司店幹嗎?

嘿嘿,當然是去打工。

作為一個因為成績優秀考上利比斯特學院的學生,因為一次意外事故,我溫暖幸福的家庭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我失去了疼愛我的爸爸,媽媽則被送進了療養院。如果不是姑姑把她空置的房子留給我住,說不定我已經露宿街頭了。姑姑不僅拒收我的房租,還每月寄給我生活費,我隻好一有時間就偷偷去打工,存下錢等出國的姑姑回來,再把錢交給她,不然我實在不好意思。

所以,差不多跟灰姑娘一樣倒黴的生活裏,努力打工掙錢才是我的光明大道。

可惜考入利比斯特學院後,我跑遍周圍,隻有最偏僻的一家壽司店願意雇用我。唉,如果我遲到了,那個愛財又苛刻的老板一定會用這個理由辭退我。

好不容易騎到十字路口,卻看到前麵擁擠不堪,我隻好立刻掉轉方向走了捷徑。

這條捷徑是我兼職後聽別人說過的一條逼仄小路,陰暗又窄小。

天色漸晚,這條小路也越來越昏暗。我鼓足勇氣咬牙繼續前進,腦海裏卻不自覺地浮現出生動鮮活的場景——

比如黑暗中突然出現一個陌生中年人,叼著雪茄對我邪惡地微笑。

比如突然冒出一個臉色慘白、沒有眼睛、隻有血紅嘴巴的怪物。

比如……

“西果,不要亂想了,不就是黑了點嗎?”我自欺欺人地喃喃自語,不自覺地加快了騎車的速度。

離小路最黑的拐角越來越近,“撲通撲通”的心跳聲瞬間清晰地響在耳邊,我害怕得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西果,隻要過了這個最黑的轉角,後麵就是美好的天堂了!

隻要快點過去,快點過去……

“嘀嘀……”

這時前麵突然傳來汽車喇叭的聲音。

咦?前麵有車?

我猛地睜開眼睛,沒想到驟然映入眼簾的是一陣白光,我驚慌失措,重心不穩,連人帶車重重跌倒在地。

哎喲,我的鼻子好痛。

天啊,我秀挺的鼻子不會被壓平了吧?

我擔心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手上沒有任何血跡,不禁慶幸地拍了拍胸脯。

“喂,這笨女人不會是故意的吧?”

冰冷卻好聽的男聲驀地傳來,緊接著,兩個超級美少年映入我的眼簾。

前麵的黑發美少年穿著簡單的卡其色休閑服,微微抬起頭,用冷漠的眼神打量著我,表情顯得十分不耐煩。

而他身後的棕發美少年一身純白的衣服,唇角揚起一抹讓我感覺如沐春風的微笑,看起來優雅淡然,眼神裏卻不時閃過一絲戲謔。

怎麽好像在哪裏見過這兩個人呢?

他們身上的製服好像是我們學院的……

等等!我想起來了——他們不就是我入學時在校園雜誌上看到的學院三位花美男其中的兩位嗎?他們可是被所有女生狂熱追捧的王子殿下。前幾天我一直聽到周圍的女生聊天時說,艾維安擁有一頭如黑夜般漆黑的頭發,羽非則有著一頭溫暖的棕發。

將名字與眼前的人一一對號入座後,我心裏讚歎著果然長得十分好看,那樣精致的五官,簡直比很多明星都更有讓人抓狂的魅力。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等著我處理。想到這裏,我馬上勉強壓住心中的忐忑抬起頭來,囁嚅著開口:“請問……”

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個惱怒的聲音截斷了。

“你竟然在我的車上弄出這麽長一條劃痕!”艾維安眼裏浮起不悅,看到我身上的製服後,他皺了皺眉,“哼,原來你是我們學院的……”

我呆了呆,視線順著他修長漂亮的手指看向了不遠處的黑色賓士,而那輛看起來價格不菲的賓士車上麵有一條細長的劃痕。更讓我頭皮發麻的是,弄出這條難看痕跡的罪魁禍首就是我。

我快要暈倒了,那麽長的一條劃痕,我得賠多少錢?

我要怎麽辦才好?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站起來道歉,腰上和腿上傳來的疼痛讓我忍不住小小地吸了一口氣。

“你沒事吧?”羽非走過來對我伸出了手,臉上露出如春風般和煦溫柔的微笑。

“不要管她了。”艾維安一臉冷漠地阻止,拿出手機給羽非看時間,說,“和維樂老板約好的見麵時間就快到了,怎麽辦?”

“嗯……”羽非皺了皺眉,卻擔心著另一個問題,“小聲一點,秋還在睡覺。”

什麽?秋?難道峪知秋也在?

見他們兩個人隻顧著說話,完全忽視了我的存在,我小心翼翼地望向那輛黑色的賓士。

我怎麽這麽倒黴?

雖然我一直在學院保持低調封閉狀態,可我還是知道一件重要的事的,那就是和他們牽扯上,一定會有麻煩。

“對不起。”我再次真誠地開口,“剛才真的很抱歉,我因為趕時間去打工沒看清楚才會……請問你們想要怎麽解決,我……我一定會負責的!”

艾維安冷峻的臉如同萬年不化的冰山,他麵無表情地揚起嘴角:“負責?那麽你準備怎麽解決?還是你認為你可以負擔得起賠錢金額?”

我訥訥地張嘴:“賠,賠錢……我需要賠多少錢?”

對上對方的眼神,我微微抖了抖,心中暗暗祈禱,千萬不要是一個數字後麵跟了好幾個零呀!

“艾,已經來不及討論這些了。”羽非扶起我後就退了回去,他站在黑麵男艾維安的旁邊,掃了我一眼後,用溫柔的語氣說道,“現在已經五點四十五分了,我們應該更關心另一個問題。”

“難道就這麽放過她?”艾維安更加鬱悶地沉下臉,漂亮的眼睛陰鬱地望著我,讓強裝鎮定的我雙腿發軟,“不行,我的車不能就這樣被人劃花,不了了之。”

有殺氣!這家夥難道因為我劃花他的車,就想讓我用生命賠償?

我攥緊拳頭,恨不得撒腿就跑。可是我也隻能這樣想想。

三個男生對一個女生,豪車對自行車……嗚嗚嗚,我也太倒黴了吧!

“不。”靜默了許久後,羽非微微笑了笑終於開口,他似乎想到了什麽好主意,眼眸裏閃著饒有興致的光芒,緩緩地說道,“艾,雖然我們答應了維樂老板去聽演唱會這件事很重要,但秋……你知道的,那裏太吵了。”

“嗯?”艾維安板著臉,像是突然明白了過來,再次用冷冰冰的目光鎖住我,“笨女人,我們不用你賠錢,但你要幫我們做一件事。”

不用賠錢這個決定聽起來真不錯,可是能不能不要叫我笨女人啊?

“請問是什麽事呢?”我疑惑地問道。

“很簡單,你隻需要在我們回來之前不讓峪知秋醒過來就好了。”羽非輕笑一聲,抬手指了指車後座。

“啊?”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還是有些迷茫。

“羽非,不用和她說那麽多廢話。”艾維安用沒有起伏的語調打斷了我和羽非的對話,直接丟出一顆重磅炸彈,“如果你不同意,我們隻能把這次的小意外變成大事故……你應該知道我們是誰吧?也很清楚我們的能耐吧?不許撒謊假裝聽不懂,你穿的校服證明我們是同一所學院的。”

這完全就是變相的脅迫吧?

可是如果不用賠償汽車修理費,還是十分具有**力的。

“你不答應?”艾維安的語氣很冷。

“她怎麽會拒絕呢?”羽非的聲音雖然很溫柔,但聽起來也十分具有威脅意味。

“萬一她不答應——”艾維安的語氣更冷了,說話的同時向我邁開了步子。

“我,我答應!”我立刻抬起頭回答道。

“可以請問一下,是什麽事嗎?”我再次硬著頭皮詢問道。

艾維安竟然瞪了我一眼,然後走向我的自行車,我隻能把困惑丟給羽非。

在羽非的示意下,我一邊望著將我的寶貝自行車放進後備廂的艾維安,一邊忐忑不安地上了賓士,坐在了車後座上。

後座上有個金發美少年正在睡覺。他柔軟的金發像點綴著太陽的光芒,臉上戴著一個奇怪的熊貓眼罩,而且……身上還穿著一身哆啦A夢玩偶服!

我嚇得差點叫出聲。

羽非迅速伸出手捂住我的嘴,示意我安靜後,他鬆開手說:“其實是這樣的,我們答應一個老板,必須要去聽一場演唱會。但是峪知秋因為身體上的特殊原因,現在需要補充睡眠,去那裏可能會吵醒他,所以希望你能把他帶到你兼職的地方休息,不要讓任何聲響打擾他。”

艾維安冷淡地在一旁補充:“既然你劃花了我們的車,那你就用這件事回報我們好了。”

我望著旁邊正在沉睡的美少年,怎麽也沒想到我的賠償方式是看著別人睡覺。

汽車風馳電掣,很快到了我打工的壽司店。

“這兩個小時,秋就交給你了。”艾維安麵無表情地用命令式的語氣理所當然地說道。

他十分不負責任地將峪知秋扔給我後,便上了車,揚長而去。

嗚嗚,為什麽我要麵對這樣的脅迫呀?

我一手扶著自行車,一手努力撐著峪知秋,手像抽筋一樣顫抖著,心裏悲慘地號叫著。

我半拉半拖地把峪知秋小心地弄到我平常換衣服的小房間裏,然後才去衛生間換好衣服回來。

我躡手躡腳地走到峪知秋身前,打量起他來。

校園三王子——“麵癱”的艾維安,溫柔有禮偶爾腹黑的羽非,幼稚搞怪的峪知秋。

第一天到學院報到時,我看到這個家夥被一排長龍般的私家車送到了學院門口,然後穿著一身鮮豔的玩偶服的他跳了下來。雖然隻能看到嘴巴,但周圍的女生立刻瘋狂地尖叫起來……

後來有一次同桌雪子拿著學院雜誌給我看,我對他有了更深刻的印象。雖然他的照片是被偷拍的,但明明穿著和其他人一樣的校服,他身上卻透出一種與眾不同的氣質。照片上,他扭頭不知望著什麽地方,我隻能看到他的側臉。風輕輕吹起他柔順的金發,微微垂下來的漆黑睫毛下,魅惑的眼眸帶著一絲隱約的悲傷……

想到這裏,我歪了歪腦袋,湊過去好奇地看了看。哇,近距離下幾乎看不到毛孔,他的皮膚簡直比女生的還要好,好羨慕哦……

“當——當——”

突然,鍾聲響起。

我皺眉扭頭一看,已經六點了。

啊啊啊,怎麽這麽晚了?

我急忙向門口衝去。

“呃……”

就在我打開門的一瞬間,一個淡淡的呻吟聲突然傳來。

艾維安和羽非說過,不要在他們回來前讓峪知秋醒過來!

不管了,還是兼職要緊!

可是如果這位大少爺醒來找我麻煩,我豈不是會死得更慘?

我半是祈禱半是自認倒黴地停住腳步回過頭,隻見簡陋的沙發上,峪知秋仿佛從睡夢中醒來的精靈王子,他先是取下了熊貓眼罩,待看到周圍陌生的環境後,他疑惑地皺了皺眉,然後像是感覺到了我的視線,慢慢地回頭向我看來。

在與峪知秋對視的一刹那,我終於看清了他的容貌,我的嘴巴頓時張成了O形。

我終於知道他為什麽要穿那些奇怪的玩偶服遮住眼睛了。雖然他長得很帥很好看,但是他的黑眼圈十分明顯,似乎很久都沒有睡過一次好覺了。

“我怎麽會在這裏?艾維安、羽非他們人呢?”峪知秋皺起眉頭瞪著我。

“喀喀,你好,這是……是我打工休息時的房間……事情是這樣的……”我把事情的經過幹巴巴地講述出來,不知道為什麽我有點緊張。

峪知秋的那雙眼睛真好看啊,在和他對視的時候,我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要被吸走了。

“那你是誰?他們倆怎麽會相信你這種人?長得這麽其貌不揚。”

他一說話,所有的美好都消失了,長著天使麵孔的峪知秋開口說話的時候真是煞風景極了。

“你!”我深呼吸了一下,免得被眼前反差太大的美少年氣死,“請問我怎麽了?你在說誰其貌不揚?”

“難道這裏還有別人嗎?”峪知秋歪了歪腦袋看過來,嘴角揚起一抹可惡的笑意,“毫無特色的五官,唯一稱得上特別的紅發也幹巴巴的,再加上沒看頭的五短身材。”

說完,他似乎是看到了一旁被我整齊疊好的學院製服,又說出了更加惡劣的話:“啊,你竟然是利比斯特學院的學生?聯校運動會上成績卓著的利比斯特學院怎麽會招收你這樣的矮冬瓜?教練真的確定你這雙小短腿能創造出運動奇跡?”

“你太過分了!”我憤怒地握緊了拳頭,怒意仿佛從腳底直往上衝。

其實我不是個容易生氣的人,可是,這個自大狂說話真是太讓人難受了,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

“西果!”

就在我心裏幻想著自己擼起袖子狠狠教訓這個嘴巴惡毒的家夥時,房門被人敲響了。

“西果,你不想幹了是不是?”門外傳來壽司店老板特有的刻薄尖叫,“你在裏麵做什麽?換衣服需要那麽久?快點給我出來!”

“好,我馬上就來。”我連忙回答道。

“不許走!”

這時,身後傳來峪知秋刻意壓低又飽含命令意味的聲音。

我回過頭。

他扯住我的衣袖,唇角輕揚,露出一抹惡劣又幸災樂禍的笑容。

“你想幹什麽?”我也壓低聲音商量似的說,“我還要打工,有什麽事回來再說好不好?”

“不好!”峪知秋毫不妥協,“如果你敢走,我就立刻去開門!”

我敢怒不敢言。

“西果——”壽司店老板再次高喊我的名字。

慌亂之下,我隻能用力扯自己的衣袖,想要從峪知秋手裏脫身。不知道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力氣,我用蠻勁扯回了自己的衣袖,並且順手一推。

“砰!”

啊!怎麽會變成這樣?我來不及反應,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峪知秋被我推下了沙發,然後又猛地撞在了一旁的桌腿上。

“你——”

峪知秋勉強撐著身體想要站起來,但還是在我眼前暈了過去。

我真是要瘋了……

我鬱悶地以扣除三倍日工資的代價向老板請假,然後垂頭喪氣地走回房間。

可惡!今天不僅沒了工資,還要損失一部分錢財……

我走到峪知秋的身邊坐下,撇著嘴摸了摸衣兜裏可憐巴巴的幾張紙幣。

這個月本來就沒剩下多少錢,峪知秋又因為我被撞到頭,我需要馬上買藥膏為他處理傷口。更慘的是,如果羽非和艾維安知道峪知秋被我弄成這樣……

嗚嗚,我為什麽這麽倒黴啊!

正當我自憐自哀地準備站起身去買藥膏的時候,我的手突然被一雙有力的手緊緊抓住了。

“啊——”

我回過頭去,隻見峪知秋正惡狠狠地瞪著我。他的臉色有些蒼白,漂亮的眼睛裏有警告的意味。

“喂,你竟然想逃跑?我不會讓你跑掉的!”

“不是的,我隻是要去給你買藥膏……你的傷口如果不處理,可能會很麻煩的。”我沒好氣地解釋道。

“我不信!”峪知秋卻根本不聽我的解釋,“你留在這裏,等我給……給艾維安和羽非打電話……通知……”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隨後均勻的呼吸聲響了起來,他的手還緊緊抓著我的手。

呃,他到底是有多困、多累、多久沒有睡著過了?

我瞪大眼睛蹲下身,發現他一直蹙起如山丘的眉頭終於平坦了一點。

我小心翼翼地想抽出手。

“喂!”峪知秋出聲了。

我停住動作。

峪知秋蹙起的眉頭放鬆了。

好,再慢慢地抽出手……

“不準走。”峪知秋再次皺起眉頭。

我望著被他緊緊抓住的手,隻好幹脆直接靠著沙發坐在地上……

我原本以為那件事已經徹底結束了,萬萬沒想到現在才是噩夢的開始!

看著醫務室病**被我砸暈過去的峪知秋,還有趕來的艾維安和羽非,我好想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

“西果,你這是在對峪知秋進行二度傷害,明白嗎?”艾維安麵無表情地說。

“明白……”我回答道。

“所以,請你給予峪知秋同學精神上和物質上的賠償。當然,看在我們是同學的分上……我們可以給你抹掉零頭哦。”羽非笑眯眯地說。

啊!怎麽還有精神上和物質上的賠償?

“那……請問我要賠多少錢?”我牙齒打戰地問,在說到“賠償”這兩個字時連聲音都是顫抖的。

“多少?”艾維安雙臂環胸淡淡地說,“十萬元。”

我猛地張大嘴,下巴險些掉在了地上。

竟然要十萬元?你們幹脆揍我一頓好了!

可是看到峪知秋現在還慘兮兮地躺在病**,艾維安的臉色又這麽難看,我很沒骨氣地把質問吞了回去。

“但是我……我拿不出那麽多錢……”我咬著嘴唇說道。

艾維安麵無表情地望著我,眼裏卻突然閃過一絲欣喜,他微微抬起下巴說:“嗯,所以看在你並不富裕的分上,我們給你想了另一套解決方案。西果同學,如果你答應每天待在峪知秋身邊,在峪知秋睡覺的時候,老老實實守在一旁,我們就免除賠償。”

什麽?

聽到這裏,我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這是什麽奇怪的解決方案呀?我不能答應,也不想答應。

我“蹬蹬蹬”地後退,打算逃跑。

笑眯眯的羽非擋在了我的身後。

發覺暫時沒有逃跑的機會後,我隻好坦白道:“對不起,我想拒絕,因為……這個方案實在是太荒謬了。”

而且,上次的經曆對我來說簡直就是一場噩夢。

“你確定要拒絕?你的意思是——你已經做好了賠償十萬元的準備?”聽到我的話,艾維安正要開口,一個充滿危險意味的聲音卻先他一步這樣說道。

隻見原本暈倒了的峪知秋不知道什麽時候坐了起來,他皺著眉,一臉“我很不爽”的神情,顯然是聽到了我之前說的話。

和煦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在他身上,讓他顯得更加純淨,如同善良的天使。

峪知秋的表情卻和“純淨善良”一點都沾不上邊,他的頭上纏著紗布,說話的時候,似乎是牽扯到了傷口,他忍不住“嘶”了一聲,這似乎讓他的心情更加糟糕了。

他惡狠狠地瞪著我,琥珀色的眼眸因為生氣給人一種極大的壓迫感,讓人無法直視。

咦?峪知秋醒了?

他怎麽會醒得這麽快?

不,是他怎麽會醒得這麽“恰到好處”,將我和艾維安的話全都聽到了呢?

我不由得思考起來。

我想答案隻能是——峪知秋根本就是裝暈!

“喂,我知道你根本就拿不出那麽多錢,如果你拒絕我,是為了像其他女生那樣吸引我的注意,那我告訴你,我沒空陪你玩灰姑娘的遊戲,這個隻是你需要付出的賠償而已。”峪知秋帥氣地跳下床,完全不像有傷在身。

見我張大嘴巴,他一臉鄙夷地俯視我,高高在上的語氣仿佛在說他提出那樣的要求都是對我的施舍。

我被他這副鼻孔朝天的模樣氣得頭頂都要冒煙了。

下一秒,我忍不住不客氣地反駁道:“其實,我對吸引你的注意根本沒有興趣,也不打算接受你的條件。而且待在你身邊……你,你不覺得自己很像一個變態狂嗎?我為什麽要答應你這種條件,我會賠你錢的……”我一口氣把肚子裏的話說了出來。

不是每個女生都喜歡他,最起碼,我對他這種任性胡來的大少爺根本沒有興趣。

“變態狂?你!好,那你就拿出十萬元吧,請馬上兌現。”峪知秋氣呼呼地回答,徑直走到我的麵前,然後伸出一隻手,語氣不屑地說道,“賠錢!現在!馬上!”

“我……”一聽到他說讓我拿錢,我挺直的腰杆頓時軟下來,不安地後退一步。

嗚嗚,好討厭,為什麽我是一個大窮鬼啊?

“西果同學,如果你不答應我的要求,就立即付清十萬元!”峪知秋繼續咄咄逼人地說。

我連賺自己的生活費和媽媽的療養費都很困難,怎麽拿得出十萬元?

“總之,這十萬元我一定會想辦法,但是……”我低著頭說話,轉移峪知秋的注意力,然後趁機狠狠踩中他的腳尖,又轉身踩了羽非一腳,接著貓著身子,迅速繞過他們跑到門口,並回頭大聲說道,“請寬限幾天,我一定會賠給你的!”

“可惡!你這個家夥竟然——”

“啊——”

“嗬嗬,似乎很有趣的樣子。”

把峪知秋氣急敗壞的大叫、羽非的悶哼以及艾維安那句詭異的話拋在腦後,我頭也不回地往門外跑去。

既然拿不出錢,那我隻能——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了!

可嘴上說得輕鬆,做起來哪有那麽容易。

昨天雖然逃跑了,可是我已經聽到有女生議論說三位花美男要找什麽肇事者,所以今天上午一下課,我就緊張地找地方躲了起來。

空無一人的天台。

這裏應該是個好地方。

他們肯定會以為我去籃球社團練習了吧,嘿嘿,他們絕對想不到,我早就向社團請了一個星期的假啦!

不過學院就這麽大,如果他們發動各自的後援會來抓我……

“我到底該怎麽辦啊?”我抱著便當盒坐在天台上,心煩意亂地望著藍藍的天空,茫然地嘀咕著。

昨天我還想了另外一個辦法,那就是請壽司店老板提前預支幾個月的工資讓我先應付一下峪知秋,爭取到分期付款。然後我再兼職一份工作,平常再多接一些學院的補助任務,爭取在三年內還清十萬元的債務。

不過話說回來,十萬元也太多了。

峪知秋隻是暈倒,居然讓我支付精神賠償。可我沒辦法反抗。那些瘋狂的粉絲太可怕了,我可得罪不起。

唉,我怎麽這麽倒黴?

“聽說西果就是一個普通的新生,除了運動成績好一點,長得不可愛,也不是身世高貴的大小姐,我真不明白峪知秋為什麽要去找她說話!”

就在我為身上突然加重的生活負擔頭痛的時候,天台的門被人打開了,接著幾個女生陸陸續續地走了出來。

咦?這些人是誰啊?

聽到她們說起我的名字,我條件反射般地抱著便當盒往旁邊挪了挪,躲在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

“就是啊,峪知秋很少主動和人說話的。聽說那天那個什麽西果竟然還用東西砸他,真是過分,她肯定是暴力狂!”一名留著長發的女生附和道,眼神裏流露出一抹濃濃的不甘和嫉妒。

“對啊,真是不可原諒!但是……但是峪知秋真的好帥呀!”有著可愛臉龐的女生說,“那天他去魔術社團的時候真是拉風極了,後麵跟著的都是他們家的保鏢,太酷了!”

“對啊,對啊!而且峪知秋很少穿校服哦,都是穿自己的衣服!我喜歡他以前穿的熊貓套裝,很可愛!”

“是啊,是啊,還有草莓眼鏡也很可愛……”

說到自己喜歡的男生,女生們的話頓時多了起來,一時間聊的都是有關峪知秋的話題。

我抱著便當盒蹲在角落裏,心裏的鬱悶一陣陣地湧上來——原來這些女生都是峪知秋的粉絲。

峪知秋帶著一大群保鏢招搖過市哪裏很酷了?

那明明就是臭顯擺。

熊貓套裝哪裏可愛了?

在全學院所有學生都規規矩矩穿製服,甚至裙子必須不短於四十五厘米的規定下,這種靠著家族庇蔭而在學院裏招搖的人,穿著熊貓套裝來上學,簡直就是怪胎吧?

草莓眼鏡?

聽起來就是很奇怪的東西,大家居然認為是一種潮流?

不過,這麽受女生們歡迎的峪知秋,為什麽會提出讓我守在他身邊的要求?

哦,等等,這句話的正確翻譯應該是:我——西果等於保姆吧?

我知道了,他一定是想用這種方法騙我答應,然後再想辦法狠狠地整我。

“咕咕……”

肚子餓得大聲抗議,我憤怒地想,不如一邊聽八卦一邊吃飯好了,於是打開便當盒,一小勺一小勺地把飯送進嘴裏。

不知不覺,耳邊的聲音隨風遠去,而我也默默地消滅完了自己的便當。

“嗝!”

就在我摸著鼓起的肚子打飽嗝時,身後驀地傳來一個帶著磁性的好聽的聲音——

“嗬,我找到你了。”

好奇怪,怎麽那麽像峪知秋的聲音啊?

我扭過頭去。

啊?

峪知秋!

我頓時一個激靈,傻傻地抬頭望著他——

隻見他穿著一身黑白色玩偶服,好看的臉上露出一抹惡魔般的得意微笑。

“你怎麽會在這裏?”我的嘴巴立刻張成O形,想要往後退,才反應過來自己本來就蹲在角落裏。我立刻又緊張地看向那幾個女生站立的地方,後知後覺地發現那些女生早就離開了。

那現在寬敞的天台隻剩下我和峪知秋兩個人了?

“我是你的債主,為什麽不能在這裏?”峪知秋摘掉眼鏡,語氣不善地說。

“你當然可以……咦?你的眼睛……”他驚人的美貌讓我一陣恍惚,可我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同。

雖然峪知秋的皮膚好到讓我這個女生都嫉妒,但他的臉色明顯不如我上一次見他的時候。他微微眯著眼睛,琥珀色的眼眸裏帶著暴躁的神色,眼睛周圍有著明顯的黑眼圈,在那張精致得過分的臉上格外明顯。

呃……他的黑眼圈似乎比我之前見他時更加嚴重了,再加上他現在穿著的黑白色玩偶服,他真的好像一隻熊貓哦!

看到他這麽淒慘的模樣,我有點不厚道地笑了起來。

“哈哈哈!”

“你還笑?”峪知秋見我嘲笑他,頓時惱羞成怒地皺起眉頭來,表情既委屈又氣憤,“我本來就睡不好,但自從遇到你,我的睡眠質量更差了。你快點接受我之前的要求,不然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你睡眠不好可不關我什麽事。”我被峪知秋憤怒的樣子嚇了一跳,嘟囔道,“又不是我不讓你睡……”

“你還說?如果不是在你這個笨蛋身邊我能……”峪知秋皺著眉頭,語氣有些煩躁,目光掃過我的臉後,迅速抿起嘴唇。

好可疑……

難道,他其實另有目的?

“在我身邊?在我身邊你能怎麽樣啊?”我立刻問他。

“你怎麽那麽多問題?總之我睡不好都是你的錯。要麽答應之前的那個條件,要麽立刻支付十萬元!”峪知秋不悅地說道。

看來他說讓我守著他睡覺肯定是故意讓我難堪,其實就是想讓我做他的保姆,然後狠狠壓榨我吧?

我的心裏頓時有點發怵,想要像上次一樣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就在我觀察逃跑路線的時候,峪知秋突然皺起了眉頭,用手捂住了腦袋,臉色痛苦地喃喃道:“啊……好疼……”

察覺到他的聲音帶著輕微的顫抖,我忽然愧疚起來。

峪知秋也夠倒黴了,先是撞到頭,後來又被我用那個水晶球砸到……

我忍住想要逃跑的欲望,輕聲問他:“你還好嗎?”

“你說呢?”峪知秋咬牙切齒地瞪了我一眼,反問道。

“那個……”我嗬嗬幹笑兩聲,尷尬地轉移了話題,“那個,你為什麽會休息不好呢?”

聽到我的話,峪知秋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仿佛我的問題觸及到了他不願意提及的回憶。

看到這樣的他,我隱約感覺到了他或許有什麽苦衷,如果他能說出休息不好的原因,我也許會幫助他。

“你睡眠不好一定是有原因的吧?”我望著峪知秋,然後下定了決心一般接著說,“如果你能說出來,我可以考慮答應你的要求。”

沒想到他居然這麽凶。

我抱著便當盒站起身來準備離開:“呃,那好吧,我還要去洗便當盒,我先走了。”

“你——不許走!”峪知秋見我要走,一把拉住我的衣袖,結果他的左腳絆到了我的右腳,我猛然失去重心。

“咚!”

重物落地的聲音響起。

“啊!”

下一秒,我嚇得大叫起來。

完了,估計是撞成傻子了,不然這麽大的動靜,我怎麽一點都不覺得疼呢?就是覺得有點喘不過氣來。

我緊張地緩緩睜開眼睛。

咦?

我連忙坐起身來,拍拍胸口,又摸摸後腦勺,想看看自己剛才有沒有摔到腦袋。等到自己無法抬起另一隻手臂後,我才猛然發現峪知秋的腦袋靠在我的肩膀上,而他的手正緊緊地握住我的手。

真是氣死我了,這個家夥……

我氣得睜圓了眼睛怒視著正心滿意足地享用我這個“肉墊”的壞蛋——他雙目緊閉,眉頭舒展,呼吸平穩——他竟然在這個時候又睡著了?

峪知秋那個家夥真是奇怪!他不是說自己休息不好嗎?為什麽每次在我身邊,他都能那麽快入睡呢?

今天早早來到壽司店後,我一邊手腳麻利地做著事,一邊鬱悶地想著。

尤其是想到那天羽非去天台上找峪知秋,看到他緊緊抱住我甜睡的一幕時,羽非一向溫和淡雅的招牌微笑消失不見,而是變得一臉僵硬,嘴角還微微抽搐,最後還喃喃地說了一句:“原來秋提出那個條件是因為這樣……秋,以前每天都隻能睡四個小時,上一次他竟然睡了八個小時中途都沒有醒來,原本以為是意外……嗬嗬……”

羽非在說什麽呀?這樣是哪樣?和那個條件又有什麽關係?

不等我開口問,羽非露出一個“你加油哦”的微笑,輕步撤退,還對我親切地揮了揮手。

不過,幸好那天天台上沒有其他人,不然讓峪知秋的粉絲看到,我一定慘了。

“哇,是大熊貓!”

“是啊,好可愛!”

就在我回想著那天的情形時,店裏突然傳來客人們興奮的叫聲,這讓我回過神來。

什麽大熊貓?

我放下餐盤,好奇地看過去。

外麵,一個穿著熊貓服的人正走進店裏,還用熊貓爪子擋住臉,好像對小孩子的圍觀感到很不好意思似的。

我第一反應是這會不會是壽司店老板找來給我們壽司店做宣傳的兼職人員,可是以老板摳門的程度,他應該不會做這種事。

沒等我疑惑太久,那個穿著奇怪熊貓服的人就快步朝我走了過來,而且他伸出了手,似乎是想要抓我。

“你……”

眼見他的手離我越來越近,我心裏忐忑不安起來。在他就要抓住我的瞬間,我下意識地隨手拿起身邊的一個東西朝他砸了過去——

“咚!”

因為衝擊力,那人頭上戴著的熊貓頭套被打飛。沒有了熊貓頭套的遮擋後,穿著熊貓服的人的麵容迅速暴露在眾人的視線下。

如同陽光一樣耀眼的金發、如同瑰麗的寶石般的琥珀色眸子、高挺的鼻梁、紅潤的嘴唇——這張臉讓人移不開視線。

此時他微微翹起唇角,表情看上去波瀾不驚,可我知道這個美少年其實已經快要氣瘋了。

“哇,好漂亮!”看到他美麗如天使一般的容貌,很多女生圍了過來,不時發出驚豔的輕呼聲。

我看著眼前亂成一鍋粥的情形,一步步後退。

峪知秋!

這個人正是我避之唯恐不及的峪知秋!

我怎麽沒想到,昨天在天台上那幾個女生明明說過峪知秋喜歡穿奇裝異服,他還有一套熊貓套裝。

“西果,你認識那個人?”就在我準備偷偷溜走的時候,老板伸出一隻手,兩眼放光地一把拎住了我。

“老板,你說誰啊?”我故作疑惑地說道,心裏咯噔一下。老板可是隻有在生意超好時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他肯定是看出了很多顧客誤以為峪知秋是為壽司店做宣傳的,所以都爭先恐後來買壽司。

西果,快點否認吧,你才不認識這個莫名其妙還總是讓你倒黴的家夥。

“我——”

我深呼吸幾下,準備編出一個借口,否認我和峪知秋相識,但老板突然握住我的肩膀並搖晃了兩下。

我看著他,心裏浮上不好的預感。

隻見老板緊盯著峪知秋,細小的眼睛裏似乎冒出了無數“¥”符號,他語氣激動地說:“西果,上次你說的提前支付給你兩個月工資的事我可以答應,並且多加你八百元——”

什麽,給我多加八百元?

我不會是在做夢吧?

“但是,我希望那位少年能留下來吸引客人。”這時,老板鏗鏘有力的話頃刻讓我回歸現實。

接著,老板的另一句話將我打進了地獄——

“否則,你就不要再來兼職了。”

天啊,我要怎麽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