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意外的特別大獎
（一）
大賽的彩排在“紫藤戀人”時裝店裏舉辦，FIRE樂隊的到來讓小屋前麵的商業街上排起了一條長龍。大家為了見他們一麵，清晨就開始排隊。跟大家預想的結果一樣，路允寒的時裝設計大賽也依靠FIRE樂隊的知名度逐漸打響了。
Adeline化了煙熏妝，一身重金屬暗黑係的打扮，高傲憂鬱的氣質讓人不敢褻瀆。
我見她來，心中竟然生出幾分親切。她的風格跟我完全不一樣，我卻忍不住喜歡她。
“Adeline，歡迎你來！”我給他們樂隊的成員端來飲料。除了Adeline是女生，其他3位都是男生，他們坐在休息凳上，語氣淡漠，並不愛跟人交談。
Adeline衝我酷酷地一笑，露出尖尖的虎牙。
“紗枝，你來。”袁西歐貓著腰，對我鬼鬼祟祟地招手。
我從來沒見他這般小家子氣，便朝他走了過去。他把我拉到一架衣服後麵。
“幫我把這個給Adeline，讓她給我簽個名，她簡直太迷人了！”袁西歐雙眼冒出愛心，一臉期待地說道。
我注意到他捧的是一套睡衣，頓時一頭冷汗。原來，喜歡女裝打扮的袁西歐還是喜歡女生的哦，我還以為……哈哈哈！
見到袁西歐今天竟然放棄了一貫的裙裝，穿上了帶著中性風味的緊身褲裝，長發也細心地紮成一個性感的馬尾，看樣子是精心打扮過的，我有些玩味地打趣道：“你自己去吧！”
“人家害羞嘛。”袁西歐的臉色緋紅，從掛滿衣服的縫隙裏偷看著Adeline，幽幽地道，“看見她的第一眼，心就怦怦地跳了起來，然後再也忘不掉她。”
“好吧，我去。”我接過他手裏的睡衣，想著難道袁西歐要穿著Adeline親筆簽名的睡衣入睡嗎？
“等一下。我還是自己來吧！”袁西歐忽然拽住我。我沒有絲毫防備，腳下的高跟鞋一晃，整個人朝衣架倒去。
“紗枝！”袁西歐尖叫起來。
我嚇得渾身直抖，跟著衣架一起墜落的身體忽然被穩穩地撐起。
我扭頭看去，見路允寒雙臂撐住衣架，硬是將我連著衣架一起扶起。
他確定我沒事以後，一句話也不說，臉色不悅地繼續忙碌去了。
我心虛地低下頭，把衣服往袁西歐懷裏一塞，生氣地說：“自己去吧！”
“對不起哦，我太緊張了。”袁西歐抱歉地對我笑笑。
“沒事啦。”我見他驚慌的神色，笑著安慰道。唉，沒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袁西歐竟然會在Adeline麵前變得這樣害羞，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啊！
“她她她……”袁西歐忽然睜大眼睛，結結巴巴地指著前方。
“怎麽？”我下意識地順著他的手指看去，隻見一身黑色緊身衣的Adeline朝我們這邊大步走來。
“我們可以談談嗎？”Adeline拍拍我的肩膀問道。
我頓了一下，立刻回應道：“好啊。”
“可以……可以幫我簽名嗎？”袁西歐把睡衣高高舉過頭頂，緊張地大聲喊道。
Adeline略微詫異，隨即笑了笑，接過他手裏的筆，瀟灑地在他印著小熊圖案的睡衣上大筆一揮簽上自己的名字。
袁西歐把衣服抱在胸前，臉色漲紅，嘴唇哆嗦，忽然大聲對Adeline說道：“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全屋子裏的人都吃驚地看了過來，抱著睡衣的袁西歐瞬間成為所有人的焦點。
我更是被袁西歐驚得如木雕石刻，他這樣也太突兀了吧？女孩子怎麽受得了！
Adeline見怪不怪地看了袁西歐一眼，臉上的笑意漸濃，爽朗地回答道：“隻要你追得到。”
袁西歐的雙眼立刻變成兩顆愛心，完全驚呆在原地。
Adeline衝我眨眨眼，示意我跟她出去。
我和她剛剛走出門，一陣花癡的聲音頓時在門口響起。
“Adeline！Adeline出來了！”
“Adeline！我愛你！Adeline！不要走！”高喊聲此起彼伏，大家紛紛朝我們圍了過來。
“我們好喜歡你的歌！Adeline，不要走！”
我被大家擠得走不動，大家都瘋了一般圍向Adeline。
“對不起，讓一下。”Adeline麵帶微笑，很酷地對擋在麵前的女生低聲說道。
“哇，大家快給Adeline殿下讓路，不要擋住她！”女生們自覺地站在一旁，給我們讓出一條路。
更有男生主動當起了護花大使，像保鏢一般攔住不斷往前擠的粉絲。
我吃驚地看著大家，Adeline極為自信，拽著我大步朝前方走去。
一直到了一家私人咖啡廳，Adeline才坐下來，用盈滿笑意的眼睛看著我：“你是路允寒的女朋友？”
我還沒回過神來，被她突然一問，不由得愣了一下，矢口否認道：“不是不是。”
她聽了，歪在寬大的椅子裏笑了起來：“路允寒從來沒有那樣在意過一個女生。他一直冷得像冰山，對女生漠不關心。但是，在你身上是例外。”
剛剛路允寒將我扶住的畫麵在腦海中重現，我想Adeline一定誤會了，連忙解釋道：“我是他的模特，比賽快開始了，他不想我拖後腿才會那樣的。”
Adeline攪著杯子裏的咖啡，她的笑容帶著一絲頹廢，像極了一朵魅惑的花：“相信我。他跟我一起長大，他喜歡誰討厭誰，我看一眼就知道了。”
聽她這樣說，我的心頓時緊張起來。
她又笑了起來，細長的手指隨意抽出一本時尚雜誌，翻到一個著名珠寶的廣告頁麵，神秘地說：“這家珠寶公司的老板是路允寒的老爸，哈哈，沒想到吧，那個驕傲的傻瓜路允寒竟然是私生子。”
我嚇了一跳，難以置信地看著Adeline。
“他出生時，親媽就去世了，他跟著大夫人住。我們兩家本來就是世交，年紀又差不多，便時常在一起玩，後來又都迷上了音樂。”Adeline的眼睛裏一片迷蒙，她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好像沉浸在一個美麗的夢裏。
“有一天，我跟爸爸說，我喜歡路允寒，長大了要跟他結婚。結果爸爸勃然大怒，把路允寒訓了一頓。要強的他就再也不玩音樂了，從此搬出了大夫人家，獨自一個人住。”Adeline說著說著，長睫毛便濡濕了。
我悲傷又好奇地聽著她說的故事，怪不得路允寒在Adeline麵前會不自然。Adeline知道他那麽多事，懵懂的年紀裏，他甚至還喜歡過Adeline，隻可惜被家長掐斷了。
“路允寒是因為這個才變得如此冷漠的嗎？”我遲疑了一下，問道。
“他從小就很冷漠。大夫人一直看不起路允寒，覺得他身份卑微。路允寒還有3個哥哥，現在都已經結婚了，而且事業有成。3個哥哥也嫌棄他，覺得他是家裏的累贅。這就是他經常來找我的原因，他應該很寂寞吧。”Adeline眼波流轉，歎息道，“他一直想證明自己是最棒的。玩音樂的時候，我們就約好，要組建世界頂級的樂隊，做給那些看不起我們的人看。如果後來我爸爸不出麵幹涉，估計路允寒不會去做服裝設計吧。”
“原來他曾經經曆過這樣的生活，我一點都不知道。”我想到路允寒那張冷峻的臉，還有那寂寞又空****的屋子，心竟然抽痛起來。小小年紀的他，搬出來住，一定吃了不少苦頭吧。所以他才把自己武裝起來，對所有人都那麽冷漠。
“他放棄音樂後，我特別生氣。那時我並不知道爸爸去找過他，爸爸大概是嫌棄他私生子的身份吧。”Adeline把頭抵住桌子，苦笑道，“我開始化妝，變得很頹廢。張伯一直覺得是路允寒害了我。”Adeline把手臂撐到桌麵上，逼近我說，“你大概想象不到從前我也是一個穿著蕾絲邊長裙的小公主吧。”她說完，又大笑起來。
我的視野頓時朦朧了，眼前堅強帥氣的Adeline為了路允寒，放棄了公主裙，她也經曆過成長的痛楚。
“如果那個時候你爸爸沒有阻攔，你跟路允寒是可以在一起的，對嗎？他到現在，看見你還是會拘束，我從來沒見到他這樣子過。”我這話剛剛說出口，心裏就一酸，到現在，路允寒跟Adeline還是可以在一起吧。
“我試過，他拒絕了。我們共同的夢想被打碎的一刹那，我就明白我們兩個人不可能了。路允寒那麽急於證明自己，根本無暇顧及愛情。其實想想，那個時候，路允寒隻是迷戀音樂，並不是迷戀我。”Adeline挑眉看著我，“告訴你這些，是希望你把握機會。路允寒對你的感情，不僅僅是設計師與模特那麽單純的關係。”
我的心猛地一顫，不知該說些什麽。
Adeline舉起咖啡杯，對我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我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心裏卻久久不能平靜。路允寒究竟有多少故事，外表冷漠的他，到底經曆了多少不為人知的痛苦？隻要想一想，心就開始抽痛。
“我們一起幫他，實現他當設計師的夢想吧。”Adeline衝我眨眨眼，笑容無絲毫雜質。
“嗯！”我鄭重地點頭。他的夢想早已變成我的夢想，一直堅持要努力地走下去的夢想。
（二）
我們的彩排十分順利。彩排後，袁西歐一定要拉著Adeline一起吃晚飯，結果Adeline的隊友直接把袁西歐趕走，護著Adeline撤退了。
因為這樣，袁西歐一直處於沒精打采的狀態中。
我看著他落寞的表情，暗想，妖嬈又神秘的Adeline，不花費大力氣，估計很難追到手。還有路允寒，他跟Adeline一樣。他們的心被一層層包裹起來，任何人想要攻破，都很困難。
第二天，袁西歐剛剛看見我，就立刻板著臉，冷冷地問道：“紗枝，我再也不想看見你了！”
我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半開玩笑地問道：“你真的不想看見我了？”
“自己看！”袁西歐把一份報紙甩在我麵前，氣呼呼地瞪我。
“我來看看，是什麽讓袁西歐憤怒成這樣。”梁熙幻一把將報紙奪了過去，幸災樂禍地翻看著。
“撲哧”一聲，他剛剛看了一眼，就大聲狂笑起來。
我一頭霧水，跑過去奪報紙。
恰好路允寒走了過來，梁熙幻又把報紙攤開給路允寒看，憋著笑說：“這下有好戲看了。”
果然，路允寒隻是瞟了一眼報紙，立刻黑了半張臉。
“到底怎麽回事？”我急得團團轉，好不容易搶到報紙，打開一看，娛樂頭版上，一張巨幅照片映入眼簾。
帥氣的Adeline拉著我大步往前走著，我低頭跟在她身後，看起來十分乖巧。
照片旁邊寫著一排極為誇張的字：“Adeline殿下的神秘新寵是‘夢幻之夜’組合的某新銳模特。”
“這完全是胡扯，我跟Adeline隻是朋友。”我拿著報紙，氣憤地說道。
梁熙幻一直在旁邊沒心沒肺地狂笑，他滿眼邪氣地說：“是不是真的啊？”
“別亂說。”路允寒給了梁熙幻一記栗暴。
“好難過！我真的好喜歡Adeline啊！”袁西歐難過地說道。
“我保證Adeline的取向絕對正常！”我簡直無語了，這個誤會真是夠大的，現在的媒體記者怎麽這麽能編排。
“嗯。”路允寒懷疑地看了我一眼。
“怎麽連你都不信？你還不了解Adeline嗎？她雖然外表看起來很有個性，很像男生，可實際上她還記著你……”我急切地對路允寒解釋，猛地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立刻打住。
“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Adeline和我都過著新的生活。”路允寒低頭淡淡一笑，拍拍手掌，給大家鼓勁道，“大家打起精神，一定要贏得這場比賽。”
我細細品味著路允寒的話，他已經對Adeline毫無感覺了嗎？
“你媽媽打來的，要接嗎？”我還在發愣，路允寒忽然把他的手機拿到我麵前。
我驚了一下，已經有大半個月我都沒有回家了。媽媽那張憔悴又擔憂的臉在我腦海中不斷浮現，我咬牙按了掛斷鍵：“不接。”
路允寒眼神憂鬱地看了我一眼，說：“如果你想回家，我送你。”
我搖搖頭，沒有做出一番成果，我是不會回去的，更加不會向她低頭。
晚上，在路允寒家的客廳裏，我們一個人捧了一碗速食麵，麵對麵吃著。
“Adeline是個很不錯的女生。”我故意說道，試探地注視著他的表情。
“她跟你說了什麽？”路允寒的眼裏閃過一絲警覺。
我立刻清清嗓子，高傲的路允寒肯定不願意別人知道他是私生子的事，便掩飾性地說道：“她說小時候跟你一起長大，而且還很喜歡你。”
“你們女生是不是都比男生發育得早，想的也多，那個時候根本連什麽是喜歡都不懂。”路允寒聽了，慍怒地解釋著。
我看著他較真的神情，忽然忍不住笑了起來。那個時候，路允寒還是個清純的小男生呢！
“那你為什麽一看見Adeline就不自在？”我仰著頭，八卦地看著他。
路允寒歎了一口氣，放下筷子說：“我不知道為什麽她要變成那個樣子，以前那個笑容燦爛的她再也回不來了，我隻是感到惋惜。”
“錯！現在的Adeline也笑容燦爛，個性爽朗。”我馬上糾正他的話。
“我拜托你想想怎麽走秀，腦子裏不要有那麽多亂七八糟的想法。還有，今天登報的事，我希望不要再發生了。”他冷著臉，嚴肅地說。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嘟嘴說，視線忽然落在牆上路允寒媽媽的照片上，認真地說，“你媽媽要是還在世，她一定特別為你感到驕傲。”
“你怎麽知道？”路允寒板著臉，期待的眼神單純得像個小孩。
“你過來。”我放下手裏的碗，把身體往前傾一點，路允寒果然乖乖把臉湊了過來。
我雙手捧住他的臉，手指滑過他高挺的鼻梁，幽幽地說：“這麽帥的鼻子，這麽好看的嘴唇，這麽好用的大腦，還那麽難追，你媽媽當然開心啊。”
“無聊！”他掙開我的手，滿臉不高興。
我趴在桌子上兀自笑了半天。
笑完了，客廳裏忽然靜悄悄的，氣氛有一絲尷尬。呃，我剛剛是不是太過分了？
“其實，我很羨慕你。”路允寒忽然沒來由地說了一句。
我的心咯噔一下，抬頭吃驚地看著他。
“我媽媽在我出生的時候就去世了。”他抬頭看著牆上照片裏女子溫柔的笑臉，有些悲傷地說道，“我其實很羨慕你，有一個人願意管你。”
我想起Adeline說的關於路允寒被大夫人和3個哥哥欺負的事，那個時候，他一定很渴望有個媽媽來照顧他、保護他、關心他吧。
我站起身，小心翼翼地走到他麵前，伸開雙臂道：“可不可以……抱一下你？”
路允寒詫異地看著我，半晌才說：“你想你媽媽了嗎？”
我的心被他這句話驟然揪痛，放下手臂坐在他身邊，聲音低沉地說：“你大概不知道，我從來不知道爸爸是誰。從記事起，身邊就隻有媽媽，她一心一意地照顧我。我很小的時候，隻有這麽大一點吧……”我伸手比出一個高度，眼眶立刻濕了，“半夜時，有醉漢敲我們家的門，還用難聽的話罵媽媽。媽媽就用桌子抵住門，抱著我哭了一整夜。”
手忽然被緊緊握住了，路允寒目光幽深，直直地望著我。
“現在想想，我真的特別對不起媽媽。小時候我身體不好，夜裏發高燒，媽媽就背著我去醫院，徹夜不眠地陪在我身邊，我不知道害得我媽哭了多少次。”我想到那些畫麵，又看看四周。夜深了，媽媽一個人在做什麽，她的心一定被我傷透了。
“我們現在就回去找你媽媽。”路允寒握緊我的手，果斷地說道。
“可是……”我一陣猶豫。
“明明感到抱歉，卻不去表達自己的感情，錯過了，可能就再也沒有機會了。”他不由分說地拽住我，往門外奔去。
路允寒把車子開得飛快，我一路上滿臉愁容。看著路允寒堅定的側臉，我忽然心頭一動。
“路允寒，參加這次比賽，並不隻是為了我們的團隊，也是為了我自己。”我摸著胸口，認真地說，“我想證明給媽媽看，登上T台並不是荒廢時間，更不是對自己不負責任，我隻是想當一回自己。”
他詫異地看了我一眼，認同地點點頭：“嗯。”
他這簡單的回應讓我一瞬間仿佛找到了支撐點，我看到了他眼中信任的光芒，在他的眼中，我是可以做到的！嗯，沒錯，我可以做到！
到了家門口，不出我所料，門沒有鎖。
我想起小時候，每到夜晚，媽媽就把門加好幾道鎖，還用桌子、櫃子抵住門。可是現在，媽媽竟然什麽都不怕了，她留著門，隻等著我回來。
“媽媽……”我推開門，路允寒跟在我身後，跟我一起走了進來。
客廳的沙發上，媽媽憤怒地盯著我，當她注意到我身後的路允寒時，目光陡然一震。
“你還回來做什麽？就當媽媽沒有生你好了！”媽媽站起身就把我往外推。
路允寒怕我摔跤，在身後護著我。
“媽，你聽我說。英國學校的邀請函是假的，根本就沒有那所學校。”我抓著媽媽的手臂，極力穩住腳步，跟她解釋著。
“那又怎麽樣？你選擇墮落，跑去當什麽模特！你給我出去，我不想再看見你！”媽媽語氣激烈，用力把我往門外推。
“媽媽，你原諒我好不好？等比賽結束了，我依舊會努力實現去英國的夢想。你給我一點時間，好嗎？”我含著眼淚，大聲地對媽媽說著。
“你為什麽不給我一點時間？”媽媽猛地鬆開我，“十幾年來我拉扯你長大，就是為了有一天可以親眼看你去英國念書。你現在要去當模特，你讓我怎麽原諒你？”媽媽的眼圈紅了。
“阿姨，紗枝是真心來給您道歉的，請您不要這樣。”路允寒扶住我，很有禮貌地對媽媽說。
“你是誰？這裏沒你說話的分！”媽媽瞪大眼睛，盯著路允寒，“是你要我女兒去走秀的？你就是那個路允寒，是不是？你騙了我的女兒，還在我麵前賣乖！”媽媽瘋了一般，撲過去撕扯路允寒的衣服。
“媽媽！”我嚇壞了，連忙跑去把他們拉開。
“你們通通給我滾出去！”媽媽見我幫他，硬是將我和路允寒推出門去。
“砰”的一聲，門被緊緊關上了。我站在緊閉的門前，心裏的痛苦仿佛潮水一般將我淹沒。
“媽！”我趴在門上使勁地敲著，“你為什麽就不能讓我按照自己的想法活一次呢？”
手砸在門上生生的疼，可是屋裏沒有反應，估計媽媽真的對我失望至極了吧！
沉重的負罪感讓我備受折磨，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從臉頰滾落下來。一個是媽媽，一個是夢想，到底怎麽做，我才能找到平衡點呢？
路允寒站在我身後，一直等我哭累了，才彎腰拉我，柔聲道：“回去吧。”
我掏出大賽正式演出的門票，塞到門縫裏，哽咽著敲了敲門：“媽，拜托你來看一次。”
屋子裏靜悄悄的，依舊沒有回應。我頹然站起身，蹲久了，眼前一陣發黑。
路允寒及時扶住我，目光炯炯：“你不是想證明給媽媽看嗎？那今晚過後，就打起精神來！”
我感激地看著他，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那我們隻能一起加油！
（三）
卡爾?布魯諾時裝大賽正式開始了。
西博大廈一樓大禮堂被布置得煥然一新，二十幾米長的U形白色展台在各大媒體與影星中間延展開來。秀場後麵的布景設計為雪中城市的主題，不時有潔白輕盈的雪花撲簌簌地落下來。
化妝間裏一片忙碌，袁西歐專心致誌地幫我化妝，他的神情比上次我們舉辦首秀還要認真。
我瞟著身邊來自不同國家的模特，她們神態自若，一動不動地讓專門的化妝師幫她們做造型。這個賽場簡直就是一個大熔爐，模特們發色各異，氣質也不同。我突然緊張起來，暗想她們一定都身經百戰，就連安娜在比賽前都去過各地巡回宣傳，我們卻什麽也沒做。
袁西歐坐下來幫我化眼妝，試了幾次都不成功，不悅地命令道：“眼皮別顫。”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想把緊張的情緒壓下去。
“你大概不知道，這次比賽，大學生的投票有多重要吧？”安娜挑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猛地睜開眼睛。
“完了完了，妝完全花了，紗枝你亂動做什麽！”袁西歐連忙用化妝棉挽救。
“對不起。”我抱歉地看了一眼袁西歐。
安娜妖嬈地靠過來，眯起眼睛一字一頓地說：“你們也太妄想自己會贏了，不要太小瞧田本潤。比賽前，他專門請教了在法國的老師。他的設計圖是得到了那獲過無數大獎的教授老師讚賞過的。所以，等著做手下敗將吧。”
“那又怎麽樣？田本潤再厲害卻請不來FIRE樂隊，再說，誰輸誰贏還不好說呢！”袁西歐恨恨地看了安娜一眼。
果然，安娜一聽到“FIRE樂隊”，神情不由得一慌，她冷哼一聲，踩著高跟鞋走了。
“路允寒沒選她是對的，扭來扭去的多討厭啊，都沒法專心化妝。”袁西歐暗自抱怨著。
我閉上眼睛，袁西歐總算幫我出了一口氣。有FIRE樂隊助陣，我反倒不覺得緊張了。化完妝，我跟著梁熙幻去換裝。
這次比賽要求進入決賽的選手同台競技，當模特從U形台上回來之後，設計師要針對這套服裝的設計講出它的創新之處以及商業價值，而路允寒跟田本潤恰好是一組。
我聽了，整個人都快崩潰了，前段時間報紙和電視機上報到的全是關於田本潤的消息。他巡遊全國各大高校，獲得了極高的人氣。同時，他設計的服裝款式，也受到國際設計師的讚譽。雖然這次有FIRE樂隊前來捧場，但是影響力畢竟抵不上田本潤親力親為做宣傳的效果。
我的第一套服裝是一件黑色的及膝掐腰裙，含苞欲放的花瓣設計，薄紗上可以看見精美的印花，薄如蟬翼。細細的漸寬式肩帶設計，恰好露出纖細的鎖骨。薄紗到了胸部，又遮得剛剛好。背麵采用透明蕾絲印花，用細線打了一個蝴蝶結。
我對著鏡子看了一眼，頗有些驚詫地看著路允寒：“不是純淨的水世界嗎？可是黑色……是不是太重了？”
“就像你說的，你想要一件略顯性感的衣服，不敢太張揚，卻又想讓它綻放出自己的美麗。今天你終於穿上了這件衣服，你會怎麽樣呢？”路允寒抓住我的肩膀，眼神鎮定地看著我。
“我會很驕傲，會強壓著心裏的激動假裝無所謂，會故意穿給別人看，渴望得到別人讚賞的目光。”我稍一遲疑，迅速說道。
“對，你要把少女那種期待又驕傲、生澀卻又想早日成熟的心態表現出來！”路允寒捏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鄭重地點點頭，他是按照我的意思設計的服裝，我就是那個生澀卻驕傲的少女。
“32號選手上場！”報幕員喊道。
我不由得渾身一顫。
“加油！”袁西歐衝過來，抱住路允寒，又轉身鼓勵性地抱緊我。
梁熙幻拍拍我的肩膀，唇角一揚，說：“允熙說這次比賽要是贏了，就親我100下。所以，加油！”
“你這個色狼。”我故意拍拍梁熙幻的肩膀，深吸了一口氣，對路允寒說，“我們出發吧。”
眼前一片素白，展台下，人頭攢動。我可以看見他們期待又挑剔的眼神，所有人的目光都定格在我身上，台下的評委更是一臉嚴肅。
這是一場比賽，不是遊戲。我心裏緊張，腳步略微遲疑。
身邊的路允寒輕輕地推了我一把，輕聲說：“今天是你實現夢想的時候，加油。”
我被他說得精神陡然一振，自信地抬腳走了出去。我要把自己最性感最獨特的一麵展示出來，刹那間，眼前的展台頓時消失不見，變成一條校園大道。
我穿著這件漂亮的裙子，道路兩旁站滿了我的同學和老師，他們一個個都瞠目結舌地看著我，滿眼崇拜和欣賞。我還看見安娜站在展台的盡頭，正氣憤地瞪著我，眼裏全是嫉妒。我強勢地回瞪過去，高傲地抬頭、亮相、擺pose。看著她氣得要命的表情，我忍不住得意地一笑。轉身，大步往回走，隻給她留下一個囂張的背影。
等我走回到路允寒麵前，才終於清醒過來，這裏是大賽秀場，而我剛剛完全神遊天外，竟然不知道這一路是怎麽走過來的。
我立刻回休息室，準備展示下一套服裝。
“太帥了，你那眼神完全把評委鎮住了！太讚了！”袁西歐抱著相機，跑回後台連聲讚道。
“謝謝。”我一邊換衣服，一邊道謝，整個人卻還有些做夢般的不真實感。
而讓我沒有想到的是，這套竟然是男裝！我想起之前路允寒設計的草稿，他說我穿男裝的樣子很帥，心情瞬間激動起來。我抓住梁熙幻正幫我整理衣服的手，問道：“這次我想象著在男朋友麵前秀男裝，跟他比帥，你看怎麽樣？”
“我會立刻把你撲倒。”梁熙幻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嘴角露出一抹邪笑。
我假裝生氣地推他一把，想象著上次我穿男裝時路允寒的表情，有點驚，又有點呆，可眼底是欣賞和驚喜。想到這裏，我大步朝展台走去。
我高傲地仰起頭，臉上是自信的笑容，在場所有的男士，我這個女生就站在這裏，驕傲地俯瞰你們。亮相的一刹那，我的眼神忽然一轉，極盡魅惑和挑釁。
我轉身，朝站在盡頭的路允寒走去，這套衣服就是穿給你看的！記得你之前對我冷冰冰的、霸道的姿態嗎？今天我要把所有的仇都報了！想到這裏，我的眼神更加肆無忌憚，隻想把路允寒踩到腳底下去。
一連幾場，我都按照自己的方式和靈感，勇敢地走了下去。
接著是田本潤那一組，安娜的扮相極盡奢華，她時而像個冷傲的貴婦，穿著奢華的服裝高傲地走過全場；時而變成害羞的小姐，穿著設計精美的淑女長裙，眼波流轉，笑容甜美。
我看見台下有人直接站了起來，尖叫著呼喊著安娜的名字，然後迅速被保安製止下去。
我的心陡然一沉，無論我們有多努力，可是很多人並不認識我們，而親民形象的田本潤和安娜毫不費力地獲得了學生群體的支持。他們的服裝極盡奢華、耀眼，加上了很多國際時裝才有的範兒，讓人連連稱奇。
“今天你表現得很棒。”路允寒抓住我的肩膀，讚揚道。
“謝謝。”我心裏一陣感動，又有些失落地看了他一眼，“他們人氣那麽高，我們恐怕贏不了。”
“別這麽早喪失信心，按照你的想法，自信地走下去。”路允寒的眼底全是自信，“相信我們的定位和創意。”
“如果我是顧客，我會更加喜歡你剛剛穿的那幾套衣服。”一個熟悉的女聲響起。
我扭頭看去，隻見一頭耀眼紅發的Adeline笑眯眯地站在我身後，她後麵的樂隊成員清一色的紅頭發。
“幹嗎都燙成紅頭發？”我吃了一驚。
“fire，fire，fire啊！”Adeline做著鬼臉，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
我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長裙，漂亮柔軟的裙擺，夢幻的燈籠蕾絲袖子，仿佛如夢似幻的仙子。
“淑女也可以充滿熱情，好好表現！”Adeline鼓勵地對我豎起了大拇指。
我十分感動地看著她，點點頭說：“就算是為了你的紅頭發，我也要加油！”
“沒關係，是一次性的染色。”她揪了揪頭上的短發，笑得十分瀟灑。
終於，輪到路允寒的主題秀了，Adeline帶著她的樂隊先趕到賽場。
我還沒有登台，就聽到全場沸騰的尖叫聲，氣氛瞬間到達了最高點。
Adeline略帶著一絲沙啞的聲音在全場唱響，我踏著拍子，大步走了出去。路允寒的定位是“淑女心中也有一把火，她們需要釋放，秀出自己”。
我的表情孤傲清高，眼底露出一絲輕蔑。水色的長裙在腳踝邊匆匆飛揚。隨後，歌聲變得高亢激昂，重金屬的音樂在耳邊響起。我腳步依舊，神色卻逐漸遲疑。Adeline抱著吉他朝我走了過來，她幹脆地牽住我的手，盡情地唱著。
台下是一陣陣歡呼聲，掌聲不絕於耳，保安們幾乎攔不住熱情的觀眾。
我腳步從容，跟上Adeline的節奏。她在台上肆無忌憚地跳著舞，向我炫耀她的不凡。我踩著10厘米的高跟鞋，好勝意識被激發，在她麵前秀出自己的舞步。
“讓我們為自己而活！讓我們盡情宣泄，盡情呐喊！”Adeline抱住話筒，高聲唱著。貝司手奏出厚重的低音，將Adeline的聲音烘托得更加高亢。
“這首歌送給永遠的‘夢幻之夜’，也送給紫藤館。因為這裏埋葬了我的舊愛，卻又製造了新的感情。加油！”Adeline扯下她脖子上的骷髏頭圍巾，一朵耀眼的紫藤花花朵落入眾人眼中。她放開歌喉，肆無忌憚地歌唱著。
舞台上，我完全驚住了，在Adeline的萬丈光芒中，即將淪為一個配角。
我抓住裙擺，淑女長裙被我拉到腰部，一條帥氣的鉚釘黑色迷你短裙露出來，黑色的絲襪外，一雙綁帶靴子修飾著極美的腿型。
台下掌聲雷動，Adeline衝我微微一笑，豎起了大拇指。
我麵無表情地從她身邊走過，用充滿鬥誌的眼神環視評委一圈，邁開有力的雙腿朝路允寒的方向走去。
回到後台休息室，袁西歐撲過來緊緊抱住了我。
“紗枝，你是最棒的，最棒的！路允寒沒有看錯你，你沒有讓我失望！”
袁西歐抱得我那麽緊，我覺得眼眶一熱，心懷感激道：“為我們自己而活。”
田本潤下一輪的秀也毫無疑問奢華、炫目，足以讓全場人驚歎和折服。
可是，我們不覺得有壓力，因為在我眼中，我們才是最棒的！
（四）
我們所有人都緊張地坐在後台休息室，半個小時後，評委會將會宣布冠軍得主。同時，冠軍會獲得一大筆創意獎金和到卡爾旗下當助手的機會。
“路允寒，我們會贏吧？”我緊張得渾身冒汗，FIRE的出場直接點爆了全場，一定可以幫我們拉不少票。
他抓住我的手。
一時間，掌心一片濡濕，我根本不知道是他的汗還是我的汗。
半個小時竟然如此漫長，我和路允寒幾個人都緊張得說不出話。
“評委即將宣布獲獎名單，現在請主設計師帶著首席模特到台上參加頒獎儀式。”報幕員催促道。
“加油！”
“加油！”
梁熙幻和袁西歐同時握住我和路允寒的手，眼神充滿希冀。
“一定會好的。”我半帶安慰地鼓勵著自己，心裏卻怕得要命。幸好路允寒緊緊握著我的手，自信不斷從他的掌心傳到我心底。
頒獎台上站滿了設計師和模特。
“現在有請我們的評委老師，著名的設計師卡爾?布魯諾來公布獲獎名單！”主持人情緒高漲，對觀眾宣布道。
一頭白發的設計師卡爾健步如飛，登上台，環視各位年輕的設計師。他用英文讚歎著服裝界有如此多的新銳設計師湧現。
我注意到他銳利的目光在路允寒的身上久久停留，心猛地顫了幾下。那種讚賞的眼神像救命稻草讓我受到一絲鼓舞。
“經過公平又民主的投票，首先我要宣布大賽的冠軍，大家覺得會是誰呢？”主持人開始賣起關子來，引來台下一片呼聲。
有喊田本潤的，當然喊路允寒的聲音也很大！兩邊的粉絲似乎也在競爭，用叫聲來給他們打氣。
結果已經在卡爾的手裏了，到底會是誰呢？我的心狂跳著，看著卡爾接過主持人的話筒。渾厚的聲音響起，他用不太標準的中文說：“冠軍是……田本潤先生！”
而我心裏的希望之火瞬間破滅，眼淚也不聽話地落了下來。握住我手的路允寒猛地顫抖了一下。手指被他捏得發痛，我咬牙忍著。他跟我一樣，很在乎這個結果。
田本潤用狂妄的目光掃了我一眼，他牽著驕傲的安娜，從我麵前大步走過，一個金光閃閃的獎杯被從卡爾的手裏放到了田本潤手裏。
台下掌聲雷動，大家站起身來，高聲歡呼起來。
“那麽現在我們冠軍有什麽話要向同仁們講嗎？”主持人接過話筒，用開玩笑的口氣問道。
田本潤抱緊獎杯，驕傲的目光朝我們的方向看了過來。
“請二位站出來，好嗎？”他十分客氣地邀請道。
我立刻揚手擦掉臉上的眼淚，在觀眾們的目光中，無奈地跟著路允寒往前走了兩步。
“站在這個舞台上，我隻想說，時裝大賽不能摻雜私人感情，如果這位紗枝小姐因為我中學時期的善意拒絕就懷恨在心的話，勢必會影響你的走秀！”田本潤語帶誇張地說道。
頓時，台下發出一陣欷歔聲。
我吃驚地看著笑容奸詐的田本潤，他怎麽可以說出這麽無恥的話！
“所以，我想向你道歉，請你不要再介懷那件事，現在的我們也許可以重新開始。”田本潤很紳士地牽住我的手，低頭就要吻下去。
台下的觀眾被深情款款的田本潤迷住了，大家紛紛起哄，一場浪漫的告白即將上演。
我覺得好惡心，可是如果現在我甩手走人，一定會顯得我很沒教養。我咬緊牙關，強忍著心頭泛起的惡心感，僵著手臂由著他胡來。
身邊的路允寒忽然一步向前緊緊抱住了田本潤，我的手也被他巧妙地推了過去，他露出一抹友好的笑容說：“很高興與你同台競技。”
田本潤的眼中掠過一絲嫌惡，但很快便恢複慣有的禮貌神情。
安娜接過田本潤手裏的話筒，圍著路允寒走了兩圈，尖酸地說：“身為曾經被這位大名鼎鼎的時裝設計師路允寒鄙視的模特，我隻想說，我今天的成功，完全是因為有田本潤賞識，否則我還要被路允寒踩在腳底下！”
觀眾們又是一陣欷歔，發出同情安娜的聲音。
“哈哈，看來台上的兩位設計師有很深的淵源，希望他們可以在這個舞台上一笑泯恩仇。”主持人趁機圓場。
我想辯解，卻被路允寒拉住了，他指著觀眾席的方向，湊在我耳邊小聲道：“你看那是誰？”
我循著他指的方向看去，觀眾席的中間，媽媽拿著紙巾掩在鼻端，她見我正看著她，頓了一下，忽然對我豎起大拇指，笑容在她臉上**漾開來。
“媽媽……”我的眼淚瞬間湧出眼眶，看著媽媽坐在那裏給我鼓勵，這個時候，榮譽瞬間變得不重要了。
我順著媽媽的席位往外看，我記得路允寒爸爸的位子是在媽媽旁邊的第三個座位。其實，比賽之前我瞞著路允寒，向Adeline打聽了他爸爸的電話號碼和住址，直接把比賽的票寄了出去。我希望他爸爸也可以看到在舞台上閃光的路允寒，哪怕沒有得獎，隻要他來看了，路允寒也會開心的！
然而，巨大的失望頓時湧上心頭，那個座位空空的，根本沒有人。
我轉身，趁路允寒不注意，緊緊地抱住了他，輕輕在他耳邊說：“雖然你很凶，雖然你話很少，雖然你很執拗，雖然你到處擺臭臉，可是我要告訴你，身為設計師的你是最棒的，是無人能比的！”
現場一片嘈雜，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可以聽清楚我講什麽，可是我明顯感覺到路允寒摟住我的手臂收得更緊了。
“大賽評委會還要宣布另一項榮譽，這也是大賽舉辦10年來的第一次破例的獎項。”主持人忽然對大家宣布，現場頓時一片沉寂。
“現在請卡爾老師宣布這個結果。”主持人把話筒遞給了卡爾。
卡爾雖然中文不是很好，但是他興奮的神情感染了在場的每一位觀眾：“這個賽場讓我很感動，我看見了模特用自己的生命去演繹身上的服裝，我看見了設計師準確地把握了服裝設計的定位，我看著服裝在我眼前華麗地展現，瞬間感覺仿佛回到了青春的年紀。有點叛逆，有點青澀，但是心底的火焰無比旺盛！因此我要特意把這個最佳創意獎頒給我們的設計師和他的模特——路允寒先生和櫻紗枝小姐！”
路允寒難以置信地看了我一眼，然後露出燦爛的笑容。他向我伸出手，牽著我，步履堅定地朝領獎台走去。
他雙手接過獎杯，跟卡爾緊緊擁抱在一起。
我站在他後麵，不斷給他鼓掌，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不斷落下。
路允寒，是金子就會發光，你的努力沒有白費。全場的人都會為你證明，你是最棒的！
“紗枝，謝謝你！”
路允寒轉過身，將我緊緊抱在懷裏。
我感到脖子一片濕涼，路允寒竟然哭了。
“另外，對於今天的冠軍田本潤先生，我想給他一些忠告。有豐富的經驗和紮實的學習基礎隻是一方麵，還要多多考慮現實的需求，奢華距離現實往往是有距離的。所以設計一定要貼近生活，鑽入那些需要它們的女士的心，這才是長遠發展的路。”卡爾拍拍田本潤的肩膀，用狡黠的目光打量著他。
“謹遵教誨。”田本潤立刻彎下腰，誠惶誠恐地對著卡爾鞠了一躬。
我瞟了一眼田本潤，這次真正的贏家還是路允寒，因為路允寒抓住了少女的心，知道她們想要什麽。這樣的設計永遠不會被市場淘汰，永遠鮮活。
媽媽把我站在領獎台上淚流滿臉的照片放大了掛在牆上，我覺得哭的樣子好醜，媽媽卻覺得可愛。她說看見我站在台上，覺得那一刻的我，自信的模樣很美。
那天瑉基也來了，照片就是他幫我拍攝的。我隻想說，他不僅人笨，拍照技術也這麽爛。
可是得了最佳創意獎的路允寒變得格外忙碌，我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大賽結束後的畫麵。
我一邊整理衣服準備回家，一邊哭著對路允寒說道：“從現在到我正式考上杜倫大學，你都不許來找我。”
“為什麽？”他依舊冷漠，可是眼中多了隻有我懂的柔情。
“因為我在你麵前會變笨，隻要是你設計的服裝，隻要是你要我來參加比賽，我根本拒絕不掉。所以，不許來找我！”我大聲說道。
他呆立在門口，愣了很久。在我即將出門的一刹那，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臂，認真地說：“那你考上大學之後，我是不是可以去找你？”
“除非是杜倫大學，否則永遠都不用來找我了。”我賭氣地說，鼻子卻一酸，眼淚不由自主地掉了下來。
其實，我真的不想和他分開。
忽然，他揉揉我的頭頂，伸手抹掉我臉上的淚水，一字一句地說道：“你記住，一定要考上杜倫大學，然後我就去找你。”
做功課到深夜，我時常會托住臉頰，對著窗子，一點點回憶與路允寒的點點滴滴。想念他做的雞蛋麵，喜歡他的手指，懷念他霸道的口吻。
直到有一天，我收到了來自英國杜倫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媽媽又請來了很多鄰居，這次，她變了樣子，不再總是把我推到大家的話題中心，而是不斷回憶著小時候那些有趣的事。
我考上了英國的杜倫大學，所以路允寒該來見我了吧？
日子一天天地過，整個暑假，路允寒始終沒有露麵。我在時尚雜誌上見過有關他的專訪，他的身邊是一個清爽乖巧的女模特。他變帥了，卻依舊改不掉冷漠的表情。後來想想，我真該把他珍貴的笑臉用相機拍下來，帶到英國好好欣賞。
他始終沒有來找我，我去英國的日子卻逼近了。
臨別的那一天，我給允熙打了電話。
“我明天就要飛去英國了。”我故作平靜地說。
“我明天到機場送你！紗枝，你走了，我會想死你的！”允熙聽到這個消息，果然有些抓狂。
“梁熙幻他們還好嗎？”我故意打聽道。
“梁熙幻他們每天都很忙，光是訂單都接不完！怎麽了？”允熙歎了一口氣，看來他們的約會也因為這個受了點影響。
“哦，我隻是問問。”我到底沒敢問路允寒的情況。
我聽著允熙在電話那邊聒噪，既感動又傷心。
如果我去了英國，那麽我跟路允寒可能真的沒辦法再有什麽交集了！
臨走的前一夜，媽媽忽然和我談起了路允寒：“路允寒那個孩子其實還是不錯的。”
我很奇怪，不知道為什麽媽媽會這樣說。
“你離家出走的那段時間，他每天都會給我發短信，勸我相信你，還要我放心。”媽媽摸著我的臉頰說道，“隻是那個時候，我想不開，所以一直對他抱有偏見。如果你見到他，替我道歉。”
我頓時愣住了，從來不知道他會做出這樣的事。如果明天他會去機場，我一定要好好跟他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