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艱難的抉擇
（一）
時裝設計大賽的發布會要開始了，我開始坐立難安，偏偏媽媽要我待在家裏複習英語，以防我到國外被人嘲笑。
“紗枝，吃水果。”媽媽端來切好的水果，關心地對我說。
“謝謝媽媽。”我點頭感激，心卻早已飛到了外麵。
等媽媽剛剛出門，我就立刻奔到衣櫃前，開始找能夠參加發布會的服裝。找了半天，都是學生裝，目光最後落在我第一次去“夢幻之夜”工作室時試穿的那件藍色禮服上。就這件了。
我迅速把衣服折好，塞進書包裏，走出門對正在廚房忙碌的媽媽甜甜一笑說道：“媽媽，今天我們班同學過生日，要我到她家參加生日派對，午飯我就不回來吃了。”
“是嗎？那你要去多久，會耽誤功課嗎？”媽媽一臉的為難。
“晚餐之前我就回來了，我的功課已經都做完了。”我繼續解釋。
“那好吧，早點回來。”媽媽聽了，很體貼地笑了笑。
一股罪惡感湧上心頭，欺騙媽媽是我的錯，可是大賽發布會也不能錯過，有時候說謊是不得已的選擇。
我按照邀請函上的地址一路狂奔。快到西博大廈時，我連忙鑽進一家專賣店，把禮服換上。我把裝著便服的書包跨在胳膊肘上，一身奢華的禮服與書包確實不搭配。但我依舊昂首挺胸地走出門去，用模特氣勢壓倒旁觀者。
果然，售貨員用詫異的目光目送我出去。
出了門，我立刻長籲一口氣，朝大賽發布會地點狂奔過去。
一條紅毯直鋪開來，幾個穿著黑色西裝的金發保安站在門口，每位應邀的先生、女士都衣著不凡。
我見進去要拿出邀請函，連忙把書包打開來，翻來覆去地尋找著。
“呃……”肩膀被猛地撞了一下，我身子一晃，剛剛找到的邀請函忽然朝天空飛去。
我也顧不得去責備撞我的人，踉踉蹌蹌地追著邀請函跑。
“小姐，走路不用眼睛看的嗎？”一個高大的身影忽然擋在我麵前。
我吃了一驚，暗想怎麽有人講話這麽沒禮貌。
“請讓一下。”我繞開他，彎腰去撿邀請函，不想一隻手在我之前將邀請函撿了起來。
“是要參加卡爾?布魯諾的時裝大賽嗎？”輕佻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我嫌惡地抬頭看著來人，高大的身材，寬闊的額頭，一雙眼睛充滿挑釁，頭頂豎起的頭發使得他看起來格外幹練。
他看了一眼我的邀請函，目光陡然一顫。
“對不起。”我冷冷地說了一句，奪下邀請函，一把抓在手裏，轉身就要往發布會現場走。
“老同學，不認識我了嗎？”他伸手抓住我的肩膀，用詫異的目光盯著我。
我猛地用力掙開他的鉗製，厭惡地回答道：“我不認識你。”
“沒有想到當年土裏土氣的醜女紗枝也有變成白天鵝的時候，我真有點後悔當初拒絕你了。”男生輕笑道。
我的身體劇烈地一顫，睜大眼睛盯著他那張桀驁不馴的臉龐，初中時青澀又傷痛的畫麵在我腦海中浮現。
“我……我喜歡你。”還是齊耳短發的我羞得滿臉通紅，結結巴巴地對滿臉驕傲的男生說道。
“醜女，四眼田雞，滾開啦！你以為我會喜歡你這麽土的女生嗎？”男生一臉冷漠，不屑地說。
“是啊，還跟田本潤少爺告白，好丟臉。田本潤少爺讓你趕緊滾開！”幾個女生一起推我。
我一邊哭，一邊期待地看著不遠處的田本潤。
“等你能配得上我的時候再來告白吧，醜女！”他瞪了我一眼，轉身離開。
我就被他的粉絲團圍在中間，不斷有人推我，掐我。我盯著田本潤冰冷的背影，隻覺得胸口一陣憋悶。
這麽多年後，他雖然成熟多了，可惜性格還是一樣差。我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完全把他當成陌生人，邁步就要離開。
“站住！”田本潤刻意為難我，他手臂一伸，把我卡在了牆與他之間。
“放開她！”伴著一聲怒斥，一身白色襯衫、黑色長褲的路允寒疾步走來。白色的衣服側麵，一隻黑蝶在風中翩然起舞。他一把將我從田本潤的臂間拉出，用冰冷又凜冽的目光與他對峙。
“本土新生派設計師路允寒？”田本潤輕蔑地一笑，“真是榮幸，竟然一開始就遇到了對手，事情越來越有趣了。”
路允寒的濃眉頓時皺了起來，他不再多說，隻是牽著我的手大步往會場走。
“如果你選她當你的模特，那我絕對不會客氣。路允寒，你就等著拜倒在我的腳下吧。”田本潤在我們身後幸災樂禍地威脅道。
我氣得真想扭頭回罵，他算哪根蔥，憑什麽這麽嘲笑路允寒。
“路允寒，他太過分了！”袁西歐大步走了過來，怒道。
“不要跟那種人浪費時間。”路允寒聲音冰冷，目光堅定。
“這次時裝比賽有好戲看了。田本潤可是卡爾親自從巴黎時裝設計學院挑選出來的天才學生，是專門來打通中國時裝市場的。”梁熙幻的語氣頗有種看好戲的意味，唇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就算這樣，也不能那麽囂張啊！”袁西歐極不情願地嘟囔道。
“這樣的人，誰敢沒個性？”梁熙幻笑得意味深長。
“管他來自什麽學校，你們的設計創意又不差。隻要我們肯努力，一切都不是問題！”我心裏窩著火，隻想好好教訓田本潤一頓。
“紗枝，你的意思是要繼續加入我們的隊伍，當時裝模特了？”袁西歐眼睛發亮，激動地看著我。
“他不是一定要贏嗎？那我們就要讓他輸得很難看才對！”我氣憤地說。
“有骨氣！”袁西歐連連鼓掌。
路允寒用頗有深意的目光看了我幾眼，沒再說什麽。
而我的怒氣散去，心裏不由得打起鼓來。我剛剛算是答應要當他們的模特了，隻是回去我該怎麽跟媽媽解釋？這樣想著，我心裏又覺得為難起來。
剛剛到入口，我們拿出邀請函接受檢查，田本潤也趕了過來。
“賽場上見。”他語帶輕蔑，一副得意揚揚的樣子。
我那顆猶豫不決的心頓時無比堅定起來，瞪著不可一世的田本潤，暗想我一定要把這個眼睛長在頭頂的家夥打敗！
路允寒似乎看出了端倪，目光不斷在我與田本潤之間移動。
田本潤，當年被你當眾羞辱，這回我一定要報仇！
發布會上，主辦方著重強調的就是田本潤和路允寒兩位新生代設計師。卡爾讓他們分別站在自己左右兩邊，時不時擁抱他們以示對後輩的關照。一頭白發的卡爾看起來個性十足，非但不顯老，反而讓人覺得活力無限。
然而路允寒和田本潤雖然在鏡頭麵談笑自如，一旦離開鏡頭，兩個人的目光便在暗地裏較量著。
卡爾看到這一幕，灼灼的目光透著興奮。
我忽然明白了，卡爾就喜歡設計師彼此之間產生爭強好鬥之心，競爭下才會有更好的作品呈現。
新聞發布會結束，比賽時間確定下來，是下個月末。我慶幸有這麽久的時間可以好好準備。至於田本潤，我們一定不能輕易饒過他。
路允寒他們要跟大賽委員會商量具體安排，而我看著天色不早，而且還要去商場換衣服，媽媽在家等久了一定會擔心，就先回去了。
可是，一路上我都在犯愁，怎麽跟媽媽解釋呢？她心中隻有學習最大，我的其他興趣愛好，她基本上都持冷漠態度。更何況現在是出國留學的關鍵時期，媽媽肯定不會讓我參加大賽的。
我一邊在商場的試衣間換衣服，一邊絞盡腦汁想辦法，路允寒的話忽然在我腦海中浮現——
“總有一天她會知道。紗枝，等你想好跟阿姨坦白的時候，我親自登門道歉。”
要不讓路允寒來當炮灰，讓媽媽罵他一頓？可是這又能解決什麽問題呢？
“小姐，對不起，請問您換好衣服了嗎？”試衣間外有人催。
我煩躁地站起身，剛剛進門時，我的一襲藍色禮服吸引了不少眼球，售貨員知道我不是來買衣服的，巴不得攆我走。
推開試衣間的門，我滿心煩惱地走了出去。
路允寒的話是對的，媽媽遲早要知道的，與其隱瞞，不如告訴她真相。還是硬著頭皮跟媽媽坦白吧，希望她可以諒解。
我做出了決定，倒是覺得輕鬆不少。
我剛到家，媽媽便迎了過來，關切地問道：“同學生日去的人多嗎？”
“挺多的。”我心虛地回答。
“媽媽想好了，你現在已經被英國的學校錄取了，手機也該還你，要不聯係起來很不方便。”媽媽將手機放到我手上，極為放心地看著我。
我的心更加沉重了，看著手機和媽媽信任的眼神，我猶豫著要不要跟媽媽挑明真相。可是這種拖延能持續多久，到最後一切挑明，大家還是要受傷。
“媽，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我鼓起勇氣說道。
“怎麽了？表情這麽嚴肅。”媽媽把我拉坐在沙發上，關心地問。
“我想去T台走秀。”我咬緊下唇，語氣堅定地說道。
媽媽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她觸電般鬆開我的手，難以置信地反問道：“你說什麽？”
“我想去T台上當模特，法國著名服裝設計師來中國辦時裝大賽，我們得到了邀請，我不能放棄這次機會。”我加重語氣，認真地看著媽媽。
“孩子，你聽我說，當模特是吃青春飯，那個圈子本身就烏七八糟的，我不許你去。”媽媽厲聲製止。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並不是要把模特當成自己的職業。那是我的夢想，也是路允寒他們的夢想。我們在一起努力了那麽久，就是為了這一天啊！”我懇求道，感受到狂熱的心在跳躍。
“夢想夢想夢想！去英國念書才是你該有的夢想！”媽媽歇斯底裏地吼道。
“我走秀又不耽誤去英國念書的事，不是已經有學校錄取我了嗎？為什麽你還要阻攔我？下個月月末就要比賽了，媽媽你就不能給我一次機會嗎？”我情緒激動地嚷道。
“你知道就要去英國的學校報到了嗎？時間就是下個月中旬。耽誤了報到時間，學校就不要你了。那你還去英國念什麽書？”媽媽憤怒地看著我，厲聲說，“不要淨想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好好念書才是正經！”
“那我不去英國念書好了。”我被媽媽堵得無話可說，講道理又講不通，心裏難過，幹脆來個魚死網破，大家都不要好過。
“你！”媽媽聽我說要放棄，眼圈立刻紅了。
“啪”的一聲，媽媽一掌打在了我的臉上，我的臉立刻燒了起來。
我捂住臉，痛苦地看了媽媽一眼，轉身奪門而去。
她怎麽可以打我？這件事情我又做錯了什麽，她為什麽從來不設身處地地為我考慮一下，問問我想要什麽樣的生活。
“你給我回來！”媽媽站在門口衝我大喊。
她越喊，我跑得越急。心裏的最後一絲猶豫徹底崩塌，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我想要自己的生活……
等我跑到馬路邊，才猛地發現，手機、錢包，我通通沒帶。摸了摸口袋，隻有一枚一元硬幣。
（二）
我盯著手裏僅有的錢，腦子裏想的全是舉辦首秀的“紫藤戀人”時裝店。坐上公交車，我直奔目的地。
看著窗外的樹影一點點掠過，我揉揉發酸的鼻子，抹掉臉上的眼淚。車子停在了路口，我下了車，沿著馬路往前走。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遠遠地，隔著漂亮的透明珠簾，我看見“紫藤戀人”時裝店依舊亮著燈，裏麵人頭攢動，熱鬧非凡，我難過的心頓時有了一些安慰。
不該去打攪路允寒他們的，這個時間，買衣服的人正多呢！
我這樣想著，一個人沿著街道漫無目的地來回走。
漸漸地，天黑了，我越發覺得寂寞和害怕，幹脆靠在店外的廊柱旁，眼睛盯著牆角處手繪的紫藤花。那一株柔弱卻依舊努力盛開的花朵真是像極了我自己。
“你怎麽在這裏？”著急又嚴肅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嚇了我一跳。
我轉身看去，燈光下，路允寒滿頭是汗，用責怪的眼神盯著我。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我有些吃驚地看著他。
“你媽媽打電話問我，你是不是跟我在一起。”路允寒鬆了一口氣，解釋道。
我聳聳肩，跟媽媽抗爭時，我那麽勇敢。可是現在，我早已冷靜下來，隻覺得心裏淒涼又孤獨。而現在路允寒站在我麵前，我隻覺得心忽然有了著落，眼睛裏的淚水沉甸甸的，好像隨時都會經受不住地心的引力，掉落下來。
“你跟你媽媽坦白了？”路允寒走到我麵前低聲問道。
“是啊，坦白了，大吵一架。”我自嘲地笑道，“原本還幻想她會諒解，到現在才發現，都是我自己的一廂情願。”
“為什麽不帶上我？”路允寒有些責怪地問道。
“搞笑！光是我自己，媽媽都快氣瘋了。再加上你，我就不要活了。”我擺擺手，路允寒真的太天真了。
“世界上沒有一位媽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過得好。”路允寒的聲音無比確定。
“你真是通情達理，可我就很失敗，媽媽根本不聽我的。她隻要我去英國念書，其他的全都不管。”我搖搖頭，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英國那邊來通知書了嗎？”路允寒滿眼關心地看著我。
“嗯。諾威大學說可以免費讓我念書，可是報到的時間在大賽之前，我根本就沒得選擇。”我說著，鼻子一酸，眼淚落了下來。割舍任何一個，我都覺得心痛。
路允寒頓了一下，忽然伸手將我的頭按在他的肩膀上。
我像是受到了鼓舞，大聲哭道：“我一點都不想讓媽媽難過，可是我放不下比賽。為什麽事情都那麽不順利，你說這是為什麽啊！”
路允寒默不做聲地讓我哭了一會兒，忽然用手臂撐起我，詫異地問道：“你確定是諾威大學？”
“是啊，錄取通知書上寫得很清楚。”我點點頭，傷心地回答道。
“可是……據我所知，英國根本沒有這所大學。你向這所學校遞申請資料了嗎？”路允寒有些緊張地看著我。
“沒有。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這所學校會主動給我發邀請函。”我止住眼淚，驚詫地看著路允寒，心頭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我查一下再說。”路允寒想了一下，對我說。
夜深了，“紫藤戀人”門店已經準備打烊了，路允寒提議道：“我送你回家。”
我猛地搖搖頭，用懇求的目光看著路允寒，小聲道：“可以到你家暫時借宿嗎？我真的……想要靜一靜。”
路允寒低頭思忖了一會兒，說：“在這裏等著，我去開車。”
我又一次來到了路允寒家的白色小樓。剛剛進門，我的肚子就大聲地叫了起來。
明明不想吃飯，可肚子餓了還是會有反應。
我連忙捂住肚子，十分難為情地看了一眼路允寒，小聲道：“我先上樓休息。”
他瞟了我一眼，意味深長地點點頭。
大概過了10分鍾，房門被敲響了。
“門沒鎖。”我趴在**喊道，他來該不會是想要安慰我吧。
然而，一股雞蛋麵的香味撲鼻而來，我因為難過而喪失的食欲就這麽輕易地被勾了起來。
“趁熱吃。”他把一碗麵放到床頭櫃上，麵無表情地對我說道，眼睛裏卻透著幾縷關懷。
“沒有你的份嗎？”我疑惑地問道。
“我在客廳吃。”他說完，轉身走了出去，順便幫我帶上了門。
我盯著雞蛋麵，兩顆圓圓的荷包蛋浮在麵上，煞是可愛。
捧起碗，我開心地吃了一大口麵，味道好極了，想不到他的廚藝這麽棒！我狼吞虎咽地吃完麵，美滋滋地端著空碗走下樓梯。
客廳裏，路允寒正趴在桌子上畫設計圖，旁邊放著一碗已經黏成一坨的麵，他根本就沒動筷子。
“工作再忙也要吃東西啊。”我瞟了一眼他繪的圖，這套服裝設計得十分霸氣，不禁暗暗佩服他，可是見他不顧惜自己的身體，就一陣心疼。
他被我打斷了思緒，停下手裏的筆，眼神冰冷地看了我一眼，將本子收起來，拿起筷子就要吃麵。
“都結成坨了。”我知道他被打斷思路心裏煩，卻堅持把他的碗搶了回來，“為了報答剛剛你的一碗麵，這次我煮給你吃。”
我將他的碗端進廚房，專心致誌地忙碌起來。
既然是賽廚藝，我當然要比他做得好了！
我從冰箱裏找出速食麵和雞蛋，將鍋裏的水煮沸，把麵餅下了進去。看著麵餅一點點散開來，我用筷子輕輕挑了幾下，說道：“你吃這些估計也煩了吧，明天去買些食材回來，我們做點好吃的。”
“嗯。”他單手撐住下巴，用玩味的眼神盯著我，唇角隱約漾起笑意。
“你笑什麽？我小時候媽媽加班忙，都是我一個人做飯的。我會做好多道菜，不要小瞧我。”我有些不滿地嘀咕道，一邊盛麵。
“沒笑你。”路允寒起身走過來，接過碗，微垂著眼簾看著冒著熱氣的麵，又看了我一眼，笑容柔和，“我家的廚房從來沒這麽熱鬧過。”
我聽了心裏一涼，想到路允寒整天一個人，其實他也有寂寞的時候吧。
“那你以後多做幾次飯，給廚房增加點人氣。”我開玩笑地說道，“趕緊吃吧。看見沒有，這個荷包蛋超級像愛心。”
他見我這麽說，再次笑開來，滿足地吃起了麵。
“你剛剛畫的？”我趴在他旁邊，看著平鋪在桌麵上的設計圖。粉白色的襯衫，黑色的夾克，一條黑色緊腿褲配著尖頭長靴，看起來格外帥氣。頭上歪戴的黑色海軍帽酷極了，旁邊是黑色的小西裝外套。
“怎麽樣？”他饒有興味地湊過來問道。
“為什麽要畫男裝，你不是走少女路線的嗎？”我疑惑地問道。
“你果然沒眼光。”他白了我一眼，繼續埋頭吃麵。
“不許吃麵了。”我被他批評，心裏不痛快，一把將麵碗搶到自己麵前，生氣地說。
他倒沒生氣，修長的手指點在時裝設計圖上：“記得有一次你從麥當勞逃亡，出門後穿的就是男裝，我覺得很適合你。”
我的腦子迅速轉動，那次我男裝打扮，還被廁所的女生當成了色狼！
“袖子、褲腿和腰身都經過了改良，你穿應該沒問題。”路允寒指著改過的地方給我看。
我吃力地看著上麵簡單的線條，看不出跟男裝有什麽區別，視線忽然落在圓領口設計上，不滿地說：“穿男裝的女生一定很酷的，要像《上海灘》裏的許文強一樣，把領子豎起來。”
他的眼神陡然一亮，看著我問道：“你覺得要是你穿這件衣服，哪裏還需要改進？”
我看著設計圖，咂咂嘴想了半天，認真地對路允寒道：“我覺得可以再配一把槍，這樣更加帥，當然，槍可以是假的。”
路允寒的臉頓時黑了一半，他拍拍我的肩膀道：“去洗碗吧。”
“我覺得我的建議挺好的啊。”我還是不甘心，繼續遊說著。
路允寒好笑地看著我，問道：“你想當女土匪還是女保鏢？”
“都不想當。”我搖頭。
“那你就乖乖洗碗去吧。”他揉揉我的頭頂，催促著。
我悻悻地跑去洗碗。路允寒坐在客廳裏繪圖，我可以清晰地看見他工作時的認真表情，心裏泛起陣陣甜蜜。能這樣和他相處，真是幸福……
洗完碗，我又跑回到他身邊，驚訝地發現，路允寒已經把襯衣的領子改成了豎領。
我的心怦怦地跳——他真的采納我的意見了，哈哈！
“你不去睡覺嗎？”他停下手裏的工作，轉過頭問道。
看到自己的想法被采納，我興致勃勃地守在他身邊，回答道：“不困。”
“走吧，上去睡覺。”他無可奈何地合上設計冊子，起身。
我忽然感覺到一絲被縱容的寵溺，心裏甜滋滋的。
（三）
工作室裏，我們幾個人正在討論參賽主題。
“我們把時裝定位在16歲到18歲的少女，而且設計師卡爾也是這個意思。”袁西歐拿著筆記本，分析道。
“朋克風格，淑女風格，中性打扮，還有OL時裝風。問卷調查結果，每一款時裝都有很大的市場，關鍵要看我們怎麽選擇。”梁熙幻認真地說著。
“紗枝，要是你，你會選哪種？”袁西歐忽然把話題轉到了我身上。
我愣了一下，隨後答了一句：“淑女風吧。”
路允寒立刻朝我投來鄙夷的目光，微揚起頭說：“除了校服，你的衣服都是混搭，沒有風格。”
我氣憤地瞪了一眼路允寒，他這不是嫌我土嗎？哼！
“紗枝是天生麗質難自棄，穿什麽都很好看。”袁西歐連忙笑嘻嘻地打圓場。
我聽了，心立刻飄飄然起來。
“大賽的要求是提交六套設計，你們看這組圖。”路允寒站起身，將電腦上的PPT圖片放大，一邊描述一邊講解道，“威尼斯是一座水城，因水而生。看這幅圖，碧波**漾的水麵，輕盈的貢多拉，柔和的燈光，就像夢中初醒的少女。我的靈感就是——水。”他環視大家，果斷地說出自己的想法。
袁西歐和梁熙幻沉默了，似乎都在認真地考慮著什麽。
我坐在一旁，雙手撐住下巴迷戀地盯著他棱角分明的臉，他發言時的鎮定自若、從容有餘，簡直太帥啦！
“路允寒，你不覺得中國風更好嗎？我們為什麽不借這個舞台展示自己的本土風采？”袁西歐捏著下巴，思索道。
“威尼斯像一幅油畫，中國風更像是潑墨山水，我覺得中國風倒可以在一個作品上著重體現出來。”梁熙幻點點頭。
路允寒低頭思索了一會兒，點頭說：“這個提議不錯。像熙幻剛剛說的，如果我們可以把幾種流行時裝元素都囊括進去，這樣就更好了。”
“那樣會不會太雜亂？”梁熙幻有些擔憂。
我見他們討論半天沒有定論，有些著急了，看著路允寒正苦思的臉龐道：“其實我覺得，你們應該從女孩的角度來考慮。就拿我來說吧，每次我走在大街上，看見打扮時尚、個性的女生都會忍不住羨慕。雖然有時候會鄙視一下那些穿著另類的女生，可也會想，如果我穿成那樣，會不會很靚？”
“繼續說下去。”路允寒目光炯炯地看著我。
“意思就是說，每個女生都希望自己與眾不同，並且把自己的個性發揮到極致。而且有時會有點叛逆，比如媽媽一直想讓我穿保守點的衣服，可是我就特別想要一件性感點的衣服，但又不會太露骨的那種。”我一口氣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見他們都看著我發愣，一時間覺得有些尷尬。
“就是這種心態，不要太過分卻又能體現出少女對個性與美的追求。大家覺得這個定位怎麽樣？”路允寒輕敲桌子，看著大家問道。
“很好。”梁熙幻表示同意。
“那就定名為‘水世界’？水純潔並千變萬化，少女本身也是如此，大家覺得呢？”袁西歐把筆轉得飛快，征求大家的意見。
他們三人彼此看了一眼，十分默契地達成共識。
“如果是‘水世界’的話，那我們為什麽不邀請FIRE樂隊來給我們伴唱呢？他們是新生代組合，現在特別火！”我腦子裏想到舞台上的FIRE樂隊青春熱烈的形象，水與火的組合，絕對可以引爆全場。
“好主意！”袁西歐雙眼發亮地讚道，他扭頭看向路允寒，欣喜地說，“別人請FIRE樂隊不容易，但是你應該沒問題吧？FIRE的主唱Adeline不是你的初中同學嗎？”
路允寒堅定的目光微顫，他避開袁西歐的視線，冷冷地道：“我試試。”
“路允寒竟然認識Adeline。她超級酷的，男生女生都特別崇拜她。”我不敢相信地驚呼道。Adeline雖然是女生，可她一頭很酷的短發，戴著骷髏頭圍巾，永遠穿著黑色皮夾克和緊腿牛仔褲。舞台上，她閃耀似火，生活中，卻又十分神秘。
“恐怕路允寒跟Adeline之間不是那麽簡單。”梁熙幻一臉壞笑地看著陷入深思的路允寒。
我費解地看著路允寒，難道他跟Adeline有什麽故事嗎？不然他的表情怎會這樣凝重。
“好了，大家各自負責自己的任務吧。”路允寒關上電腦，悶悶地說道。
大家伸伸懶腰，整理資料，正準備走。
“大家辛苦了，我給你們帶來了愛心便當。”安娜提著幾個袋子走進了工作室，她笑容燦爛，聲音甜美。
梁熙幻和袁西歐都愉快地奔了過去，迎接安娜的到來。
我有些不快，安娜怎麽這麽懂得討男生的歡心，竟然還“愛心便當”！可男生就是吃這一套，看袁西歐開心的樣子，嘴巴都合不攏了！
“隻有三份哦，那紗枝怎麽辦？”袁西歐拿著一盒便當，疑惑地問道。
聽到袁西歐這樣問，我又開心起來，看來他還是想著我的。
“不用了，我出去吃……”我連連擺手，從來不指望看我不順眼的安娜會給我送便當。
“你……你現在不是應該在英國嗎？”安娜打斷我的話，神色驚訝。
我驚了一下，有些莫名其妙地問：“我為什麽要去英國？”
“諾威大學不是給你發錄取通知書了嗎？”安娜脫口而出，一臉嫌棄地瞪著我問。
我的心忽然一顫，安娜怎麽會知道這件事？
“諾威大學？”一直沉默不語的路允寒走了過來，盯著安娜的目光冷冰冰的。
“我隻是關心紗枝啊，允寒，你這樣看著我幹什麽？”安娜往後退了一步，臉色煞白。
“要不然我要怎樣看你？”路允寒反問道，聲音咄咄逼人，“英國根本就沒有這所大學，你使的伎倆也太爛了吧。”
“我什麽都不知道！”安娜連連後退，幹笑著說。
我頓時明白了，原來那封邀請函是安娜暗中操作的結果。這個家夥心也太壞了吧！
她踩傷我不算，還想把我騙到英國，害得我跟媽媽鬧矛盾，她心機真重啊！
“帶著你的便當出去！”路允寒厲聲道。
“允寒，你眼睛到底有沒有在看啊！”安娜的臉漲得通紅，大聲嚷道，“不管你多麽無視我，傷害我，把我的好意撇得一幹二淨，我都毫無怨言地原諒你，給你一張笑臉，為的就是能留在你身邊。可是你為什麽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把我拒之門外，我就這麽差勁，上不了你的T台嗎？”眼淚從安娜的眼中簌簌落下，她咬緊下唇，委屈地看著路允寒。
“我說了，出去！”路允寒毫不動容，聲音依舊冷酷。
原來，她用盡所以辦法，依舊是為了路允寒。看著她聳動的肩膀，我頓時覺得有些同情她。我能明白她喜歡路允寒的心，畢竟我也是……
“別這樣，畢竟安娜跟我們也合作過。”袁西歐看不下去了，走到路允寒身邊勸道。
“從你用損招害人的那一刻起，我就斷絕了要用你做我的模特的念頭。”路允寒冷漠地看了安娜一眼說，“所以你再千方百計想留在這裏，也是沒用的。”
“路允寒，你會後悔的！”安娜大聲哭著跑了出去。
頓時，工作室裏安靜得可怕。
袁西歐輕歎了一口氣，對路允寒說：“安娜雖然可恨，但是對你無害，你為什麽不留些餘地呢？她當模特會有很高的人氣的。”
“本來就不適合的東西，就不能用。勉強接受，隻會破壞作品的美感。”路允寒態度堅決地說。
“他是個追求完美的人，你跟他講什麽道理。”梁熙幻端著安娜的愛心便當，湊到路允寒耳邊拉長聲音笑道，“你知道嗎，你那一份便當裏有3個煎蛋，兩根雞腿。而我和袁西歐的隻有一根雞腿。這樣偏愛你的女生，就這樣被你傷害了，可惜啊！”
“住口。”路允寒被說得有些尷尬，連忙嗬斥他。
見路允寒這樣，梁熙幻和袁西歐便嘻嘻哈哈地笑成一片。
“紗枝，路允寒肯定不吃，我們三個分享。”袁西歐拉過我，賊笑道。
我扭臉看了一眼路允寒，他果然坐在桌前，繼續工作著。
哈哈，害羞的路允寒真有趣！
（四）
隨著大賽進入倒計時，大家也更加忙碌了。路允寒對我的表情的要求越來越嚴格，不過我現在已經能根據服裝風格準確把握表情尺度了。
這天，我練完台步，坐在沙發上休息。
袁西歐打開電視機，電視上熱鬧的畫麵吸引了我們的注意。
“新銳時裝設計師田本潤將攜他的首席模特安娜出席我校的時裝秀，大家掌聲歡迎！”
電視裏正在直播一場高校時裝秀，主持人有力的聲音過後，穿著一身黑色緊身皮衣的田本潤從幕布後大步走了出來，他身邊是盛裝打扮的安娜。她穿著歐式的宮廷貴婦長裙，頭上誇張的羽毛帽子舞台感十足，臉上精致的妝容和頭上的發髻，更是將她的優雅雍容彰顯得淋漓盡致。
“田本潤，我愛你！”觀眾們激動地鼓掌、高呼，掌聲一片連著一片。
安娜眼神高傲，不卑不亢，頗有幾分國際名模的傲氣。
“不好！這次大賽有一個環節是由學生論壇在線投票的。田本潤他們這樣造勢，而且造型這麽誇張，我們肯定比不過他。”袁西歐緊張起來。
“看起來，男生好像都很喜歡安娜。”梁熙幻倚在沙發上，帶著笑意的雙眼盯著電視機屏幕。
有一個特寫鏡頭正對著底下的一群男生，他們拉著一條橫幅，上麵寫著：“安娜，你是我們的女神！”而且他們還異口同聲地高呼：“安娜，我愛你！安娜，我愛你！”
我看著台上光芒萬丈的安娜，心情驟然低落下去。她本身在學生中就有極大的號召力，我怎麽能比得上她的人氣？如果換作我站在舞台上，都不知道會不會有男生支持我。
我朝路允寒看過去，特別害怕從他眼中看到後悔的神情。畢竟，富有表現力的安娜比我強太多了。
“唉，要是你不對她那麽凶，現在她多少也是個備胎，至少不會投奔敵營啊。”袁西歐無限惋惜地說著。
我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點信心都沒有，路允寒似乎一開始就選錯人了，他應該選安娜的……
“正是怕出現這樣的效果，我才不用安娜。”路允寒冷冷地看了一眼電視，意味深長地說著。
“難道你不喜歡她的超高人氣？”袁西歐忍不住反問。
“如果靠她拉人氣，那還要我們設計師做什麽？從來都是好品牌的衣服捧紅一位模特，而不是仗著模特的人氣推出服裝品牌。”路允寒眼神堅定地看著大家，底氣十足地說。
“我服了你了，可是現在情況對我們很不利啊。”袁西歐聳肩，“學生的投票很重要的。”
路允寒的話讓我重新振奮起來，既然他對自己的服裝有信心，那我就應該對自己有信心，畢竟是他選的我。
這樣一想，我頓時充滿了力量，揮舞著手臂喊著：“那我們現在就去拜訪FIRE樂隊！幫我們拉人氣！”
路允寒的眸子又是一顫，他頓了一下，仿佛做了什麽重大的決定，半晌才說：“好。”
我看到他奇怪的神情，總覺得他有什麽事情瞞著我似的。
“我跟你一起去。”路允寒剛剛起身，我便緊隨其後。
車子在路上疾馳，我們一路無話。
Adeline住在郊區，半個小時後，車子停在了一幢棕紅色的木質建築前。樹影交錯，簡單大方的屋子極富古典氣息。黑色的鐵藝大門緊閉著，庭院裏種滿了高大的梧桐樹。
“要不要先給她打個電話？”我在一旁建議道。
“不必了。”路允寒一隻手插在口袋裏，另一隻手熟練地按了按門鈴。
不一會兒，門上的對講機裏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請問是誰？”
“張伯，是我，路允寒。”路允寒輕聲道。
我吃了一驚，路允寒竟然跟Adeline一家這麽熟。
“嘎吱”一聲，鐵門自動開了。
我跟著路允寒朝院子裏走去。不遠處高大的梧桐樹下，一個穿著緊身皮衣的高挑身影立在那裏。她不斷踮起腳尖又壓下去，再踮起腳尖，再壓下去。
“允寒，3年了，你第一次主動來我家。”Adeline朝路允寒走了過來，瘦削的臉上漾起一抹笑意。
我第一次這樣近距離地看Adeline，她沒有化煙熏妝，顯出一種清麗脫俗的氣質。短發偏分，緊貼著臉頰，更加襯出她尖尖的下巴和性感的嘴唇。她的右耳上戴著三顆銀灰色的大耳釘，細長的脖子上圍著一條印著骷髏頭的淺灰色圍巾。
“她是？”Adeline沒等路允寒回話，充滿善意的眸子朝我看了過來。
“紗枝，這次時裝秀大賽的首席模特。”路允寒介紹道，同時將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我立刻對Adeline點點頭，激動地伸手握住她的手說：“一直在聽你的歌，真的很棒！能親眼見到你，是我的榮幸！”
Adeline聽完仰頭爽朗地笑了，我完全被她謙遜大方的氣質迷住了。
電視上的她憂鬱、冷傲、高貴，永遠的簡約暗黑風格，讓人覺得神聖不可侵犯。可現實生活中的她，幹脆爽快，絲毫不忸怩作態。
“進屋裏坐吧。”Adeline說完，很自然地摟住我和路允寒的胳膊，將我們往屋裏帶。
“小姐，我去準備茶。”剛剛到門口，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立刻對Adeline鞠了一躬。
“謝謝張伯。”Adeline笑道。
我連忙對著張伯鞠了一躬，受到這樣的禮遇，我真是受寵若驚。
“張伯習慣這樣了，紗枝你不用感到拘束。我勸了他很多次，他都不聽。”Adeline把我拉到客廳裏，自然地說著。
古香古色的實木家具，牆壁上掛著書法名家的題字，幾盆蘭花開得正豔，格外清幽。我不禁感歎著，這裏的風格和舞台上的她完全不一樣啊！
“說吧，你找我幹嗎？”Adeline往實木椅子上一躺，細長的腿架在另一條腿上，直奔主題問對麵的路允寒。
“我們參加卡爾的秀，想拜托你的FIRE樂隊跟我們合作。”路允寒避開Adeline大膽的視線，有些不自然地說道。
“哈哈哈，你來晚了，田本潤已經邀請我了。”Adeline把頭靠在椅背上，露出天鵝頸般修長的脖子，一隻紫藤花的文身在領口若隱若現。
“那我們打攪了。”路允寒聽她這樣說，起身就要離開。
我的心裏也一陣遺憾，連忙走到Adeline麵前，語氣很急地拜托著：“你難道不再考慮一下嗎？”
“紗枝，我們走。”路允寒拉住我的手就要走。
“可是……我拒絕了田本潤。”Adeline略帶著一絲哀傷的聲音傳來，“路允寒你要跟我鬧別扭到什麽時候？”
“小姐，茶來了。”張伯端著茶盤走了進來。
我注意到她看路允寒的眼神帶著一絲怨恨，路允寒沒回頭，眸光劇烈顫抖著。我感覺到了空氣的壓抑，路允寒跟Adeline絕非同學關係這麽簡單。
“你們走吧，我會配合你們比賽的。”Adeline歎了口氣，有些無奈地說道。
路允寒一句話都沒說，拉著我的手大步離開了別墅。
“謝謝Adeline！”我被路允寒拽著，滿懷感激地回頭道謝。
看著Adeline瘦長的身影越來越小，我感到一股巨大的落寞。
我抬頭看著路允寒，特別想問他跟Adeline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可是注意到他緊抿的嘴唇，我便喪失了發問的勇氣。
“我以前跟Adeline一起玩過音樂，後來我退出了，就是這樣。”
路允寒輕描淡寫的解釋卻讓我驟然一驚。
怪不得Adeline會這樣在意他，從那對閃亮的黑瞳裏，我可以感覺到一個女生不羈的愛戀。
成功邀請到Adeline的結果，讓大家著實開心了一番，我心裏卻結了一個疙瘩，難受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