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怎麽會有人自戀到這個地步

不知道苗苗為什麽突然變得奇怪,出於擔心,我決定先把她送去醫院檢查檢查。

走出小巷的時候,我賭氣地邁著大步走在前麵,司藤則背著苗苗跟在我後麵。我再也不能跟他說話了,不然我一定會被他氣死。

“你生氣了嗎?”走了一段路,司藤快步追上來,和我並肩。我懶得看他,閉口不語。

拜托!難道我表現得還不夠明顯嗎?這還用問嗎?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她為什麽會這樣。”司藤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不知道?哼!那你幹嗎裝出一副好像知道的樣子?害我整顆心都被吊起來了,然後你告訴我你不知道,你這不是調戲我嗎?

“不要生氣了,我請你去我的店裏免費吃一個星期的糖果,好不好?”司藤繼續說道。

糖果?免費的?還可以吃一個星期……

我似乎聽見了自己咽口水的聲音。

不行不行!咬緊牙,我再次堅定自己的決心。

這個渾蛋居然想用糖果**我?我木小婉是那麽沒有立場、沒有原則的人嗎?怎麽可能隨隨便便就被幾顆糖果哄住?

堅決不屈服於司藤的“糖衣炮彈”,我目不斜視地往前走,走了幾步,發現司藤並沒有跟上來。

“幹嗎?”我回過頭,隻見司藤幽怨中又帶著一點兒委屈地望著我,好像我是拋棄了他的“陳世美”。

“我剛剛可是救了你的……”司藤回答道。

聞言,我半天說不出話,道德和良知狠狠地鞭笞著我的內心。

我深吸一口氣,平複一下情緒,盡量保持良好狀態——所謂良好狀態,就是控製自己不再“恩將仇報”,對我的“大恩人”使出過肩摔。但是,對著他這樣的人,這真的是一個極大的挑戰。

“快點兒走吧,我們要趕快把苗苗送到醫院去。”我平靜地說道。

“你肯理我了?那是不是就代表你不生我的氣了?”司藤鬆了口氣,說道。

“隨你怎麽想。”看了司藤一眼,我聳聳肩說道。

說實話,其實我早就不氣了,隻是覺得這麽快就理他很沒麵子。

聽到我的話,原本還一臉委屈的司藤瞬間笑容滿麵,然後笑嘻嘻地湊過來看我。

他的臉在我眼前放大,嚇得我動也不敢動。

司藤真是的,難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可是……他的睫毛好長啊,皮膚也好嫩啊……

司藤盯著我看了許久,然後緩緩抬起手。

“你……你想幹什麽?”我結結巴巴地問道,雖然說出的話像是在拒絕,但語氣軟綿綿的,不僅心跳加速,臉也開始發熱。

“你……”

司藤越靠越近,說話時溫熱的氣息噴在我臉上,竟然是一股甜甜的糖果味,十分好聞。

“你的臉上……”司藤的手輕輕撫上我的臉,認真地說道。

“我的臉上有什麽?”

我強裝鎮定,努力忽略他手心的溫度。

可惡!司藤這張臉實在太有殺傷力了。但是,就在我緊張得直咽口水時,司藤接下來的話讓我大跌眼鏡。

“你的臉上有髒東西。”

自從認識司藤後,我發覺自己的心越來越脆弱了。

“色狼!”

驚醒過來,我一掌拍開司藤的臉,心裏尷尬極了。

司藤揉著臉,茫然地問道:“怎麽了?”

“你自己清楚。”我瞪了他一眼。

“你不說我怎麽知道?”司藤撓了撓頭。

我不想理他,邊走邊催促:“快走!我們要快點兒送苗苗去醫院!”

司藤跟在後邊,我聽見他小聲嘀咕道:“唉,怎麽又生氣了?”

苗苗帶我來的地方太過偏僻,很難打到車,我和司藤等了好久才等到一輛出租車。

上車時,司藤先把暈倒的苗苗放進車內,然後撩起道袍,抬腿。

果然,這個變態今天裏麵又什麽都沒穿!

舊仇又添新恨,再加上司藤的變態習慣不改,我終於沒忍住,一腳將他踢飛。

看到司藤愣愣地趴在地上,我義憤填膺地說道:“你怎麽這麽變態?那天在糖果店你就是這樣,沒想到今天在外麵你還這樣!”

司藤保持趴在地上的姿勢,瞪大眼睛,長長地“啊”了一聲,一臉茫然。

“啊什麽啊!”我氣憤地說道,指著他露出的大腿,“你……你還要不要臉啦!”

“我怎麽不要臉啦?”司藤疑惑地說道,然後爬起來,愣了一會兒,似乎是在仔細琢磨我剛才的話。半晌,他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後拎著道袍跑到離我幾米開外的地方,確定不會再被我打倒之後,一把掀起道袍的下擺,與此同時,我大叫著蒙上了眼睛。

“啊!變態,你要幹什麽?”司藤掀起長袍的動作幅度太大,讓我不得不懷疑他是不是要脫光。

“小婉,你看我!”司藤大喊道。

小婉?才見了幾次就叫我小婉?我跟你很熟嗎?還有,我為什麽要看你這個變態脫衣服啊!

我捂著眼睛,準備鑽進出租車裏,回頭喊道:“我不看!我再也不想看見你這個變態了!”

“不是!你聽我說,我不是變態!你誤會了,你快看我,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司藤焦急地說道。

“我不聽,也不想看!”

“別別別!這裏這麽偏僻,你要是不管我,我就隻能自生自滅了!你想想,我要是變態的話,司機早報警啦!”

司藤“急中生智”的話——原諒我這麽形容,因為這家夥腦子一向不靈光——讓我停下了。

對啊,要是司藤是個變態的話,司機早就出聲了。

“你們倆到底走不走?”此時,司機探出頭來催促道。

司藤在遠處忙不迭地回道:“走走走,我們走。”

我收回擋住眼睛的手——天啊,這家夥居然穿著運動褲。

呃……看來我真的誤會他了,剛剛我還踢了他一腳,而且之前在糖果店也因為這個誤會摔過他。

得知真相後,愧疚感湧上心頭,我站在原地,一時不知道說什麽,隻好默默地坐進了車裏。司藤見狀,十分自覺地跑了過來,並坐進了副駕駛座,然後告訴司機目的地。

出租車開往醫院的途中,司藤轉過身看著我,鼻孔裏塞了兩團衛生紙,甕聲甕氣地說道:“看吧,你之前一直都誤會我了。”

聽司藤這麽說,我心裏更加過意不去了,畢竟我打了他一次……兩次……三次……唉,我都數不清多少次了。難得的是他居然沒生氣,其實我倒希望他吼我一頓,或者摔我幾次,這樣我還好過點兒。

“你沒事吧?不然一會兒到了醫院,你也看看吧?”我有些不自在地問道。

“我沒事啦,男子漢大丈夫,這點兒小傷哪裏需要看醫生。”司藤不以為然地說道。

“那好吧。”我點點頭,也不知道該說什麽,車裏再次安靜下來。

司藤轉了過去,而我則查看起苗苗的狀況。

苗苗還處於昏迷中,我將她的頭小心翼翼地枕在自己的腿上,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道苗苗為什麽忽然變成了這樣……”

“可能是她最近精神壓力太大了吧,你不要太擔心。”司藤甕聲甕氣地安慰道。

不知道為什麽,我覺得這個家夥也挺可愛的。

“我之前因為誤會打了你那麽多次,真是對不起。”我尷尬地開口,決定主動認錯,但是半晌都沒聽見司藤的回應。

難道他不接受我的道歉?也對,換作誰,都不會這麽輕易原諒這種行為吧。

我的心中惴惴不安,狐疑地抬起頭,朝司藤望去,隻見他一個勁地在自己身上抓來抓去,好像很著急的樣子。

“怎麽了?我剛剛傷到你了嗎?”我著急地問道。

“不是不是!”

司藤緊張地搖頭,手中動作不停。

“你有東西落下啦?”

“也不是!”

“那你怎麽了?看你好像很著急的樣子……”

“啊,找到了!”我的話還沒說完,司藤忽然綻開一個笑容,不知從哪裏摸出了一根棒棒糖,剝開糖紙後塞進嘴裏,還熱心地問我,“你要不要?我還有好多。”

我歎了口氣,無力地擺了擺手,有種不忍直視的感覺,暗暗告誡自己:木小婉,冷靜!千萬不要再動手了,這家夥不止帥不過三秒,智商其實也隻有三歲。

到了醫院後,經過檢查,醫生說苗苗沒有什麽大礙,但由於一直昏迷不醒,所以需要觀察一下,然後被護士安頓到了病房裏。隻是我還是有些不放心,於是護士叫我去其他科問問,期間司藤一直陪著我。

自從我得知自己誤會了司藤之後,對他也沒有一開始那麽抵觸和提防了,更何況他今天不止救了我,還幫我一起把苗苗送到了醫院,並且一直陪我到現在。要說我沒有一點兒感動,那未免也太冷血了。

“不好意思,今天耽誤你那麽久,肯定很累吧?辛苦你了。”我看了看咬著棒棒糖的司藤。

“反正在店裏也沒事可做。”司藤擺擺手說道,“不過今天真是驚心動魄,好久都沒有這麽充實了。”

“……”

店裏閑,我能理解,可是打架也叫充實?天啊,我看你真不應該開糖果店,而是開武館才對!

“總之,今天很謝謝你!”我還是誠懇地說道。

“你是我的客人,幫你是應該的。”司藤甩了甩頭發說道。

聽了司藤的話,我的腦海中浮現出那間外表破舊的糖果店,覺得司藤就跟糖果店一樣,雖然外表看起來不怎樣,但是內在很豐富。

“你累了吧?要不你先回家休息?這一路都是你背著苗苗跑來跑去做檢查……”

“沒關係啦!”司藤搖搖頭,“反正我回去也是一個人,不如在這裏陪著你們。”

回去也是一個人?

聽到司藤的話,我心裏悸動了一下。

還真是同是天涯淪落人,想不到我們都一樣呢,對此,我不由得生出一點兒惺惺相惜的感覺。

“那你先去病房照看苗苗吧,順便休息一下。”我說道。

“那你呢?”司藤反問道。

“我還是有點兒不放心,想再去問問苗苗的病情。”

聞言,司藤點點頭,然後朝病房走去。

到了醫生辦公室門口,我輕輕地敲了敲門,一個好聽的聲音隨即響起:“請進。”

得到回應,我推門而入,入眼的是一團金光閃閃的東西。

坐在桌前的是一個留著金色卷發的人,低著頭不知道在幹什麽,並且時不時發出輕笑。

嗯……看樣子這個醫生是染著金色卷發的大媽。大媽好,大媽看病細心親和。

“醫生?”

走近後,我怯怯地喊了一句。

對方聞言抬起頭。

我頓時驚訝得睜大眼睛,我以為司藤那張臉已經是難見的極品了,沒想到眼前的人竟然和司藤不相上下,而且最令我驚訝的是,對方竟然是男的!金色卷發放在他的身上一點兒違和感都沒有,反而透露著一種驚豔的感覺。

帥氣的男醫生有著一張混血兒般的臉,深邃的五官配上金色卷發,像一幅油畫,美不勝收。

看到我,混血醫生眨了眨眼,拿起桌上的電話說道:“琳達,先不跟你說了,改天再聊,我這邊有事。”

“……”

“我沒騙你,是真的有事。”

“……”

“嗯,好,請你吃法國大餐補償可以了吧?那就這樣了,拜拜。”

哦,原來混血醫生之前是在打電話啊,電話那頭好像是個女人,現在正是休息時間,我是不是打擾到他了?

見醫生掛了電話,我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不過他倒是主動起身向我走來。

“你好,美麗的女士,請問我有什麽能幫到你嗎?”他的臉上掛著仿佛要將人融化的笑容,說完,朝我微微彎下腰,然後伸出手。

無論是講話還是行為舉止,混血醫生都表現得十分紳士,像是中世紀歐洲的上流貴族一般,完全讓人忘了他的職業。

見他伸出手,我也回握了一下。

對方手掌幹燥,手指修長,握著我的手的力度不鬆也不緊,十分舒服,更從側麵體現了他良好的修養,不像司藤那個笨蛋……不對,我幹嗎在這個時候想起司藤啊!

“女士?”

在我晃神之際,一隻大手在我眼前揮了揮,我馬上回過神。

“啊,不好意思,我是2號病房4號床那個女病人的朋友,我想過來問問她的具體情況。”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我連忙道歉。

“你是說今天剛送進來的那個女孩嗎?”混血醫生不緊不慢地問道,我連忙點頭。

“她沒什麽大礙吧?請問她什麽時候可以醒過來?”

“嗯……2號病房4號床的女生?”混血醫生一手環胸,一手支起下巴仔細思考了一會兒,“哦,我想起來了,她並沒有什麽大問題,隻是壓力過大,休息一下就好了。”

“可是她暈倒之前很奇怪,感覺像是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她……”

“她的檢查結果隻是精神壓力過大才導致昏倒,所以你不要擔心了。”對方笑著打斷了我的話,然後走到桌前,紳士地拉開椅子請我坐下,仿佛這裏並不是醫生辦公室,而是高檔的西餐廳。

我拘謹地坐在椅子上,仍舊憂心忡忡地看著混血醫生,期待著他能給我一個明確的答複。誰知道他卻站在椅子邊,一隻手支在我麵前的桌子上,另一隻手則扶著我的椅背,上半身朝我壓來,整個人離我特別近,我幾乎被他圈在懷中。

混血醫生笑眯眯地看著我,我不知道他要做什麽,心裏忐忑得直打鼓。

“我叫風辰歌,我們交個朋友吧。”半晌,混血醫生開口道。

“啊?”我下意識地驚呼道,大腦轉不過彎來。

我可不是來交朋友的啊!雖然你是個帥哥,但我也不差啊,更何況我又不缺你一個帥哥朋友,司藤也很帥的好不好!雖然他穿得稀奇古怪……這個時候,司藤被我暫時歸為了朋友一類。

我尷尬地擠出一絲笑容,說道:“我想你可能是誤會了,我是病人親屬,隻是來問問情況的。”

風辰歌的臉離我太近,害得我連說話都不敢大喘氣,聲音如耳語般。

風辰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我,等我說完,“撲哧”一聲笑了,弄得我更加不解。

笑什麽笑?我很好笑嗎?

風辰歌笑得溫潤如水,眼裏的寵溺簡直要溺死我,但是他說出來的話驚得我半天回不過神。

“你好可愛啊!我愛上你了,你是不是也愛上我了?”

天啊,我的耳朵沒出問題吧?

聽到風辰歌的話,我的臉驟然發燒,盡管我並不喜歡他,但是被一個混血大帥哥表白,也是讓人很羞澀的好不好!

“我這麽帥,這麽有氣質,怎麽會有女孩子不喜歡我?你看到我的第一眼就愛上我了,對不對?”見我沒回答,風辰歌接著說道。

呃……這家夥也太自戀了吧?雖然我承認我看到他的第一眼確實被驚豔到了,但是這也僅限於好感而已啊!喜歡一個人哪是這麽簡單的事啊!

“你剛剛在想什麽?是不是在幻想我們的婚禮?”風辰歌的“豪言壯語”再次打斷我的思緒。

天啊,這人的腦子到底是怎麽長的?怎麽會有人自戀到這個地步?

“不好意思,我要走了,我朋友還在等我!”我雙手握拳,盡力克製住想打人的衝動,一臉嚴肅地說道,誰知風辰歌卻放聲大笑。

“哈哈!你真可愛,像隻小鵪鶉一樣!”

我像小鵪鶉?你才像鵪鶉,你們全家都像鵪鶉!

“美麗的小姐,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無視我怒氣衝衝的表情,風辰歌用寵溺的語氣問道。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麵對風辰歌這張笑眯眯的臉,我確實憤怒不起來。

“木小婉。”我簡短地回答道。

“木小婉……”風辰歌念著我的名字,“真是個可愛的名字呢,小婉,小婉。”

這些人怎麽一個個的都這麽自來熟?誰允許你們叫我小婉了?

“你是哪個學校的?我過幾天要調到某個學校的醫務室上班,說不定可以臨時換一下哦!”風辰歌繼續說道。

天啊,我還是第一次碰到這麽不要臉的家夥,雖然司藤也挺自戀,但是兩人還是有著本質上的區別,一個是花花公子型的,一個是傻。

“這位先生,我想你問得太多了吧?”我一邊說,一邊推開了風辰歌,然後站起身朝門口走去。

真是倒黴,我怎麽碰上了這麽一個不靠譜的“花瓶”醫生?

就在我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手腕突然被人抓住,不用想,肯定是風辰歌了。

我掙紮了幾下,沒什麽效果,不得不回頭說道:“我要走了,你放手。”

“美麗的小姐,真對不起,我不該這樣粗魯地對你,可是你要知道,你實在是太可愛了!我情不自禁陷入了愛河,想必你也同樣愛上我了吧?所以,請告訴我你的學校吧!”風辰歌一臉歉意地說道。

說實話,被這樣一個大帥哥表白,而且表白的話說得如此堅定,真的很難拒絕。可是,我現在一心惦記著苗苗,而且不知道為什麽,我老是想到司藤。要是那家夥知道我問病情問出一個男朋友,一定會拿著小手帕,哭訴我太無情了。

就在我和風辰歌僵持之際,門被人推開了,站在門口的正是司藤。

司藤看到風辰歌時似乎有些意外,但也隻是一瞬間的變化。他緊接著就看到了風辰歌牽著我的手,臉上的“意外”瞬間轉變為“嚴肅”。

司藤大步跨過來,一把拍開風辰歌的手,連看也不看風辰歌,徑直對我說道:“苗苗醒了。”

“醒了?”我驚喜地喊道。

司藤點點頭,然後拉著我離開,向病房走去。

司藤問道:“剛剛怎麽了?我看他拉你的手,你受欺負了?”

我一直想著苗苗醒來的事,懶得多說,並且這事也說來話長,於是便敷衍道:“一個無聊的值班醫生,不用理他。”

“哦,你離他遠一點兒。”司藤悶悶地說道。

咦?這家夥幹嗎說這種話啊?他不會是在關心我吧?

“放心吧,苗苗出院了就再也見不到他了。”想到司藤在關心我,我竟然有點兒不好意思,“不過……你認識他嗎?”

“嗯?為什麽這麽問?”

“我隻是覺得你剛剛進門看到他的時候,表情好像有點兒奇怪。”

“哦。”

“哦”一聲就完啦?這個司藤,果然傻傻的!

我和司藤走進病房的時候,苗苗正坐在床邊,光著腳就要下床。我連忙跑過去扶住她,問道:“你怎麽樣啦?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醫生說你要多休息,再躺一會兒吧!”

“木小婉?”

苗苗一臉不解地看著我,我下意識地點頭答應,卻對苗苗的語氣感到疑惑,那語氣就像她跟我不熟似的。

“我為什麽會在這裏?你怎麽也在這裏?”苗苗接著問道。

聽到苗苗的話,我的心裏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我小心翼翼地問道:“苗苗,你不記得之前發生的事了嗎?”

聞言,苗苗先是茫然地搖搖頭,然後皺著眉頭仔細地回憶,說道:“我隻記得我今天早上出門上學的時候,在路邊看見一隻受傷的小貓,我剛準備去摸摸它,它‘嗖’地一下就鑽到路旁的灌木叢裏了……”說到這裏,苗苗停了下來,並且伸手捂住頭,好像再回憶頭就會很痛。

我坐到床邊,摟著苗苗的肩膀,安撫道:“好啦,頭痛就不要想了,都過去了,沒事啦。”

“你……”

苗苗詫異地看著我。

“我怎麽了?”我反問道。

“我們……”苗苗遲疑了一下,但還是說出了心中的疑惑,“我們什麽時候這麽熟了?”

苗苗的話讓我摸不著頭腦,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尷尬地愣在那裏。

奇怪,明明我們白天還很要好的啊!怎麽她昏迷了一陣,醒來後就變成這樣了?

苗苗的態度讓我有點兒難過,畢竟經過一天的友好相處,我已經把苗苗當成了很要好的朋友,而且她還是第一個主動跟我交朋友的人。現在她居然問我,我們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熟。

氣氛有些沉默,半晌,一直充當背景的司藤默默地遞過來兩根棒棒糖,問道:“要不你吃根棒棒糖,再仔細想一想?剛剛要不是小婉,你可能就沒命了。”

這個司藤,果然跟正常人的邏輯不一樣,現在是吃棒棒糖的時候嗎?

雖然我對司藤的做法感到無語,但還是接過棒棒糖,並剝開一根遞給苗苗。苗苗接住後也沒有說話。

沒辦法,現在的氣氛實在太尷尬了,而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跟她解釋。難道我要跟她說,你之前像是被惡魔附身一樣,把我帶去人煙稀少的小巷,還要搶我的手鏈,後來又變成了超級“女戰士”,跟司藤打得眼花繚亂,最後由於技低一籌被司藤打昏,所以我們就把你送到醫院來了嗎?

要是我這麽說的話,估計苗苗不是覺得自己瘋了,就是覺得我瘋了。更何況,她甚至不記得我們是朋友,她信不信我的話還是一回事呢,別以為我合夥司藤欺負她就好了。

三人之間,我和苗苗都有著不同程度的尷尬,唯獨司藤像個沒事人一樣,大大咧咧地拉了張椅子坐在病床旁,緩緩說道:“事情是這樣的,你本來約了小婉一起去玩,結果突然昏倒,然後我如同救世主般恰巧經過,並且幫了你們兩個孤苦無依的小女生。”

拜托!什麽叫“如同救世主般”?明明是你店裏生意差,所以四處轉悠吧。

“那……那我為什麽會突然昏倒啊?而且,為什麽白天的事情我都記不太清了……”苗苗疑惑地問道。

“醫生說你的壓力太大,加上營養不良才會這樣。不過你不用擔心,這對你的身體並沒有影響。”司藤一本正經地說道,“你們現在這些學生啊,也別老顧著學習,偶爾也要放鬆一下,做做運動,都說了要勞逸結合!我跟你說啊,我知道一家糖果店的糖果特別好吃,你現在吃的這個糖果就是我從那家糖果店買的,你有時間可以去看看……”

有沒有搞錯!你這是在安慰別人,還是在推銷糖果啊?

解釋的話說到後麵,司藤竟然開始推銷自己的糖果,我在一旁聽得目瞪口呆,而苗苗卻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等等,我怎麽覺得苗苗的眼裏閃著無數小愛心呢?果然,在長得帥的人麵前,所有的道理都可以用這張臉來解釋。

終於,司藤的推銷時間結束了。苗苗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我,說道:“看來真的是你救了我,謝謝你,小婉……對了,我可以叫你小婉嗎?”

“當然可以啦!”我連忙點頭說道,“其實你今天一直都是這麽叫我的,隻是你醒來後不記得罷了。”

說完,我苦澀一笑。

苗苗歉意地笑了笑,然後拉起我的手,一臉真誠地說道:“小婉,有些話我說了,你可千萬別生氣。其實你剛來的時候,我是有些討厭你的,因為你太優秀了,人長得可愛,穿得又好,而且也不怎麽跟周圍的人接觸,讓人感覺很難接觸,高高在上的樣子。”

什麽?難接觸?高高在上?

我居然會給大家這樣的印象。

“但是……”苗苗急忙補充道,“現在跟你接觸後,我發現你並不是那樣的人。小婉,雖然白天發生的事情我記不太清了,但我仍然想跟你做好朋友,你願意跟我做好朋友嗎?”

當然願意啦!

“嗯,我也願意跟你做好朋友!”我連忙點頭說道。

對於我和苗苗重新建立起的友誼,司藤聳聳肩表示不懂。

說實話,我覺得苗苗“失憶”的原因肯定沒有這麽簡單,但司藤不知道原因,我也無從考證,所以隻好接受了醫生的說法。

“咚咚咚——”此時,病房的門突然被人敲響,隨著房門被人推開,留著金色卷發的男醫生出現在門口——沒錯,來人正是風辰歌。

風辰歌穿著幹淨整潔的白大褂,風度翩翩地拿著病例夾走了進來,給人一種他所在的地方不是醫院而是T台的感覺。

“什麽事情這麽開心?可以跟我分享一下嗎?”風辰歌笑著插進我們的談話,神態自然得仿佛大家不是第一次見麵。

我沒有理會風辰歌,但是苗苗……果然,她已經被風辰歌的外表迷惑住了。好吧,誰讓風辰歌長了一張風靡萬千少女的王子臉呢?再看旁邊的司藤,一件洗得發白的道袍,嘴裏還咬著棒棒糖……

唉,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就是這麽產生的。要是司藤也能像風辰歌那樣穿得正常一點兒,嘴巴甜一點兒,邏輯正常一點兒,絕對會比風辰歌還要迷人。

不對,我幹嗎要管司藤怎麽樣?他們兩個人就算帥到天上去,也跟我沒關係吧!

風辰歌走到苗苗麵前,紳士地說道:“你好,美麗的女士,請問有什麽我能幫你的嗎?”

苗苗有些不好意思,回答道:“請問我什麽時候可以出院啊?”

風辰歌微微一笑:“如此可愛的女孩子,我怎麽忍心讓她一直住在病房裏呢?你隻要休息夠了,就可以出院。”

“謝謝……”

苗苗紅著臉道謝。

“不用,這是我的榮幸。”風辰歌眨了眨眼。

離開醫院,送苗苗上車後,司藤很自覺地提出送我回家。

嗯,不錯,對於司藤的要求,我很滿意,至少他的形象在我心裏稍微高大了那麽一點點。

一路上,我哼著歌,腳步無比輕盈,走著走著仿佛就要跳起來了。當然啦,這一切都是因為我的心情好,而心情好則是因為苗苗現在是我的好朋友了。想不到我這麽快就在新學校有好朋友了,而且我這次交朋友的過程還真是大起大落。

司藤對我的欣喜不以為然,一臉欠揍地說道:“喂,你可別忘了,她之前還想要傷害你呢。”

“她當時隻是神誌不清,又不是故意的。”我反駁道。

“你真的不介意了?”司藤不可思議地問道。

“當然不介意啦!”

“為什麽?”

我背著手,搖頭晃腦地給司藤說教:“人總是要向前看的,總糾結於過去的事情又有什麽意義呢?除了給自己徒增煩惱,什麽都解決不了,什麽都改變不了。與其費心費神地糾結已經發生的事,倒不如想想以後。再說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聽完我的話,司藤微微一愣,我看著他,得意地說道:“怎麽樣?是不是覺得本姑娘的話特別有道理啊?”

“你讓我想起一位故人,她和你一樣善良。”司藤認真地看著我說道。

“什麽樣的故人?能給我講講嗎?”大概是我今天心情好的緣故,聽到司藤這麽說,我突然想知道對方是什麽樣的人。

夕陽像是深秋的果實,透著漂亮的橘紅色,夢幻的色彩鋪在司藤的臉上,給他鍍上一圈光暈,連帶著他深紫色的頭發和眼眸也蒙上些許神秘的色彩。

司藤望著遠方,臉上的神情格外認真,他的臉在夕陽的映襯下顯得很素淨,五官如刀刻,溫柔中竟然帶有一絲鋒利……這麽一看,“司藤很好看”這個認知再一次刺激著我的神經,不過他並沒有注意到我花癡的表情,而是緩緩開口道:“我們相識在一個紛亂的時代,那時候,我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幾乎是命懸一線的境況,幸好我遇見了她。在她的幫助下,我開了這家糖果店……”說到這裏,司藤頓了頓,“除了我,還有很多同伴也遭遇了危機,不過他們大多數都沒有我幸運。”

“那他們怎麽樣了?”我忍不住問道。

“離開了。”司藤仿佛在回憶當時的情景。

“離開了?是出國了嗎?”

“不,是離開了這個世界。”

“離開了這個世界?”司藤的話讓我一愣,我沒想到這個話題如此沉重,所以也沒有追問到底是怎樣的危機,畢竟這不是美好的回憶。

“那後來呢?你那位朋友去哪裏了?”我接著問道。

“應該也去世了吧,畢竟她是人類,人總有一死。”

呃……什麽叫“畢竟她是人類”?說得好像自己不是人類一樣。

“後來我去了其他地方,臨走時我送了她一條手鏈。”

手鏈?等等,我怎麽覺得這個故事越聽越耳熟啊?

“我跟她說,這條手鏈可以在關鍵時刻救她一命……不對,嚴格來說,這條手鏈是能在關鍵時刻救戴手鏈的人一命。”

我沒聽錯吧?這個故事也太耳熟了!為什麽司藤說的故事跟奶奶給我講的故事這麽像?

“她還跟我說,要心懷希望,要朝前看,不要總是糾結於可能到來的災難……對了,糖果店的名字也是她幫我取的,她告訴我,‘格桑’在藏語中意為‘幸福’。”

手鏈……格桑……聽完司藤的故事,我內心的情緒洶湧不已,基本已經可以確認這就是奶奶曾經給我講的故事。照奶奶的話說,這並不是神話傳說,而是她的親身經曆。

那個時候,人們都忙著賺錢,現代化的腳步越來越快,信仰缺失嚴重。奶奶說,神明一旦失去信仰,也就沒有了存在的意義,便會消失,而她就是在那個時候遇上了一個快要消失的神明。

奶奶心地善良,見神明可憐,於是為神明出主意,建議他賣糖果,獲得人們的喜愛,也算是變相地得到信仰,從而繼續生存下去。奶奶還送了神明一個名字,叫“格桑”。兩人分開前,神明為了感謝奶奶的救命之恩,贈送給奶奶一條手鏈,再後來,奶奶又將手鏈送給了我。

這樣看來,奶奶當年遇到的神明難道是司藤?

“你那位朋友叫什麽名字啊?”我滿心疑惑,迫不及待地追問道。

“我隻知道她小名叫婉婉,說起來,你們的名字裏都有一個‘婉’字呢。”

婉婉?沒錯,這就是奶奶的小名。可是,奶奶明明說她遇上的是一位神明,難道……司藤不是人類?

回想起下午在偏僻小巷子裏的打鬥,隱隱透出的光芒和煙霧,我再次震驚不已。

天啊,我究竟認識了一個什麽樣的家夥?

等我回過神的時候,司藤依舊滿臉感懷,然後默默地低頭去翻身上的口袋。我以為他因回憶往事太過傷感,於是好心地遞給他一張麵巾紙。誰知他接過了麵巾紙後隻是擦了擦手上的灰塵,然後掏出一根棒棒糖塞進了嘴裏。

“故事聽完了,走吧,我送你回家。”司藤微笑地看著我,臉上哪裏還有一絲一毫的傷感與懷念。

一定是我搞錯了,這樣的家夥怎麽會是神明?

神明會動不動就吃棒棒糖?

神明會有事沒事在道袍裏套運動褲?

神明開家店會兩個月沒有一個顧客?

司藤不是神,司藤不是神,司藤不是神……

我在心裏默念了無數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