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一定是我開門的方式不對

開闊的戰場上,隨處可見士兵的屍體和殘破的戰車,幾隻烏鴉在上空盤旋,嘶啞鳴叫。放眼看去,四下空無一人,戰馬的哀嚎聲在空曠的戰場上久久回**。我赤著腳,膽戰心驚地避開地上的屍體和殘破的兵器。

天啊!這是哪裏?我怎麽來到了這麽一個鬼地方?這些穿著鎧甲的士兵……都是古人吧?他們是在拍戲嗎?我該不會是穿越了吧?咦?我的鞋子呢?

赤腳踩在冰冷的地上,我忍不住打了個寒戰,突然,一陣涼意襲上我的腳踝,我低頭一看……

“天啊!”看到眼前的景象,我忍不住大叫出聲。

那是一隻手,手的主人正是躺在地上的士兵。

搞什麽啊!這……這是詐屍嗎?不會吧!我怎麽這麽倒黴?有沒有人來救我?我要回家!

士兵的力氣很大,我無論如何也掙脫不了,雖然他隻是抓著我的腳踝,暫時還沒有下一步的動作,但我更加害怕了,同時腦海中不斷浮現出曾經看過的恐怖片情節。

天靈靈地靈靈!我木小婉從小乖巧懂事,樂於助人,心地善良,怎麽會遇到這種事啊?

“哢哢哢……”一陣細微的響聲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臉色一白,瞪大眼睛朝四周望去,就連呼吸都屏住了,但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四周漸漸彌漫起一層白霧,所以我無法看清任何東西。

這次又是什麽?怪物?還是鬼?聽聲音似乎是踩到了鎧甲……糟了!好像離我越來越近了!

“放手啊,渾蛋!”比起“不明物”,我對士兵的恐懼減少了幾分,此刻,我一邊踹著士兵,一邊大罵。

這種隨便踹人的行為,小朋友可不要學哦,但是像姐姐我這種勇氣還是可以有的。

其實我知道士兵聽不到我在說什麽,我也沒想過他會鬆手,但是,就在我說完這句話以後,他的手竟然鬆開了。與此同時,我的腦海裏冒出“他居然就這麽鬆開了,難道是身上有什麽機關,被我踢中了嗎”的念頭。

腳踝得到解脫後,我擔心士兵再度出手,立馬逃到遠處,站在相對比較空的地方。

四周的濃霧漸漸散開,“哢哢哢”的聲音不時從霧裏傳來,離我越來越近。我全神貫注地盯著眼前的白霧,漸漸地,一個模糊不清的輪廓出現了,看樣子……似乎是個人?

對方的輪廓越來越清晰,最終,一個穿著黑色長衫的男人出現在我眼前。雖然他一身黑色古風長袍,但在這荒涼的戰場,卻像黑曜石一般奪目。

男人長得十分好看,五官漂亮得有些不真實,深紫色的中長發,在腦後紮成一個馬尾,不過……

我瞪大了眼睛,然後使勁地揉了揉。

我的天啊!我沒看錯吧,難道他練過淩波微步?明明他之前還離我那麽遠,怎麽幾步就走到我麵前了?而且,他剛剛路過那個抓住我腳踝的士兵時,隻是輕輕一揮衣袖,那個士兵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我來不及細想,甚至還沒合上因為吃驚而張大的嘴巴,男人就已經走到了我麵前。作為一名心理素質過硬的新世紀女性,我迅速合上嘴,一邊往後退,一邊戒備地看著他。

“幹嗎?要打架啊!”

我先聲奪人,但是男人沒有回答我,隻是緊緊地盯著我的臉,表情有些驚訝。不過,看樣子他似乎沒有要傷害我的意思。

“你在看什麽?”

我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摸了摸自己的臉。

“是你嗎?”男人突然激動地問道,眉間的寒意散開,露出如陽光般溫暖的笑容。

“我認識你嗎?”我一臉疑惑。

“你不記得我了嗎?”男人有一瞬間的驚愕。

我誠懇地搖了搖頭,心想:不是不記得,而是不認識,要不然這等美男,我怎麽可能忘記呢?

見我沒有說話,男人有些失落,繼續說道:“自從你走後,我一直在努力,想要成為格桑神……”

格桑神?這是什麽東西?難道說這個男人是神?天啊!我該不會是穿越到修真世界了吧!

看著男人落寞的神情,我頓時心生憐憫,剛想要安慰他幾句,忽然,周圍地動山搖,而我眼前的景物也漸漸變得模糊。

“小婉!”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見媽媽正站在床邊,一邊搖晃著我,一邊說,“小婉,快點兒起床啦,今天是你去學校報到的日子,可不要遲到了!”

學校?報到?

理智漸漸回歸,我打量了一番周圍的環境。

哦,對了,這是我的臥室,是前不久剛搬進來的新家!

Hello Kitty圖案的窗簾被媽媽拉開,金色的陽光頓時傾瀉而入,我下意識地伸手擋住雙眼。

“小婉,我和你爸爸去上班了,錢放在桌子上,你記得買早飯吃。”媽媽摸了摸我的頭,笑著說道。

我想說,今天是新學校第一天報到,難道你們不能送我嗎?但我還是沒有說出口,隻是“嗯”了一聲,等到關門聲響起,才穿衣梳洗。

這是我第一次來到這座城市,從我記事開始,就總是隨著父母的工作調動不停地輾轉於各個城市。他們的工作很忙,沒有時間陪我,到後來,入學或者轉學手續什麽的,我已經辦得很應手了。

“大家好,我叫木小婉,很高興和大家成為同學。以後的日子裏,請大家多多關照。”來到新的班級,我站在講台上,微笑著自我介紹道,然後在老師的安排下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麵對我笑容滿麵的介紹,同學們的反應比較冷淡,掌聲也是稀稀拉拉的。不過我倒是很能理解他們,誰會對半路轉學來的人熱情洋溢啊?對,沒錯,現在已經開學半個多月了。

孤零零地過完入學的第一天,放學的時候,我收到了媽媽發來的短信,短信內容無非就是她和爸爸要加班,要我自己吃飯。

到達小區後,我並沒有立即回家,而是想去附近我還沒去過的地方走走,因為我現在一點兒也不想回到空無一人的新家。

他們隻是工作忙,並不是不愛我,我這樣告訴自己,他們這樣拚命工作也都是為了給我創造更好的生活條件,我應該理解他們。可是,那些難過的小情緒還是忍不住跑出來。

一路沉默地走著,我不停地踢著腳下的小石子,等石子滾歪了,又繼續踢回來,一路上走走停停。

小石子再一次滾歪了,這次,直接滾到了一間老舊的屋子前,我以為是廢棄的房屋,或者廢品回收站,等走近後才發現,這居然是間店鋪。

天啊,這都什麽年代了,這世上竟然還有這樣又老又舊的破店?也不知道是賣什麽的,招牌上的字也模糊不清,不仔細看,根本看不清寫的是什麽。

“格桑糖果屋……”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看清招牌上的那些字。

哦,原來是家糖果屋啊!不過……格桑……這兩個字怎麽這麽眼熟啊?

趴在店鋪門口的小窗上,我試圖看看裏麵的景象,可惜窗戶堆積著一層厚厚的灰,什麽也看不清。

“喀喀……”嗆死我了,這種地方賣的糖果有人吃嗎?該不會是黑店吧?

懷著揭露黑店,還食品一個美好環境的心情,我想了想,鼓起勇氣推開門,走了進去。

門被推開時,發出“吱”的一聲,嚇了我一跳,等我發現是門上老化的金屬摩擦發出的聲響後,才鬆了一口氣。

可能是由於昨晚恐怖的夢,加上店裏詭異的環境,此時我有些猶豫了,進去還是不進去,這是個問題。

在門口徘徊了良久,我最終還是決定進去。

怎麽說我也是跆拳道高手,要是遇見壞人,我就先來一個過肩摔,再來一個飛踢,最後把他打趴在地。

我做好了心理準備,沒想到進去之後,還是被驚到了。不過,我可不是因為害怕而被驚到,而是被眼前華麗的景色震撼到了。想不到外表又舊又破的糖果店,裏麵卻別有洞天。

屋裏裝飾著許多彩色氣球和絲帶,四周的牆壁上貼著充滿童趣的壁紙,給人一種置身童話的感覺;櫥櫃和壁架上則擺滿了裝有各色糖果的透明玻璃罐,一眼望過去,五彩斑斕,十分漂亮;櫃台上,幾個會發光的小轉盤正在無聲地轉著,轉盤上擺著幾顆色澤鮮豔、令人垂涎欲滴的糖果。

哇,這些糖果看上去好漂亮,好想買來吃啊!對了,老板呢?

打量了半天,我環視一周,這才發現店裏空無一人。

“有人嗎?”我將視線放在看起來格外吸引人的糖果上,高聲問道,想著待會兒要買哪幾種,完全忘記了之前關於“黑心店主”的擔憂。

“老板在嗎?我想買糖果!”見沒人回答,我再次高聲呼道。

奇怪,老板怎麽不在啊?難道不怕別人把店裏的東西拿走嗎?

看著店裏漂亮的裝潢和吸人眼球的果糖,我突然想起安徒生的童話裏一個叫《糖果屋的孩子》的故事。故事裏有座用糖果和餅幹做成的房子,但房子的主人是個女巫,她變出這座房子,隻是為了吸引小朋友進去,然後吃掉小朋友……

想著想著,我心裏開始發毛,腦海裏又不合時宜地冒出《電鋸驚魂》這種恐怖片的場景。

嗚嗚嗚,我以後再也不要看恐怖片啦!

正當我陷入恐怖的遐想之際,店門忽然“哐”的一聲關上了。

我一驚,心髒撲通撲通地跳起來,猶如擂鼓,我甚至能感覺到身上的汗毛都立起來了。我緊張地抓住背包帶子,全神警備,準備隨時應戰。

氣氛依舊沉寂,我死死地盯著關緊的大門,等待著傳說中的電鋸殺人狂出現。忽然,一隻冰涼的大手從背後搭上了我的肩膀。

“啊!”我嚇得大叫,下意識來了一個過肩摔,隻聽“砰”的一聲,對方被我成功撂倒在地。

呼,還好我學過跆拳道,身手不錯,不過……這電鋸殺人狂好像太弱了吧?還是說我的武學造詣已經登峰造極?

他的電鋸呢?他怎麽沒拿電鋸?

倒地的是個男人,我剛剛嚇壞了,所以拚上了所有力氣,對方到現在還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估計摔得不輕。

趁此機會,我戒備地打量起他來。

男人有一頭深紫色中長發,劉海兒很長,幾乎擋住了半張臉,身上穿著一件道袍,還是洗得發白了的那種。

道服?我沒看錯吧!這個年代怎麽還會有人穿這樣的服裝?這也太不方便了吧!更詭異的是,他腳上還穿著一雙老北京布鞋。

現在的電鋸殺人狂都這麽隨性嗎?職業操守呢?就不能穿一雙哥特黑暗係的死神同款小皮靴嗎?這身行頭的槽點也太多了吧!怪不得戰鬥力這麽弱,我看根本原因就是裝備沒跟上,真想送他一把屠龍寶刀……不對,我幹嗎要同情這家夥?

過了一會兒,倒地的男人終於狼狽地爬了起來。見狀,我馬上擺出準備再次迎戰的姿勢。

男人起身後,捋了捋頭發,露出了一張與他老古板的裝備極其不符的臉。

精致的五官,白皙的皮膚,鼻梁高挺,眸若星辰,嘴角還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弧度,給人感覺似笑非笑。隻是,我總覺得這張臉好像在哪裏見過,還有那一頭紫色中長發……對了!他不就是我夢裏那個穿黑衣服的男人嗎?不過頭發沒有綁起來。難道我那個夢是預言?預言我會來到這間糖果屋,預言我會碰到這家夥……

就在我思考夢裏的場景和眼前的情況有什麽相似或者暗示性的地方時,男人蹙著眉頭,心疼地撣了撣道袍上的塵土。

見此,我忍不住腹誹:道袍都舊成那樣了,你還一副心疼的模樣,騙誰啊!

“歡迎光臨!”整理好道袍,男人微笑著對我說道。

呃……我沒聽錯吧?歡迎光臨?他不是應該反擊嗎?

“你好。”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見對方如此,我隻好僵硬地打招呼。

“客人,你好,我是這家店的老板司藤,你剛才說要買糖果是嗎?”

“啊,好像是這麽回事……”

天啊,這劇情轉變得太快了吧!還有,這個叫司藤的店主聲音好好聽啊!怎麽辦?我開始後悔,後悔剛剛為什麽看都不看就出手摔人家,就算要摔,也得選一個優美的姿勢摔啊!而且,別人都沒有計較我剛才摔他的事情。

“因為你是我的店開張幾個月來的第一個客人,所以剛才你把我摔在地上的事,就當免費贈送的活動吧!”

免費贈送的活動?老板,你不但不計較,還把這個當贈送活動?你是有多缺客源啊!

“對了,你不是想買糖果嗎?我先給你介紹介紹吧!”司藤說完,興奮地伸手來拉我。

接下來的事,相信大家都猜到了,沒錯!我又下意識地把他摔出去了。嗚嗚,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條件反射啊!

“你……”看著倒地的司藤,我咽了咽口水,“你沒事吧?”

“啊,哈哈!沒事,沒事!”司藤笑得十分勉強,我甚至能看到他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不過他還是笑眯眯地說,“買一送一,沒事,沒事。”

“……”

喂,你也太拚了吧!這種東西還有買一送一的嗎?

“我真的是你們店開張以來的第一個客人呀?”出於對司藤的愧疚,我主動開口問道。

他一臉苦惱,似乎很困惑地說道:“是啊,也許是地理位置不太好吧,一直都沒什麽人來。”

“那個……”我委婉地提醒道,“你有沒有想過是其他的原因啊?不止是位置問題,是一些……這個……比如說,怎樣讓客人注意到你的店之類的,你懂了嗎?”

“難道……”聽了我的話,司藤伸手摸著下巴,似乎是在思考,片刻後,臉上露出了花兒一般的笑容,目光炯炯有神地盯著我,“我明白了!”

嗯,不錯,孺子可教也,終於明白了生意差的原因所在了。

“原來我店裏的生意差是因為燈光不好!我明天馬上將這裏的燈全部換掉。”

燈光?

聽到司藤接下來的話,我差點兒噴出一口血,想一腳踹過去幫他的大腦開開竅。

他的思維邏輯跟正常人也太不一樣了吧!店裏已經這麽豪華了,還加什麽燈光嘛!明明是店外的裝潢問題呀!

我憋住火氣,強擠出了笑容,說道:“你這裏這麽封閉,就算裏麵著火了,外麵也看不見,所以……”

“所以根本不是燈光的問題?”還未等我說完,司藤又一次陷入了思考,接過我的話說道。

我讚賞地看著他,點了點頭,心中咆哮:你終於明白了!

“你要幹什麽?”眼看司藤拿起電話,開始撥號,我疑惑不解地問道。

“找人檢修一下防火係統,再買幾個滅火器。”

“……”

為了不再讓司藤刺激我的心髒,我還是先離開吧。

司藤見我往門口走,急忙放下話筒挽留我道:“你怎麽走了?”

“啊,太晚了,我該回家了。”我敷衍道。

司藤愣了愣,盯著我,眼睛裏似乎有什麽亮晶晶的東西在打轉,然後用飽含悲情的語氣說道:“你要走了?我果然太失敗了,開張幾個月連一個客人都沒有,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卻還是沒能留住……”

這家夥是在裝可憐嗎?見司藤這副模樣,我有些不好意思離開了。

雖說他這張臉很帥,但是那身裝扮真的……唉,算了,我還是買幾顆糖果再離開好了。雖說我一開始就是想買糖果,但是現在已經被他弄得胃口全無了。

“那我等一下再走吧。”

“好好好!太好了,這邊坐。”聽到我的話,司藤馬上轉悲為喜,然後紳士地為我拉開了椅子,“既然你是我的第一個客人,那我就先請你免費試吃店裏的糖果,直到嚐到你滿意的再買吧!”

司藤說完,端來一個精致的骨瓷小碟,接著用銀製的小夾子夾起一顆灰撲撲的糖。

我愣住了,這就是請我吃的糖?這難道不是在哪個煤廠附近撿的小石頭?怎麽長得這麽醜啊!

見我一臉猶豫的樣子,司藤解釋道:“這種糖叫‘熱情似火’,它的樣子有點兒難看,不過不是有句話叫‘人不可貌相’嗎?其實糖果也不可貌相。你看這表麵灰撲撲的一層,其實是可可粉,在可可粉下麵是巧克力,巧克力融化後,裏麵是一顆晶瑩剔透的紅色晶狀糖果。口感酸甜,吃的時候還會產生氣泡,所以叫‘熱情似火’。”

這花樣也太多了吧,果然不可貌相!

聽完司藤的介紹,我迫不及待想嚐一嚐他遞給我的糖果,入口後,果然跟他形容的一模一樣。此時我更加慶幸自己剛才沒離開了。

天啊,這麽好吃的糖果,怎麽會沒人來買呢?呃……對了,這家店有個不正常的老板。

吃完嘴裏的糖果,我一抬頭,剛好看到了架子最高處放著一個五彩斑斕的瓶子。

“那個是什麽?”我指著瓶子問道。

“你喜歡那個?”司藤看了一眼,說道,“你等等,我去拿下來。”

由於糖果的位置比較高,司藤從旁邊的角落裏搬出了一架梯子。我剛想說要是太麻煩就不用取了,他已經撩起長袍踩上了梯子。

唉,司藤這個店主真是太貼心了……呃,不對!是我看錯了嗎?那是什麽東西?

隨著司藤掀袍的動作,我竟然看見了兩條光溜溜的大腿!再隨著司藤上樓梯的動作,那兩條光溜溜的腿若隱若現,在我眼前晃來晃去……晃來晃去……

“是這個嗎?”就在我驚訝得說不出話的時候,司藤已經抱著那個五彩斑斕的瓶子爬了下來,對著我搖了搖,微笑道。

早已被刺激得說不出話的我,根本沒有回應的能力。

這家夥究竟在幹什麽啊!難道袍子長就可以不穿褲子嗎?而且他居然還在女孩子麵前如此淡定地爬上爬下,他是變態還是暴露狂啊?

司藤此刻的笑容還是很迷人,五彩斑斕的瓶子也依舊那樣美麗,隻是……“司藤可能是變態和暴露狂”這個念頭在我腦海中出現後,我瞬間覺得這美好的外在都是個陷阱,就像是童話故事裏壞人想要誘人犯罪的誘餌。

“不說話應該就是默認了。”司藤見我不答話,自言自語道,朝我走過來。

我忽然很氣憤,覺得他之前的禮貌和氣度都是裝出來騙我的。

“站住!”我對著司藤怒吼道,他果然站住了。

“怎麽了?”司藤疑惑道。

“你做了什麽,你自己知道!”我指著他的大腿怒氣衝衝地說道。

司藤一愣,看了看自己的大腿,又看了看我的表情,片刻後,一臉釋然地笑著對我說:“被你發現啦,你要看嗎?”司藤說著就要撩起道袍。

“啊,你這個變態!”我急忙捂住自己的眼睛。

不行!我得給他一點兒顏色看看,代表千萬少女懲罰他!

在司藤掀起長袍前,我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他身邊,然後一把抓住他的手,再一個過肩摔。他再次被我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行雲流水般做完這一係列動作,我抓起背包便奪門而出,司藤虛弱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買一送二也可以,歡迎下次光臨……”

哼,死變態,暴露狂!

離開糖果店後,我幾乎是一路狂奔到家,並且一進門就將大門反鎖上,然後又仔仔細細檢查一遍,才放心地走回自己房間。

趴在**,我捂著不斷起伏的胸口,回想起剛剛發生的一切,開始後怕起來。

哼!那個司藤說不定是個人販子,專門用漂亮的糖果誘騙別人,還好我夠機智,及時識破他的陰謀。

由於爸爸媽媽還沒回來,家裏隻有我一個人,此時此刻,我總覺得四周安靜得讓人心裏發慌,直到握住手腕上的手鏈,才稍稍安心了些。

這條手鏈是去世的奶奶留給我的,每當我感到害怕的時候,便會握著它。就像是小時候摔倒後,奶奶用鼓勵的眼神看著我,帶給我力量和勇氣。

小的時候,奶奶經常把我抱在懷裏,給我講手鏈的故事。她說,她年輕時曾遇到一位神明,當時她幫助了這位處於危難中的神明,神明為了報答她,送了她一條手鏈,並說這條手鏈在危急時刻可以救她一次。

“奶奶,我好想您……”我伸出手,一邊撫著手鏈,一邊喃喃道,眼睛有些發脹,視線也變得有點兒模糊,迷迷糊糊之間,我似乎看到手鏈閃了一下光。

一開始,我以為是自己的淚光,所以沒有在意,誰知道手鏈又閃了幾下光。這次,我連忙用手背擦幹眼淚,仔細打量起來。但是我盯著手鏈看了許久,那道光也沒有再出現。

奇怪,難道剛剛是我眼花了嗎?可是我明明看到它閃了不止一次呀!

“咕——”正當我聚精會神研究手鏈時,肚子不爭氣地唱起了空城計。

我摸了摸癟癟的肚子,這才想起放學到現在還沒吃飯,之前在糖果店打“變態”又消耗了那麽多的體力。唉,看來我剛才是餓到眼花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到了教室,然後從書包裏掏出麵包和牛奶,開始吃早餐。

大概是我來得太早,教室裏沒幾個人,僅有的幾個我也不認識。我正自顧自地吃著,忽然,一個女生坐到了我對麵。

“嗨!你好,你是新來的吧?”長著圓臉的可愛女生笑眯眯地跟我打招呼。

我咽下嘴裏的麵包,呆呆地點點頭。

“你好,我叫苗苗。”

“我叫木小婉。”我趕緊回應。

“木小婉?”苗苗歪著頭說道,“你的名字真好聽,我以後可以叫你小婉嗎?”

“當然可以!”我笑著點點頭。

“那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好朋友啦!”苗苗一拍手說道。

朋友?她的意思是跟我做朋友?真是太棒了!沒想到來到這裏的第二天就能交到朋友!

聽到苗苗的話,我心裏樂開了花,小雞啄米般直點頭。

苗苗拍著胸脯仗義地說道:“你剛來,人生地不熟,以後有什麽問題就盡管來找我,改天我帶你出去玩!”

“嗯!”我狂點頭,對苗苗的好感噌噌地往上漲。

“我帶了我媽媽做的壽司,我們一起吃吧!”苗苗走回座位,拿出一個餐盒放到我桌子。

看著餐盒裏的壽司,我眼冒桃心地望向苗苗。

太好了,我終於可以不吃麵包啦!

通過大半天的相處,我和苗苗之間迅速建立了堅固的友情——喀喀,當然,這是我自認為的。

課間,我和苗苗一起去洗手間,但是等我一切都打理好之後,她還是沒有出來。

奇怪,苗苗進去都快八分鍾了,怎麽還不出來?馬上就要上課了,除了我們,周圍一個人都沒有,而且下節課是最後一節課,要是遲到的話,會被罰推遲放學的。

在走廊上站了許久,我決定進去催催她,雖然上廁所時被人催促不是什麽舒心的事。

“苗苗。”進洗手間後,我叫了一聲。

此時,洗手間裏空無一人,安靜得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可以聽到,回答我的也隻有角落裏“嘀嗒嘀嗒”的水滴聲。

走廊上還有過往的學生,他們嬉笑打鬧著,隔著一麵牆壁,廁所裏卻太過安靜,甚至有點兒詭異,我不自覺地搓了搓手臂上豎起來的汗毛。

“苗苗,你在嗎?”我又試著喊了一聲,結果還是沒人應答。

不會吧?難道苗苗走了?可是我一直都站在門口啊!她該不會在隔間裏昏過去了吧?

沒有得到苗苗的回答,我開始一個隔間一個隔間地去敲門。空的隔間門一推就開了,隻有最後一間的門是鎖著的。

“苗苗,你在裏麵嗎?快上課了,你好了嗎?”我拍了拍門,但是想象中的回答聲並沒有響起。

“苗苗,你別鬧了,這一點兒都不好玩!”我有點兒慌了,迫切地想要離開。

誰知我剛轉過身,門就開了。我回過頭,發現從裏麵走出來的人正是苗苗,隻是我總覺得她有些不對勁。

“苗苗,你嚇死我了,原來你在裏麵啊。那你剛剛為什麽不回答我?我還以為你消失了呢!”我趕緊拉著苗苗問道。

苗苗沒有回答我,隻是對著我一個勁地笑,笑容意味深長,看得我心裏發毛。

忽然,苗苗低下頭死死地盯住我拉著她的手。我拉著她欲走,她卻不動,接著,她又朝我的手腕抓去,眼裏閃爍著渴望的光芒。

我被苗苗的表情嚇了一跳,就在她即將抓到我手腕上的手鏈時,上課鈴響了起來。

“不好,上課了!我們快走!”回過神,我硬拉著苗苗飛奔出洗手間。

最後一節課的時間總是過得無比慢,我托著下巴翻著書。突然,一張字條扔到了我的桌上,我打開一看,是苗苗寫的,她約我放學後一起去玩。

放學後,苗苗帶著我走出校門。期間,她一句話也沒說,隻是笑眯眯地看著我。我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旁,看著四周越來越偏僻的環境,忍不住心裏打鼓。

苗苗到底怎麽了?她跟白天的時候一點兒也不一樣,而且總是盯著我的手鏈。

“苗苗,你要帶我去哪裏啊?還有多久能到?”

我忍不住發問,但是苗苗並沒有回答我,也沒有停下腳步,沒辦法,我隻能硬著頭皮跟上。

“苗苗,已經走了很久,我們究竟要去哪裏啊?”七拐八拐地走進了一條小巷子裏,我隻能無奈地再一次發問,這次苗苗停了下來,隻是……

“哈哈哈……”苗苗發出了一陣駭人的笑聲,她忽然轉身,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神情猙獰,我頓時驚呆了。

這……苗苗怎麽了?不對!這一點兒也不像苗苗,她現在就像是被惡靈附身的人。

苗苗一隻手捏住我的手腕,另一隻手則試圖拽下我的手鏈。我奮力掙紮,但是苗苗力氣太大,任憑我怎麽掙紮都沒有用。

不可以!這條手鏈是奶奶送給我的,堅決不能被她搶走!

我一邊在心裏呐喊,一邊拚命反抗。但是不過片刻,我便被苗苗控製住了,她用力地拉扯著我的手鏈。我的手腕已經被勒出了一道紅色的痕跡,眼見手鏈不保,我心裏十分慌亂。

完了,這種偏僻的巷子裏,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哈哈哈……”苗苗興奮地大笑,像是看到什麽可口的食物,看著她不正常的樣子,我心裏害怕極了。

天啊,苗苗這是怎麽了?她現在的樣子活像一個惡魔!

不行,我絕不能讓她搶走我的手鏈!

情況緊急,雖然我知道機會渺茫,但還是扯著嗓子大喊道:“救命啊!各路英雄好漢,你們誰要是能碰巧出現救救我,我木小婉發誓一定把你當成畢生的偶像,晨昏三炷香,崇拜你們一輩子!”

我從未如此絕望過,急得都快哭出來了。就在我即將放棄時,頭頂忽然罩下一片陰影,似乎有什麽東西從牆上掉了下來。我還沒來得及抬頭去看,禁錮住我手腕的力氣陡然消失,與此同時,我被一個灰白色的身影向後拉去,這感覺就像倒著玩滑板一樣刺激。

灰白色的身影擋在我身前,看到對方深紫色的頭發,我難以置信地眨了眨眼。

這不是那個變態……哦,不,糖果店的老板司藤嗎?

此時,司藤緊蹙著眉頭,眼神嚴肅地盯著苗苗,一改昨日無厘頭的狀態。雖然他身上還是穿著那件洗得發白的道袍,但不知道為什麽,我覺得他渾身上下都閃著金光,再加上那張本來就很帥的臉,簡直讓我移不開視線。怪不得有句話叫“認真的男人最帥”。

“你怎麽樣?有沒有事?”司藤雖然沒有回頭看我,但我知道他這句話是跟我說的。

聞言,看他看呆了的我連忙搖了搖頭,隨即反應過來他看不見,又連忙開口道:“我沒事,不過,你怎麽來了?”

“我……”

司藤還沒來得及回答,苗苗忽然向他衝來,速度快得嚇了我一跳,真正是“離弦之箭”啊!

“站遠點兒!”司藤扔下這句話,朝苗苗衝了過去,更讓我吃驚的是,他的速度竟然跟苗苗一樣快。見狀,我的心情已經不能用“澎湃”來形容了,而是大海嘯。

司藤和苗苗你來我往,雖然隻是拳腳相交,但招招淩厲,而且打鬥起來的時候,我似乎看到了一絲絲光芒。

謹遵司藤的話站得遠遠的我,腦子都快想破了,我不懂苗苗為什麽突然變得這麽厲害了。還有,這個看似是人販子外加暴露狂的司藤,居然也這麽厲害。我可是清清楚楚地記得他之前被我撂倒在地的場景,難道真是“買一送一”?

我欲哭無淚地看著如同加了特效般的打鬥場景,視線總是不由自主地被司藤吸引,誰來告訴我,為什麽我會覺得他很帥?

很快,司藤在打鬥中占了上風,隻見他一個靈巧的閃身繞到苗苗身後,然後一掌把苗苗劈暈了。苗苗暈過去時,一道黑煙從她身上飛了出去。

我使勁眨了眨眼。

那是什麽?難道這次又是我眼花了嗎?為什麽我最近總是看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光啊霧啊的……

結束了戰鬥,司藤一臉嚴肅地朝我走過來,仿佛還未從剛剛緊張的戰鬥狀態中放鬆下來。看著司藤嚴肅的表情,我忍不住挺直了脊背,臉頰也微微發熱,心中十分緊張。

司藤抬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深紫色的眼眸緊緊地盯著我,仿佛一個黑洞,讓人不禁沉淪。

“以後……”司藤緩緩開口,我的心跳也忍不住加速。

他要說什麽?難道他對我一見鍾情,所以這麽奮不顧身地救我?對了!這樣就能解釋他為什麽心甘情願被我撂倒,這都是因為愛啊!好吧,就算他有些“怪癖”,但好歹心不壞,看在他這麽關心我以及這張臉的分上,要是他表白的話,我就勉強答應吧。哎喲,他能不能不要這麽盯著我了,這眼神根本讓人把持不住啊!

“以後……”司藤嚴肅地說道,“我是不是就是你畢生的偶像了?”

“啊?”我眨巴著眼睛,下意識地發出疑問。

“這可是你剛才親口說的!”司藤一撩頭發,擺出自認為很帥的姿勢,“你剛才說,誰要是救了你,你就把他當成畢生偶像,晨昏三炷香,崇拜一輩子。”

“……”

“喂!你不會是想賴賬吧?”見我不說話,司藤緊張兮兮地問道,原本的帥氣消失得無影無蹤。

好吧,我果然太天真了,那種少女式的漫畫情節根本不可能發生在這家夥身上,因為他的思維跟正常人完全不一樣!嗬嗬,這家夥完全就是帥不過三秒的典型嘛,一句話就把我滿心翻湧的“英雄救美”情懷秒殺得一幹二淨。我剛剛一定是被嚇傻了,才會覺得這種人帥。

“你為什麽在這裏?”我一邊為自己之前的想法感到羞恥,一邊轉移話題。開什麽玩笑,我才不想就這樣認人當偶像!

“恰巧路過。”司藤甩了甩頭發,得意地說道。

“這麽偏僻的地方,你也能恰巧路過?”我瞪大眼睛,我剛才可是拐了無數個彎啊,簡直就跟迷宮一樣。

“呃……這個……你也知道的,我們店裏的生意很冷清,所以我就想到處走走,推廣推廣。”司藤不好意思地撓著鼻子,眼神飄忽不定。

“……”

推廣也不用推廣到這種地方啊!你這家夥到底有沒有一點兒商業頭腦啊!難道不是該往人多的地方去嗎?算了,要不是他恰巧來這個地方,我指不定會怎麽樣呢。

“那個……謝謝你。”我有些尷尬地說道。

司藤無所謂地擺擺手,我以為他要說句“沒關係,舉手之勞”或者“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之類的客套話,他卻再次讓我震驚了。

“……”

大哥,我以為我們已經跳過這個話題了,你沒看到我明顯不想回答嗎?

“對了,你知道我朋友剛剛為什麽這樣嗎?好像變了個人似的。”我指著昏過去的苗苗問道。跟司藤這種思維跳躍的人談話,轉移話題是必備技能。

“你真的想知道?”聽了我的問題,司藤看著我問道。

我點了點頭,苗苗畢竟是我第一個朋友。

見我一臉堅定,司藤忽然變得認真起來,他麵色凝重地盯著昏迷的苗苗,然後嚴肅地看向我,思考許久,緩緩開口道:“不知道。”

“……”

怎麽辦?我有點兒想打人了。這究竟是哪裏來的怪人,為什麽擺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