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迫不得已的選擇

白色的牆壁,白色的窗簾,白色的燈光,白色的天花板。

我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白色的世界。

模糊的視野漸漸清晰,映入我眼簾的那張俊臉越來越近,越來越深刻。

“允兒?允兒,快醒醒!”

是歐啟曜的聲音,很急促,帶著驚喜,帶著擔憂。

我想立刻回答他,喉嚨卻沙啞得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能慢慢嚅動嘴唇,示意他,我要喝水。

“給!水來了。”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我,讓我靠在他的胸前,然後將水杯遞到我的嘴邊。

溫熱的水流驅散了喉嚨的幹澀,我的聲音逐漸恢複。

“歐……歐啟曜……”

他將水杯拿開,更加用力地攬緊我,抱歉地說:“對不起,允兒,讓你受苦了。”

我微微一笑,卻扯動了臉上細微的傷口,尖銳的刺痛襲來。

“沒……沒事……我還以為見不到你了,現在看來,我……”

“傻瓜,都是我的錯,對不起!”他輕輕捧起我的臉,黑曜石般的眼睛裏流轉著深深的歉疚和疼惜,“允兒,這件事我一定會處理好的,請相信我,我不會再讓你受到一絲一毫傷害。”

我默默地盯著他,心底湧起一股釋然的暖流。

突然,我的身體僵住了,視線筆直地落在歐啟曜身後那麵裝飾鏡上。我知道,這是學校醫院的貴賓病房,裏麵的陳設與高級公寓差不多,衣櫃、梳妝台、裝飾鏡之類的都有。

我被嚇住了!

我不敢相信自己從鏡子裏看到的一切!

那……那真的是我嗎?

除了眼部之外,我的臉上分布著許多猩紅色的小點點。我知道,那是薔薇花的細刺戳入皮膚造成的,看起來就像無數小小的雀斑,不規則地布滿臉頰。而在我左側的額角,靠近發根的地方,還有一道長長的傷痕。

我震驚地睜大雙眼,心跳仿佛突然停止了。

我的腦海一片空白,意識處於混沌而僵滯的狀態,無法思考,隻有兩個字在我的眼前不斷浮現:毀容!

我完了,沒辦法出去見人了。

記得有個笑話說過:長得醜不是你的錯,但是,明知自己長得醜卻跑出來嚇人,就真的是你的錯了。

以前,我也算是個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美少女,雖說沒有傾國傾城之色,但臉蛋看起來還是很清秀可人的。如今,望著自己爬滿“雀斑”的麵孔,連我自己都難以接受,別人的反應就可想而知了。

“允兒,你怎麽啦?”

歐啟曜見我一直盯著他,最初還稍稍有些臉紅,有些難為情,但漸漸地,他似乎發現了我的異樣,趕忙移開視線,輕柔地握緊我的手。

“允兒,你……”

“我毀容了,是不是?”

他明顯一怔,不足一秒鍾的時間,又忽然低低地笑出聲來。

“歐啟曜,你這個大壞蛋,居然還能笑得出來!”

我想用力推開他,卻發現自己的手背、手腕上也有很多紅色的點點。沒錯,是紅色的點點,而不是紅色的傷口!

這……這是怎麽回事?

難道我被人丟進薔薇花叢裏並沒有受傷?

“歐啟曜,你快說,我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那就要問你自己了。”他終於止住笑聲,將我的手攤開,放在他溫熱的掌心,“醫生說,你的皮膚比較敏感,應該是被薔薇花刺到之後的過敏反應,就和你吃‘莓類’食物會長出紅痘痘一樣,是皮膚過敏造成的。你昏迷的時候,我已經喂你吃過藥了,放心吧,很快就能恢複正常了。”

“你……你確定?”我狐疑地盯著他,禁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他輕輕抓住我的手,柔聲道:“不是我確定,是醫生確定。傻允兒,就算你真的毀容了,我也會同樣喜歡你,把你當成無價之寶。”

“花言巧語!”我不領情地撇了撇嘴,心中的擔憂漸漸消退,唇角露出了笑意。

“對了,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這個嘛,說來話長。”歐啟曜的臉色陰沉下去,深邃的眼睛裏閃過一抹冰冷銳利的寒光,“你很晚都沒有回公寓,你的室友很擔心,就跑到白金館找我。”

“為什麽恩雅會去找你?”

難道……難道恩雅也發現我和歐啟曜之間……

“允兒,請你不要將其他女孩也看得像你一樣遲鈍,好不好?”歐啟曜寵愛地揉了揉我的頭發,輕笑道,“我也不清楚她為什麽來找我,但是,你想一想,我每次去你們班上課,都會與她換位子,坐在你的身邊……我想,不用我多說,你們班上的同學都會認為你是我喜歡的人吧。”

什……什麽?

不行,那樣一來,我豈不是變成了眾矢之的?

“歐啟曜,這樣很不公平!”

他不以為然地挑了挑眉,戲謔地眨著眼睛,笑道:“允兒,你應該清楚,在感情的世界裏原本就沒有公平和不公平,隻有喜歡和不喜歡。沒辦法,誰讓我隻喜歡你呢?請你多多包涵吧。”

“好吧,不和你計較。”我無奈地歎氣,眼裏的笑意卻越來越濃,“繼續說後來發生的事。”

歐啟曜做了個“遵命”的手勢,故意清了清喉嚨,沉聲道:“聽你的室友說,你收到了米索發來的短信,當時我就覺得事情不對勁。米索和米露兩姐妹星期五晚上就離開學校回家了,因為,星期六是她們父母的結婚紀念日,她們每年都會幫父母慶祝,表哥和我也受到了邀請。”

“那你為什麽沒去?”

他玩味地笑道:“我喜歡的女孩在這裏,我怎麽能離開呢?”

“騙人!”

“句句屬實,絕無虛假!”他舉手發誓,被我笑著拉了下來,“知道情況不妙,我立刻撥打你的手機,打了很多次,都無法接通。”

“我的手機被他們搶走扔進了大海,你能打通才怪呢。”

回想起那時的情景,直到現在,我仍然心有餘悸。對方分明是徹查過我的情況,也很了解我和歐啟曜的關係,應該是歐啟曜熟悉的人。

“接著,我又給米索打電話,她告訴我,手機在回家的路上弄丟了。至此,我已確定,你是被居心叵測的惡人欺騙或綁架了。於是,我立刻通知學校保衛科,讓所有保安人員尋找你。同時,我讓管家開直升機過來,帶著我家的保鏢一起來島上找你。”

“為什麽你覺得我一定在島上?”我仰頭望著他,說出心中的疑問,“也許,我會被那些人帶走,離開帝景學院呢。”

歐啟曜笑著捏了捏我的鼻尖,幽幽地說:“你以為我會忽略細節嗎?我最心愛的女孩失蹤了,我就算把整個世界翻過來,也一定要找到你!我呀,命人查過海底隧道的監控錄像,自始至終都沒有發現你。而且,對方偷偷將你騙走,顯然是不可能明目張膽地開著私家飛機來這裏的,那麽,海底隧道就是他們離開的唯一途徑。”

“歐啟曜,不錯嘛!”我伸出大拇指對他表示讚賞。

他竟然毫無愧色地照單全收,壞壞地笑道:“這叫‘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我這個聰明的學生早已超越你這個感情遲鈍的‘家教老師’了!然後,在地毯式的搜索過程中,我找到了躺在薔薇花叢裏的‘睡美人’。”

什麽?睡美人?

我那是昏迷不醒好不好!

“我……我當時是什麽樣子?有沒有嚇到你?”

在昏迷之前,我明明感覺到臉上傳來刺痛感,還看見鮮血淌下臉頰,那是千真萬確的,絕非幻象。

歐啟曜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張開雙臂,緊緊擁住我,溫熱的指尖輕撫我的臉頰。

“怎麽啦?你說呀!”

“沒錯,當時我的確很震驚。”他的聲音平靜無波,卻隱隱帶給人一種冰冷徹骨的寒意,“你的額角被薔薇的利刺割破了,留下一道血痕,血漬早已凝固。而你的臉、手和腿上全都出現了過敏引發的小紅點……那一刻,我真的以為你會離開我,嚇得我連呼吸都不順暢了,有種天旋地轉的眩暈感。”

心微微一動,我主動握緊了他的手:“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你呀……”他恢複一貫的笑容,把玩著我的發梢,靜靜地說,“我向你保證,一定會處理好這件事,再也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嗯,我相信。”

“真的?”

“當然,我從來都是相信你的。”

“傻允兒……”他唇角微挑,俊朗完美的臉孔愈發英氣逼人,“我在海底隧道的監控錄像裏看到了幾個陌生又熟悉的麵孔,如果沒猜錯的話,這次的事情必定與他們有關。”

“我記得他們的模樣!不過……”我輕輕蹙起眉,想到金發男子說過的話,心底不禁浮起一絲疑慮,“歐啟曜,你以前是不是做過什麽傷害他們的事?我看到他們穿著帝景學院的校服,應該是學院的學生,可他們……”

“我知道他們是誰。”歐啟曜淡淡地打斷我的話,神色凝重地說,“他們的確曾是帝景學院的學生,但後來……主動退學了,或者說,不得不退學了。這件事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而且,我在監控錄像裏隻見到五個人,還有一個沒出現。我想,以後必須派人保護你才行,他們可能會再次……”

“不需要!”我飛快地搖頭,揚起下巴表示反對,“歐啟曜,你讓我過點平靜的生活,行不行?我是來帝景學院讀書的,怎麽能每天身後跟著一群保鏢呢?而且,我鄭允兒是誰呀,有過一次受騙上當的經曆就會牢記一生,保證不會再犯迷糊!你如果還不放心,等我出院後,我加緊練習空手道,提高自身保護能力,你總該安心了吧。”

他靜靜地望著我,但笑不語,燈光傾瀉而下,落在他的周圍,美得如夢如幻。

是的,如夢如幻。

我一定是看花了眼,才會覺得他像從童話故事裏走出來的王子般完美無瑕,讓我的心髒總是失控般跳來跳去。

歐啟曜,你這個大壞蛋,怎麽能這樣“害”我?

我受的傷並不嚴重,隻有額角那道劃痕暫時沒有消除,過敏症狀已經完全康複了。我著急想出院,歐啟曜卻拚命阻止,恨不得我多在醫院住上幾天。

“你離開醫院也行,搬到白金館住吧。”

“為什麽?”

對於他的奇怪提議,我當然會心存疑問,不,準確地說,是心存憤怒。他憑什麽擅自為我做主?憑什麽阻止我自己做決定?

我住在學生公寓很舒服,也很自由,與恩雅相處得也很開心,為什麽要搬到眾人矚目的白金館去?不行!絕對不能向他妥協!

歐啟曜似乎早已看穿我的心思,將雙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眨著眼睛說:“允兒,我想親自照顧你,我這個小小的心願,你也不能滿足嗎?如果你回到學生公寓,我進出可是很不方便的,所以……”

“所以你個大頭鬼!”

“允兒,允兒……”歐啟曜像個孩子似的開始撒嬌,裝得楚楚可憐,“允兒,我那麽喜歡你,當然想天天見到你了。我們不在一起上課,也不在一起吃飯,除非我跑到你班上找你,或者威脅你來白金館,否則……你自己想想看,我們什麽時候有機會單獨在一起?”

呃……單獨在一起?

不,不要!我再也不想回到半年前那段頭疼的日子了。

半年前,我做他的家教老師時,每天都會去他家,兩個人一起讀書,一起複習,一起寫作業,比賽誰的效率更高、誰給出答案更快,結果……兩個小時的家教時間,猶如一場硝煙彌漫的戰鬥,非要爭個你死我活才行。

“歐啟曜,放下你的如意算盤吧,我不會……”

“那麽,我們各退一步。”他輕輕擁住我的肩,唇角流轉著狡黠的笑意,有些神秘莫測,又有些得意揚揚。

望著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我就知道,他一定是想到了什麽壞主意。不過,無論他想到了什麽,接不接受都由我自己決定,聽聽也無妨。

“你說吧,怎麽辦?”

“以後,你每個星期都來白金館,我們一起練習空手道,如何?”

我托著下巴,微微蹙眉:“一個星期幾次?”

“我肯定是希望每天都能夠見到你,不過……”他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大手覆蓋在我的頭頂,凝眸注視我,“允兒,我不會勉強你,我會耐心地等你。你決定吧,我保證服從,保證接受!”

“你……”

我最難應付的就是他這樣的態度,深情而溫柔,帶著寵溺,帶著疼惜,帶著包容和體諒。我既沒辦法與他爭吵,又沒辦法向他發脾氣,一旦拒絕他,心裏就會感到歉疚,如果妥協讓步,自己又覺得委屈,真是進退兩難啊!

“三次,怎麽樣?”

他默不做聲,可憐兮兮地望著我。

我的心一軟,無奈地說:“那……那就四次?”

他還是不出聲,眼裏閃過一絲淡淡的喜悅,但很快又消失了。

“你……你不會真的讓我每天練習空手道吧?我會吃不消的!”

“沒關係,不想練習的那天就休息。”他終於開口了,而且越說越興奮,分明是提前想好的說辭,“你可以在白金館裏讀書學習,唱歌跳舞,沒有人會打擾你。允兒,我最大的願望就是每天能夠見到你,隻要看著你就好……”

結果,在他的死纏爛打、胡攪蠻纏之下,我不得不舉白旗投降。

可是,這究竟算什麽?我稀裏糊塗地繞了一大圈,最終還是回到了原點,豈不是白白浪費時間和口舌?

該死!

我明明很了解他,他就是那種認定目標後,死也不會改變的人。一旦做出某個決定,哪怕麵臨千難萬險,哪怕跨越千山萬水,他也會堅持到底,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馬上要考試了,我必須好好複習,學校是不允許‘資優生’成績下降的。”

歐啟曜揚唇輕笑,望著我說:“所以呢?”

“我想考試過後再開始練習空手道。”

“反對!”他雙臂環胸,猛地湊到我的耳邊低聲說,“允兒,我可以陪你一起複習功課哦,我們以前也是如此,兩個人互幫互助,共同進步,多麽美好啊!”

美好?

是啊,簡直“美好”得令我再也不願去回想!

“歐啟曜,你不要無理取鬧!”

“我沒有,我很認真。”

“你……”我憤憤地瞪著他,眼裏又冒出了小火苗,“你是居住在白金館裏的特殊學生,與我完全不同!你不需要考試,也不必擔心成績下降,更沒有‘資優生’這個頭銜帶來的壓力,你為什麽非要纏著我不放呢?”

他突然沉默了,俊朗的麵孔上笑意盡失,黑亮的眼睛緊緊盯著我。

“歐……歐啟曜……”

“你不知道嗎?允兒,到了現在,你還不明白我為什麽纏著你嗎?”他很少露出如此嚴肅認真的表情,兩道劍眉輕輕上揚,帶著一股霸氣,“鄭允兒,我再說一次,我喜歡你,非常非常喜歡你!所以,不要再試圖逃避我,你是永遠逃不掉的!”

我怔怔地望著他,徹底驚呆了。

如果之前他說的“我喜歡你”隻是一種承諾、一種告白,那麽,此時此刻,他的每一個字都像堅定執著的誓言,仿佛在用他的生命傾吐著靈魂深處的情感。

很久很久,我的耳旁一直回**著他的話,字字句句烙印在腦海中,深深灼痛了我的心。

他喜歡我,他真的喜歡我!

可是,當我冷靜下來,認真考慮我們之間的關係時,我才慢慢地發現,其實,我們倆根本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我也想大聲告訴他,我喜歡他,但我怎麽都說不出口,不僅僅是因為害羞,更因為心底隱隱的疼痛。

我可以喜歡他嗎?或者說,即使我已經喜歡上他了,我們真的能夠在一起嗎?

從小時候開始,爸爸、媽媽就很少在我身邊,我總是獨自在家,盼望著爸爸、媽媽早日回來。上學之後,可能是習慣使然,我也同樣是獨來獨往,身邊的朋友雖然很多,但真正了解我的少之又少。

我渴望家庭的溫暖,渴望親人的關愛,偶爾也會如做夢的女孩那般,期盼童話故事中那個能夠保護我、照顧我、陪伴我的“騎士”出現。然而,在美好的童話故事中,騎士總是很忙碌,他日日夜夜守護的人是尊貴的公主,而不是平凡的灰姑娘。

“歐啟曜,我能喜歡你嗎?”

他默不做聲,凝眸淺笑,修長的手指撫摸著我的臉頰,長長的睫毛如羽扇般,在眼瞼下灑下一道道暗影。

“鄭允兒,你怎麽這麽遲鈍?明明已經喜歡了,還需要問嗎?”

“誰……誰說的?你別胡說!”我紅著臉與他爭辯,他卻笑得甚是得意,害得我越來越難為情,“歐啟曜,不準笑!看你,還笑?再笑……再笑我就吃掉你!”

看著他玩味的淺笑,我的臉頰更加發紅發燙,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我連旺旺牛奶的廣告詞都口不擇言地說了出來,而那個“罪魁禍首”竟懶洋洋地眨了眨眼睛,得寸進尺。

“那麽,可愛的允兒,你想先吃哪裏呢?我的眼睛?耳朵?還是……嘴唇?”

轟!

我有種眼冒金星的感覺,臉頰燙得都能夠煎雞蛋了。

“歐啟曜,你這個大壞蛋!”

“隻要你喜歡,我可以一輩子做你的大壞蛋。”他戲謔地笑著,身體忽然前傾。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飛快地吻住我的唇,偷偷親了我一下。

“歐啟曜!”唇上傳來的灼熱感讓我更加羞憤慍怒,我毫不遲疑地抬起腿向他踢了過去。

歐啟曜一邊靈活地閃躲,一邊不斷地求饒:“允兒,你聽我說,聽我說……我知道,沒有得到你的同意就偷偷吻你,你會不高興,但是,我……我那是情不自禁,情不自禁啊……不要再踢了,允兒,求求你,放過我吧……”

這一次,我狠下心來:決不能輕易原諒他!

於是,一場老鷹捉小雞的遊戲在醫院的病房裏上演了。

忘了從什麽時候開始,麵對歐啟曜的懇求,我總會心軟,自己也說不出原因,隻是不想看到他一絲一毫難過的表情,仿佛他的憂傷和痛苦是埋在我心底的種子,不知不覺間已經慢慢發芽,慢慢成長,變成了緊緊纏繞住我的藤蔓……

學校的考試順利結束,我的成績也很令人滿意。

正如恩雅說的那樣,除了歐啟曜,所有一年級學生都不是我的對手。沒錯,我獲得了全年級第一名,成為了校長和老師眼中最有前途的“資優生”。

不過,每個人都有各自的強項和弱項。

當大家都在羨慕我的優異成績時,舞蹈班的力克老師卻差點將我數落得淚流滿麵。

“曜,我勸你還是放棄吧,繼續下去也是白費工夫。”舞蹈老師訕訕地聳了聳肩,他在與歐啟曜講話,看向我的目光很無奈,很愁苦。

哎呀,舞蹈老師也太不給我麵子了,居然讓歐啟曜不要再浪費時間教我,這確實狠狠打擊了我的自尊心。

我就不相信,自己差得不可救藥!

“力克叔叔,允兒她隻是……”

“我會學好的,不惜一切學好跳舞!”我站在歐啟曜身邊,仰頭望著舞蹈老師,眼裏閃爍著堅定的光芒,“老師,我向你保證,在校園舞會那一晚,我一定會讓你另眼相看!”

舞蹈老師微微一笑,點頭道:“好,我期待著,也想看看曜的眼光究竟如何。”

什麽意思?難道,舞蹈老師也知道歐啟曜喜歡我?

不是吧?如果這樣下去,恐怕過不了幾天,帝景學院的學生都會用奇怪的眼神看我了。

“允兒,加油!”歐啟曜故意火上澆油,攬住我的肩膀,曖昧地笑了好半天。

結果,舞蹈班裏的其他人紛紛把目光向我和歐啟曜投了過來。

我趕忙推開他,迅速逃離他的身邊。他卻毫不在意地跟在我後麵,還不忘微笑著朝大家揮了揮手。

於是,情況變得更加詭異了。

我是個不肯輕易服輸的人,為了達到舞蹈老師的要求,我將練習空手道的時間用在了跳舞上麵,每天放學後,我都會到白金館去,讓歐啟曜教我跳舞、陪我跳舞。

咚咚咚!

敲門聲突然響起,打斷了我和歐啟曜的舞步。

他微微挑眉,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沉聲道:“進來!”

仆人手裏端著托盤,畢恭畢敬地匯報:“少主,柯少爺讓我給您和小姐送些甜品。”

“嗯,放下吧。”

仆人離開後,歐啟曜拉著我的手坐在窗邊的圓椅上,將一份漂亮的布丁遞到我的麵前。

“嚐嚐看!這是慕離最擅長的焦糖布丁,非常好吃。”

我接過布丁,眯起眼睛笑道:“真難得你會給出這樣高的評價,如果柯慕離知道,肯定會歡呼雀躍吧。”

“我一直對慕離很有信心。”他玩味地笑了笑,端起咖啡,輕輕抿了一口,“允兒,校園舞會就要到了,你的舞蹈大有進步。還記得你答應過要做我的舞伴吧?”

瞧瞧,前麵都是恭維話,最後一句才是他的用意所在。

我不耐煩地點了點頭,繼續吃著美味的布丁。

歐啟曜突然放下咖啡杯,別有意味地盯著我,黑亮的眼睛溫柔含笑,唇角揚起一抹難以捉摸的弧度。

“允兒,過來。”

嗯?他……他想做什麽?

我微微一怔,低聲道:“有什麽事過會兒再說,我現在要專心致誌吃布丁。”

“你呀,真是有個性呢。”他挑眉輕笑。

陽光般燦爛的笑容讓我的意識出現了瞬間的恍惚:這個家夥,他……他真的很好看呢!

“我想問你,還要在我表哥麵前繼續假扮乖乖女嗎?”

喀喀……喀喀……

聽到他的話,一口布丁就這樣哽在我的喉嚨裏,哽得我眼淚都要流出來了:“為什麽你突然這樣問?你……你沒有向聖暉學長告密吧?”

“當然!沒有你的允許,我不會亂說話。”

他的回答合理而流暢,臉上的表情平靜如水,說的應該是真話,可我就是不明白,他怎麽會突然提起這個?

在醫院住院那幾天,聖暉學長來看過我。他雖然沒有追問什麽,但是,歐啟曜一刻不離地陪在我身邊,聖暉學長不可能沒有發現我和歐啟曜的關係。

我不了解聖暉學長,他就像我心中的明燈,我總是能夠看到那抹明亮的光芒,卻永遠無法真正靠近。抑或,我從來沒想過要去擁有他、抓住他,隻要遠遠地看著他就好……

“歐啟曜,是不是聖暉學長對你說了什麽?”

“沒有。”他搖了搖頭,隨即又用力地點了點頭,強製性地抓住我的手,“是我準備對他說些什麽。”

我沒有聽錯吧?

“你要說什麽?”

他緩緩加重手上的力道,拉我坐在椅子的邊緣,黑眸深深地注視我:“我要明確地告訴表哥,你是我的!”

“這……這算什麽?”我哭笑不得地望著他,蹙眉歎息,“你不要多此一舉,更不要讓聖暉學長擔憂。”

“可你是為了他才來這裏讀書的。”

“那……那又如何?”我自知理虧,卻不得不努力爭辯,“就算初衷是那樣,但你很快就追來了,我還不是落入了你的魔爪?歐啟曜,我對聖暉學長隻是崇拜、尊敬,是一種追星的表現,你不要給聖暉學長添麻煩啊,他連我的真實個性都不了解,想必也不可能喜歡我,所以……”

“這樣啊……”他心領神會地笑了笑,揚起下巴說,“允兒,如果你親我一下,我就答應你。”

什……什麽?親他一下?

我恨不得揍他一頓!

“歐啟曜,你再敢得寸進尺,我就不客氣啦!”

“哦?”他凝眸望著我,唇角的笑意不斷加深,“這麽說,你想活動活動筋骨,讓我陪你練習空手道?”

“歐啟曜!”

我氣急敗壞地瞪著他,簡直要被他的“火星人思維”逼瘋了,可是他呢,仍然悠然自得地笑著看我,仿佛看我生氣就是他人生的一大樂事。

我狠狠地丟給他幾個白眼,然後移開視線,氣鼓鼓地吃著焦糖布丁。人們不是常說,心情不好的時候要多吃甜品嗎?但是,現在的我,就算吃掉一籮筐甜品,也無法消除心中的鬱悶和惱怒。

“允兒?允兒……”

瞧瞧,又來了!

我故意當做沒聽到,繼續吃著布丁,完全漠視他,不理睬他。

他似乎並不在意,仍然笑眯眯的,還像個黏人的孩子似的,用手臂圈住我的腰,將頭靠在我的背上扭來扭去,讓我感覺有些癢癢的。

“歐啟曜,你給我安靜一會兒!

“歐啟曜,你到底想怎麽樣?

“歐啟曜,你快放開我,這樣很癢!”

我不停地控訴,他卻始終笑臉相對,無辜地眨著黑亮如星的眼睛,墨玉般的發絲隨風輕舞,在他的俊臉上灑落一道道纖細的影子。

長時間注視他,我會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臉蛋不斷升溫。

這……這是怎麽回事?

以前,我和他麵對麵相處的時候,從沒有過如此緊張的感覺,而聽到他的告白之後,我好像變得越來越局促不安了,總是帶著一絲窘迫和尷尬。

“歐啟曜,你……”

“允兒,有沒有其他男生這樣親密地靠近你?”

“你……”我憤憤地瞪著他,猛地站起身,卻又被他用力拉了回去,“歐啟曜,你究竟想耍我到什麽時候?你把我鄭允兒當成什麽人了?除了你這個厚臉皮的……無賴,對,就是無賴,其他男生如果這樣,我早就不客氣地揮拳了,你以為……”

嗯?不對勁啊!我怎麽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好像……好像又掉進他設計的陷阱裏了。

“歐啟曜,你這個大壞蛋,為什麽總是耍我?”

我放下布丁,眼眶漸漸變紅,心中壓滿了沉甸甸的委屈,晶瑩閃爍的淚盈滿眼眶,逐漸迷離了視線。

我拚命拍打他的手,試圖逃出他的束縛。

“傻允兒……”他輕輕放開我,抬手捧起我的臉,眼中的戲謔盡散,堅定而鄭重地說,“允兒,你是我的,是我一個人的!我喜歡你,比任何人都要喜歡你,但我也隻是一個平凡的人,不是無欲無求的神,我想得到你的回應,想得到你的肯定答複,你明白嗎?我想確定自己是你心中的唯一,你能理解嗎?”

我默默地注視他,鼻子一陣陣發酸,心底卻湧動著春日般的暖流,即使對感情再遲鈍,麵對如此深情的話語,也會感動得淚眼蒙矓。

於是,我的眼淚潸然而下。

“對不起,歐啟曜……”

我以為,就算自己什麽都不說,他也一定會明白我的心。原來,他一直在憂心忡忡,一直在忐忑不安,在感情的世界裏,哪怕是無所不能的歐少主,也會顧慮重重,無可奈何。

“允兒,做我的女朋友吧。”

“我……”

“不願意嗎?”

“不是……”

“那就是願意啦?”

“也……也不是……”

“允兒!”歐啟曜突然提高聲音,猛地將我拉入懷抱,靠在我的耳邊說,“至少,給我一些回應,讓我知道,自己在你心中是與眾不同的,是特別的存在,好不好?”

呃……我剛才說得還不夠嗎?

難道……難道他以為,我也會允許其他男生這樣親密地擁抱我?即使對方是聖暉學長,我也不會讓他碰我一根手指頭!這還不足以證明歐啟曜對我來說是很特殊的人嗎?

“可是,我能怎麽做呢?”

我沉思了很久,幾乎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他究竟想讓我給出什麽回應。

“很簡單。”歐啟曜勾唇而笑,修長的手指輕撫我的臉頰,“允兒,我想吻你,不是上次那樣的蜻蜓點水,而是很認真地吻你,可以嗎?”

我的身體瞬間僵硬,臉頰紅得如番茄一般,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

神哪,我……我能不能當做沒有聽到他的話?

這個壞家夥,怎麽……怎麽會說出……

就在我的腦子一片混沌時,那個害得我麵紅耳赤的罪魁禍首,已經將他的唇覆在我的唇上,深深地吻住了我……

這種感覺很奇妙,很美好,很令人心動,如同香甜美味的蛋奶布丁在口中慢慢融化,甜美而柔滑,馨香而醉人;又像自由自在地飛翔在藍天白雲之間,輕飄飄的,有種夢幻般的色彩。

我想,我並不排斥歐啟曜的吻,或者說,我已經打消了拒絕他的念頭,嚐試著欣然接受眼前的事實。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我似乎真的喜歡上他了。

校園舞會當晚。

金碧輝煌的大廳寬敞明亮,華美的水晶燈閃爍著璀璨明亮的光芒,悠揚的音樂輕柔地環繞,偌大的會場亮如白晝,喧嘩而熱鬧。

我答應做歐啟曜的舞伴,可他竟然一聲不響地失約了!

本來,莊重華麗的宴會是我的“禁忌”,是我最不想出現的地方,但拚命學習舞蹈那麽久,雖然不是出於自願,但我依舊希望改變舞蹈老師對我的看法。

終於盼到了這一天,那個信誓旦旦要做我舞伴的家夥卻突然聯係不上了!

“哇,允兒!你今晚的衣服太漂亮了!”恩雅和住在隔壁的胖妞推開公寓的門,立刻驚歎地叫出聲來。

晚禮服是歐啟曜下午派人送來的,仆人還明確地向我轉達了他的話,叮囑我務必準時出席今晚的舞會,可是……舞會已經開始了,他卻連個電話都沒有打來。

這算什麽?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

我收斂起怒火,望著恩雅和胖妞,無奈地笑了笑。

“如果你們喜歡,送給你們穿好了。”

“那怎麽行?”恩雅神秘地眨了眨眼睛,“萬一歐少主大發雷霆,我和胖妞豈不是變成炮灰了?”

我哭笑不得地搖頭,問道:“你們怎麽還在公寓?不去參加舞會嗎?”

“正準備去。”胖妞坐在我的麵前,盯著我看了好半天,“允兒,你這樣看起來,像公主一樣美麗呢。嘖嘖,歐少主太有眼光了,怎麽能選出一套與你這麽相稱的晚禮服?如果夏承西也為我……”

“停!停!”恩雅趕忙拍了拍胖妞的肩膀,揚唇笑道,“胖妞,別做不切實際的美夢了。允兒可是歐少主喜歡的人,羨慕也沒辦法。而夏承西喜歡的人,恐怕到現在還沒有出生呢,我們就放棄吧,放棄吧。”

“恩雅,你……你怎麽知道歐啟曜他……他喜歡我?”

這個猜測我很早就想到了,但我一直沒有問恩雅,不是不想問,是不敢問。除歐啟曜之外,恩雅是第一個知道我為了聖暉學長來帝景學院讀書的人。曾經那麽執著地追逐著聖暉學長的我,現在竟然喜歡上了歐啟曜,恩雅會不會覺得我用情不專呢?

“允兒,你也太遲鈍了吧。”恩雅笑眯眯地望著我說,“歐少主對你的保護和疼愛,隻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憑歐少主的個人條件,他隨便鉤鉤手,我們學校不知有多少女生爭著搶著想靠近他呢,可他偏偏對你情有獨鍾,不顧一切地纏著你,隻對你一個人好。為什麽?答案隻有一個——當然是喜歡你!”

原來,恩雅的判斷竟是如此簡單明了。

這麽久以來,旁觀者都能夠看懂歐啟曜對我的嗬護與關心,而我這個當局者,卻迷迷糊糊、懵懵懂懂,想必歐啟曜一定很失望、很無奈吧。

我果然是個對感情異常遲鈍的傻丫頭。

“那麽,你們讚成我和歐啟曜交往嗎?”

“我讚成!”胖妞立刻舉起手,“隻要你交往的對象不是夏承西,我就讚成。”

這個理由真夠牽強,我尷尬地笑了笑,將視線落在恩雅身上。

恩雅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笑著說:“允兒,這是你與歐少主的事,其他人根本無權幹涉。如果你喜歡他,就勇敢地接受他,抓住屬於你的幸福!不管別人說什麽,總之,我會第一個跳出來支持你!”

“恩雅,謝謝,謝謝你……”

我一直在逃避歐啟曜,一直不敢明確表示自己的感情,歸根結底,是缺少朋友的支持和鼓勵,是缺少麵對現實的勇氣和力量。

丁零……

公寓的電話突然響起,我以為是歐啟曜打來的,便隨手拿起了聽筒。

“喂,你好!”

嗯?電話居然是聖暉學長打來的。

他邀請我一起參加校園舞會,並希望我做他的舞伴。其實,我剛進入舞蹈班的時候,就答應做聖暉學長的舞伴了,隻是歐啟曜那個家夥從中搗亂而已。

“嗯,我馬上過去,謝謝聖暉學長。”

掛斷電話後,我看到的是恩雅和胖妞意味深長的眼神。

“你們……你們這是做什麽?”

恩雅盯著我,淡淡地說:“允兒,你想紅杏出牆?”

噗!

我差點兒忍不住噴出一口血來。

我本來就很崇拜聖暉學長,本來就答應做聖暉學長的舞伴,現在,聖暉學長邀請我參加舞會,而歐啟曜那個家夥消失得無影無蹤,毫無音信,那我應該怎樣選擇?

“恩雅,我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麽。”

“是,你沒有錯,隻不過……”恩雅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也許,歐少主會傷心。”

可我現在已經很傷心了,為什麽沒有人在意我的感受呢?

歐啟曜去了哪裏?如果他遇到急事,不能參加舞會,是否應該提前通知我一聲?難道他以為我那麽喜歡參加舞會嗎?況且,我已經打過無數次他的手機,還給他留了言,為什麽他就不能給我回複一下?

壞家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夜風微涼,月光如水。

我挽著聖暉學長的手臂,兩個人麵帶微笑,走入舞會大廳,很多學長、學姐都在問候聖暉學長,與他打招呼,而那些奇怪的視線也頻頻落在我的身上。

“聖暉學長,我是不是……”

“別擔心。”聖暉學長轉頭笑望著我,輕輕拍了拍我挽住他臂彎的手,安慰道,“以前我從不會帶女孩參加任何宴會,今天是第一次,大家難免會驚訝。”

嗯?我……我竟然是聖暉學長第一次邀請的女孩!

這……這是真的嗎?

我有些受寵若驚地盯著聖暉學長,好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怎麽啦?”聖暉學長依然保持著溫柔的笑容,淡淡地說,“今晚的允兒很漂亮,晚禮服很適合你。”

“謝……謝謝聖暉學長。”我尷尬地笑了笑,臉頰微微泛起紅暈,“其……其實,能夠陪聖暉學長來參加舞會,是我的榮幸,我……”

“允兒,你願意接受我的邀請,我也很開心。”聖暉學長舉止優雅地抽出手臂,轉而握住我的手,拉著我向舞池走去,“來,我們跳支舞吧。”

我想拒絕,而且,已經在心裏拒絕了無數次。

為什麽會這樣?

聖暉學長是我一直追逐的偶像,能夠與偶像翩翩起舞,我應該求之不得才對。可是,很意外,我竟然在心裏排斥著聖暉學長的碰觸,雖然他隻是禮節性地摟住我的腰、握住我的手在跳舞而已。

我不知道自己踩了聖暉學長的腳多少次,更不知道自己的腳扭疼了多少次,總之,由於心慌意亂,我在舞池中的表現簡直慘不忍睹。

“聖暉學長,對不起……”離開舞池,我顧不得自己的腳踝很疼,立刻向聖暉學長道歉。

聖暉學長遞給我一杯果汁,微笑著搖了搖頭:“我沒事,允兒你怎麽樣?”

我?我可是悲慘得不行,腳踝疼得要命,幾乎不能走路了。隻是,這些話我怎麽都不會告訴聖暉學長,如果對方是歐啟曜,我肯定會撒嬌……

該死!我這是在想些什麽啊?

歐啟曜那個壞家夥早已不知跑到哪裏去了,我又何必掛念他呢。

“聖暉學長,我休息一會兒就好,你不用擔心。”我喝了一口果汁,抬頭向聖暉學長笑了笑,“學長,你去忙吧,很多學姐都在盼望與你跳舞呢。我沒事,可以自己照顧自己。”

我第一次發現,我單獨與聖暉學長相處的時候,心中竟然會感覺不自在。或者,這就是恩雅所說的,我對聖暉學長並非發自內心地喜歡,而是一種仰望和崇拜。

聖暉學長離開後,我強忍著疼痛走向舞會大廳的出口。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能夠瀟灑地轉身,回到自己的學生公寓。腳踝的疼痛令我不停地冒冷汗,恨不得拋開一切,迅速離開現場。

咚!

迎麵而來的人突然撞上我的肩膀。

腳下一個趔趄,我那可憐而脆弱的腳踝“幸運”地被對方踩到了。

“啊,好疼,好疼……”

我痛苦地呻吟,心中堆積的憤怒如岩漿般噴湧出來。抬起頭的瞬間,我整個人當場僵住了,眼裏躍動的熊熊烈火幾乎能夠將對方立刻燃成灰燼。

該死!

那個撞到我的人,居然是歐啟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