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有時候，愛很複雜
我終於知道了大腦充血是什麽感覺。
那不是瞬間的頭暈眼花，也不是短暫的意識空白，而是一種心神俱碎的絕望。
我怔怔地望著歐啟曜，雙眸仿佛失去了焦點，眼神茫然而空洞，眼眶酸澀，似乎有什麽灼熱的東西在滾動。
“允兒！”
曾經熟悉而溫熱的大手緊緊擁住我的肩，我卻覺得那樣冰冷而陌生。
我倔強地扭過頭，故意漠視他，然後飛快地拍掉他的手，強忍腳踝傳來的疼痛，一瘸一拐地與他擦身而過。
“允兒！允兒……”
歐啟曜毫不遲疑地再次抓住我的手腕，緊緊地，牢牢地，不肯放開。
我很想不客氣地踢他一腳，無奈自己的腳早已痛得無法動彈；我也很想好好地打他一拳，可是，我的手被他用力鉗製住，根本做不出任何反擊。
“放開我！”我隻能憤恨地瞪著他，眼中的淚越積越多，就這樣毫無預兆地掉落下來。
淚水滑過我的嘴角，溫溫熱熱，鹹鹹澀澀，就像我的心情一樣，百味雜陳，說不出是怎樣的感受。
“允兒……”
歐啟曜不由分說地將我拉入懷抱，不顧我的掙紮，不顧我的反抗，任由我用雙手拚命捶打他的背，他卻依然緊緊攬住我，大手輕輕按壓住我的後腦勺，讓我靠在他的肩頭。
那一刻，我心中的所有委屈和痛苦噴湧而出，全部化成了綿綿不絕的淚水。
從小到大，我還從未在眾人麵前如此放聲痛哭過，哪怕是爸爸、媽媽不在身邊，我一個人孤獨害怕的時候，也隻是蜷縮在被子裏、角落裏，默默地掉眼淚，絕對不會大哭大鬧……
“允兒，對不起……”
歐啟曜將我帶到大廳外麵，讓我慢慢坐在石階上，周圍翠綠的樹木遮擋了來往的人潮，宛若一個與世隔絕的封閉空間。
我剛剛坐定，他就俯下身來，輕輕抬起我的腳，為我脫下高跟鞋，微微地歎了口氣。
我本想說些什麽，喉嚨卻哽咽著無法出聲。一直以來，我隻喜歡穿平底鞋和運動鞋，最穿不慣高跟鞋，若不是為了迎合舞會，我怎麽都不會穿高跟鞋的。
“是不是很疼？”
歐啟曜把鞋子放在一邊，毫無顧忌地捧起我的腳，望著被鞋子磨得紅腫的腳踝，疼惜地再次擁住了我。
“對不起……”
我輕輕搖頭，眨動著濕漉漉的眼睛，嗔怪地笑道：“我沒事了，你不必太內疚，不要露出一副懊悔的神情。而且，我的腳踝是扭痛了，不是被鞋子磨破的，如果你想減輕心裏的不安，就幫我揉揉吧。”
“你呀……”歐啟曜捏了捏我的鼻子，唇角流轉著寵溺的笑意，“我的允兒雖然看起來大大咧咧，其實最善解人意了，無論多麽生氣，也會寬容地理解我、體諒我……允兒，謝謝你！”
我的心微微一動，眼眶又開始變紅了，淚花再次模糊了我的視線。
因為低著頭，歐啟曜並沒有看到我眼中的淚，隻是專注地為我揉捏著腳踝，一下又一下，很輕柔，很小心翼翼，仿佛他手中撫摸的是非常珍貴易碎的水晶娃娃。
“怎麽樣？好些沒有？”他抬頭問我，深邃的瞳孔猛地一縮，手上的力道不經意加重，疼得我緊蹙眉頭。
“很疼？抱歉，我見你流淚了，所以……”他著急地向我解釋，眼裏的擔憂顯而易見。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我心中的感動越積越多，好像腳踝的痛楚也突然減輕了。
我想，我是真的喜歡他，甚至到了連我自己都無法理解的程度。
“你別這樣，不是很疼。”我強忍疼痛，微笑地望著歐啟曜，然後，略顯猶豫地抬起手，輕輕摟住他的脖頸，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這是我第一次主動擁抱他，也是第一次如此親密地靠近他。
歐啟曜有些受寵若驚，有些難以置信，還有些欣喜若狂，他更加用力地抱緊我，溫熱的氣息縈繞在我的周圍，泛著淡淡涼意的薄唇輕柔地掠過我的耳垂，如細細的羽毛拂過，讓我感覺癢癢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速。
“允兒，我們交往吧，好不好？”
在這樣曖昧的氛圍下，在這樣浪漫的夜色下，聽到喜歡的男生低沉溫潤的告白的聲音，恐怕任何一個女孩都會無法抗拒、舉手投降吧。
隻可惜……
我鄭允兒偏偏是那個對感情遲鈍的“例外”。
“歐啟曜，我能考慮考慮再答複你嗎？”
“可以。”他笑了笑，用修長的手指輕撫我的臉頰，“那麽，允兒小姐你要考慮多長時間呢？”
我微蹙眉頭，忽閃著眼睛回答：“一年怎麽樣？”
歐啟曜的臉色驟然改變，陰沉得像覆蓋著厚厚的烏雲，燦若星辰的黑眸也霎時暗淡了幾分。
“你……你不同意？”
他深吸一口氣，抬手托起我的下巴，目不轉睛地盯著我，沉聲道：“允兒，如果你想殘忍地看著我因相思而死去，你就這樣做吧。”
什麽？哪裏有他說的那樣嚴重？
我愣了好半天，望著他充滿期待的眼睛，心中的歉疚不斷加深。
“那……那一個月呢？”
“我會生不如死。”
“那就一個星期。”
“我會半死不活。”
“那你想怎麽樣？”看著他那張俊臉變得毫無生氣、可憐巴巴的，我更加心急，更加不安了，“一天，給我一天時間，行不行？”
“允兒，你不喜歡我嗎？”
歐啟曜深深地注視我，雙手輕柔地扣住我的肩膀，將我圈在他的懷裏，很久很久隻是默默地望著我，眼裏盈滿泉水般的柔情。
我慢慢抬起手臂摟住他的脖頸，靠在他的耳旁回道：“喜歡。”
“既然喜歡，我們就交往吧。”他用力攬緊我，埋首在我的發絲之中，“允兒，做我的女朋友吧，從這一刻開始！”
這……這一刻？
他……他難道是希望我當場給他回複？這是不是太草率、太倉促了？
“歐啟曜，給我一個小時的考慮時間。”我輕輕推開他，坦誠而直率地說，“我可能真的是個對感情遲鈍的女孩，所以，直到現在，我還沒有認真地戀愛過。記得有人說過，刻骨銘心的愛情隻要經曆一次，就沒有遺憾了。我不是貪心的人，隻想將最珍貴的戀愛經曆交給最重要的那個人，一次就足夠了。歐啟曜，你能做到嗎？”
“傻瓜，非我莫屬！”他深情地望著我，眼裏閃爍著堅定的光芒，“允兒，相信我。”
“我一直相信你，隻是……”我苦澀地笑了笑，“我無法相信自己。”
“為什麽？”
我仰頭望著他，淡淡地說：“你不覺得我們身份懸殊嗎？沒想過你父親會反對嗎？又或者，我和你……”
“我喜歡的人是你，允兒。”他目不轉睛地盯著我，一字一句地說，“你什麽都不必擔心，隻要做我的戀人就好，其他的……無論發生什麽事，我認定的女孩隻有你，誰都別想阻止我，哪怕為你拋開一切！所以，不要猶豫，一個小時後給我最肯定的答複，安心做我的女朋友。”
我輕輕點了點頭，唇角微微上揚，盈滿笑意的眼睛中映出他那張俊朗完美的臉孔。
以前，我們兩個人就像一對歡喜冤家，總是耍弄彼此，吵來吵去，很少認真地談論感情問題。如今，當彼此坦誠地表達牽掛與喜歡，好像在無形中改變了曾經的相處模式，有些不太習慣，不太自然。
“為什麽明明約好一起參加舞會，你卻突然失蹤了？”
聽到我的話，歐啟曜皺緊眉頭，把玩著我的發梢，低聲問道：“必須說嗎？”
“嗯——”我故意拉長聲音，骨碌碌地轉動眼珠，戲謔地望著他說，“如果是你與其他女孩去約會了，可以不說哦。”
“啊，被你打敗了。”他笑著捏了捏我的鼻尖，輕啟薄唇，“我從來都是把你放在第一位，今天卻失約了，難怪你會懷疑。其實，我和子寒、承西、慕離準備完畢，走出白金館的時候，很偶然地碰到了上次那幾個騙走你的男生。且不論他們來這裏的目的，隻要想起他們對你的傷害，我就不能無動於衷，於是……”
“你們去‘修理’他們了？”
我雖然不能確定歐啟曜會采取什麽行動，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對於任何傷害過我的人，他都不會輕易原諒。
“沒錯！”歐啟曜輕挑眉梢，繼續說，“以我們四個的身手對付那幾個人，還是很輕鬆的。結束後，子寒讓我們來參加舞會，他留下處理善後；慕離有潔癖，堅持回白金館洗澡；承西為了不損害自己的完美形象，回去換衣服；我可沒他們那麽麻煩，立刻打電話去你的公寓，又撥打你的手機，很久都沒人接聽……我想，你大概已經來到舞會現場了，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直奔這裏，沒想到與你撞了個正著。”
“可是……”我困惑地眨了眨眼睛，嘟起嘴問道，“我在公寓等了你很久，也給你打過很多電話，你都沒有接聽，難道你出門的時候沒帶手機？”
他抬手輕撫我的臉頰，抱歉地笑了笑：“對不起，遇到他們之後，我就將手機暫時設定為忙碌狀態了。”
“是真話嗎？”
“千真萬確！不然，你查看我的手機，或者給子寒他們打電話。”
我有些窘迫地搖了搖頭，臉頰微紅，覺得自己似乎太敏感了。我還沒有正式答應做他的女朋友，卻追問起他的行蹤來，是不是管太多了？
“歐啟曜！”
“嗯？”
“我的腳暫時跳不了舞了，我們先回去吧。”
我嚐試著將腳踩在地麵，想站起身來，卻因腳踝的疼痛呻吟出聲，害得歐啟曜驚慌失措地趕緊抱住了我。
“怎麽樣？還是去醫院吧。”
“不用。”我微笑著拒絕，強忍疼痛安慰他，“放心吧，我真的沒事，搽些藥酒，明天就能恢複正常了。”
他寵愛地摟緊我，稍稍一用力，就將我攔腰抱了起來。
“喂，歐啟曜，你做什麽？放下我！”我驚恐地睜大雙眼，臉頰瞬間通紅如霞，掙紮著要離開他的懷抱。
“乖乖聽話，別動。”他的聲音溫柔而帶著一絲霸道，非但沒有放我下來，反倒將我更近地貼向他的胸口，“你的腳那麽疼，我不舍得讓你自己走，我抱你去白金館搽藥酒，然後送你回公寓，好不好？”
我本想開口反駁他，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隻好像小貓似的蜷縮在他的懷裏，慢慢低下頭來。
近在咫尺，我能夠清楚地聽到他的心跳聲，竟與我自己的一樣急促。
“允兒，原來你在這裏，我找你半天了，你……”
糟糕！
居然是聖暉學長！
周圍仿佛突然安靜下來。
晚風吹動翠綠的樹葉，婆娑的樹影搖曳輕舞，透過層層疊疊的茂密枝葉，我和聖暉學長的視線就這樣撞到了一起。
聖暉學長微微蹙眉，俊臉上沒有太多表情，目光有些清冷淡漠，有些意味深長。他隻是靜靜地望著我，默不做聲。相隔幾米的距離，我能夠看到他的薄唇緩緩上揚，勾起恬淡冰冷的弧度。
我的意識有些恍惚，大腦仿佛失去了思考能力。直到歐啟曜抱在我腰間的手不斷加重力道，在突如其來的疼痛下，我才回過神來。
“聖……聖暉學長，我……”
想到自己此刻的狀況，我條件反射一般，立刻忍著疼痛，從歐啟曜懷裏下來。但歐啟曜根本沒有完全放開我，依然用他的雙臂緊緊環抱著我，這樣的情形似乎更顯曖昧，很容易讓人誤會。
“允兒，你怎麽……”
“表哥！”歐啟曜望著聖暉學長，聲音冷冷的，有些寒意，“你應該知道吧，允兒的腳踝扭傷了，我現在帶她回去。”
我轉頭看了看歐啟曜，緊緊蹙起眉頭，用慍怒的眼神示意他，聖暉學長並不知道我扭傷腳踝的事，隻怪他說得太多了，反而讓聖暉學長擔心。
聖暉學長慢慢地走到我的麵前，柔聲道：“抱歉，允兒，讓你受傷了。”
“沒……沒什麽，一點也不嚴重。”我勉強地笑了笑，不知道該怎樣處理眼前的尷尬狀況。
也許，我根本不應該接受聖暉學長的邀請來參加舞會，雖然可能會讓聖暉學長失望，但至少不會出現現在這樣帶著濃濃火藥味的場景。
“曜，把允兒交給我，她是我邀請的舞伴。”
“表哥，你沒聽懂我的話嗎？”歐啟曜冷冷地揚唇，似笑非笑地望著聖暉學長，“我再鄭重地說一次，表哥，請不要靠近允兒，她是屬於我的！”
什……什麽？
我猛地愣住了，抬頭望著歐啟曜，甚至忘記了轉動眼球。
他這是做什麽？向全世界宣告我們的關係嗎？
而且，還不到一個小時，我還沒有明確答複歐啟曜提出的交往要求，他是不是又自作主張了？
聖暉學長默默地盯著歐啟曜，眼神變得越來越冷，那雙明眸就像月光照耀下的兩汪冷冷的清泉，令人有些不寒而栗。
“那……那個……聖暉學長，其實，我和歐啟曜……”
“允兒，不要講話！”歐啟曜毫不猶豫地擁住我，緊緊地，仿佛害怕我會突然跑掉似的，“你原本就是屬於我的，不必多做解釋！”
我緊緊蹙起眉，扭頭望向歐啟曜，眼裏慢慢浮起一絲慍怒。
我並非想責怪他，隻是不明白，他和聖暉學長如此針鋒相對，究竟有沒有意義？他們倆不是表兄弟嗎？為什麽不能平心靜氣地談一談，卻總是互不相讓呢？
“表哥，我和允兒先走了。”
“曜！”聖暉學長的臉色有些陰沉，他淡淡地說，“既然你喜歡允兒，那麽，我們就公平競爭吧。”
啊？
我……我沒有聽錯吧？
聖暉學長的話簡直就像一顆深水炸彈，在我的心湖中激起了千層巨浪。難道聖暉學長喜歡我？我不是在做夢吧？
我怔怔地望著眼前兩個同樣耀眼的美少年，有一種雲霧繚繞的迷離感，宛若重重疊疊的霧氣彌漫在周圍，什麽都看不清楚了。
“聖暉學長，您別誤會，我隻是……”
“允兒！”聖暉學長輕輕打斷我的話，臉上露出慣有的溫潤笑容，低聲問道，“我一直將允兒當成特別的人，不知道允兒是否願意在心中給我留個位置呢？”
“我……”
若是早些天聽到這樣的話，我也許會高興得跳起來，但現在，我終於弄明白了自己的心和自己的感情，既然選定方向，就再也無法回頭了。
“表哥，你放棄吧，不要妄想利用允兒！”歐啟曜不由分說地擁住我，目光愈發銳利冰冷，“允兒是個單純善良的女孩，我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就算是你，我也……”
“曜，我很珍惜允兒。”聖暉學長深深地望著我，眼裏流轉著近乎寵溺的柔情。
我感激地笑了笑，立刻尷尬地移開了視線。
其實，我覺得聖暉學長的眼神與歐啟曜看我的眼神還是有很大差別的。聖暉學長的眼裏是平靜和溫柔，而歐啟曜望向我的時候，眼中總是帶著深情，哪怕是在戲耍我，目光也仍然熾烈而深沉。
“表哥，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歐啟曜突然勾起薄唇，別有意味地笑了笑，“允兒隻會是我的！盡管她對感情很遲鈍，盡管她還沒有對我的告白做出回應，但我保證會讓她親口承認，她此生隻喜歡我一個人，她是屬於我的，我也是屬於她的！”
“歐啟曜！”情急之下，我猛地抬起手肘，用力向後一揮，給了他一拳，“你是怎麽回事？憑什麽這樣斷言？歐啟曜，我就一定要喜歡你嗎？我……”
當我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真實個性已經暴露在聖暉學長麵前時，我趕忙縮手，尷尬而窘迫地望向聖暉學長。
聖暉學長並沒有表現出太大的驚訝，隻是默然含笑，凝眸注視著我。
“對不起，聖暉學長，我其實……”額頭布滿一層薄汗，我躲閃著聖暉學長的視線，有些不知所措，“我以為聖暉學長喜歡乖巧的女孩，就努力在學長麵前扮演乖乖女的角色。真抱歉，我並不是小鳥依人的乖乖女。學長，你一定很失望吧，但這才是真實的我，很容易衝動，喜歡直來直去，還有些小小的暴力……”
聖暉學長輕垂眼簾，唇邊的笑意明顯加深：“沒關係，允兒的坦白我也很喜歡。允兒還記得嗎，我曾經說過，你隻要保持自己的個性就好，沒必要為了任何人勉強自己。不管什麽樣的允兒，我都很喜歡。”
喜歡？又是喜歡？
我蒙了，飛快地眨著黑白分明的眼睛，一會兒看看聖暉學長，一會兒看看攬緊我的歐啟曜，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做了。
“聖暉學長，我一直很崇拜你，把你當成自己追求的目標，這是真心話。不過，這份憧憬與我對歐啟曜的感情……”
“不同，是嗎？”聖暉學長笑望著我，俊逸的臉龐平靜無波，“允兒，不要太早下結論。如果曜有信心，我們就以三次約會為限，讓允兒做出最後的選擇，怎麽樣？”
“沒必要！”歐啟曜毫不猶豫地否決了聖暉學長的提議。
“曜，你在害怕嗎？”
“表哥，你可真會開玩笑。我需要怕你嗎？”歐啟曜揚起下巴，露出一抹不屑的淺笑，“我是說，表哥你沒必要浪費允兒的時間。因為，除了我，允兒根本不會喜歡其他人！”
聖暉學長保持著優雅的笑容，不動聲色地問道：“是這樣嗎？允兒表態之前，誰都無法預測結果。”
看著他們兩人針鋒相對，誰都不肯讓步，我隻感到一陣煩躁，頭疼得要命。
這是什麽狀況？
學校兩大人氣美少年，在舞會會場外麵因我而爭吵，想方設法與我約會，這簡直就像天方夜譚嘛！
圍觀的同學越來越多，大家都在望著我們竊竊私語，甚至很多在大廳內跳舞的同學也跑出來看熱鬧，現場一片混亂。
“曜、聖暉，你們在幹什麽？”
“說悄悄話呢，表兄弟關係真好啊！”
夏承西和柯慕離撥開人群微笑著走上前來，他們兩個人的出現讓周圍的同學變得更加興致勃勃。
“我提議和曜公平競爭，以三次約會為限，看誰能夠博得允兒的芳心。”聖暉學長一反常態地率先開口，望著夏承西和柯慕離淡淡地笑道，“你們來得正好，幫我勸勸曜，他好像信心不足，想退縮呢。”
嗯？聖暉學長居然說謊話！
我輕輕蹙起眉，若有所思地盯著聖暉學長，他似乎察覺到了我的注視，慢慢地將視線移過來，對我笑了笑。
為什麽聖暉學長寧願撒謊也要如此堅持？
柯慕離斂起笑容，沉聲道：“曜，這是真的嗎？”
歐啟曜麵無表情，黑眸裏流轉著難以捉摸的波光。
“曜，你那麽喜歡允兒，幹嗎不接受挑戰？”夏承西不以為然地聳了聳肩，狹長妖嬈的桃花眼微微眯起，“難道你舍得將允兒拱手相讓？”
“承西，住口！”歐啟曜瞥了夏承西一眼，冷冷地吐出幾個字，明顯表示著他現在的心情很不好。
“歐少主，你就接受吧，我們支持你！”
“聖暉學長，你一定能夠抱得美人歸！”
“歐少主必勝！”
“明會長加油！”
圍觀的同學喧鬧起來，自動分成兩派，分別支持歐啟曜和聖暉學長，喊口號的聲音響徹校園。
可憐的是我這個女主人公，偏偏被大家忽略了。
有沒有搞錯？
最後做決定的人是我，為什麽沒有一個人聲援我、支持我？難道我在歐啟曜和聖暉學長麵前就這麽微不足道嗎？
“允兒！”
“允兒！”
終於有人站出來喊我的名字，這讓我簡直激動得淚流滿麵。
“允兒，兩大帥哥追求你，你也太幸福了！”
“允兒，恭喜你啊！無論你選誰，我們都支持你！”
我總算看清那兩個花癡女是誰了——我的室友恩雅和隔壁鄰居胖妞，不過，她們突然衝過來並非因為我的緣故，而是明目張膽地奔向我身後的夏承西。
拜托，你們就不能假裝鼓勵我，騙我開心一次？一定要做出如此堂而皇之的舉動，乃至狠狠打擊我的自尊心嗎？
我幽幽地歎氣，用力握緊雙手，鄭重地說出自己的心聲——
“聖暉學長、歐啟曜，你們真的喜歡我嗎？如果喜歡，又怎能將我當成遊戲的籌碼？我很失望，也很難過，一直以來，我都很尊重聖暉學長，也將歐啟曜看做特別珍惜的朋友，可你們呢？你們究竟在做什麽？你們……”
“對不起，允兒！”
“允兒，對不起……”
他們兩個同時向我道歉，眼中盈滿深深的歉疚，足見出自真心。可是，他們為什麽要這樣對我？難道，他們有什麽不為人知的苦衷？
“允兒，請你接受我的約會。”聖暉學長仍然在堅持，唇邊掛著一抹淡淡的苦澀。
“好吧，我也同意。”歐啟曜仿佛沉思了很久，略顯疲倦地微闔雙眸，緊緊地握住我的手，低聲道，“在我的心裏，你一直是最重要的人，誰都無法替代。允兒，除非我的人生是一場遊戲，否則，你永遠不可能成為遊戲的籌碼。記住，你是我的唯一，任何人都搶不走你！”
我默默地望著歐啟曜，無可奈何地笑了起來，心口伴隨著細微的疼痛，也流淌著幸福的暖流……
就這樣相信他吧，不管他與聖暉學長在籌劃什麽、對抗什麽，我隻知道，自己已經不舍得離開他了。
“聖暉哥！”伴隨著熟悉的呼喊，那道熟悉的身影也從人群中閃現出來。
沒錯，那正是歐啟曜的未婚妻——星野楓！
兩天前，星野楓因為急事而離開學校，估計她可能趕不上今晚的舞會了。從她現在的衣著來看，應該是剛剛回到學校吧。
“聖暉哥，你真的喜歡允兒嗎？”星野楓徑直走向聖暉學長，目不轉睛地望著他，在月色的映襯下，大家能夠看到她泛紅的雙眼和星辰般璀璨的淚光。
聖暉學長什麽都沒有說，隻是默默地注視她，那樣深情的目光，我曾經見過一次，也是聖暉學長在星野楓麵前流露出來的。
那麽，這兩個人是不是……
我正準備否定自己的猜測，殊不知，轉瞬間，我的猜測變成了現實！
“聖暉哥，你回答我！
“聖暉哥，你可真殘忍，一定要這樣折磨我嗎？
“聖暉哥，我對你的感情就讓你如此排斥，如此有負擔嗎？”星野楓的身體顫抖著，眼淚緩緩淌下臉頰，可她看著聖暉學長的目光依然溫柔而深情，“聖暉哥，你明明知道我喜歡你，為什麽非要狠狠揉碎我的心呢？好吧，我放棄了，我再也不會纏著你，不會給你添麻煩了，祝你幸福……”
說完，星野楓飛快地轉過身，衝出人群，向遠處跑去。
“小楓！小楓！”
“小楓，你等等……”
“曜，你留下來照顧允兒，我和承西去追小楓！”
柯慕離拍了拍歐啟曜的肩膀，示意他放心，隨即邁開腳步，和夏承西一起離開了。
我震驚得說不出話來，視線落在聖暉學長身上，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緊鎖的眉、顫抖的雙手，還有……還有他眼裏若隱若現的淚花。
原來，星野楓喜歡的人是聖暉學長！
原來，聖暉學長逃避的人是星野楓！
原來，這才是聖暉學長主動提出與我約會的真正目的！
隨後的一個星期裏，情況變得有些微妙。
我依然按部就班地讀書上課，宛若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最大的不同是聖暉學長代替歐啟曜成為了每天傍晚在教室外麵等我放學的“護花使者”。
“學長，您不必這樣做。”
“允兒不喜歡嗎？還是……”聖暉學長淡然一笑，有些深不可測，“允兒終歸還是希望曜能夠陪在身邊，對不對？”
沒錯！這的確是我心中的答案。
如果沒有接受聖暉學長的提議，我現在已經答應與歐啟曜交往，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也會變得更加明朗、更加深刻……
既然聖暉學長什麽都清楚，什麽都明白，又何必利用我來逃避星野楓呢？
“學長，你這樣做值得嗎？自己不會後悔嗎？”
聖暉學長微微一怔，仿佛有些出乎意料，似乎沒想到，我這個對感情遲鈍的女孩也會有如此敏銳細心的時候。
“允兒，你……”
我抿唇輕笑，低聲問道：“學長，我說得不對嗎？”
“抱歉……”聖暉學長略顯苦澀地望著我，眼裏流轉著濃濃的歉意，“允兒，將你卷入這場風波，真的很對不起，希望你能夠原諒我。”
“聖暉學長，我可不是斤斤計較的人，隻不過……”我輕蹙雙眉，暗暗垂下眼簾，低聲說，“學長，為什麽你不接受小楓的感情呢？雖然不清楚你和小楓之間到底是怎麽回事，但我看得出來，小楓對學長來說，也是很特別的存在。”
聖暉學長深吸一口氣，凝眸望著我，淡淡地回答：“沒錯……就是因為特別，才更加不舍得傷害她。其實，允兒在我心中也是特別的，像親人一般的、獨一無二的存在。”
聽到聖暉學長這樣說，我突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親人啊，真好！
我寧願成為聖暉學長值得依靠的親人，也不想卷入複雜難測的感情旋渦，況且，在聖暉學長的感情世界裏原本就沒有我的位置。
“不想知道小楓的情況嗎？”
我還是第一次如此輕鬆地與聖暉學長談話，沒有任何壓力，沒有絲毫緊張，隻是單純地將他當成親人，當成朋友。
自從校園舞會那晚的事情發生後，無論在班裏，還是在公寓，星野楓都變得比以前沉默了許多。
對此，我深表理解，也非常同情，聖暉學長的舉動對星野楓來說無異於沉重而致命的打擊，可能會讓她徹底絕望吧。
聖暉學長很久沒有出聲。
他默默地走在我身邊，俊逸的麵孔一直隱藏著憂傷，清澈的明眸早已不知不覺失去了所有光彩。
“如果擔心小楓，就去看看她吧。”左思右想，我最終還是在與聖暉學長分開的時候給他留下了這句話。
“允兒！”在我轉身之際，聖暉學長猛地喊住我，欲言又止。
望著他擔憂而期待的眼神，我微笑著歎了口氣，安慰道：“小楓的狀況雖然不太好，但我想，她是不會輕易放棄的。學長，為什麽不試著給彼此一個機會呢？倘若真的錯過，也許你會懊悔一生。”
“允兒，你……”
“我雖然對感情遲鈍，頭腦可是很聰明的！”我自豪地眨了眨眼睛，揚唇淺笑，“聖暉學長，我說過，我是個不懂得委婉含蓄的女孩，有什麽就說什麽，你不要介意哦。我很少會認真考慮感情問題，所以，喜歡我的男生可能要辛苦許多。而小楓呢，她是個感情細膩的女孩，麵對學長一次次的逃避，她的心會更加容易破碎，若非她對學長感情深厚，恐怕早已身心俱疲地放棄了。聖暉學長，第一次見到你，我就對自己說，你會是個值得女孩依靠、不讓心愛的女孩傷心的人。學長，不要將感情想得太複雜，簡單地去愛，加油吧！”
除了與歐啟曜爭吵，我還從未在別人麵前說過這麽多話。
我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會拚命幫助聖暉學長和星野楓，是不想看到有情人分離的痛苦，還是想盡快跳出這場遊戲，恢複自己的正常生活呢？
我剛剛回到公寓，歐啟曜就打電話過來了。
“允兒，我看到表哥和你在一起，簡直妒忌死了！”
這才是歐少主的本性，無論發生多麽緊急的事情，他依然能夠玩世不恭地開玩笑。
“歐啟曜！”我對著電話大吼，心有不甘地追問道，“你到底在隱瞞什麽？還不趕快告訴我！”
“隱瞞？沒有啊！”他故意裝糊塗，巧妙地轉移話題，“允兒，如果表哥和你約會，一定要推掉啊！還有，我們倆那個一小時的約定似乎拖得太久了，你現在就答複我吧。”
什……什麽？
關於“交往”這麽嚴肅認真的決定，他居然如此草率地讓我在電話裏做出回應？
那個壞家夥，是不是幾天沒見，想讓我用空手道教訓教訓他了？
“哼！你想得美！”
“允兒……”
見他又要故技重施，像孩子似的撒嬌，我趕忙打斷他的話，不客氣地提醒道：“無所不能的歐少主，你什麽時候坦白一切，我就什麽時候給你答複，比試一下我們的耐性吧。我準備寫作業了，再見！”
“允兒！允兒，你聽我說……”
掛斷電話，我狡黠地笑了笑，甚至能夠想象出他氣急敗壞的模樣，不過……這次，我絕對不能讓步，否則，歐啟曜那個家夥永遠不會告訴我背後的真相。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聖暉學長明明喜歡星野楓，為什麽非要拒絕她？
歐啟曜知道聖暉學長在利用我，為什麽沒有堅定地保護我到最後一刻，反而拉著我跳入這片深淺難測的沼澤之中？
我是否應該繼續相信歐啟曜呢？
星期天。
聖暉學長向我提出了第一次約會的請求，那也是我來到帝景學院後第一次離開這座海島，回歸外麵的世界。
時間過得真快，不知不覺兩個多月轉瞬即逝。
原來，我已經離開家兩個多月了，雖然很喜歡帝景學院，也習慣了隨遇而安，但終歸還是想念家的味道。
天空蔚藍如洗，明媚的陽光灑落大地，光影浮動，斑斕多彩。
玄色的高級轎車行駛在海底隧道裏，我的心也跟著起起伏伏，有些抑製不住的激動，很想看看外麵的世界。
其實，帝景學院從不限製學生出入。
每個周末，學校放假休息時，學生都可以通過海底隧道自由離開海島。隻不過，相對於外麵喧鬧複雜的世界，帝景學院這座幽靜富饒、應有盡有的海島，反而更受大家歡迎，總是能夠迎來絡繹不絕的遊客。
高級轎車在一座歐式別墅前停了下來。
大門打開，車子繼續前行，身穿西裝的管家恭敬地站在庭院裏迎接。
“少爺，歡迎您回來！”管家走上前，靜靜地站在車門外麵，滿麵笑容地問候聖暉學長。
聖暉學長微微頷首，拉著我從車內躬身而出。
見到我的刹那，老管家的臉上瞬間露出了好幾個有趣的表情，先是震驚，隨即轉為驚喜，最後又變成了淡淡的憂慮。
“小姐您好！”
“嗯？您……您好！”我尷尬地笑了笑，始終無法習慣上流社會中規中矩的禮儀模式，以前給歐啟曜做家教老師時，歐家的仆人們也是如此，畢恭畢敬的。
聖暉學長並沒有向管家過多地介紹我，而是輕輕握住我的手，帶我向大廳走去。
如所有上流家族一樣，大廳的裝飾金碧輝煌，奢華得有些晃眼。看來，縱使是淡如明月的聖暉學長，家中的一切也逃不過“俗氣”二字。
聖暉學長回房間換衣服，我留在客廳喝茶，順便看了看周圍的布置。
整個客廳裏，最別致、最引人注目的應該是旋轉樓梯入口處那張鮮明醒目的全家福照片了。
照片上共有五個人，想必是聖暉學長的爺爺、奶奶、父母和他自己。與那時相比，聖暉學長俊逸的容顏並沒有太大改變，隻是現在更加成熟淡然了。聖暉學長的父母都是高貴優雅的人，父親俊朗不凡，母親溫柔美麗。仔細觀察，不難發現，聖暉學長的母親與歐啟曜的父親有著幾分相似之處。
在歐家做家教老師時，我見過歐啟曜的父親兩次。
他們父子倆都有一種與生俱來的人格魅力：渾然天成的強者氣質、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超強膽識和深不可測的細膩心思。不過，歐少主與他的父親相比，還多了一個笑麵虎的特性，表麵嘻嘻哈哈，淨搞些惡作劇，可誰都摸不透他真正的心思。
在我沉思之際，聖暉學長已經走下樓梯來到我的身邊。
他的視線緩緩上移，也落在那幅裝幀精致的照片上，一向溫潤淡然的臉孔上出現了細微的波瀾。
“那是我八歲時拍的照片。”他的唇角露出溫柔的笑意，眼睛也恢複了光彩，“那段日子，家裏的所有親人都在我的身邊，是我生命中最幸福、最快樂的記憶。可惜，幸福總是短暫的，沒多久，爺爺、奶奶相繼去世；兩年後，爸爸也因病離開了我和媽媽；又過了兩年，媽媽也……”
“對不起，聖暉學長，讓你回憶起傷心事，我……”
“不，與你無關，是我自己的問題。”他微笑地望著我，眼裏卻閃爍著淚花。
麵對如此脆弱痛楚的聖暉學長，我開始心慌意亂，不知所措了。
此時此刻，我能為他做些什麽呢？
“允兒，可以抱抱我嗎？”
嗯？
我緊皺雙眉，難以置信地盯著聖暉學長——這……這真是他說出來的？
看出我的猶豫，聖暉學長慘淡地笑了笑，柔聲道：“抱歉，讓你為難了。我知道，允兒喜歡的人是曜，我也會真心祝福你們。最重要的是，允兒與曜交往後，我身邊就會多一個親人了，允兒能夠成為我的妹妹，我更加開心。”
“聖暉學長……”
不知是被他的話感動了，還是為他的強顏歡笑而心疼，鬼使神差般地，我就這樣慢慢張開雙臂，輕輕地擁住了他。
靠近聖暉學長的那一刻，我才赫然發現，他的身體竟在顫抖！
“學長，不要想太多，都過去了，會好起來的……”
“允兒，謝謝你……”他轉而緊緊地抱住我，柔順的發絲拂過我的臉頰，帶著淡淡的薄荷香氣，“留在我的身邊好不好？做我的親人、我的妹妹，永遠不離不棄……這麽多年來，我不敢靠近任何人，害怕自己給她們帶來不幸，害怕在擁有短暫的幸福後，自己又會陷入永久的孤獨。允兒，當我們第一次見麵，你將喉糖和感冒藥遞給我，坦誠地關心我、體貼我、照顧我的時候，我真切地體會到了親人的感覺。於是，我的心中開始萌生小小的奢望，萌生小小的勇氣，想重新振作起來，想讓你成為我的親人……”
“那麽，我們就做兄妹吧。”
聖暉學長的身體猛地僵住了，他低低地問道：“允兒，你不怕嗎？我會給身邊的人帶來不幸。”
“胡說！”我靠在聖暉學長懷裏，輕拍他的肩膀，臉上帶著釋然的微笑，“就算真是那樣，我也不在乎！我連歐啟曜那個‘克星’都能降伏，還有什麽可怕的？”
原來，我和聖暉學長是如此相似！
從小到大，我也是在孤獨中成長的，心中深藏著對爸爸、媽媽的思念，憧憬著家庭的溫暖和親人的依靠，就像聖暉學長渴望有個妹妹一樣，我也期待他能夠成為我的哥哥。
他親自送我回家。
坐在車子裏，我們之間的關係正式確立為“兄妹”。
“允兒，暫時不要告訴曜這個消息。”
“為什麽？”我有些不解地望著聖暉學長，這明明是件好事，應該說出來讓大家都開心開心嘛！
“作為哥哥，我豈能這麽輕易地將妹妹交給他？”聖暉學長抬手輕輕覆在我的頭頂，柔聲道，“我當然看得出來，曜非常喜歡你，但是……喜歡歸喜歡，感情必須經過考驗才能日久彌堅。允兒太單純，需要我這個哥哥親自為你把關，而我對曜的考驗剛剛開始呢，不要著急，慢慢來。”
我不置可否，傻乎乎地笑著，心中卻在暗自慨歎：瞧瞧，圍繞在我身邊的人，一個個並非表麵看起來那樣簡單，全都是披著羊皮的大灰狼！
聖暉學長將我送到我家樓下，彼此說過“晚安”之後，他才乘車離開。於是，我們“兄妹”之間的第一次約會就這樣畫上了圓滿的句號。
隻不過……
如此美妙的夜晚，半路卻突然殺出個歐啟曜。
他抱怨道：“我一直在等你，已經等了好久。”
我無奈地笑了笑，主動握住他的手：“誰讓你不提前通知我？萬一我不回來呢，你難道要等一夜？”
“你肯定會回家！”他眨了眨眼睛，笑望著我，篤定地說，“即使表哥挽留你，你也不會住在他家。允兒，我們兩人關係這麽好，你都不肯在我家留宿，更別說其他人了。”
好吧，我投降，他的確又猜對了。
不管我的個性多麽率直衝動、大大咧咧，我做事永遠有不可動搖的原則。
“允兒，我餓了，想吃你煮的雞蛋麵。”
看到他不停地用手揉著肚子，我忍不住笑出聲來。
“怎麽回事？你沒吃晚飯，還是消化係統太強？”
“沒吃飯！”他攬住我的肩，可憐兮兮地控訴著，“誰讓你不聽我的話？要你拒絕表哥的約會，你偏偏跟他回了家。我能不擔心嗎？不見到你，我哪有心情吃晚飯？”
“好了，別再裝可憐了，我給你煮麵吃。”
“哦，太棒了！”歐啟曜開心地大笑，更加用力地抱緊我，輕車熟路地向我家走去，“允兒，你煮的雞蛋麵味道特別好，我簡直……”
“等等！”我猛地停住腳步，慢慢轉過頭，低聲道，“好像……好像家裏沒有雞蛋了。”
歐啟曜也愣了一秒，隨即大喊道：“不行！我要吃雞蛋麵！”
我幽幽地歎氣：“那你還等什麽？”
“嗯？”
“趕快去超市呀！買雞蛋！”
他立刻點頭，不由分說地拉起我的手：“走吧，馬上行動！”
“為什麽我也要去？”
“因為你會選雞蛋！”
“我有所謂！我就喜歡看著你為我忙碌。”
“哦，明白了……”我眯起眼睛輕笑，然後趁其不備，抬手給了歐啟曜一記“重拳”，成功地看到他疼得俊臉扭曲，“怎麽樣？我很願意‘這樣’忙碌下去。”
歐啟曜慘淡而無奈地笑道：“鄭允兒，你想謀殺親夫，是不是？”
“誰稀罕謀殺你？我才沒……嗯？謀殺親夫？ 歐啟曜，你這個大壞蛋，你死定啦！”
後知後覺的我終於發現了歐啟曜那完美笑容中的“陰謀”，兩個人在月光下，開始了一場老鷹捉小雞的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