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萌貓咖啡館
1.
幾天後，南清學院開學了，我與牧久伊坐上了一輛超豪華名車，車子載著我們，飛快而平穩地開向南清學院。
我偷偷地用眼角的餘光打量著牧久伊。
雖然南清學院有校服，但並沒有強製要求學生們一定要穿校服，所以絕大多數學生都因為嫌棄校服不夠有個性，從而穿便服來上學。
牧久伊自然不會例外。
而他的服裝品位還是那麽“獨特”——從頭到腳一身黑，扣子故意不扣好，露出結實的胸膛，胸膛上不再貼著貓咪貼紙，而是貼著一張又胖又呆的老虎貼紙。
唉，明明是一個超級俊美的大帥哥，可為什麽他的品位如此糟糕，簡直讓人無法直視呢？
可問題是，即使他的品位糟糕到無可救藥，但他看起來仍然是那麽俊美，那麽迷人，讓我的心怦怦直跳。
直到今天我才發現，原來我也和自己的朋友莫淺沫一樣會對著美少年犯花癡……
“你在看什麽？”雖然我已經盡可能地掩飾了，但牧久伊還是發現了我迷戀的目光，不禁皺眉問道。
“什麽都沒看！”我臉一熱，嘴硬地說道，“我隻是覺得你的文身實在是太可笑了，隻有像你這麽幼稚的人，才會選擇這樣的文身……”
“停車。”牧久伊突然對司機說道。
我愣了一下，有些驚訝地看著牧久伊。
他該不會是生氣了吧？
不過這可不能怪我，我隻是實話實說而已，誰讓他的品位真的很糟糕呢。
“小氣鬼。”
一不小心，我把自己的真心話說了出來。
誰知牧久伊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糟糕，他看起來好像真的生氣了，這可怎麽辦呢？
“你以為我會因為你說的話而生氣嗎？這怎麽可能，我才不會生氣！”牧久伊一邊咬牙切齒地說著，一邊打開了車門準備下車，同時說道，“我隻是不想讓別人看到我們在一起而已，我可不想被別人誤會我們有什麽關係……”
“你說的話根本就是自相矛盾嘛！”我皺著眉頭說道，“明明是你讓我假裝你的未婚妻的，現在卻又說不想被別人誤會我們有什麽關係，這不是很可笑嗎？”
牧久伊冷冷地看著我，問道：“你就這麽想死死黏著我不放，非要和我扯上關係不可嗎？”
什麽？
“啪”的一聲，我用力地打開了車門，憤怒地下了車：“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在學校裏，你可千萬不要表現出和我認識的樣子。你不想和我扯上關係？哼，我也根本不想和你扯上關係！”
我自認脾氣並不壞，但牧久伊所說的話實在是太過分了，不管是誰，脾氣有好多，都會被激怒的！
他就真的這麽討厭我嗎？
我剛下車，牧久伊就重新回到車上，並且關上了車門。
我眼睜睜地看著車子絕塵而去，隻能輕輕地歎息了一聲，心裏隱隱約約有些失落。
其實南清學院近在眼前，隻要走幾分鍾就到了，但半路上被拋下真的讓我有些生氣，也有些難受。
“你在犯什麽傻呢？季夜羽。”我小聲地自言自語。
你才認識牧久伊幾天，怎麽就開始在意起他的一舉一動來了？可是，不管你在不在意他，那個人都不會在意你的。
我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走向南清學院。
就在這個時候，從校門口的方向傳來好大的聲音。
“啪！”
“砰！”
原來是有人摔了一跤。
是一個年齡和我差不多的男生，他穿著南清學院的校服，長相十分清秀，可烏黑的頭發亂糟糟的，看起來他不怎麽注重外表。
如果他隻是摔了一跤倒也沒什麽，可問題在於，他剛爬起來，立刻又摔了一跤，他隻能再次爬起來，狼狽而又慌亂的樣子引來了許多人的目光。
發現這麽多人在注視自己，他顯得更加慌亂了。
看到他這麽狼狽，我頓時覺得一陣不忍，不由得向他走了過去，把自己的手帕遞過去，輕聲問道：“你沒事吧？”
他看著我手中精致的手帕與身上奢華的衣著，臉上頓時露出既感激又畏縮的表情。
他並沒有接過我的手帕，而是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不，沒事，我一點事都沒有。”
真的嗎？
不過在我看來，他似乎是在逞強呢，因為他搖搖晃晃的，似乎又要摔倒了。
在他再次摔倒之前，我連忙靠近扶了他一把。就這麽一扶，他衣服上沾到的灰塵弄髒了我雪白的紗裙，顯得格外刺目。
他的臉頓時漲得通紅，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來。
雖然十分心痛紗裙，但是看到他這麽慌亂的樣子，我實在無法責備他。
“隻不過是一件衣服而已，真的沒有什麽大不了的。”我柔聲安慰他，“衣服髒了可以洗幹淨，隻要你人沒事，這比什麽都好。”
他的臉更紅了，他輕輕推開我，站穩了腳步。這次他終於不再慌亂，站得十分穩當。
我燦爛地向他笑了笑。
眼看就要到上課時間了，於是我慌忙離開了。
不過，在離開之前，我還是不放心地回頭看了一眼，發現他居然還在看著我，而且當他發現我在看著他的時候，他的臉變得更紅了，簡直讓我懷疑他的臉是不是會馬上著火。
他的反應還真奇怪啊！
2.
按照路牌的指示，我好不容易來到了教室裏，在分配好的座位上坐下。
屁股剛挨到座椅，我的好朋友莫淺沫就走了過來。她興奮地對我說道：“你也到了嗎？真好啊，我還以為你爸媽攢不出錢來讓你上學呢！”
聽到她這樣說，我隻能苦笑。
我正想說些什麽，卻看到牧久伊向我走來，並且一屁股在我身邊的座位上坐下了。
莫淺沫看到牧久伊，雙眼不自覺地一亮，臉上也浮起了可疑的紅暈，她小聲地對我說道：“同桌是這麽一位大帥哥，你可真有福氣，我好羨慕你啊！哪像我，同桌是一個陰沉得不得了的家夥，真討厭……”
說著，她指了指自己的座位。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過去，我才發現原來她的同桌就是今天在校門口摔倒的那位。
隻見他默默地低著頭，沒有和別人交流，一動也不動，看起來的確有點怪怪的。
這時，老師走了進來——這所學校真是名不虛傳，不僅學生大多數是美少年美少女，就連老師也長得超級養眼！
帥氣老師先簡單地做了自我介紹，然後要求我們也全都上去做自我介紹。
同學們一一上去了，終於輪到莫淺沫的同桌了。
隻見他頭發亂糟糟的，戴著超大的黑框近視眼鏡，衣著樸素，而且還低著頭弓著背，一副緊張得不得了的樣子。
“我，我，我的名字是安時希，我，我……”他結結巴巴，半天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他實在是太緊張了，而且還那麽畏縮，台下的人全都開始議論紛紛。
“他真的是我們學校的學生嗎？該不會是混進來的吧？”
“你們看看他那模樣，真是讓人覺得丟臉，我可不想被人誤會我與這種人就讀同一所學校。”
“我最受不了這種畏畏縮縮的男生了，連頭都不敢抬有什麽用？”
在別人的議論聲裏，安時希的頭越來越低。
“好了好了。”我連忙站起來打圓場，說道，“不管怎麽說，他都是我們的同學，我們不應該這樣對待自己的同學。再說了，人家也許隻是不適應新環境，所以才會不知所措……”
一個女生冷冷地一笑，鄙夷地看著我，說道：“你以為你是誰啊，居然來教訓我們，實在是讓人覺得太惡心了！”
“就是就是，你以為你算老幾！”其他同學附和道。
我隻是想幫助別人，沒想到自己反而被圍攻了。看到大家都這麽激動，我不禁有些慌亂起來。
我正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時，牧久伊站了起來，用冰冷的目光掃視著大家，冷冷地說道：“我認為我的同桌說的話沒錯，你們有什麽意見嗎？”
同學們都不屑地看著牧久伊，說道：“你以為你是誰啊，居然多管閑事！”
牧久伊並沒有生氣，而是走上了講台，無視就在身邊的安時希，說道：“應該輪到我來自我介紹了吧？我的名字叫牧久伊。”
他隻是介紹了自己的名字而已，卻引起了極大的**。
“他說他叫牧久伊，難道是那個有名的牧氏集團的唯一繼承人？會不會是同名同姓啊？”
“哪會有這麽巧的事？而且以牧氏集團的權勢，最適合繼承人就讀的學校，絕對非南清學院莫屬。”
“完了，得罪了牧家的人，我家裏人一定會罵死我的，這下可怎麽辦才好呢？”
剛剛他們還那麽囂張，現在隻是聽到牧久伊的名字，立即就變得這麽緊張，看來牧家真的很有勢力，很不簡單啊！
等牧久伊回到座位上後，我忍不住好奇地問道：“怎麽這麽多人怕你們牧家？難道說你們家做盡了壞事，讓人不得不害怕？”
牧久伊奇怪地瞪了我一眼，然後說道：“他們之所以會怕得罪我，才不是因為我家做盡了壞事，而是因為害怕得罪了我之後，牧家斷絕和他們家的生意往來……”
原來是這樣……
我恍然大悟，牧久伊的下一句話卻像是一盆冰水一樣，把我從頭到腳都澆得透濕。
“你怎麽連這都不知道？我真懷疑你是不是冒牌貨。”牧久伊淡淡地說道。
我的心頓時一涼，就連呼吸也突然遲緩了。
幸好牧久伊隨即又把注意力轉移了到我的衣服上，他皺著眉頭看著我衣服上的灰塵，再次不滿地說：“你到底幹了什麽，把衣服搞得這麽髒？我不是說過不要給我們牧家丟臉嗎？你怎麽總是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呢……”
我已經聽不進去牧久伊的話了，心裏慌亂不已。
怎麽辦才好呢？
這樣下去，身份被揭穿是遲早的事，到時我應該怎麽做才好？難道又要回到那個又陰暗又簡陋的家裏，等著被凶巴巴的債主們揪出來，然後被強迫還債嗎？
不行，我絕對不能接受！
我從來沒有做過壞事，也根本沒有傷害過任何人，為什麽我要落得如此下場？
可是就算我再怎麽不甘心，再怎麽生氣與煩惱，還是改變不了我的父母拋棄我逃走的事實。
既然這樣，那我更要振作起來！首先要考慮的，是怎麽還清父母欠下的債務。
無視牧久伊因為被冷落而露出的不滿的目光，我陷入了沉思。
3.
放學後，我站在一間招牌為“萌貓咖啡館”的咖啡館前，看著上麵的招工啟事，猶豫著要不要推門走進去。
經過一天的考慮，我終於想到了還清父母欠下的債務的方法，那就是打工。
雖然我還是學生，就算打工也隻能課外兼職而已，再怎麽樣也不可能賺到能還清債務的錢，可是，待在牧家裝大小姐，豈不是更加沒法還清債務？
哪怕隻有一絲可能性，我也要努力去做！坐在原地聽天由命可不是我季夜羽的風格！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鼓起勇氣，伸手推開了咖啡館的大門。
“歡迎光臨，請問這位客人要點些什麽嗎？”
我一走進去，一位端著咖啡壺、穿著可愛兔子裝的女侍者就露出殷勤的笑容，熱情地招呼我。
不過，看清楚我的長相之後，她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簡直就像是……對了，簡直就像是在害怕我。
這算什麽嘛，我又不是可怕的惡鬼，她怎麽擺出這麽難看的表情呢？真讓人生氣！我不滿地皺起了眉頭。
不過，一想到自己是來這裏找工作的，我又連忙露出笑容，問道：“請問，這裏是不是正在招聘侍者？”
“不，我……那個……隻是……你誤會了……”她十分緊張，斷斷續續地吐出幾個不知所謂的詞，表情不僅僅是僵硬，簡直就像是要哭出來一樣。
仔細看看，她真的是一個很可愛的人，而且看起還很麵善，就像我在什麽地方見過一樣，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熟悉感。
不過，這一定是我的錯覺吧。
“你沒事吧？”我擔心地問道。
過了一會兒，她總算恢複了正常。
“是的，這裏正急需人手，店長還說工資日結。”她雖然還是一臉緊張，但好歹能夠正常說話了。
“我是來應聘的。”我很認真地說道。
我自認為這句話沒有什麽好奇怪的，可她的反應之大遠遠超出我的意料。
“什麽？”她居然打了個寒戰，手一抖，咖啡壺裏的咖啡濺了出來，全都潑在了我的衣服上。我的衣服本就已經沾上了灰塵，現在又染上了咖啡漬，原本漂亮的白色紗裙，現在已經變得慘不忍睹。
“對不起，我……”她的眼淚都快要流下來了，一臉愁苦。
原本我是要生氣的，但是看到她現在這副模樣，又不忍心再去責怪她了。
“隻不過是一件衣服而已，洗洗就好了。”我露出最溫柔的笑容，微笑著問道，“請問店長在哪裏？不要誤會，我不是想要向他投訴，我真的是來應聘的。”
她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輕輕地說道：“像你這樣的大小姐，怎麽會來打工，而且還是來這種奇怪的地方打工呢？”
真奇怪，怎麽一見麵她就認為我是大小姐？
我還是很了解自己有幾斤幾兩的，我與“淑女”“大小姐”這兩個詞，根本連邊都挨不上嘛。
“我就是店長，像你這麽可愛的小姐，當然熱烈歡迎你來這裏打工。”
一個二十歲左右的美少年突然冒出來回答了我的問題，然後又狠狠地敲了一下那個女侍者的頭，說道：“你在說什麽呢？難道我家的咖啡館就這麽讓你看不上眼嗎？”
她苦著一張臉，雖然沒有直接說出來，但不管是誰都能看得出來，她壓根就不想讓我在這裏工作。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我一邊想著，一邊不由自主地問了出來。
“那個……你怎麽會說我是大小姐？難道，你也是南清學院的學生？你叫什麽名字？”
我不說這話還好，一說出口，她就嚇得幾乎摔倒在地。
“你怎麽了？”我有些擔心地看著她，問道，“我是不是說了不該說的話？”
她搖了搖頭，沒有說她是不是南清學院的學生，也沒有告訴我她叫什麽名字。
“如果方便的話，你現在就開始工作，可以嗎？”店長一邊問，一邊拿出了一套貓咪款式的製服，還配有貓耳朵與貓尾巴。
他笑嘻嘻地說道：“不過在我們這裏工作，可是要穿上製服的，你應該沒意見吧？”
你拿都拿出來了，我還能有什麽意見呢？
我一邊暗暗地吐槽，一邊點頭同意了。
4.
在咖啡館工作雖然不算什麽重體力活，但是這家店生意實在太好了，從投入工作開始，我就一直處於忙碌狀態，根本沒時間停下來。
不知不覺，天色暗了下來，辛苦的打工時間終於結束了，我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自己坐車回到了牧家。
一進門，我就看到牧久伊坐在燈火通明的大廳裏，一臉不滿，嚴肅地看著我。
我的心怦怦直跳。
不知怎麽了，我的心裏湧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你去了哪裏？怎麽這麽晚才回來？”結果牧久伊一開口就是質問。
我不滿地皺了皺眉頭。
“你管這麽多幹嗎？你又不是我的爸媽，我也沒有義務一定要回答你的問題。”我冷冷地說道。
牧久伊頓時語塞，過了一會兒才再次問道：“那你的衣服怎麽弄得這麽髒？你該不會是穿著這樣的東西回來的吧？真是的，太給我們家丟臉了。”
如果換作平時，我肯定會回他一句“不關你的事”，可問題是，我身上穿著的可是牧家買來的衣服，弄髒了，怎麽會不關他的事呢？
我沮喪地低下頭，輕輕地說道：“對不起。你放心，我會洗幹淨的……”
說著，我低著頭，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你給我站住！”牧久伊一邊說，一邊擋在了我的麵前，不讓我離開，“我覺得你的行為很可疑。你到底為什麽這麽晚才回來？又為什麽把自己的衣服搞得這麽髒兮兮的？”
這可問住了我。
如果實話實說，牧久伊一定會生氣的。雖然才相處不久，但我已經很了解他的個性了。
想都不用想，如果知道我在外麵打工，他絕對會擺出不可一世的嘴臉，憤怒地指責我：“你可是我名義上的未婚妻，你怎麽能在外麵打工，做出這種讓我們家丟臉的事呢？”
一想到這裏，我就滿心不舒服，根本不想理會牧久伊，更不想回答他的問題。
於是，我越過牧久伊，繼續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你給我站住，回答我的話！”牧久伊在我的身後喊道。
我最受不了他用這種命令的口氣對我說話，這讓我覺得他根本沒有把我放在眼裏。
換了別人，就算他不把我放在眼裏也沒什麽，但對象是牧久伊，我就覺得十分不舒服。
“對不起，我根本不想回答你的問題。”我幹脆把話挑明了，神色冷冰冰的，“我想，像你這麽有品位的紳士，應該不會強迫一個女孩子回答問題吧？”
我特地在“有品位”這三個字上加重了語調。
“你……”
牧久伊氣得說不出話來。
而我默默地越過他，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我一回到自己的房間，就倒在了柔軟的床鋪上，完全不想動彈。除了打工真的很累之外，與牧久伊的對話也讓我感到身心俱疲。
以他的性格，絕對不會就此罷休吧？到了那個時候，我該怎麽辦才好呢？
我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看著天花板，自言自語道：“算了，想這麽多也沒用，到時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