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最幼稚的惡臭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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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藍染崇怎麽想，我的麻雀變鳳凰計劃，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可是，要接近尹承薰，卻比我預想得要難很多。
計劃一：美食誘餌！
俘虜一個男人的胃，就能收獲一個男人的心——
堵在尹承薰的必經之路，瞅準時機衝出來奉上手工製作的點心，趁機表白……童話鐵律，完美結局！
“尹承薰，這是我……”
“表少爺，請嚐嚐我做的水晶糕！”侍女甲突然跳出來打岔。
“表少爺，我的手藝更好，鹹酥小餅幹更好吃！”侍女乙不甘落後。
“表少爺，還有我……”這是侍女丙。
“還有我……”侍女丁。
你們是從哪裏鑽出來的？剛才明明都沒人的！
好吧，美食誘餌戰術失敗。
計劃二：白兔陷阱！
男生都希望女生柔弱可憐，能襯托自己威武高大的形象——
堵在尹承薰的必經之路，瞅準時機摔上一跤，動作要點是360度旋轉淒美動人，15度角摔進尹承薰的懷抱含淚凝視……童話鐵律，完美結局！
“哎喲，我的腳……”我摔。
“少爺，我的手疼！”侍女一搶占有利地形。
“表少爺，我扭腰了！”侍女二不落人後。
“少爺救命，我落水了！我不會遊泳……”不遠處的湖邊竟傳來侍女三的尖叫。
“承薰少爺……人家眼睛進沙子了……”侍女四15度角摔進尹承薰懷中含淚凝視。
我、我太不顯眼了。
殘念，白兔陷阱戰術失敗。
計劃三：搶奪眼球！
不能成一帥，就要成一怪。太平凡太溫順是吸引不到王子口味刁鑽、千奇百怪的注意力的——
堵在尹承薰的必經之路，瞅準時機指責他，抓住他那比微生物還小的小辮子，上綱上線、義正辭嚴，要讓他心中永遠記住一個不畏強權、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從此念念不忘……童話鐵律，完美結局！
尹承薰打了個噴嚏，抽了好幾張衛生紙。
“你太浪費了，這是不環保的，我們的地球已經不能再……”
“表少爺您沒事吧？我去拿衣服！”侍女紅一腳把我踹開。
“我給您倒杯熱飲。”侍女橙擠在前方。
“夏天喝什麽熱飲，承薰少爺需要的是我溫暖的懷抱！”侍女黃厚著臉皮上。
“少爺我給您拿紙巾來了，這個紙好粗糙。”侍女綠也不甘落後。
能不能容我吐槽下先，他最需要的是感冒藥。
可惡，搶奪眼球戰術竟然還是失敗！
“太失敗了我，沒想到尹承薰竟然這麽搶手啊！”
被擠到角落邊邊上發黴沾灰的我，不得不蹲在陰暗的角落裏籌劃：看來，常規手段都成了泡影，我隻有使出殺手鐧了！
計劃四：色誘術！
美麗才是最強大的法寶，從沒聽說童話故事裏公主是個醜八怪，就算是灰姑娘也得是美麗灰姑娘！憑借我優悠距離百分百隻差0.05的絕世美貌，尹承薰還不是手到擒來——
隻要等到入夜，趁著夜深人靜、月黑風高，我帶著一抹幽香潛入尹承薰的房間，來個“生米煮成熟飯”……啊呸！才不是呢！是集合前三檔計劃的優點，集中突破，製造一個隻有浪漫偶像劇裏才會有的機會，讓尹承薰記住我，從此以後……童話鐵律，完美結局！
我躡手躡腳地在走廊上摸索前進。
“夜半三更還跑出來，我就知道你等不及了。”
低沉的聲音在走廊裏回**，我被前方高大的身影嚇了一大跳。
是誰潛伏在那裏？
我定睛一看——藍染崇？
“怎麽是你，你想幹什麽壞事？”他半夜三更不睡覺，卻站在尹承薰房間外的走廊上，我會誤會他有什麽特殊的目的。
“這句話原封不動還給你，該我問你才對！”藍染崇雙手抱在前方，一臉殘酷的壞笑，像個挖好陷阱等在旁邊的獵人。
我下意識向後一退，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華麗的地毯讓走路寂靜無聲，暈黃的小壁燈光芒柔弱纖細，我的王子殿下就酣睡在走廊盡頭的房間裏，可我想要見到王子殿下的路途上，卻是困難重重。
難道我非得要翻越藍染崇這座大山嗎？
我撓撓頭，氣呼呼地也不在意自己梳得很可愛的發型被爪子弄得亂七八糟了。反正這家夥堵在這裏，我跟他都心知肚明——敵人，你是我的敵人！
我瞪著大眼睛斜睨著那家夥：“喂，藍染崇，你大半夜的在這裏想幹什麽？”
他穿著一身灰色絲綢的睡衣褲，整個人籠罩在小壁燈的柔弱光暈裏，肩頭靠在繡花絲綢牆紙上，側臉映著暈黃的光輝。
很意外的，柔曼的燈光在深夜裏為這家夥蒼白的臉色增添了幾許暖意，讓他像一頭雄健的黑豹，半睡半醒間眯著一雙綠寶石一般的獸眼，優雅地盤踞在自己的領地上。
“我剛才說了啊，你想幹什麽，我就幹什麽嘍。”他壞笑。森森的白牙真的很有像野獸呢。
我才不信呢，最近都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現在一臉溫和——騙誰呀！
“奇怪，你的房間在樓下，你到二樓做什麽？”我頂撞他，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藍染崇嘴角翹翹的，明明是在微笑，可他的雙眼依舊黑沉沉的，沒有一絲光芒：“奇怪，你的房間明明在那邊，你到主宅來做什麽？”他居然學我說話，還倒打一耙，“莫非，你準備實施什麽陰險的計劃？”
他忽然靠近我。奇怪，他明明走路很慢的，為什麽現在動作如此敏捷？
高大的身軀與我近在咫尺，隔著薄薄的灰絲睡衣，輻射著脈脈的張力。那是難以忽略的高溫，我的肌膚甚至不用接觸到他，就仿佛被燙傷了似的，滲出微微的汗意。
“什麽陰險計劃，你少亂說。”我慌張地想後退。
我現在穿著花了大價錢買的可愛薄睡衣，為什麽第一個看到的人不是尹承薰，反倒是藍染崇？
真是出師不利！
“我亂說……”藍染崇那雙黑沉沉的眼眸竟然不老實地上下溜了一遍，直到我渾身寒毛直豎了才壞笑道，“特地穿上新睡衣，半夜三更跑到男人的房間外麵，我看……你八成是想夜襲吧？”
夜襲？見鬼的，誰說這家夥是個笨蛋？明明聰明得很嘛！
我抓緊衣領：“誰夜襲了？你沒證據！”
“證據就是我一開始就知道你是個拜金女，隻是我沒想到你這麽無恥，居然想得出夜襲的招數？看來你不僅無恥，簡直無敵了！”藍染崇終於扔掉了他覆蓋在表麵上的溫和有禮，露出了野蠻的本質。
他凶巴巴地把我拎起來，絲毫不顧我是女孩子，竟然像對待男人似的把我抵在他眼皮子跟前，壓低聲音威脅：“不要讓我再抓到你的尾巴。在這個家裏隻要有我在，就容不得你玩這些小把戲！”
哼，所有年輕女仆都在做同樣的事，你憑什麽隻管我一個啊？
我也不是好惹的，逼急了兔子還咬狗呢！
“藍染崇你少冤枉我。還有，我就算是夜襲，目標也不是你！”我咬牙切齒地撂下狠話，把心一橫，飛起一腳使勁踢在藍染崇的小腿脛骨上。
誰叫你把我拎起來？讓你嚐嚐我的飛踢！
“啊！”沒想到他的叫聲竟然如此慘絕人寰。
我嚇壞了，趁他鬆手的機會趕緊退開，這時候主宅外麵傳來鬧哄哄的聲音：
“是少爺的聲音，去看看！”
“快點，也許是被襲擊了！”
“發生什麽事了？保護少爺安全……”
天呀，竟然把保全部驚動了？不行，我得趕緊跑了。
“嗚……”藍染崇彎著腰扶著牆，痛苦的呻吟非常微弱，拱起來的脊背卻在顫抖著。
難道……我踢得很重嗎？
他受傷了？
“藍染崇，我不是故意的……”我小聲地說。
“無恥的拜金女，你給我站住！”藍染崇突然抬起頭。他憋紅的臉頰上滿是盛怒，火爆的凶光簡直快從他黑沉沉的雙眼裏噴出來了。
不跑的是傻瓜！
我吞吞口水，迅速逃走了。反正他都罵我無恥了，我如果不無恥多可惜！
2
風和日麗，晴空萬裏，瓦藍瓦藍的天空中太陽公公像個笑眯眯的大燒餅。
“呼啊……”打了個大大的嗬欠，我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準備迎接新的一天。
昨天晚上的混亂持續了大半夜，可是我溜回房間後就呼呼大睡。反正又沒有什麽真正的損失，我怕什麽呢？隻是尹承薰的勾引計劃，看來還得重新計劃啊！
“喂，讓開！”背後突然被用力推了一把，害我差點一個狗吃屎摔出去。
“誰啊？”
“新來的見習女仆別礙事！”原來是一個穿著淡藍製服的正式女仆。
她叫什麽名字呢？算了，她叫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一臉敵意。
凡是對我露出敵意的人都不需要名字，她就是我的敵人！
“路很寬，屋子這麽大，要幹的活又那麽多，前輩有空閑嗬斥我這樣的新人，不如多做點實事也好給我們見習生一點示範吧！”比牙尖嘴利，我可不輸任何人。
“你很囂張嘛！大家都說你是個不識抬舉的無恥女人，還真沒說錯。”她雙手叉腰，一臉鄙夷。
“誰無恥了？你給我說清楚！”
無恥無恥無恥……從昨天晚上到現在，這個詞的使用率是不是太高了點？憑什麽說我無恥，我還什麽都沒做呢！
她翻了個白眼：“別以為大家不知道你的心思。不要以為你有幾分姿色又是新人，就想借機會在承薰少爺麵前表現，不知羞恥的新人！”
我還沒把尹承薰泡到手呢，你居然敢誣賴我？我最恨這種事了。明明我還什麽都沒做，居然就要背黑鍋！
“你……”我氣得開始卷袖子。
就在這時，一個冰冷的聲音打破了我跟她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
“優悠！”
此人一出，誰與爭鋒？正在大廳裏看熱鬧的人頓時立刻散開。
來的不是別人，是藍染崇！
“少爺好。”
“早上好，少爺。”
就算不甘心，藍染崇畢竟是主人，女仆們自然乖乖地俯首帖耳。唯獨我氣焰囂張地叉著腰，在一群溫馴小綿羊裏顯得特別顯眼，完全是氣勢洶洶的灰太狼。
藍染崇的臉上依然是那略顯病態的蒼白，以及石膏像般刻板冷漠的神色。
夏日的溫度仿佛一點也溫暖不了他，即使今天的天氣如此明媚，他也沒有半點輕鬆愜意的表情。
穿著糖果色的LVT恤，搭配著潔白的小腳褲，一雙筆直的長腿好看得讓人流口水——當然了，要先拋開他那讓人火冒三丈的性格。
大清早就一臉全世界欠他八百塊的臭臉，難怪沒人愛。我心裏也忍不住吐槽。
“優悠你過來。”他左手上提著一根高爾夫球杆，不知道是真的在玩還是拿來當拐杖用，我覺得他今天走過來的步伐明顯比較快。
“幹什麽？”我摸不著頭腦。
昨晚我不是徹徹底底地“傷害”了他嗎？要知道我可是踢了他的腿啊，那可是他最最寶貝的“重災區”啊。
他竟然沒有大發雷霆，而是心平氣和？
我警惕地看著他，猶豫著要不要走過去時，沒想到這家夥竟然伸手抓住我，然後用力一拉。
毫無防備的我以360度無敵旋轉，跌入他寬闊的懷抱中，再以15度完美視角與他四目相對——
“呀！”
“哇！”
“天啊！”
旁觀者太多了，那異口同聲的抽氣聲、驚歎聲足以表明觀眾已經全看見了。
“頭發亂了。”藍染崇那冷冰冰的臉上竟然浮現出一絲溫和——是溫和，不是溫柔！
因為這根本就是假象嘛！這家夥眼睛裏並沒有一絲溫柔，隻有和平時一樣的死氣沉沉，我怎麽可能上當。
但是，我不上當，不代表別人不上當。旁觀的女仆們，已經碎了一地眼鏡，更多的是對我投來嫉妒、怨恨的眼神。
藍染崇用手指輕輕撫平我耳鬢的發絲，接著，他用甜膩的聲音說：“待會兒我要陪董事們去打高爾夫，會路過春天百貨。你想不想要禮物，我順路給你買？”
什麽，春天百貨？就是那裏一張手紙都能賣出真絲價格的超級奢侈品百貨嗎？
我、我沒聽錯吧？
見我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臉狐疑，藍染崇開心地笑了，像個得意揚揚的小孩子：“看你，開心得眼睛都瞪圓了，真可愛啊。”
噗，我是快吐血了好不好？少爺您為了整我，是不是一整夜都沒睡覺啊？想出這麽毒的主意，您的本錢是不是下得太大了？這是要讓我被那群虎視眈眈的女人嫉妒死嗎？不帶這樣害人的！
“不不不，我不可愛……我很平凡……”我抖著聲音說。
無奈，我的力氣不如他，看似被他輕輕圈在懷中，其實他的手非常用力，我根本掙脫不開。
“你錯了，藍家這麽多女仆裏，就數你最懂事最可愛最漂亮，就好像鮮嫩多汁的水蜜桃呢！”藍染崇繼續甜言蜜語，邪魅的暗黑氣質顯露無遺。
拜托，你再多說一句，我估計我的敵人就不止現在這麽點了。藍染崇你是有多恨我啊？
“咳咳，少爺，車已經備好了。”
陳一及時出現，一臉怪笑，同時又很同情地看著我。因為表情太過複雜，我懷疑他那張本來還算帥氣的臉都快擠成包子臉了——全是褶子！
“乖啊。”藍染崇在我下巴上捏了一把，哄著孩子似的說，“等我回來。”
然後，他大搖大擺地走了。
好痛。他的手是鐵鉗啊，下巴被捏得痛死了！
我恨恨地對著他的背影揮了揮拳，可是卻忘了身後還有一票眼神淩厲的女人呢。
“新來的，你需要好好解釋一下！”
“真是太囂張了。不給你一點顏色瞧瞧，你是不知道藍家的規矩是吧！”
哇哇哇，誤會，大誤會啊！這明顯是陷阱好不好，是藍染崇那家夥故意陷害我！
可是我能說明白嗎？有人信我才怪！
我真是氣得想就地滾三圈。太倒黴了，怎麽就惹上藍染崇這個大魔怪？
“你們在這邊幹什麽？”玉華和薛芳芳竟然聯袂出現。兩大紫衣高級領班同時站在門口，金光閃閃瑞氣千條地說，“晴兒小姐明天要回來了，你、你、還有你們去收拾房間，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不許出錯！優悠……“
“在！”我趕緊立正站好。
經過上次設計細挑眉和波浪卷的事，我已經知道玉華姐不好惹，還是乖巧一點比較好。
玉華姐的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表少爺起床了，伺候他吃早餐。”
哇，還有這種好事？玉華姐我愛你！
“等、等一下，她隻是新人，怎麽能直接服務承薰少爺？”果然有人抗議了。
薛芳芳也一臉不願意，疑惑地看著玉華姐。
玉華姐的偶像明顯是金總管，腰板也挺得直直的：“優悠已經是服侍崇少的貼身女仆了。怎麽你們覺得能服侍崇少的人，不夠資格服侍表少爺嗎？“
這話說得十分嚴重，其他人都噤若寒蟬，不敢反駁。看樣子，在藍家總是很容易為了誰的地位更高而引起糾紛呢。
我心裏悄悄地想：其實我不需要尹承薰像藍染崇那麽富有。因為就算藍染崇這麽有錢，他也一點都不快樂，也一點都不可愛。
我理想中的王子不需要稱霸天下，隻要小富即安就行啦。
這時候薛芳芳提出異議：“玉華姐，我想她們的意思是優悠這個人性情浮躁，怕她冒犯了少爺，還是讓資曆更高的人去比較合適。不如我親自去吧。”
嗬嗬，薛芳芳，你幹脆直說你喜歡尹承薰好了！我心裏偷笑，但已經有點鄙夷她了。
比起玉華姐，薛芳芳實在太差勁了，根本不配那身紫衣。
玉華姐沒說什麽，淡漠的眼神掃過薛芳芳落到我身上：“優悠，她們都認為你性格浮躁，不適合服務表少爺，你同意嗎？”
“我不同意！”我大聲地回答，“我從小就四處打工，我的工作經驗和待人接物足夠應付所有的困難，我不認為我的個性浮躁。玉華姐，我保證能勝任所有工作！”
開玩笑，玉華姐給我台階我能不上嗎？雖然不知道為什麽玉華姐這麽看得起我，但我不能讓我的貴人丟臉！
玉華姐輕輕點頭：“那還不快去？表少爺人不舒服，打算在房間裏吃早餐，你知道該怎麽做吧？”
我規規矩矩地回答：“我會先去廚房確認今早準備了什麽餐點，然後確認表少爺想吃什麽，再去端來。”
“哦，難道不應該先問表少爺想吃什麽嗎？”玉華姐突然壞心眼地反問，我看見薛芳芳拉長耳朵在一旁聽得很仔細。
這有何難？我鎮定地回答：“很簡單，表少爺起晚了所以肯定很餓。如果先問他想吃什麽，萬一他點的餐廚房沒有準備，就得立刻現做，這樣對廚房那邊來說是個難題，同時表少爺也會等很久。我先告訴少爺菜單，這樣就省了兩邊的麻煩不是嗎？”
直到這一刻，薛芳芳和其他正式女仆才用驚訝的目光看著我，而玉華姐欣慰地點點頭：“很好，沒有辜負我對你的信任，去吧，抓緊時間。”
我滿懷希望地點點頭，帶著幸福的憧憬奔向尹承薰所在的地方。
得來全不費工夫。尹承薰，我來了！
3
當我飛跑到位於二樓走廊盡頭的尹承薰房間時，很不巧，並沒有看到美男睡醒時的萌圖，因為尹承薰已經穿戴整齊了。
茶色的發絲整潔帖服，側分的劉海很襯他的臉型，微微削尖的下巴凸顯出他俊秀的五官，一雙狹長的眼秋水般動人。
我剛進房間，就看到他站在落地窗前，雙手插在褲兜裏，優雅地看著窗外，不知在想什麽。
見我進來，他微微一笑：“原來是優悠啊，真不好意思，我有點感冒，所以起晚了……”
“沒有關係，你不要這麽多禮嘛，我會很不好意思的。”我頓時臉紅了。
尹承薰每一個表情都那麽恰到好處，仿若無微不至的春風吹拂著我的心。
如果說屬於藍染崇那家夥的季節不是酷暑的夏天就是嚴寒的冬天，那麽尹承薰就是春天——包容萬物的美麗春天。
我喜歡春天，春天萬歲！
“昨天夜裏……”他看著窗外，若有所思地問。
我腦中警鈴大作：難道他聽到了我和藍染崇的對話？不可能啊，豪宅的隔音效果應該超好才對呀？
幸好他沒有糾結這個話題，轉而又問：“小崇出門了是嗎？”
我暗暗拍拍胸口，點頭回答：“對啊，好像是去打高爾夫，也不知道他那腿行不行。”
尹承薰繼續問；“他是跟董事們一起嗎？”
我搖搖頭。
尹承薰為什麽在意這種事？
“對了，你不告訴我今早上的菜單嗎？我可是餓壞了哦。”尹承薰突然一展笑顏。
“哦對啊，今早上的菜單是……”我趕緊打起精神把菜單背了一遍。
尹承薰笑了笑，隨口點了簡單清淡的早點。
“看樣子你已經很適應新工作了。”他溫和地看著我，眼中透出讚許。
我的心輕飄飄的，快樂地說：“嗯，我已經沒問題了！”
“那小崇他……有沒有提起複健的事？”
“這個……”我不忍心把實話告訴尹承薰。
他眼裏是滿滿的期望，而現實卻是讓他失望的答案。
他苦澀地撇開臉：“我明白了，還是不行嗎？”
“尹承薰，這不是你的錯，你不要那麽傷心嘛。”我忍不住想安慰他，因為他的背影看上去太寂寞了。
“不，你不明白，是我的錯……”尹承薰澀澀地看著窗外。或許是生病的關係，他比平日顯得脆弱許多。
“你的錯？”
“是我害小崇不能再打網球……是我害小崇的腿變成這樣……”他突然奮力地朝窗上打了一拳，額頭重重地貼在窗欞上，俊美的側顏竟染上一層悲痛的秋霜。
而我，則呆滯地站在他身後。
我聽到了什麽？害藍染崇的腿變成這樣的人……竟然是尹承薰？
“不會的，怎麽可能呢……”我直覺是不信。
可是，冥冥之中，仿佛所有的疑惑都找到了答案——
為什麽藍染崇這麽討厭有關尹承薰的一切，哪怕聽到他名字也不開心？
我以為這是藍染崇嫉妒尹承薰，我一直深信是藍染崇那個幼稚鬼單方麵地討厭尹承薰……
“不，是我對小崇犯了不可饒恕的錯。”尹承薰轉過來看著我。
他力圖鎮定，可是悲傷與自責在他眼中泛濫成災，我幾乎以為他快哭了。
隻聽到他像是在對自己說一樣，用仿佛重複了許多遍的語氣淡淡地陳述：
“小崇小時候是那麽可愛，就算舅舅和舅媽早逝，小崇也像個天使一樣陽光開朗，所有人都喜歡他。而且他那麽傑出，隻要拿起球拍他就是網球場上的天才，他原本有讓人嫉妒的前途……可是因為我，都怪我……讓他出車禍，讓他的腿不能奔跑跳躍……都是我的錯！“
我混亂地搖搖頭，明知道現在脆弱的尹承薰正是需要關懷安慰的時候，卻偏偏說不出話來。
現在就是乘虛而入的最佳時機呀，我在磨蹭什麽？明明這是關鍵時刻呀，怎麽我的心會大亂，竟然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話來——
我竟然隻顧去想象藍染崇出車禍的情形了！
藍染崇算個屁啊，我為什麽要因為他而錯失機會？
好一會兒過去了，我才吞著口水遲鈍地說：“尹承薰，你不要太自責……“
啊啊啊，真是失敗的發言啊，完全沒有任何效果嘛。
或許是正巧心情太糟需要發泄，尹承薰自責過後，表情稍微輕鬆了一點，他搖搖頭：“讓你擔心了，我隻是剛起床的時候，看到小崇的背影，有感而發……嗬嗬，我真糟糕是吧？我不該……”
“承薰，我回來了！”銀鈴般清脆的聲音伴隨著開門聲，打破了房間裏令人窒息的氣氛。
我和尹承薰都被外來者吸引了注意力，我轉身一看——
一張清清秀秀的蘋果臉，略圓的眼睛，粉潤的嘴唇，這並不是一張特別美麗或者特別可愛的臉龐，但無論是誰都會覺得，她是個讓人心生好感的女孩。
一身碎花的田園風格連衣裙，頭上戴著圓圓的窄簷小草帽，熏衣草色的絲帶妝點過的小草帽烘托著她小小的臉龐，紅潤水靈。
雖然不是美人，但卻是和藹可親的鄰家女孩——隻要是男生，都會心生好感的那種軟綿綿水嫩嫩的鄰家女孩！
“晴兒？”尹承薰有點吃驚。
我眨眨眼，這個名字似乎剛剛才聽過。
這時，叫晴兒的女孩像小喜鵲似的快樂地奔向尹承薰：“我提前回來了，承薰你開不開心？”
見她一頭紮進尹承薰的懷裏，我嫉妒死了！我想，這個動作讓那群爭得頭破血流的女仆們看見，肯定也跟我一樣嫉妒得牙癢癢。
她是誰呀？
可惜我隻是見習女仆，沒資格問。
尹承薰有些意外：“你的學校已經放假了嗎？英國那邊的女子學院沒那麽早放暑假吧？”
“承薰你太囉唆了，人家想你不行嗎？一回來就問這問那，人家要生氣了！”晴兒嬌憨地嘟著嘴。
就連我也不得不說，她給人的感覺真是恰到好處。
恰到好處的親和力、恰到好處的小任性、恰到好處的小脾氣……啊啊啊完全是我的對比嘛！
如果換成我做這種表情的話，肯定會被人說：心機重、耍脾氣、太任性。
尹承薰聳聳肩，淡淡地摸摸她的帽子，眼中依舊是暖融融的溫柔。
算了，此地不宜久留。我失去了最好的機會，現在隻好先撤退。
正當我要告退的時候，晴兒注意到了我。
“你是誰啊？”
“晴兒，她是優悠。優悠，這是晴兒，我和小崇的青梅竹馬。”尹承薰熱心地介紹。
“你是新來的女仆吧？”晴兒嬌憨地笑著，蘋果臉上綻放出兩個可愛的小梨渦，“你沒事做嗎？在承薰的房間裏做什麽？”
滋滋滋……
我的錯覺嗎，為什麽我的耳朵無形中拉長了？
明明是要接受到惡念信號，才會反應的本能啊。麵對這麽可愛的千金小姐，為什麽會出現這種反應？
“我不太舒服，她來問我早上吃什麽。”尹承薰及時幫我解圍。
“什麽，承薰你不舒服？”晴兒馬上慌了，把我拋到一邊，雙手並用地在尹承薰身上摸來摸去，“你怎麽不早說？你故意讓我擔心嗎？我叫醫生來……”
“我退下了。”
我竟然就這麽放過了與尹承薰接近的機會，但有什麽辦法呢，人家身邊明顯有一個比我強大的追求者呀！
隻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晴兒喜歡尹承薰吧？而且人家可是青梅竹馬呢，我拿什麽去競爭？
唉，看來我跟尹承薰的未來，真的是充滿荊棘呢。
心情有點糟糕……大概是被打擊到了吧？
4
一整天我的心情都悶悶的，我想大概是晴兒突然出現，讓我手足無措吧。
不僅是我的心情鬱悶，其他女仆們也有點懨懨的，提不起精神來。
薛芳芳心情不好，對我們格外嚴厲，竟然還叫我去剪草。
我又不是園丁，憑什麽叫我剪草？剪草機那麽重，我一個人開得動嗎？
“你去不去？”薛芳芳橫眉豎目。
她總看我不順眼，現在尹承薰身邊有了個晴兒，她幹脆把嫉妒之火噴到我身上來了。
“去就去！”好女不跟女鬥。
可是我是不是答應得太快了一點？藍家也太大了，草坪動輒是上百平方米的大小。剪草機超級重，一拉開關就轟轟轟地震顫著，噪音把我耳朵都震聾了。
“好熱……”我愁眉苦臉地擦著汗，真後悔接下這差事。
要是有人來接替我就好了，可惜除非藍染崇現在立刻回來，不然我還是會被薛芳芳安排更多麻煩的工作。
“太陽好舒服哦，倫敦就沒有這麽燦爛的陽光呢！”一個充滿舒爽幸福的聲音突然出現。
是誰這麽惡心，在我這種頂著大太陽累死累活的人麵前，居然說太陽好舒服？
我立刻轉過去看是誰這麽不長眼——
“呀，你居然在做園丁的工作啊。”打著蕾絲邊碎花小陽傘，一身田園風氣息的甜美小淑女優雅地走過來。
居然是她？我收起不爽的表情，跟她打招呼：“你好，晴兒小姐。”
因為她的突然提前回來，不僅讓打掃房間的女仆們手忙腳亂，也讓那些對尹承薰“心懷不軌”的女生們憤憤不平。可是她對於我們這些女仆來說，是完全不可以挑釁的大人物：
聽說她父母是老爺夫人的助手，對藍家忠心耿耿。在那場事故中，她父母親也跟隨老爺夫人一起去了天國。藍家主動把她接到家裏，讓她享受著最高級的生活。
也就是說，她跟藍染崇一樣是孤兒。
既然大家都是孤兒，我覺得不該太挑剔她，即使我內心深處對她的感覺不太好。
大概，我是在嫉妒她吧？
雖然一樣都是沒有爸爸媽媽，但命中有人願意補償她。
“聽說你是小崇的貼身女仆？”她轉著陽傘手柄，那隻小巧可愛的碎花陽傘在她頭頂上滴溜溜地打轉，就像一朵盛開的花朵。
雖然她並不是特別美麗，但養尊處優的生活讓她看上去是那麽高貴典雅，有種“我就是大小姐”的風範。
“是。”我盡量簡短地回答，心想她快離開吧。
誰願意和情敵搭訕呢？
“奇怪，小崇很挑剔的，資深的女仆也很難讓他滿意。你穿著粉色製服，那就是見習女仆呀，怎麽能當他的貼身女仆？”她翹著手指輕輕捂著小口，一臉誇張的驚訝表情。
拜托，你是有多驚訝，表情太誇張了吧？
“還好啦，我還算能幹吧。”我隻想趕緊做完事離開這裏，根本不想和她在這裏廢話。
“你的確很能幹呢，我好羨慕哦。像我就沒辦法一心二用，真希望你能教教我呢。”她嬌嫩的臉頰浮起可愛的笑臉，標準的鄰家女孩甜美純真。
滋滋……
無聲的靜電在我腦海中炸響，我的惡念探測本能又開始工作了！
有惡意？
我看著她，隻見她笑嘻嘻地繼續說：“你就教教我吧。晴兒好想知道，要怎樣做才能一邊當著小崇的貼身女仆，一邊厚著臉皮去纏著承薰哥呢？”
哇靠！
如果不是因為藍家的女仆製服是古典優雅的過膝式中袖旗袍，我真想立刻做出捋起袖子的動作——上去扁她一頓。
“咳咳……我不懂晴兒小姐你的意思？”我盡力笑得溫和可親，可太陽穴上暴起的青筋快把我出賣了。
“你不會生氣了吧？抱歉，晴兒很早就去英國念書，接受的都是優雅的英國女子學院教育，所以不太善於和身份低下的人打交道。”
哦，夠了！
這個晴兒小姐真是太極品了。
我低著頭，看著自己一身修身的粉色素緞旗袍，下身是雪白的寬鬆麻紗褲裙，腳穿素色的平底繡鞋——這一身古典雅致的衣服不論怎麽看都像是古代仕女，行不動裙笑不露齒那種……我要是穿著這身衣服打架，估計是天老爺都不會饒我。
算了，我當她不存在。
可是這個世界上的事啊，不是你想忍就真能忍的。
咻——咚！
就在我低著頭努力按捺怒火的時候，一個白色的物體突然劃著漂亮的拋物線，從很遠的地方飛過來打到我的頭上。
“哎喲，痛死了！”
“凶器”是一個布滿小坑的白色小球。
“哈哈哈……”遠處傳來囂張的嘲笑聲，我怒目斜視。
果然是藍染崇那混蛋回來了！
“我打得怎麽樣，有沒有一杆進洞？”一身亮眼的高爾夫球休閑裝的藍染崇拄著球杆邁著慢慢的步子走了過來，身後是陳一貼身跟隨。
陳一居然還在討好地笑：“崇少的揮杆向來是職業水準，剛才那一擊非常完美，讓我大開眼界啊！”
夠了，馬屁精！我氣哼哼地一腳踢開那小白球。
“小崇哥哥！”一旁的晴兒甜膩膩脆生生地喊了一聲。
藍染崇表情一愣，竟似沒有料到的樣子。
“我回來啦，崇哥哥你想我嗎？”晴兒像畫眉鳥一樣輕盈歡快地撲向藍染崇，而藍染崇那複雜的表情竟好像驚喜交加，完全不知如何是好了。
有奸情。
我腦海裏突然響起這樣一句天音，接著，自己被自己的妄想震撼住了！
難道……藍染崇喜歡晴兒？而晴兒喜歡尹承薰？尹承薰害藍染崇受過傷……所以藍染崇討厭尹承薰。
這簡直就是狗血四濺的天雷三角戀劇情啊！
“你怎麽會突然回來？”藍染崇沒頭沒腦地問著，手一鬆，球杆落到草毯上。
快滾吧，你們的鞋把我好不容易剪好的草坪都踩出坑兒了。
我盯著他們，心裏突然湧出一股怒氣。
大概是因為我工作的成果被他們無情漠視踐踏而心生不滿？
晴兒嬌滴滴地對著藍染崇說道：“晴兒想崇哥哥嘛，上次晴兒離開的時候，崇哥哥剛剛換女仆，晴兒走得很不放心呢！”
哈，是嗎？你在尹承薰麵前可不是這樣說的。不過這樣的說法，顯然讓藍染崇很開心嘛，我還從沒見過他臉上會有如此溫馨的表情呢。
我偷偷翻了個白眼，撇撇嘴，打算推著剪草機神隱。
藍染崇那低沉磁性的聲音居然透出一絲春日暖陽般的柔和：“撒謊，明明是自己貪玩想回家對不對？我知道英國女子精英學院的管理很嚴的……”
嘔……我還是趕快走吧，這邊的對話含糖量太高了，聽久了會得糖尿病啊。
就在我偷偷摸摸打算溜走的時候，背後突然傳來藍染崇的聲音。
“喂，我在這裏，你敢丟下我先走？”
唔，這語氣聽起來比以往還嚴厲半分，是想在心愛的女孩子麵前立威嗎？
我身子一僵，背部一陣緊繃，忍住心裏的不快，深呼吸一口氣後才揚著甜甜的笑轉過來：“少爺，薛領班吩咐我的工作，我總要完成了才好吧？”
可不是我嫌棄你們倆卿卿我我的畫麵太刺眼哦。
藍染崇嘴角輕勾，那黑沉沉的空洞眼睛裏流露出一絲不屑：“她算老幾，我的貼身女仆輪得到她使喚？我沒叫你走你就不準走，以後都要照這樣去做。”
我心裏偷偷吐舌頭：薛芳芳，我是無心的，別怪我不小心在藍染崇跟前挑撥哦。
見我推著剪草機，藍染崇的眼睛裏似乎冒出一點興趣盎然的光彩。
我看他正想說什麽，晴兒卻搶著開口了：“崇哥哥，你這個新女仆好有趣哦。”
滋滋……惡念探測似乎又捕捉到什麽了。
“哦，哪裏有趣了？”藍染崇淡淡地垂下眼簾。
他比晴兒高大得多，兩人的視線很難相交。聽到晴兒的話，他似乎在盤算什麽陰謀，讓我機警地後退了半步。
“她很大膽呢，我剛回來的時候她居然在承薰哥的房間裏，我還以為承薰哥什麽時候也有了自己的貼身女仆呢。”
該死的晴兒！我心裏的火氣噌的一聲冒起三丈高。這跟當麵誣告有什麽區別？
是，她並沒有撒謊，可是在藍染崇麵前這樣說，我能有好果子吃嗎？她安的什麽心？
果然，藍染崇眼中好不容易出現的點點光芒又被沉沉的暗幕遮蓋住了。他笑意不變，唇角依舊含著那抹似是而非的邪笑。可是在我看來，那根本就是危險的信號——
“晴兒你這就不懂了，她喜歡尹承薰不是一天兩天了，平時我在家的時候她就愛往尹承薰那邊跑，我不在家的時候嘛……”
喂，藍染崇，你要為你說過的話負責！
果然晴兒臉上浮現出一絲鄙夷，但很快又被甜美的純真表情取代。
“那崇哥哥豈不是很可憐嗎？自己的貼身女仆不關心自己，太不稱職了吧？還好晴兒回來了，還是晴兒照顧你比較妥當。”
你喜歡照顧他盡管去吧，我免費送給你。
藍染崇眼珠一轉，話鋒突然變了：“那可不行！”
晴兒似乎從沒被拒絕過，小臉一片愕然，抬起頭看藍染崇。
藍染崇放開了她，興味盎然的帥氣麵容上邪氣四溢，他挑起飛揚的濃眉，簡直就是個活生生的紈絝子弟標準版——
“我可是很喜歡她的，不然也不會這麽容忍她的放肆了。你問問陳一，我容忍她多少次了？可是呢，不管她再怎麽任性，我都不會趕她走的，因為我喜歡她嘛！”
“崇哥哥你喜歡她？”晴兒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怪異。
“沒錯。”藍染崇歪著頭對我勾了勾手指，“我說過會給你帶禮物的，還不過來拿？”
從巴黎春天百貨帶回來的禮物？
我隱隱有點心動了，可是一想到這明顯是個陷阱，我躍躍欲試的心又變得忐忑。
“陳一，去拿來。”藍染崇歪著嘴角，偷笑的表情實在太明顯了。
到底是什麽禮物，讓他這麽期待？我心想，那八成不是什麽好東西了。
陳一打了個手勢，遠遠跟在後麵的隨從趕緊小跑過來，將手中的袋子小心翼翼地交給陳一，再用“大難不死”般的狀態光速跑遠。
陳一先對我做了個“你慘了”的表情，再鄭重地將袋子交給藍染崇。
藍染崇挑起眉毛，表情有點詭異地撇撇嘴，用稍顯嫌棄的口氣說：“這、這個你自己交給她吧。”
我越來越擔心了，藍染崇連碰都不願碰的東西，是什麽？
“嗚……什麽味兒啊？”先發現不對的是晴兒，她捂著鼻子，小臉皺得像苦瓜。
空氣中若有似無地飄散著一股熟悉的味道，但卻想不起來是什麽東西。
花香？肯定不是。花香能讓人捂鼻子嗎？
惡臭？好像不是。藍家這麽豪華的庭院怎麽可能有惡臭味。
藍染崇奸詐地笑著，用甜言蜜語般的聲調說：“乖哦，我選了好久才給你買的，比起巴黎春天我覺得還是這個更適合你，你一定要心懷感激地接受哦！”
陳一把那個袋子交給我，匆匆丟下一句“自求多福吧”，就捏著鼻子跑開了。
我狐疑地打開袋子，發現那個怪味正是從這個精美的紙袋裏冒出來的……哦哦哦，難道是那個東西？
紙袋裏是一隻保鮮盒。
熱騰騰的保鮮盒一被打開——哇啊，這可真是“香飄十裏”啊！
“哇靠，臭死了！”陳一率先倒地不起。
“好臭好臭哦……這是毒氣彈嗎？”晴兒若是一朵嬌花，現在肯定已被保鮮盒裏散發出的毒氣給熏得枯萎了。
藍染崇很有先見之明地掏出一個口罩迅速戴上，對著手捧保鮮盒發呆的我一陣狂笑：“喜歡嗎？開心嗎？我給你挑選的禮物是不是跟你很配？哇哈哈哈……我實在是太天才了，你看這東西跟你有多搭？來，不要客氣，趁熱吃吧，要吃光光哦！”
我呆滯地看著保鮮盒裏的東西——那飄香十裏的臭源，竟然是烤得火候十足、香辣鮮嫩的臭豆腐！
藍染崇這傻瓜，竟然想用臭豆腐來懲罰我？
我看看四周，如果說臭豆腐是刑具的話，那麽顯然對其他人來說，的的確確能讓他們生不如死。但是對我來說……
沒人告訴他美女都愛臭豆腐嗎？居然敢拿它來當懲罰，我保證他立刻就會體會到什麽叫作“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哈哈哈，陳一你看，她開心得都呆住了！好奇怪的臉啊，已經被本少爺的愛心震住了嗎？”得意揚揚的藍染崇，無比幼稚地拉著陳一大笑。
可憐的陳一沒準備口罩，隻能拚命捏著鼻子點頭，眼淚都熏出來了。
晴兒呢？
她早就幹脆地扔下我們，逃之夭夭。
看來臭豆腐這玩意兒隻能是庶民才會吃的美食，對這些高高在上的人來說，臭豆腐比核輻射還恐怖！
好吧，為了滿足你藍染崇變態的願望——
我露出淒慘的表情，同時偷偷在大腿上狠狠擰一把。趁著眼淚痛飆之際，用顫抖的手把臭豆腐夾起來。
“嗚嗚嗚……好難此（好好吃）……太臭了（好香哦）……”
我一邊“哭”一邊吃，吃完後還意猶未盡地打了個飽嗝。
嗯，真是太好吃了，好滿足哦。
偷眼瞄一下戴著口罩的藍染崇——現在留在這裏看我“受罰”的人隻剩下他了。
“你不怕臭對吧？”黑沉沉的眼眸波瀾不興，可眼瞳深處卻像點燃了星火一般，耀眼地放射出金色的光輝。
我悚然一驚，難道我表演得不好？
“不、我很怕臭，最討厭臭豆腐了。”我小聲地說。
開玩笑，要是被揭穿，這家夥肯定會惱羞成怒，變本加厲地想新辦法折磨我。
“少演戲了，你這個混蛋！”藍染崇突然上前一步，用力揪起我的前襟。
做工細膩的水紅色旗袍領口被揪破，我雪白纖長的脖子就這樣暴露在他麵前。
他的眼眸變得越加深邃，像一泓深不見底的湖水，湖麵上波平如鏡，湖底卻是光線無法穿透的深淵。
我惴惴不安地想遮住露出來的地方。
“放、放開我！”我告訴自己不能怕，藍染崇這家夥欺軟怕硬。
可當我顫抖的指尖剛剛碰到他的手時，他竟像觸電般鬆開——我的手又不是毒蛇，他幹嗎這麽大的反應？
“這是給你的懲罰。你要是再忘記自己的身份，我還會繼續**你。”藍染崇竟然就這樣轉身離開了。
什麽，**？
我看著空空的保鮮盒，內心的吐槽滾滾而來：你的計謀明明落空了，還說什麽狠話啊？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