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四個男人幾台戲

“爹!我回來了!”我笑吟吟地走進內堂大聲叫道。

手裏拿著雞毛撣子狠狠地往須易表哥腦袋上揮的大發老爹聞聲,立馬驚愕地轉過身來,小眼睛睜得大大的。等看清我之後,他就張開雙臂、蹬著粗腿朝我奔來,卻被須易突然伸出來的腳給絆倒在地。

然後我就看到剛才還躺在地上哭得聲嘶力竭的須易,三兩下就從地上爬了起來,跨過大發老爹的腦袋,麵容放光地朝我撲了過來。

“表妹,你終於回來了!可擔心死表哥我啦!”須易朝我大叫著,眼看就要抱到我了。

我側了一下身子,須易就越過我,徑直撞到了我身後的門板上,華麗地往下滑去。

“表妹,你……”須易悲戚地望著我,伸著蘭花指嗚咽道。

我看著他,聳了聳肩膀,一副“不關我事”的樣子攤了攤手。

大發老爹得意地瞪了一眼癱倒在地的須易,龐大的身軀如泰山般巍峨地聳立在我的麵前,重重的粗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然後開始擦著眼淚傷心地說道:“我的寶兒啊,爹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嗚嗚,一聽須易說你被人抓走了,爹的心啊,急得都快跳出來了。來,寶兒,跟爹說說,你是怎麽逃回來的?那人為什麽要把你抓了去?”

“爹,我現在不是好好地回來了嗎?你就別擔心了。那個人隻不過是認錯人了,才將我拉走的!”我拍著大發老爹的背輕聲說道。

“嗯嗯,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想你也累了,讓小青、小紅陪你回屋休息吧!我跟你良才大叔還有事要商量。”

剛被大發老爹推到兩個被打的丫鬟身邊,我就看見了從外麵走進來的麵色凝重的良才大叔。

良才大叔看到我,嘴角抽搐了幾下,眼裏閃爍著幾絲慌亂。

良才大叔這是怎麽了?感覺有事在瞞著我一樣。

“小姐,我們快點走吧!”一見大發老爹放了她們,小青、小紅便急急地拉著我往外跑,估計是被大發老爹給罵怕了。

我總覺得哪裏不對勁,那良才大叔看我的眼神明明就是有話要跟我說,但又不知道怎麽說。難道是有關我假扮金元寶的事?是不是大發老爹已經知道了啊?不會啊!要是知道的話,他就不會仍然對我這麽好啦!

奇怪!到底是什麽事呢?為什麽心裏老覺得有些不安?

我躺在**翻來覆去睡不著,要是我的身份被拆穿了,我該怎麽辦呢?離開金家的話,我能去哪裏呢?這幾個月我早就習慣了這裏的生活,金家對我來說就像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家。如果真要離開,我一定會很舍不得的。

但離開是遲早的事情。先不說穿越回現代的事,就是不回去,十四阿哥也已經找到我了,看他的樣子是不會再放我走了。很快,其他人也會知道我不是金元寶,而是穆小穎。

正思考著,突然聽見有什麽東西在敲打我的窗戶,然後外麵傳來了幾聲貓叫。

今天到底是什麽日子,連貓都在**?

我有點煩悶地用被子捂住頭,不對,金家沒養貓啊,難不成外麵有野貓?

我猜測著,突然,外麵的貓叫得更凶了,然後我的窗戶就被硬生生地用小石子給砸了個洞出來。

我暈,這回肯定不是什麽野貓了,哪有貓會擲石子的啊!

我一骨碌從**爬了起來,躡手躡腳地走到窗戶邊,透過那破洞往外瞅,就看到一個猥瑣的身影正鬼鬼祟祟地躲在院子的角落裏,朝我房間鬼叫著。

等看清那人的臉時,我火了,二話不說就拉開門衝了過去。

“須易,你三更半夜不睡覺,跑我這兒學貓叫幹嗎呢?”我氣衝衝地跑到那個叫須易的表哥麵前,劈頭蓋臉就罵了過去。

“噓,別吵!”

“噓你個頭,現在知道吵了,剛才到底是誰在我門外吵呢?”我憤憤地朝須易吼道,然後嘴巴就被他用手給堵住了,整個人被拉到了角落處。

“別吵!我來找你有事呢!要是被舅舅他們知道就不好了!”須易壓低聲音朝我說道。

“什麽事怕我爹知道啊?有事快說,有屁快放!”我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表妹,啊,不,你就別跟我裝了!舅舅早就知道你不是元寶表妹了!我剛才去書房的時候,正好聽到他跟良才總管說話,說要把你嫁了呢。今天你被人抓去了,我一回來就看到舅舅手裏多了一份聘書,是有人來向你提親!良才總管說,雖然你不是元寶,但隨便把你嫁了也不行啊!然後舅舅就說:‘你以為我因為她不是元寶,就會這麽隨便把她嫁了啊!良才啊良才,從你帶她回來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她不是元寶了!元寶雖然從小不在我的身邊,但我知道她耳後有顆痣,你帶回來的這個孩子根本就沒有痣。那時我就知道我那可憐的寶兒肯定是出事了!我也知道你是一片苦心,那孩子我也挺喜歡的,所以我就將計就計,認了她這個女兒。可是,你也知道啊!咱金家再有錢,也不能得罪皇家的人啊!現在那人來要她,我有什麽辦法!’所以,表妹,我今天來找你,就是為了這件事啊!表妹,我不管你是誰,在我心中,你就是我的表妹!

如果你不想就這樣不明不白地嫁掉的話,跟表哥說,表哥就算被舅舅打死,也帶你離開這裏!”須易大義凜然地朝我拍著胸脯說道。

我萬萬沒想到,原來大發老爹早就知道我是他的假女兒了,但是他還對我那麽好。心裏一陣感動,我鼻子微微一酸,朝須易問道:“那你知道到底是誰要娶我嗎?”

光說是皇家的人,到底是誰呀?

“聽說是個阿哥!”須易抿著嘴認真地說道。

“阿哥?”阿哥我熟啊!到底是哪個阿哥?難道是十四阿哥胤禎?怪不得他願意放我回金家了,原來他早就打好算盤了啊!

唉,我就說嘛!狐狸就是狐狸!任何時候都不失本性!

我嘴裏嗔罵著,心裏卻樂得跟什麽似的。然而,還沒等我笑出聲來,須易接下來的一句話就徹底將我從天堂打到了地獄。

“叫什麽來著?哦!好像是十阿哥胤鋨!對!就是他!舅舅說的就是他!”須易一拍大腿,肯定地說道。

我的那個心啊,頓時變得拔涼拔涼的,一秒鍾前還樂得放禮花,現在碎成了豆腐渣。

為什麽偏偏是十阿哥呢?那個變態想幹嗎呀?

他這不是存心不讓我好過嗎?

“表妹啊,聽說十阿哥明天就要上門提親了,你要是不想嫁給他,今晚就跟表哥走吧,表哥就算爬也要帶你爬出去!”須易一臉振奮地朝我說道。

我的神啊!瞥了一眼須易那被小風一刮就倒的小身板,我覺得靠他還不如靠我自己。跟他走了,搞不好人家還以為我跟他私奔了呢!雖然這玩意兒前陣子微博流行得不得了,但是社會輿論也是可以淹死人的啊!

“表妹,你去哪兒啊?”

“去哪兒?還能去哪兒?回去睡覺啊!”我沒好氣地白了須易一眼,繼續往房裏走。

“表妹啊,你可要想清楚啊!過了表哥這村可就沒更好的店啦!你今晚不跟我走,你真的就走不掉啦!”須易一臉悵惘地在我背後叫道。

我暈,到底是誰說說話要小聲點兒的?他再這麽喊下去,估計全金家的人都知道我要逃跑了。

誰說不跟他走我就走不掉了?我就不跟他走,我一個人走照樣走得掉。

將須易關在門外,我便開始收拾東西。我突然發現每次我要收拾行李時,我都沒什麽好收拾的。為了不像上次那樣窮得偷包子,我拿了點銀票塞進口袋,便偷偷鑽出了屋。

錢不是萬能的,但沒錢是萬萬不能的。有了錢什麽都可以買到,拿其他東西幹嗎啊?多重啊!

於是,除了銀票,我什麽都沒帶地從屋內走了出來,直接往後門奔去。

估計早料到我會半夜逃跑,今晚居然連後門都鎖上了,看來隻好爬牆了。

院子裏越來越亮,大屋那一大群人正舉著火把朝後院衝過來。心一急,我便像猴子似的迅速爬上了牆,一個沒站穩,又直接朝外麵倒下去。

“媽呀!有必要這麽對我嗎?連逃個命都弄個摔傷出來。”

我閉著眼睛在心裏叫道,突然感到身下一軟,張開眼睛一看,這才發現自己正好掉進了須易的懷裏。

“唉,我說表妹啊,你就算急著跟我走,也不用這麽早就投懷送抱呀!咱們還沒正式拜堂成親的呢,你這樣叫你表哥我情何以堪啊!”

我暈!沒想到這須易表哥看上去一副文弱書生相,嘴巴也可以這麽貧。

我剛想開口問那家夥怎麽會在這裏,就看到火龍離後院越來越近了。須易都忘記放下我,抱著我就急急地往前麵跑去。

“快點放我下來啊!你抱著我,咱倆逃不快!”

“哦哦!”

從須易懷裏一下來,我就發揮起我那百米賽跑健將的優秀特長,拚命地揮著手臂、蹬著小腿往前衝,身後還能聽到某人氣喘籲籲的叫喊聲:“表妹!等等我啊,表妹!”

“你別追啦!又不是拉你去成親,你逃什麽啊?快點回去啊!別追啦!”我轉頭朝須易擺了擺手喊道,然後又毫不鬆懈地往前跑去。

身後的須易還是不死心,發揮著堅持不懈的精神繼續喊:“表妹啊!別丟下我啊!表妹!舅舅說把你弄丟了,我就死定了啊,表妹!”

“什麽?”覺得蹊蹺,我立馬停了下來,後麵的須易立刻追了上來。

“你說大發老爹讓你別跟丟我?難道是大發老爹叫你帶我跑的?”我眨巴著眼睛朝忙著喘氣的須易問道,腦子裏亂得跟糨糊似的。

須易一臉虛弱地看了我一眼,擺出一副“誰說不是”的表情。

我混亂了。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剛才不是爹派人追我們的嗎?怎麽又說是爹讓你帶我跑的呢?”

“表妹啊,這你就不懂啦!你以為按金家的能力,我們能跑這麽遠嗎?顯然舅舅是故意放你走的。他大張旗鼓地抓你,不過是做戲給十阿哥看!舅舅讓我帶你跑,然後人家以為我倆是兩情相悅地私奔啦!連皇上都顧忌著金家的財力,所以不會對舅舅他們怎麽樣的。隻要我倆在外麵躲一陣子,風頭過了再回去,就沒事了。到時十阿哥也就不會再要你了,之後咱倆就私奔成功成親啦!”須易眉飛色舞地說道,嘴角噙著得意的笑容。

我的冷汗流啊流!看來這大發老爹還真是一心想要我嫁給這個表哥!

“那你幹嗎不早點說,害我跑得這麽累!”我憤憤地說著,一拳打在了須易的身上。

“唉,表妹,你跑那麽快,我怎麽跟你說啊?我都叫等等啦,可你就是不等我!我根本沒機會說啊!”須易歎了一口氣,看著我抱怨道。

我朝他翻了一個大白眼,不嫁十四阿哥,來了個十阿哥,不嫁十阿哥,現在又來了個表哥,我到底得逃多少次婚啊?

早知道這樣,我當初答應做十四阿哥的小妾好了,不僅吃得好,住得好,而且老公還會專寵我這個小妾,冷落大老婆。哪要像現在這樣,風餐露宿地逃跑,還無時無刻不帶個“拖油瓶”。

和須易找了一間客棧住下來,為了隱藏身份,我女扮男裝,和須易稱兄道弟。

城中金家千金金元寶和表少爺須易私奔的消息早就傳得沸沸揚揚了,每天聽到這消息,我都慶幸自己不是真的金元寶,而是穆小穎。

“表弟啊,我們吃完飯去春陽戲班吧!”吃早餐時,須易咬著油條含糊不清地朝我說道。

“去戲班幹嗎?聽你唱戲啊!”我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狠狠地咬著手中的饅頭,心裏一直忘不了第一次見須易時他那副唱戲的樣子。

“表弟,都跟你說了,表哥我不是唱戲的,我是專門給戲班子寫劇本的!”須易急了,揮著油條辯解道。

“咳咳!什麽?你是劇作家,不是唱戲的?”我猛地嗆了一口,咳著朝須易驚問道。

“誰說我是唱戲的?我可是京城第一戲班春陽戲班的金牌寫手,當下的熱門戲劇《兄妹情緣》《指腹為婚》等都是出自你表哥我的手筆。”須易用筷子敲著碗,朝我炫耀道。

聽那些劇的名字,我終於肯定了,這個須易還真有戀妹情結。

磨磨蹭蹭地吃完早餐,我便被須易拉著去他的春陽戲班交稿子。

路上,須易拿一本叫《青梅竹馬》的手稿給我看:“表弟,這是我新寫的稿子,你看看怎麽樣!”

我接過手稿隨便翻了翻,整個劇從頭唱到尾,講的是一對從小一起長大的男女始終羞澀地不肯表達對對方的愛慕之情,最終抱憾終身的故事。

最後我下了個結論,這個劇隻能用兩個字來形容——悶騷!

“怎麽?寫得不好嗎?”看我一臉鄙夷的表情,須易臉色慘白了下來,戰戰兢兢地冒著冷汗朝我問道。

我把書拍在他的腦門上,罵道:“廢話!這劇能火嗎?故事老套,情節迂腐,喜歡就喜歡嘛,還從頭憋到尾,看得人尿都憋出來了!這年頭早就不流行這個了。我給你想個題材,保證驚天地泣鬼神,聽者傷心,聞者流淚。就是卑賤小婢女代替富家大小姐嫁給陰毒王爺,結果被發現,陰毒王爺先虐其身,再虐其心,虐得她掉了孩子心灰意冷,虐得她毀容殘疾,萬劫不複,然後一向默默忍受的小婢女終於小宇宙爆發,當著王爺的麵跳崖自殺了。這會兒王爺才感到心口一陣刺痛,霎時明白原來自己在虐待小婢女的時候,已經不知不覺地愛上了她,於是王爺一夜白發。這就叫虐戀情深,你虐得越深,你情就越深,我幫你把名字都想好了,當下跟風得一塌糊塗的書名《代嫁泣血婢女》。”

我說得口水滿天飛,一旁的須易聽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許久後來了句:“原來表妹是這麽想的,看來我用錯方法了!”

我正納悶著這家夥在抽什麽風,突然手上吃得好好的話梅被人一把抓了過去,狠狠地摔在地上,然後須易陰冷著一張臉,朝我憤憤地說道:“沒經過我的同意,你敢吃我的東西,下次再被我發現,小心我廢了你的手!”

啊!這話梅明明就是他自己買了硬塞到我手裏給我吃的,還說什麽不吃就是不給他麵子,我什麽時候沒經他同意了啊?

我的眼睛眨了又眨,硬是沒看明白我表哥這是在發什麽瘋。

一路上須易同學死死地保持著一張冷臉,再也沒理過我。等走到春陽戲班,他就一頭栽了進去。

由於戲班的門檻太高,表哥一心忙著裝酷,沒注意,隨著“哇”的一聲慘叫,他又摔了個狗吃屎。

看他那麽狼狽,我好心地伸出手想拉他起來,哪知道他卻很有骨氣地一把打掉我的手,不屑地轉過頭去,自個兒爬了起來。

很好!你就演吧!演來演去你也演不出虐戀情深的精髓來!

“哼!”

我鼻子裏重重地哼了一聲,便不再看他,隨便找了個位子坐下來,看台上幾個人唱戲。

須易羞紅著臉,撇著嘴,拿著手稿去找戲班老板談事去了。

蹺著個二郎腿,我坐在看台上津津有味地嗑著瓜子,吃著花生米。突然一聲慘叫,去交稿的須易狼狽地從幕布後麵衝了上來,身後還跟著一大群麵色冷峻的人,明晃晃的刀正架在須易白嫩的脖子上,然後我就看到了他們的領頭人。

唉,不是十阿哥那個變態還有誰!

“須大公子,怎麽不見你表妹人啊?聽金大老爺說,金小姐可是跟公子你一起跑的哦!”十阿哥拍著須易的小白臉,陰冷地笑道。

前麵還跟我唱“虐戀情深”的表哥,這會兒又袒護起來我來了。須易倔強地抬起好看的下巴,冷冷地盯著欠揍的十阿哥,狠狠地朝那張惡心的笑臉吐了一口口水。

好!我差點當場就拍手叫好了!

十阿哥怒了,伸手就朝須易的小白臉打了過去,聲音那叫一個響哦!望著須易那小白臉上鮮紅的五個手指印,我終於坐不住了。反正我現在一身男裝打扮,他應該認不出我。

“這位兄台,你們這麽多人欺負一個文弱書生,說出去不怕被人笑話嗎?”我扇著從須易那裏搶來的扇子,風度翩翩地朝台上走去。

“該死的家夥,你哪裏滾來的,竟敢管爺的事?”十阿哥氣紅著眼朝我凶吼道。

我下意識地捏緊手中的東西,保持著從容不迫的樣子,微笑地回了句:“俺是從娘胎裏滾來的!”

十阿哥更加怒了,抽出腰間的佩劍就要朝我刺來。

說時遲那時快,我一個躲閃,便將手裏的粉末朝他撒了過去。

“住手!你已經中了我的七步穿腸蝕心爛骨毒,隻要再往前走七步,你就會穿腸蝕心爛骨七竅流血而死。”我伸著手向十阿哥恐嚇道,果然某人的臉頓時慘白了起來。

“誰,誰信你啊!”十阿哥僵硬著身子不敢亂動地朝我吼道。

“信不信隨你!你不信的話,往前走七步試試看不就知道了嗎?”我無奈地朝十阿哥攤手說道。

“你……”十阿哥漲紅著臉,聲音顫抖,“你到底想怎麽樣?解藥呢?要怎麽做,你才會把解藥給我?”

我笑:“很簡單啊,把那小白臉放了就行!再同意讓他還你一巴掌,我就立刻把解藥給你!不過我告訴你,解藥吃進肚子裏後得過一個時辰才起效,你別妄想拿了解藥後就惱羞成怒,將我們給殺了!”

十阿哥的臉徹底由紅轉綠,最後變黑了,兩隻黑黑的大眼睛死死地瞪著我,終於咬牙切齒地對手下說道:“把他放了!”

須易表哥被放了出來,激動萬分地看著我,怕他露餡,我朝他擠了擠眼。

果然是戲班子裏混過的,須易頓時明白了我的意思,連忙朝我作揖道謝:“多謝少俠相救,須某感激不盡!”

我高傲地瞥了他一眼,搖搖扇子:“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實屬應該。小事一樁,兄台何足掛齒呢!”

“喂,你們倆唱戲呢!快給爺解藥!”十阿哥終於憋不住了,怒吼道。

我不屑地掃了他一眼:“急什麽?人家那巴掌還沒還給你呢!這位須公子,請隨意,想打多狠就多狠!”

我挑了挑眉毛,朝須易示意道,須易顫巍巍地走上前去,揮起小手,狠狠地朝十阿哥揮了上去,頓時把十阿哥打得嘴角都流血了。

我淩亂了,沒想到須易這柔弱的小身板下竟然有一個如此暴力的靈魂。

“解藥呢?”十阿哥擦了擦嘴角的血,陰冷地朝我吼道。

“給你!”將手中黑色的藥丸遞了過去,我便拉著須易往台下走。

“我告訴你,一個時辰後你才可以動的,要是其間你叫你的手下來殺我們,那我不介意再給你下一種沒解藥的毒。到時候不知道是你手下的劍快還是我下毒快。”

我望著正艱難地吞著我送的解藥的十阿哥,強忍著笑繼續嚇他。果然,他那些蠢蠢欲動的手下被唬得不敢再上前來了。

哈哈!我大搖大擺地走出戲班,須易後腳也跟了出來。

“表妹,你真厲害,竟然會下毒!你那什麽七步穿腸蝕心爛骨的毒是從哪裏來的啊?這名字真怪,聽都沒聽過!”須易一臉好奇地拉著我問道。

我笑得抽筋地朝他眨了眨眼:“我告訴你,那根本不是什麽毒,而是我從地上撿的香灰。不過最好笑的是那解藥。哈哈!你知道那是什麽嗎?那是我特意給我大發老爹準備的加量版瀉藥。嘿嘿!夠那個十阿哥瀉個幾天幾夜了!”

須易一聽恍然大悟,豎著大拇指讚道:“表妹,你真牛!”

“那是!”我毫不謙虛地仰著小腦袋瓜子回道。

“穆姑娘的確聰明,但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等老十反應過來後,自然知道加害他的那個人就是姑娘你了,你以為他會善罷甘休嗎?”

一道清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我驚愕地轉過身去,看到了滿臉沉靜的四阿哥胤禛。

“表妹,這個又是誰啊?”須易蹭了蹭我,看著四阿哥胤禛,語氣有點酸溜溜地問道。

“老朋友!”我看都沒看他,就屁顛屁顛地貼四阿哥的冷臉去了。

“四阿哥,一看見你來,我就心熱,第六感告訴我,你是來幫我的,對吧?”我厚臉皮地拉著四阿哥的衣袖笑得一臉諂媚。

四阿哥的表情頓時變得有點僵,瞥了我一眼才開口道:“我隻是說你的做法會徹底激怒老十,沒說要幫你!”

我的嘴角**了幾下,繼續扯著四阿哥的袖子不放手:“要不這樣吧!咱倆做筆交易,你保護我和我那名義上的表哥的安全,我付你錢怎麽樣?”

四阿哥轉頭緊緊地盯著我:“你為什麽不去找十四弟幫忙?找他的話,不需要花錢,他肯定會保護你的!”

我的笑容僵在了臉上,手從四阿哥的袖子上撤了下來,幹笑道:“嗬嗬!他剛娶了老婆,肯定比較忙,我不想麻煩他!你要是不想幫我的話也沒事,反正人惹也惹了,走一步算一步了。要是混不下去,我大不了跟我那表哥回家去!”

“是啊!你不想幫我們就別幫了!表妹有我照顧,我不會讓她有事的!”被晾在一旁的須易突然走上前來,一手搭在我的肩上朝四阿哥冷聲說道。

看來他是誤會我和四阿哥了。

“表妹,我們走,大不了我們離開京城好了!反正我也覺得咱倆這次私奔離家的距離太近了,咱們不如到江南去玩吧!”須易拉著說道。

我抬頭瞪了他一眼,沒說話,隻是轉過身去,準備離開。

“好!我幫你!”身後突然傳來四阿哥的聲音,我頓住腳步,驚愕地轉過身去,看到四阿哥正站在原地朝我淡淡地笑著。

“表哥,看來咱們去不成江南了哦!哈哈!”我捏了捏須易臉上的肉,憋著笑說道。

“表妹……”

須易悲哀地叫著,我已經朝四阿哥飛奔了過去。

四阿哥果然是我的福星啊!每次遇到麻煩,他都能及時出現,幫忙擦屁股,真好!

“你們就住在這個院子裏!這裏一般沒有人來,你和須公子可以安心地就此住下來。若有人問起,我自然會幫你們隱瞞身份。”四阿哥將我們帶進了雍親王府,這是我第二次進雍親王府,跟第一次進一樣,還是不認得路。

我和須易東瞅瞅、西瞅瞅,終於跟著四阿哥走到了一個很幽靜的院子,各自將行李擺放好,就在院子裏瞎晃。

四阿哥很忙,但偶爾也會到我們院子裏坐坐,不過一般情況下都是我和須易兩個人待著,還有兩三個丫鬟進進出出。

一天下午,我跟須易各自拿著自己的東西去院子裏曬太陽,兩個人圍坐在一張石桌旁,低著頭忙自己的事情。

“喂!你在寫什麽?讓我看看!”終於,我忍不住好奇,伸長脖子朝須易問道。

須易立馬用手蓋住不讓我看,眼睛瞅了瞅我麵前的一堆紙說道:“沒什麽,寫劇本而已,倒是你,拿著紙和筆在做什麽?”

我白了他一眼:“什麽劇本這麽重要,都不給人看的?我在畫畫,你沒看出我全身都散發著藝術的氣息嗎?”

須易立馬搖了搖頭,一臉“倒還真沒看出來”的表情,將手中的稿子往桌上一攤,朝我推了過來:“表妹,咱倆換著看行嗎?”

我看著他一臉期盼的樣子,不忍心拒絕,便將手中的可愛版漫畫遞了過去,徹底毒害一根好好的苗子。

隨便翻了幾下須易的稿子,我算明白他為什麽遮遮掩掩了。因為這家夥果然按照我說的虐戀情深情節,在寫那在現代早已爛俗的代嫁係列書。我翻了幾頁,頓時覺得後悔了。想我那曠世奇作,換這麽一個早已耳熟能詳的故事,實在是太虧了。

剛想從須易的手裏把畫作搶回來,我就看見須易盯著我的漫畫看呆了,那雙眼珠子都快要掉出來了。

“表妹,為什麽你畫的人都腦袋大身體小?而且這麽多幅畫裏,為什麽沒一個女子,全部是小男孩啊?還有你這配的文,什麽叫‘雅滅蝶’啊?”須易一邊指著我精心繪製的漫畫,一邊疑惑地問道。

將心愛的漫畫一把搶回來,我一臉鄙夷地看著沒見過世麵的須易說道:“這叫《龍陽戀》,你懂不?現在市場上這種題材狂缺呢!要是我畫完送出版社出版,肯定大火特火!表哥,你看要不這樣吧,你那劇本慢點寫,我重新給你講個劇情,我來畫插圖,然後咱們送去印刷出版,肯定能紅。”

須易的白臉頓時變紅了:“表妹,你這叫什麽漫畫的東西,我看吧,有些傷風化,被皇上知道了可是要砍頭的。”

我斜了他一眼,突然想到當年連《紅樓夢》都被當成禁書了,我這《龍陽戀》鐵定是禁中之禁。

唉,懷才不遇果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我捧著自己嘔心瀝血的作品,坐在石桌上暗自歎息。

正在此時,一個身影從遠處走了過來。

“四阿哥,你來得正好,我有件事問你!”一看見四阿哥胤禛,我就像看到了希望一般,趕緊迎了上去。

他可是未來的雍正爺啊!要是他看得上我的漫畫,說不定我的作品珍藏個幾十年也能問世呢!

想到這裏,我更賣力地將四阿哥迎到了小板凳上,殷勤地給他端茶送水。

“有什麽事你就直說吧!”四阿哥僵硬地接過我倒的茶,放到一旁的石桌上。

不行,他不接受我的殷勤,那待會兒怎麽談啊?

我伸手又要倒茶,卻發現整個茶杯已經被須易拿走了,他口裏喝著的正是我倒給四阿哥的茶。

我狠狠地瞪了須易一眼,便開始跟四阿哥瞎吹:“那個,四阿哥啊,這幾天待在這裏沒事幹,我畫了一些漫畫,畫風獨特,情節創新,一旦出版,必定引領新一代的潮流。你說我這畫作出版的幾率有多大?”

“明天王府裏的李總管正好要去書局一趟,幫我買幾本書,你想出書的話,可以讓他幫你帶到那兒去看看。”四阿哥懶懶地說道。

“噗!”正喝著茶的須易當場噴了出來,“不會吧!四阿哥,你真想幫表妹出書?你看看她畫的……”

須易的話卡在了喉嚨裏,因為四阿哥已經趁我不注意的時候拿起我的畫稿看了起來。

四阿哥不像表哥那麽迂腐,一定看得懂我畫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其實吧,我也是沒辦法。為了暢銷,為了讓我的漫畫成為畫界的領頭羊,我幾乎把從我那無良老哥那裏聽到的所有少兒不宜的東西都用了上去。

四阿哥不會覺得我這個人有問題吧?

我忐忑地站在一旁,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雖然呢,我很想出一本漫畫集,但是我可不想被四阿哥誤會我是作風不好的女孩子。

我求救地望著一旁的須易,那家夥假裝沒看見我為難的表情,一邊喝茶一邊偷笑。

再看看四阿哥,他已經將我的漫畫看了一大半了,可臉色依舊波瀾不驚,看不出喜怒哀樂,隻是修長的手指一頁一頁地往後翻著。

“啪”的一聲,四阿哥終於看完了,將漫畫往桌上一按,深邃的眼眸緊緊地看著我。我被盯得頭皮發麻,恨不得自己貼上臉去,抓起那青蔥白指指著自己罵:“穆小穎,你還要不要臉?”

然而胤禛沒有站起來朝我破口大罵,隻是僵硬地**了幾下嘴角,輕咳一聲,丟下了兩個字:“很好。”

“噗!”須易口裏的茶又一次全噴了出來。

“很好?”

“很好”是什麽意思?他喜歡我的畫作嗎?他真願意幫我出漫畫集?

“早點休息吧!我還有事,先走了!對了,我看我的書已經夠多了,暫時不需要買新的,所以李總管不用去書局了,你這畫還是先擱著吧!”

我還來不及歡呼,轉身離開的四阿哥就清冷地說了這麽一句。

一盆冷水“嘩啦啦”地從頭頂澆了下來,我望著四阿哥有些踉蹌的身影,在冷風中淩亂了。

經過這次的漫畫事件,四阿哥好久都沒有再來我們院子了,我和須易兩個人就一直過著“孤苦伶仃,相依為命”的生活。

“好無聊哦!我們一天到晚窩在這院子裏,又不好出去,哪有人避難跟我們一樣,搞得跟軟禁似的啊!”在院子裏憋了好幾天,我終於憋不下去了,使勁地捶著桌子埋怨。

“表妹,這能怪誰呢?還不是你自己要人家幫忙的!這下好了,人家四阿哥說為了我們的安全,不讓我們出門,我們能怎麽辦?”須易朝我翻了一記白眼,繼續低著頭寫他的劇本。

看他那淡定的樣子,肯定是習慣這樣的生活了。這家夥一定是古代的宅男,所以他宅得住。

哪像我,因為習慣了散養的生活,突然被圈養了,那叫一個憋屈!

自從上次被十四阿哥圈養之後,我已經好久沒像現在這樣不痛快了,又不能上街,又不能在雍親王府裏亂跑,因為怕其他人看見我們,走漏了我們的消息。

我生氣,我鬱悶!

可是,這全是我自個兒找的,能怪誰呢?

不知道外麵情況怎麽樣了,十阿哥還在追捕我們嗎?大發老爹他們有沒有事啊?十四阿哥聽到我和須易“私奔”的消息,又會怎麽想呢?

啊呀!煩死了!我要出去,我要出去啊!

又悶了幾天之後,我終於受不了了。

“表妹,你幹嗎?”

“收拾東西走人啊!我寧願上街被十阿哥逮著,也不想再這樣待下去了,太悶了,都會憋出病來了!”我一邊收拾行李,一邊朝須易說道。

“表妹啊,其實我覺得這裏挺好的,還管飯呢!”須易一臉貪戀地說道。

“好你個頭,咱倆回金府去,我天天給你管飯!這地方肯定不能待了,一天能見著幾個人影啊!我天天對著你這張臉,看得都快反胃了。你不想我以後看見你就吐的話,也趕緊給我收拾東西去!”我沒好氣地朝須易說道。

須易看了我一眼,歎了一口氣:“表妹啊,你說你收拾什麽啊?咱倆來的時候就什麽都沒帶,有什麽好收拾的!既然要走的話,總得跟四阿哥說一聲吧!咱倆偷偷地跑了,多沒禮貌啊!”

“說個屁啊!說了我才覺得不好意思呢!要是他問我幹嗎要走,怎麽辦啊?我要是直說,是因為他這個院子太無聊才走的,他得多傷心啊!所以咱倆別跟他說了,直接跑吧。而且我聽院子裏的小丫鬟說,今天是四阿哥的生日,他一定忙著招呼客人呢,哪有時間理我們啊!”我將銀票全塞進懷裏,帶著我的畫作,換上男裝,拉著舍不得走的須易徑直往後院衝。

不用想,我也知道我這次仍然找不到後門,所以索性就帶著須易朝我上次爬樹的方向奔去,打算還是按老辦法,爬樹走。

哪知道這次沒有上次那麽幸運,剛到後院就被人給逮著了。

“喂!你們兩個去哪兒呢?沒看見廚房正忙得不可開交嗎?還敢在這裏偷懶!快去幫忙端菜!”來的人應該是王府的總管,把我們錯認為是王府的奴才了,生氣地朝我們嗬斥道。

我無奈地翻了一記白眼,真是天不遂人願。

於是,我和須易被人拖進了廚房,兩個人各自手裏端著一盤菜,然後又被推了出來,跟在一大幫送菜的奴才後麵朝正院走去。

本來還對四阿哥生日不請我們的事耿耿於懷呢,突然想到這四阿哥的生日,賀壽的人中肯定有其他的阿哥,那十阿哥肯定也在啊!慘了,待會兒會不會穿幫啊?

果然一進屋就看見了四阿哥坐的那張桌子上還坐著太子、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等一大群阿哥,其中還有我想見又不想見的十四阿哥胤禎。

雖然這幫阿哥們暗地裏勾心鬥角,可表麵上還是相親相愛,都跑過來給兄弟祝壽。

這下完蛋了,得罪沒得罪的阿哥都到場了,想見不想見的也都來了,認識不認識的全坐滿了……好吧!這下戲夠精彩了。

坐在首位麵對著門的四阿哥最先看到我們,朝我示意了一下。我明白他的意思,正要拉著同樣驚愕的須易趁其他人尚未發現之時偷偷溜出去,哪知道剛轉過身,就聽到有人喊了一句:“這好好的龍須肉怎麽就端走了啊?爺最喜歡吃這個菜了!”

哎喲!我的媽呀!這聲音不是八阿哥的嗎?這八爺跟四爺較勁也不用從奴才身上開刀啊!而且我恰恰就是端著龍須肉的那個倒黴“奴才”!

我說,我跟這八阿哥近日無怨,遠日無仇的,他怎麽跟我八字犯衝啊!沒看見我急著逃命嗎?

我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如果過去的話,一定會被十阿哥認出來。雖然其他人沒看見過我的男裝打扮,但十阿哥對我這身裝扮有相當深刻的印象啊!

“怎麽?難道四哥連盤龍須肉都舍不得給弟弟嚐嚐?”八阿哥又開口了。

唉,拜托,饒了我吧!

救命啊,四阿哥!我背對著眾人,在心裏哀號著。

哪知道四阿哥突然冒出一句:“既然八弟喜歡的話,那就端上來吧!”

四阿哥,不要啊!難道連你都放棄我了嗎?

嗚嗚,救命啊!

“隻是這盤菜裏加多了胡椒,知道八弟你對胡椒過敏,我才讓人端下去的。”我僵硬著身體硬著頭皮正要轉身迎死,突然聽到四阿哥又開口了。

八阿哥對胡椒過敏?那他是不是不要吃了?

身後一陣沉默,我心裏頓時狂喜起來,又準備抬腳往外走。

突然一道清冷的聲音響了起來:“四哥,八哥不能吃,但我想要那盤菜。美雪喜歡吃龍須肉。”

我頓時感覺耳邊嗡嗡的,十四阿哥竟然開口要這盤菜,而且還是為了他的新福晉舒舒覺羅?美雪。

鼻子陡然酸澀起來,原來他這麽疼他的新福晉。

原來我有沒有離家出走,有沒有跟須易私奔,都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堂上沒有人再說話,因為我已經轉過身,端著菜朝坐在十四阿哥身邊一臉嬌羞的美雪走去。

四阿哥看著我,滿臉驚愕;十阿哥看著我,一臉詭笑;其他人看著我,沒有詫異。而我隻是緊緊地盯著十四阿哥幫美雪接菜的手上,誰也沒有注意到,一滴眼淚從我的眼眶中掉了下來,打在了十四阿哥修長的手指上。

“表,表妹……你說你好好的,幹嗎要上去端菜啊?直接走人不就得了,讓四阿哥善後唄!”須易緊跟著追了上來,朝我說道。

“端都端了,有什麽好說的,還不快點閃人,十阿哥那變態追出來了!”我生氣地朝須易叫道,腳步繼續往前奔著。

反正躲不掉了,還不如就此出了王府。就算被抓,我也不想再看到那個沒良心的十四阿哥胤禎和他那小鳥依人的老婆了。

“表妹,你怎麽突然哭了啊?別怕,有表哥在,表哥一定會保護你的!”須易拍著胸脯朝我說道,隨後一把牽起我的手,帶我走出了雍親王府。

“表妹!我們現在該往哪裏逃?”

“回家!回金家!咱們回金家!”我帶著哭腔悶聲悶氣地朝須易叫道。

“表妹,你真的打算跟我一起回金家嗎?你知道,如果回去的話,舅舅就要按原計劃安排我娶你的!你確定要跟我回去嗎?”須易眨巴著眼睛問我。

“對!咱們回去立馬拜堂成親。反正你沒娶,我沒嫁,大發老爹對我又那麽好,我也應該讓他高興高興,還他這個天大的恩情的。”

我吸了吸鼻涕,朝須易說道,然後一把拽住他的衣服,不管他同不同意就往金府的方向跑。

“表妹,你是不是受了什麽打擊啊?表哥也不是不想娶你,但表哥希望你能心甘情願地嫁給我!”

“你廢話那麽多幹嗎?要娶我的話,就趕快跟我回金家去。不然,你這輩子都別妄想跟我成親了!”

我一邊拉著須易的手一邊罵道,不一會兒就發現咱們沒路可走了。一大群人堵在我們的麵前,為首的正是那個變態的十阿哥。

“聽金老爺說金家大小姐和須大公子私奔了,怎麽我還會在雍親王府裏看到端菜的金大小姐和須大公子呢?我剛才還以為看走眼了呢,沒想到還真是金小姐你啊!哦,不,應該說不是金小姐,是穆姑娘才對吧?穆小穎,好久不見啦!看你這次怎麽逃出我的手掌心!”十阿哥陰狠地望著我說道。

看著他那副猥瑣惡心的嘴臉,我不由得往須易的身後躲去。

我又想到了那晚他可怕的樣子。

“表妹,別害怕,有表哥在!”須易緊緊地抓著我的手安慰道,然後目光一冷,抓著我轉身就跑,身後的十阿哥生氣地追了過來。

“站住!都給我站住!不然別怪我放箭了!”身後一陣怒吼,我頓時僵住了腳步,和須易顫抖地轉過身。

十阿哥不知何時手裏多了一支弓,箭在弦上,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

“穆小穎,是你自己過來,還是我射死你那假表哥,把你抓回來?”十阿哥望著我冷笑道。

十阿哥要抓的人是我,我幹嗎要連累別人為我死呢?須易他不是我真正的表哥,我也不是他真正的表妹,他沒有必要為我而死的。

用力地甩開須易的手,我一步步朝十阿哥走了過去:“不要殺他!你要抓的人是我,我過來就好了!”

“不,不要!表妹,不要過去!”身後傳來須易的大喊聲。

我轉過頭去,就看到了追過來的須易,突然,“嗖”的一聲,十阿哥的箭已經朝須易射了過去。

“須易小心!”我本能地朝須易撲了過去,要去擋那支箭,突然腰間一股力傳來,我被人緊緊地抱住,然後耳邊一記悶哼,我聞到了那股清新的薄荷香。

“胤,胤禎……”

我不敢轉過頭去,恐懼地望著一滴滴鮮血掉落在攬著我腰的手上。

“十四弟!”身後傳來十阿哥驚恐的叫聲,然後我感到壓在後背上的力量消失了,十四阿哥全身是血地倒在了我的麵前。

“不要!不要啊!胤禎!”

我一下子跪倒在地,抱著胸口中箭的胤禎瘋狂地大哭起來,感覺全世界都在崩塌。

“穆——小——穎!”十四阿哥手指顫抖地摸著我的眼角,輕輕地幫我擦淚,微微揚起嘴角說道,“我說過再也不會丟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