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隻是禮物？
（1）
奇怪，很奇怪，這間病房的氣氛非常奇怪。
我認真地觀察著病房裏的每一個人，這兩天他們的行為和語言有種說不出來的詭異。啊，到底是哪裏詭異呢……我也說不上來，但就是很奇怪！
我大聲地歎著氣，扶著額頭，繼續打量這群家夥的一舉一動。我不停地掃視著他們，最後將目光落在沐堇的臉上。下午柔和的黃色陽光打在他的側臉上，立體的五官留下一片淡淡的陰影，他此時正注視手中的書本，眼眸在陽光下折射出平時看不到的深褐色，薄薄的嘴唇勾勒出一道迷人的微笑。
神啊，這就是你依照希臘神話創造的美少年吧，那儒雅的氣質、高貴的麵容，與手上精美的外文書籍相映成輝，融洽得如同世界美術大師的收藏名作。啊，簡直是絕美之極，美輪美奐！
啊，我在想什麽啊，簡直和花癡一樣！我拚命地搖頭，想將剛剛的花癡想法統統甩掉。我要奪回主動權，才不會被禦沐堇**呢！
但是，這群美少年到底哪裏有問題呢？等等，我終於想明白了！
我機械般僵硬地扭過頭，不可置信地指著他們大叫：“你們不是不良少年嗎！為什麽都在看書學習啊！”
前幾天還騎機車耍酷打架的不良少年們，現在竟然在看書學習，這怎麽可能發生呢？連續兩天，沐堇的小弟們都會來探病，順帶把課本拿過來讓禦沐堇補習！而且最詭異的是，他們談論的東西，我都聽不懂！他們說的到底是什麽語言啊？西班牙語？葡萄牙語？還是火星語？他們研究的東西，身為前多倫學院優等生的我，居然聽不懂，這實在是太不正常了！難道說，他們已經超越人類的極限，開始挑戰宇宙文了嗎？
被我這麽一吼，屋子裏忽然變得靜悄悄的。所有的人都放下書，默不出聲地盯著我。
感受到他們強烈的視線，我迅速地轉過身尷尬地咳了一聲，開始打哈哈道：“哈哈，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學習啦？那個……我嚷的太大聲了，好討厭哦，人家平時可不是這樣子的！你們繼續看書，看書……啊，好美的花啊，是誰拿來的呢，嗯，要把它插到花瓶裏才行！”
啪嗒一聲，厚重的書本掉落在病房的地板上，叫浩二的家夥猛然扶住我的肩膀，用一臉悲痛的神情看著我，好恐怖……
“沐堇大哥，我實在無法隱瞞下去了！”他對躺在病**的沐堇深深地鞠了一躬，再看著我的時候，目光是炯炯有神，他語氣堅定地說，“小姐，其實沐堇大哥和我們，根本不是什麽不良少年！”
“小姐，沐堇大哥是好人，他是最棒的男人！”其餘的男生也站起身，異口同聲地說道。
“對不起，小姐，欺騙了你！我們的真實身份是高中生，我是多倫學院一年級的學生，站在你左邊的這位，是騰英高中三年級的學生，還有你身後的幾位同學是聖櫻學院二年級的學生！我們全部都是經過智力測試IQ180左右的學生，號稱：最強組合！”
“不，不，不是吧？你們竟然都是名校的天才學生們？”我聽到他的爆炸性話語後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怪不得覺得這個叫浩二的男生眼熟，原來是多倫學院的學生！事態發展到此地步，要我如何理解，如何接受啊！
“對不起，小姐，你也許無法理解我們的做法。曾經，我們隻是一群有超高智商，隻會死讀書，但卻軟弱膽小羞澀，不敢麵對他人的軟腳蝦，是沐堇大哥拯救了我們！他告訴我們，邁出勇敢的第一步，要有無比的自信！就算沒有沒有邁出步伐，哪怕改變自己一點點也好！沐堇大哥教會我們穿衣打扮的樂趣，教會我們騎機車時的快樂，還有在心情不好的時候，要表達出來，不許悶在心裏！這些都是我們從來沒有接觸過，書本上沒有，也沒有人會來教的知識！現在的我們不但變得自信，強大，而且也不再是任人欺淩的軟腳蝦！我們變得了解朋友、生活和人生的意義，這是我們最大的收獲！而這一切都是沐堇大哥的功勞，他真的是最強的男人！”
該怎麽說呢，孩子們，你們一定被欺騙了，哪有人故意裝成不良少年去尋找人生的意義的？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啊，對了，當然啦，最厲害的不是我們，而是沐堇大哥。他已經在美國取得碩士學位，現在回國正在進行一項關於‘青春期少年叛逆的不良行為’課題的研究，這也就是沐堇大哥為什麽要轉進五陵高中的原因！”
啥？我的下巴脫臼了……碩，碩，碩士學位？無數的問號和感歎號在我眼前旋轉，沐堇在國外竟然已經取得碩士學位了……
話題的主人公正悠閑地看著這場反轉劇，他無辜地攤開雙手，頗感無奈地歪著頭說：“美國那個臭老頭說什麽如果不交這個課題，就不給我晉升博士的名額。唉，真煩，我隻想回國好好玩玩，研究什麽的讓別人去搞不就好了嗎？本少爺為什麽觀察那群沒進化的猴子嘛，真的好討厭！”
我整個人石化了，不行，我得安靜安靜，現在這屋子裏的人，都是被外星人攻占大腦的異類，而我已在搶奪大腦主權的戰爭中獲得了勝利。要遠離他們，遠離這群異類。
我迅速走到病房門前，打開，出去，關門。動作流暢，沒有任何停頓。
（2）
我揉著跳個不停的太陽穴，虛弱地靠在走廊的牆壁上，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受過驚嚇的小心髒得到了輕微的放鬆。那個，我剛才是聽錯了吧？那個隻知道逃課睡覺，每天不學無術，影響公共次序的不良少年禦沐堇，居然已經取得了碩士學位？而轉學到最差的五陵高中是為了研究課題？哈哈哈，他們是在說笑話嗎？什麽超智商的天才，什麽碩士學位，什麽裝成不良少年去尋找勇氣和自信？怎麽可能嘛，簡直就是在開玩笑！一定是我昨天晚上沒休息好出現幻聽或者正在白日做夢！
最可惡的是沐堇剛才那超拽的模樣，搞的自己好像很偉大似的。等一下，如果他真的是碩士生，為了做課題轉學到五陵高中，如果他騎機車隻是個人愛好，那我之前苦口婆心的勸解不就跟……白癡的做法一樣嗎？
啊，我發出一陣悲鳴，可惡，他果真是沒血沒淚沒人性的惡魔！難道他看著我被耍的團團轉的模樣很爽很開心嗎？隻要解釋清楚就可以的事情，他繞了這麽多圈子，到底是為了什麽！不行，這件事我絕對不可以就這麽善罷甘休的，一定要找他問個清楚！
“甜心……”一道哀怨的聲音響在我的腳下。
哇，我立即嚇得跳出一米多遠！
“誰！誰在下麵！”我不安地尋找聲音的來源，發現艾伯特克拉維斯像隻大型犬般可憐兮兮地蹲在門口，憂愁的表情讓人的心都要碎了。
“嗚嗚，我的公主……”
“是你啊，呼！”我拍拍再次受到驚嚇的小心髒說，“艾伯特同學，你不要蹲在那裏嚇唬人好嗎？既然你在那兒，就早點出聲啊。”
“嗚嗚，我已經喊你好幾聲了。”他略帶埋怨地瞟了我一眼，“可是你都不搭理我，自顧自地說話，好可怕哦。”
“呃，是嗎，哈哈哈，那個可能是我太專心想事情，沒注意到你吧。”我滿臉黑線。
“啊，我太渺小了……”他瞬間被陰影籠罩，石化地蹲在牆角裏畫圈圈，落寞的側臉帶著一股滄桑沉鬱的氣息。啊，更可怕的是，他那顆金黃色的腦袋上似乎長出了蘑菇！他目光呆滯地呢喃道，“啊，我太渺小了，圈圈都注意不到我……”
更多黑線爬上我的額頭，我認命地歎口氣，慢慢地走近他，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露出一個完美的微笑說：“艾伯特同學，對不起，下次不會這樣子了。”
“嗚嗚，可是你不理我好久了。甜心，你都不去上學，也不給我打電話。我的心好脆弱，如水晶般剔透，也同水晶般易碎。”
要知道一隻金黃色的大型犬一邊咽嗚著吟詩，一邊蹲在牆角孤獨地生蘑菇，是多麽驚悚的畫麵！沒辦法，我把臉上的笑容加到最大幅度，同時提高聲音的甜蜜度：“艾伯特同學，讓我們大家相親相愛，友好地相處下去吧！”
啪啪！空氣中發出玫瑰花爭相開放的聲音，艾伯特原地複活！他站起身，輕輕撩動頭發，王子般的笑容掛在唇角，單腿跪下握住我的手，用深情款款的目光凝視著我，優雅地說道：“我的公主，請接受我的求婚，我以艾伯特家族高貴的名義向你起誓，不管富裕或貧窮、健康或疾病，我都願意照顧您一生一世！彼此珍惜、相愛……”
“等一下！”我猛地抽出自己的手，這都什麽跟什麽啊，本小姐怎麽就私定終身了！再說我已經有婚約了，難道要讓我和沐堇解除婚約嗎？
我怎麽突然又想到沐堇了，說不定那家夥在國外已經有喜歡的女生了！如果是這樣，那真的太可惡了，我還為他保留初戀呢，他卻喜歡上別的女孩子，不可原諒！
艾伯特痛苦地皺起眉頭，一副受傷的樣子：“怎麽？甜心，你不願意嗎？”
“我，我，我，怎麽可能願意啊！”我急得直跳腳。
“既然如此，那我去拜托哥哥大人，請他將甜心交付給我！”艾伯特打開病房的門，一腳踏進去，器宇軒昂，聲音洪亮地大喊，“哥哥大人，請你做婚禮的見證人！我願意照顧圈圈一生一世，請將她交給我吧！”
原本充滿討論聲和嬉笑聲的屋子頓時變得悄然無聲，所有人都停止手中的活動，緊緊地盯住艾伯特。
啊，好難為情，看到大家呆愣住的表情，仿佛時間凝固了，我都可以聽到他們的心跳聲！在這不知該哭還是該笑的氣氛中，我窘迫地看著發表爆炸性宣言的艾伯特克拉維斯，他難道沒有注意到這個別扭的感覺嗎？
片刻的沉默很快被天然呆小白艾伯特打破了，他緊握雙拳，又一次大喊：“哥哥大人！請你相信我吧！”
我按壓著快要被氣爆的太陽穴，冒了一身冷汗。果然，天然呆不是浪得虛名，他這種白癡加自戀狂怎麽可能知道尷尬這個詞是什麽意思呢？他的求婚宣言也太大膽了，真是的，要我有什麽臉麵去麵對其他人啊，真希望地麵上可以有條地縫兒容我鑽進去……
這時，恢複理智的浩二弱弱地舉起手說：“那個，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是小姐，啊，不對，是圈圈小姐，不是我們沐堇大哥的未婚妻嗎？”
“什麽？”我和艾伯特同時大叫。
這，這，是怎麽回事？我和沐堇的婚約，他怎麽會知道？在外人麵前談起這種事情，實在是太難為情了！
“圈圈是他的未婚妻？”由於震驚太過猛烈，艾伯特整個人搖搖欲墜地指著沒有被任何人影響到的禦沐堇，“這是怎麽一回事，你們不是兄妹嗎？”
“啊，就是這麽一回事。”禦沐堇露出耀眼的微笑。
“呃，艾伯特同學，從哪裏解釋比較好呢……”我摻扶住快要倒下的艾伯特，雙頰泛紅地解釋道，“關於這件事如果從頭講起的話，一天也講不完吧！嗯，大概就是因為某些原因，我寄居在禦家，六歲的時候便和同年紀的禦沐堇訂婚了。嗬嗬，很奇怪吧，這種時代還會有娃娃親的事！不過，沐堇可能是忘記了吧……怎麽說呢，剛回國的沐堇根本不知道我是誰，所以我就隻能以沐堇妹妹的身份介紹自己了，畢竟在突然見麵的沐堇麵前說自己是他的未婚妻，好羞澀啊！”
“我的公主居然和另外一個男人訂婚了？不可能，我不相信，我絕對不相信！”艾伯特使勁搖著腦袋，像一個受傷的孔雀。
“對不起，艾伯特同學，事實就是這樣的。”
“哥哥大人！請您告訴我……”艾伯特轉向沐堇。
笑得異常燦爛的沐堇，邊摳耳朵邊說著：“好吵啊！你這個金毛星人，一進門就在叫個不停，讓人好不爽呢！都告訴你事實了，你幹嗎不信啊！”
艾伯特踉蹌後退幾步，眼圈通紅地喊叫道：“哥哥大人，圈圈公主，你們最討厭了！”不顧我的安慰，艾伯特就奪門跑出了病房。
“白癡的金毛星人！哈哈哈，圈圈可是本少爺的女人，未婚妻哦，你就不要想了，哈哈！大爺我馬上就要和圈圈結婚啦！”禦沐堇拽拽地仰起頭，對著那道越來越遠的背影叫嚷著。
“熱血少年……結婚？”剛走到病房門口的喬伊娜，打招呼的臉瞬間變成驚訝的表情，“圈圈，你們終於兩情相悅，準備結婚了嗎？”
而跟在喬伊娜身後還未進屋的五十嵐，聽到沐堇嚷叫的話語，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3）
“哈哈哈，什麽嘛，還是未婚夫贏了，我還以為會有什麽反轉劇情呢，哈哈哈！”病房中，喬伊娜一點都沒有探病的自覺，聽我講完事情的來龍去脈後，便毫無形象地坐在沐堇的病**，大力拍著床墊哈哈大笑著。
屋內隻剩下沐堇、伊娜、五十嵐和我四個人，那些高智商少年們已經探完病回家了。臨走的時候，他們還不忘每個人用眼睛狠瞪五十嵐一下。看來他們是真的是非常喜歡沐堇，擔心他受傷。
今天還真熱鬧，來醫院看望沐堇的人真多。上午送走了一群女孩子，下午就又來了這麽多人。大家真是的，不知道病人要多休息嗎？不過沐堇真是讓人羨慕的家夥，這麽受大家歡迎。
“伊娜，女孩子要注意形象啦！”看到喬伊娜過於興奮的樣子，我小心地提醒著。唉，這是讓人頭痛的家夥，穿裙子都敢前仆後仰地大笑，她真的知道自己是女孩子嗎？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哈哈，因為實在太有意思啦。怎麽樣，圈圈，這回終於有完美的結局了，你也該回學校上課了吧？”
“學校啊，嗯，會去的……吧。”我低下頭，輕聲附和著。從被綁架那天起，我就沒有去上學了呢。一想到因為我才發生這些事情，我怎麽可能安心地去上學呢？再說，如果因為我的出現，伊娜再被人欺負怎麽辦，還是等爸爸回來後跟他商量轉學吧。
“這家夥不行的，哈哈，她有一顆超級聖母心啦。估計她現在正在心中拚命自責，想著自己趕緊消失掉比較好呢。”沐堇頂著一張超級欠扁的嘲笑臉嘴，衝著伊娜擺手道。
被他說中心事，我不由得一顫。確實如此，這是我不想去學校最主要的原因，再也不想連累朋友了。所以，還是不去五陵轉學比較好吧。
“咦？圈圈要離開五陵高中嗎？不可以，不可以，絕對不可以啦！”喬伊娜拉住我的手，“我們才剛做好朋友，你怎麽能狠心丟下我這個好朋友呢？”
“可是，伊娜……”我很為難，不知道怎麽說出心中的想法。伊娜是我的好朋友，可就因為是好朋友我才不能給她添麻煩。我果然擁有一顆聖母心，好糾結啊……
“圈圈，是因為班級裏的那些女生嗎？放心吧，如果是這樣子的話，事情我已經都解決了哦！”她拉長尾音，、調皮地吐了吐舌頭，露出一貫的可愛笑容。
雖說她的臉上掛著的是笑容，可我怎麽感覺一陣寒流襲過呢？我抓住她的手，忙問道：“怎麽解決的？”
喬伊娜笑得更可愛了，加重語氣說道：“以牙還牙，武力解決！”
我聽完她這句冰冷的話，有點被嚇到，小心翼翼地問：“伊娜，你和她們打架？”我的天啊，她是在說笑吧，如此文靜可愛，氣質典雅的大小姐伊娜，會和別人打架？這幅畫麵我是怎麽想象也想象不出來的。
“不是吧，你和喬伊娜是好朋友，都不知道她的身世背景嗎？她可是武術世家的女兒哦，爸爸是世界聞名的柔道高手，媽媽是全國空手道冠軍，他們家開辦的武道館在武術界可是有著了不起的地位呢！E班那種問題，小菜一碟啦！哈哈哈，看來伊娜以後要繼承武道館了哦！”沐堇挑挑眉毛，露出一張“你這都不知道”的表情。
他在說什麽？武道館的女兒！此時我的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
“不會吧，伊娜，他說的是真的嗎？”我呆若木雞地看向點頭表示肯定的她，那毫不在意的樣子讓我頓時崩潰。我最好的朋友，竟然是武術世家的後代！天啊，您是在考驗我的接受能力嗎？
“這不算什麽啦，不用表揚我啦。”伊娜羞澀地低下頭。
我才沒有表揚好不好！五陵高中的傳言果然不是空穴來風啊，可是，我怎麽想也想不到喬伊娜，我最好的朋友會是這個傳言中的主角啊！雖然她平時行為舉止是很詭異，性格也很腹黑……
算了，不管怎麽樣她都是我的朋友，我們的友誼從握住雙手那天就開始了！放心吧，伊娜，我絕對不會因為你是武術高手的女兒，就不跟你在一起玩的！
“我還不算厲害啦，倒是禦沐堇隱瞞了很多事情哦。”伊娜她神秘地一笑，“關於他轉學到五陵高中的的內幕……”
“不是為了研究不良少年們的心理嗎？”我眨眨眼睛，想了一下回答道。
“哦，看來你已經知道了。什麽嘛，我還想再看一眼你剛才震驚得傻掉的表情呢，唉。”她無奈地擺擺手，忽然她想到什麽似的驚叫一聲，“啊，那你知道禦沐堇的那個嗎？”
“那個是哪個？”
“就是他對你的那個啊，關於……”
沐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捂住她的嘴巴，似笑非笑地說道：“伊娜，讓我們來談談你們今天來探病的主要原因吧！”
“討厭啦，不要突然靠過來哦！”伊娜的眼睛眯成一條線，輕鬆地掰開沐堇的手說道，“是有原因的啦，沐堇，我今天探病主要任務是搞清楚禦集團的強拆令一事！”
“這件事我們真的不知道。”我看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語的五十嵐，轉頭對伊娜誠懇地說。很想知道他們說的那個是哪個，但當務之急還是解決五陵高中強拆令的事情比較重要。那不隻是五十嵐不可割舍的學校，也是我現在的學校啊！
“笨蛋，給老爸打電話啦！那個臭老頭，到底背著我們幹了什麽可惡的勾當！強拆令，哼！”沐堇一邊掏出手機撥通電話，一邊氣呼呼地說，“那個笨老爸到底在幹什麽啊，快點接電話啊！喂，臭老頭，小時候什麽話都不說直接把我丟到國外，現在又來五陵高中幹壞事！五陵高中啦！……就是那個強拆令！……什麽？……嗯，嗯，好啦，我知道啦。”
他掛斷電話，無視我們急迫的眼神，垂下手臂不再吭聲。
我衝過去搖晃他的胳膊，問道：“喂，到底怎麽回事？快點說啊！”
“那個臭老頭……”沐堇緩緩地舉起手機，下一秒猛力地將它丟在對麵的牆壁上，火山爆發般大吼道，“這太離譜啦！”
（4）
“你說強拆令的事情隻是誤會？根本沒有人要拆除五陵高中，爸爸隻是投資改建一座圖書館，才在五陵教學樓後麵挖土的？”我把沐堇氣勢洶洶的解釋，組織成簡單容易理解的語言再次說了一遍。
屋內一片靜寂，無數黑線懸掛在上空。
一直沒有說話的五十嵐清了清嗓子，打破這個沉寂：“那個，好像是我把事情搞錯了……”
“不怪你！都是那個臭老頭，把事情說清楚不就好了！非要搞秘密行動，說是怕我和圈圈知道了，會影響到正常的校園生活！有沒有搞錯啊，就因為這種無聊的事，本少爺居然住院了！”沐堇抓狂地說。
而我早就崩潰了，眼淚汪汪卻笑容滿麵：“哈，哈，因為這個，我被綁架？哈哈，好好笑……”
“圈圈，你的樣子一點也不好笑哦。”伊娜好心提醒道。
我瞟了她一眼，繼續哀怨著。可沐堇卻變得鬥誌高昂起來：“很好，哼哼，明天他們就坐飛機回來了，我一定要逮住那個臭老頭！”
“爸爸媽媽明天就回國嗎？”太好了，為沐堇的傷愧疚得要死掉的我，終於等到他們回來了！
“是啊。”他隨意地應付著，然後向變成隱形人的五十嵐打招呼，“嘿，問題解決了，哪天要一起騎機車哦！”
“嗯。”他木訥地答應完後，悄悄地看了我一眼。
我對他微微一笑，他反而把頭扭到一邊，低下去不再看我。真是個別扭的家夥，不過我知道他是個好人。既然一切都是因為誤會而起，現在誤會也解除了，就讓我們和好吧！我走過去，關心地看著他：“你的臉，還痛嗎？”
“沒，沒，沒什麽！”他害羞地說道。
“哦——”眼尖的伊娜又像發現了什麽一樣，發出奇怪的叫聲。
沐堇凶悍地揮舞著拳頭大喊道：“你們兩個在幹什麽！你這個笨女人，你可是我的未婚妻！以後沒有我的許可，不許你和別的男人說話！”
我眩暈地思考著他話裏的含義，他是在間接地說，他喜歡我嗎？我打開門，舌頭打卷地說道：“我，我出去給你們買冷飲！”說完，逃似的跑離了這個病房。
我貼靠在走廊拐角處的自動販賣機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然後投下硬幣選擇飲料的品種。
真是的，沐堇那個笨蛋，告白那麽大膽的話，怎麽可以在這麽多人麵前講啊！之前的妹妹變成了未婚妻，這種事情我要如何說嘛。
不過，他真的是告白嗎，聽起來好霸道啊！想象中的告白不是應該兩個人在微風吹拂的夏日海灘上，他握住我的手，深情款款地看著我，溫柔地對我說，圈圈，請你嫁給我吧……
啊——如果真的是這樣子，我該怎麽辦呢？嫁給他嗎？討厭啦，我幹嗎要自己在這邊胡思亂想啊，臉都開始發燙了！可惡的沐堇，一會兒回屋要問明白他說那些話是什麽意思！
走過走廊的拐角，看到五十嵐和喬伊娜已經從病房出來了，兩人正站在前方不遠的電梯處談話。下午的醫院，探病的人員減少了很多，走廊裏顯得空****的，說話的時候會有回音響起。
“怎麽樣，禦沐堇這個人很有趣吧！你休學這段時間，我可是有仔細觀察哦！如果他在，五陵高中的曆史，也許會變得很好玩呢。”喬伊娜甜美的聲音，帶著一種**的意味。
板著臉的五十嵐終於露出一絲放鬆的表情，他揉揉緊皺的眉頭，接著點頭讚許道：“嗯，如果是他，也許真的會帶我們到不可思議的地方去。”
“是吧，哈哈哈，很好玩哦，大家一起來玩吧！”喬伊娜高興地說。
“你還是老樣子，誰會相信你不僅是武術高手的女兒，還是統一了本市不良少女，是讓人聞風喪膽的女子隊的大姐頭啊。”
“那就怪他們有眼無珠嘍，哈哈，走啦，電梯來了！”
“嗯，不過禦沐堇成為五陵高中的的新首領，也許真的不錯呢。”
“哇，這次小嵐第一次肯定別人哦！”
“我可真不想聽你這麽說，之前被你折磨得很慘的記憶還很深刻呢。”
他們沒有注意到我，邊談笑邊走進電梯離開了。
我抱著飲料飛速地運轉大腦，他們這是在認可沐堇嗎？雖然做混混們的頭目沒什麽覺得光榮的，但這是證明沐堇人格魅力的表現啊！哈哈，太棒了！我就知道禦沐堇超好的嘛！奇怪，我怎麽對認可沐堇比認可自己還要開心內容！嗯，考慮不明白就不要考慮啦，亂七八糟的一天總算過去了，我還是趕快把這件開心的事告訴沐堇吧！
（5）
清晨的空氣最好了！
我在**狠狠地伸著懶腰，打著哈欠推開窗戶，踮起腳尖呼吸著窗外的空氣，哇，好新鮮啊！陽光明媚，萬裏無雲，看來今天是個好天氣哦！
我換好衣服，急衝衝地下樓，管家伯伯已經準備好早餐，恭候在一旁。
“小姐，您起來了。”
“伯伯。”我喝著牛奶，咬著土司麵包，口齒不清地說，“今天爸爸和媽媽回來吧？大約幾點能到家呢？”
“小姐，吃東西的時候不要講話，夫人看到的話，會生氣的。”管家伯伯好心提醒。
“伯伯安心啦，媽媽還沒有回來呢，等她到家之後我再做淑女名媛啦！”我吐吐舌頭，有些不好意思地放慢了吃早餐的速度。
“老爺和夫人會先去醫院看望沐堇少爺。”管家伯伯微微欠身，禮貌地說著。
“這樣子哦，一會兒我也要去醫院給沐堇送便當！”
“好的，我這就吩咐阿姨做便當。”
“不，不用啦！”我緊張地拒絕道，“那個，我想自己做啦！”幾口塞下麵包，我噔噔跑到廚房開始做料理。
偶爾我也想為他做點自己可以辦到的事情，絕對不是因為喜歡他的原因啦！那個小子脾氣糟糕，我不想被他瞧不起，所以就讓他來瞧瞧本小姐拿手的超級無敵豪華便當吧！
坐在公車上，我開始想象沐堇看到便當時嚇成綠色的臉，哈哈，實在是太有趣了。管他是什麽碩士又天才的，讓他淪陷在本小姐超棒的便當中吧，美食當前誰能抗拒得了啊！嘿嘿，我心裏期盼著公車速度可以再快點，好想早點看到沐堇呢。唉，後悔沒有聽管家伯伯的話，坐家中的賓利車來。
到了醫院，我的心跳撲通撲通加速了。如果他說難吃怎麽辦？如果沐堇他嘲笑我的便當怎麽辦？如果他還是比較喜歡主廚阿姨做的便當怎麽辦？被無數問題盤踞在心頭的我，原本雀躍的心情變得有點失落。
啊，也許真的應該讓主廚阿姨做比較好，可現在還來得及嗎？我晃晃悠悠地走到沐堇的病房前，門開了一個小口。嗯，看來他已經睡醒了。算了，不要考慮有的沒的了，他喜不喜歡我都要他吃光光啦！正要推開門，屋內的聲音讓我的手一驚，身子後退了一步。
“沐堇，你也到年齡了，該是談這個話題的時候了。”禦爸爸的聲音從裏麵清楚地傳出來，“你對圈圈的感情，到底是什麽樣的呢？”
我大大地倒抽了一口氣，他們居然在研究這個話題！糟糕，我這個時候進去，豈不是會很尷尬！倒是爸爸啦，為什麽要講這麽丟臉的事情啊，還有媽媽哪裏去了？
“感情嘛……”沐堇的聲音傳來，我豎起耳朵把全部注意力轉移過去，仔細聽著。
“爸爸，她不是你送給我的禮物嗎？”被門遮掩住，我看不到沐堇的表情，但聽到他依舊是毫不在意的口吻。
禮物？對於沐堇來說，我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禮物嗎？
原來，一切都是我在一廂情願，他當初給我的約定全部都是我誤以為的承諾。我好傻，還天真地以為，他是出現在我生命中的小天使，在我最痛苦最無助的時候，將我帶出深淵。其實，我對於他來說，隻是一個饋贈的，可有可無的禮物而已。
我的世界忽然旋轉起來，眼前的一片開始變得模糊，一陣寒意襲來。接著，鋪天蓋地的黑暗將我吞噬，我忍著強烈的眩暈感，雙手抱膝蹲靠在門口，瑟瑟發抖地閉上眼睛。
好冷，好痛苦，不想去聽他們在講什麽，不想聽，什麽也不想聽！麻木的大腦根本無法控製四肢，我隻能緊緊地摟住自己，卻抬不起手堵住自己的耳朵。他們的談話還在進行，咒語般的言語像魔音一樣灌入我的聽覺中樞。
“不過是禮物而已，有什麽喜不喜歡的。就像對待玩具一樣，好玩的東西我當然會喜歡了，不好玩的同樣也會膩掉。但是作為玩具來說，她還真是有趣呢。逗一逗她就會氣得哇哇直叫，跳來跳去，她是所有玩具中最有意思一個的呢！哈哈，真是的，我怎麽玩也玩不膩，這要感謝你送的禮物哦！”
禦沐堇的聲音很愉快，聽起來像在談論一件不得了的寶物，可冰冷無情的文字如同尖刀刺進我的心髒。好痛苦，真的好痛苦，開始無法呼吸了……
“沐堇！”
爸爸憤怒的聲音響在耳邊，啊，爸爸是在生氣嗎？一直都是笑容滿臉的禦爸爸，居然生氣了？這還是我第一次聽到他發怒的聲音。
“幹什麽啦，臭老頭！我是病人啦，不要在病人的耳邊大聲說話，對我溫柔點不行嗎？”
“你這個臭小子！我以為送你去國外讀書，會讓你的心智變得成熟堅強，學會獨立自主，可沒想到你居然變成這種自私自利的性格！笨兒子，圈圈不是你的玩具，她是禦家的一份子，是你的未婚妻！你要是不好好對她，小心我再把你丟出國！”
“臭老頭，還不都是因為你嗎，什麽都沒說就把我丟到國外！我連自己國家的語言還沒有說明白，你就把我丟到語言不通的國家，有沒有搞錯！什麽為我好啦，培養禦家繼承人啦，鍛煉意誌力啦，你都沒有問過我的意願就做這些事情，還冠以‘一切都是完美’的名義！現在又要我訂婚，既然人生是我的，為什麽由你來安排！”
“你……我以為，這麽做，你會開心的……”爸爸的語氣變得虛弱無力起來。
沐堇發出蔑視的聲音：“哼，我會開心嗎？不要再拿我的人生做你的安排了！我的人生，就是我的！還有，臭老頭，你可能忘記了，禮物這個詞不是我的說，是你說的。六歲的時候，你說要送我一件生日禮物，問我想不想要一個妹妹。然後在蘇家你又問我說，想不想要讓這個妹妹做沐堇的妻子。一切又是你的安排，我受夠了，本少爺為什麽要聽從你的指揮！禮物就是禮物！蘇小圈，就是我禦沐堇的禮物！”
“混蛋！”爸爸大聲地罵著他，“你真是混帳東西！這麽說話，是腦殼壞掉了嗎！圈圈不是禮物，圈圈是我們禦家的孩子，你必須和她訂婚！我決定了，你們一畢業就舉行訂婚儀式！”
病房內的爭吵越來越激烈，我死死地咬住胳膊上的皮膚，雙手扣住顫抖的肩頭，拚命克製快湧出的淚水，在心中呐喊著：爸爸不要再說了，請你不要說了……爸爸，謝謝你，非常感謝你，可以做你的女兒，實在太好了。
我扶著牆壁緩緩地爬起，神啊，給我一點點的勇氣吧，我要阻止他們的爭吵，不可以讓他們因為我再進行這種無聊的爭吵了。可是，我好怕，好害怕，怕得不敢進去。該死，我為什麽要躲起來，進去啊，走進去啊！
抱緊懷中的便當，我挺住發抖的身子軟軟地癱靠在牆上，不想進去，真的不想進去，也不想麵對他們，更不想看到沐堇的臉！
就在我猶豫不決，不停地在心中說服自己的時候，一個外力拽起我的胳膊，狠狠地把我推向屋內。我踉踉蹌蹌地站在爸爸和沐堇的麵前，臉色蒼白地望向門口氣質典雅，但麵無表情的女人——禦媽媽。
（6）
“圈圈？”爸爸呆愣了一下，但馬上恢複正常表情，輕聲溫柔地喊著我的名字，“你怎麽在這裏？今天沒有去上學嗎？”
“笨蛋！你為什麽出現在這兒！”沐堇坐起身狠砸一下病床，氣急敗壞地叫道。
看到他慌張惱怒的樣子，我有些想笑，但是又有些擔心地看著他剛剛砸病床的手。這個傻瓜，明明手上的傷口才剛剛愈合，又使那麽大力氣去砸床，如果裂開出血怎麽辦。
“喂，問你話呢，你跑到這兒幹什麽！”沐堇凶巴巴地瞪著我。
“啊！”雙手抱住便當的我，空出一隻手拍了一下腦袋，走到他的麵前遞了過去，“我來給你送吃的東西，這是我做的，你要吃光光哦。”
我微笑著，用盡體內所有力氣支撐這個笑容，我怕如果不這樣會哭出來。不可以哭，絕對不可以哭。現在，我隻需要自然地說話，自然地微笑，然後自然地……離開這裏。
他別扭地轉過頭，就像小孩子知道自己做錯事，但卻一副不願意不承認的樣子：“誰，誰要你做便當了，交給阿姨做不就好了。”他略微遲疑地看了我一下，然後毫不客氣地接過便當，滿臉通紅氣呼呼地說道，“好麻煩啊，算了，反正我會吃光的！”
這時，禦媽媽盛世淩人地瞥了我一眼，轉過頭對爸爸說道：“誌平，禦家什麽時候教出偷聽人講話的孩子了？”
“圈圈，你都聽到了嗎？”
“什麽！你是在外麵偷聽我和爸爸說話嗎！”
爸爸和沐堇兩人大吃一驚，同時對我喊道。
我渾身一顫，點了點頭，隨即閉上了眼睛。嗬嗬，笑容要維持不住了呢，力氣好像被人抽幹了，我該怎麽辦，坦然地麵對嗎？嗯，好吧，坦然地麵對沐堇不喜歡我的事實吧，沒有關係，真的沒有關係。
“混蛋！”沐堇又一次砸向床鋪，可那聲咒罵卻不知道是衝誰說的。
爸爸歎了一口氣，苦笑道：“圈圈，聽爸爸說……”
“誌平，你什麽都不要說，偷聽這種行為不可以原諒的！”媽媽厲聲打斷爸爸的話，像盯著汙穢物般露出厭惡的表情，衝我訓斥道，“禦家不允許有這種行為出現，淑女名媛會像小偷一樣聽別人的談話嗎？”
“愛穗……”爸爸喊著她的名字，柔聲勸慰著，“算了，圈圈沒做錯什麽，你就不要這麽嚴厲地說她了。”
“沒有做錯什麽嗎？”禦媽媽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尖銳刺耳的聲音響起，“她還沒有做錯什麽事情嗎，這個害人精！自從她來到禦家以後，你對我就再也沒有半點笑容，還把我們的兒子送出去，每天念叨的都是圈圈圈圈！還有，你以為我們去美國是幹什麽，度假嗎？是去解決股票的損失！可是，就在我們走掉的這幾天，沐堇成了什麽樣子，我還以為再也看不到自己的兒子了！她這個禍害，不僅害得禦家庭不和，還害得禦家的股票下跌！現在，更是害得我的兒子受了重傷住進醫院！她還沒有錯嗎，她就是那個女人派來報複我的！”說完，她表情猙獰地向我撲來。
聽完她的話，痛到無法呼吸的我，隻能絕望地站在她的麵前一動不動。原來，我是這麽討厭的人啊，怪不得媽媽她不喜歡我……
禦爸爸迅速站起身，拽住她的雙手：“愛穗，不要再說了！股票下跌不是圈圈的問題，是我判斷失誤才會造成今天的局麵，不要把多餘的情緒發泄在孩子身上！”
沐堇翻開被子跳下床，一下子擋在我的麵前，並緊緊地攥住我的手，把我藏在他的身後。我愣愣地望著這個背影，思緒全部混亂了。他，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嗎？
耳邊的聲音還在繼續：“放開我！你這個混蛋！都是因為她，我不會放過她的！你們這些家夥，誌平，沐堇，你們都被她迷惑了！她是那個女人派來報複我的，一定是那個女人的陰魂附身在她身上了，可惡！放開我！”
那個女人，媽媽嘴裏說的女人是誰？
“夠了！愛穗，這樣子的你在孩子們麵前實在太難看了！”
“你到現在還袒護她嗎？你一直都愛著她吧？哈哈，我就知道！你這個卑鄙無恥的男人怎麽會忘記她呢？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死了還要來勾引我的老公！可惡，鬆手！我一定要好好教訓她！誌平，放開我！可惡，快點放開我！”
記憶中，禦媽媽總是站在花園裏，渾身散發著聖母瑪利亞的光輝和溫暖的人。有時我在想，她才是這所花園最美麗的花朵。可是現在，花朵凋零了。禦媽媽永遠整齊的頭發散亂開來，修身的禮服也因爭吵廝打而皺得不成樣子。
我透過沐堇的背影看著她，她口中的那個女人到底是誰？很奇怪，她的目光不是在看我，似乎是通過我，在看著另外一個人。
啪！一道清脆的巴掌聲響在我的臉上，我愣愣地扭過頭盯著地麵，這火辣辣的觸感是怎麽回事？
“如果你也跟著她一起消失掉就好了！”禦媽媽抬著右手，歇斯底裏地尖叫道。
“愛穗，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爸爸狠推她一下，憤怒地對她大吼。
如果，我也消失……他們接下來的話，我什麽也聽不到了，隻有這句話在腦袋中不停盤旋。刹那間，我猛然驚醒！對啊，如果我消失的話，現在這些爭吵，大家的痛苦，禦家的不幸就都會跟著都消失的！
隻要我消失，一切都會恢複原貌！沐堇會病好，股票會回升，爸爸媽媽也不會因為我而吵架！看著沐堇，看著禦爸爸，再看著禦媽媽，我本來就是這個家裏麵多餘的人，從禦家消失才是最正確的選擇啊！
我緩緩地抽出握在沐堇手中的手，他感受到我這個舉動後，又使勁兒攥住，沒有要鬆開的意思。我低下頭，默默地一根一根掰開他的手指，可他的指端卻傳來顫抖。
為什麽要顫抖呢，我不明所以地抬起頭望著他，微微一笑：“沐堇，要注意身體，趕緊好起來哦。便當一定要吃光光，這可是我起很早很早做的。”啊，沒想到出口的聲音竟然如此平靜，我點點頭對自己讚許著。
“喂……你這個家夥，不許笑……”沐堇的聲音裏不知為何有一絲的膽怯。
不許笑？為什麽呢？我知道啦，一定是想說我笑起來很醜呢，哈哈哈，就知道他會這麽說。可是現在我卻喪失了鬥嘴還擊的力氣，努力抽回自己的手，我向他鞠下一躬，再轉過身朝爸爸媽媽深深地鞠下一躬，忍住淚水，嗓子發痛地說，“對不起，還有，再見了。”說完，我拉開門跑了出去。
“你在說什麽啊……混蛋，回來！你給我回來！我不許你走！聽到沒有，禦小圈，我不許你離開我！回來啊！”沐堇發瘋地吼叫道。
對不起，沐堇，我不能回去，再見了。因為隻要我消失，一切都會恢複正常的。這個方法不但可以用在學校和朋友身上，還可以用在禦家中。我不能去害給了我無限幸福的禦家，讓我離開吧，為了守住那些幸福，我必須要離開這裏。我狠了狠心，任憑禦沐堇在後麵怎麽喊，都沒有回頭。
跑出醫院大門，我沒有停歇，即使是在車水馬龍的馬路上，我也不顧生命危險，硬著頭皮忍受尖銳的喇叭聲，穿過了川流不停的車輛。
我站住腳，回望了一下。他站在馬路對麵等待著紅燈，筆挺的西裝和焦急的神情看起來有些滑稽。我深吸一口氣，握緊拳頭，心中默念，對不起了，爸爸，不要再關心我了，這樣子隻會加重我的罪行。除了選擇消失和離開，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報答你們的恩情了。再次揚起頭，趁著信號燈還沒有轉換的時候，我接著跑了起來。不想變成他們的負擔，也不願成為大家的累贅，像我這樣子隻會給別人帶來麻煩的人，還是離開禦家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