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請你和我訂婚吧！
1
軟軟的棉花糖在嘴巴裏融化，甜甜的，帶著淡淡的藍莓味道。
這裏是全愷撒學院女生們最愛的地方——王子仙茶店，擁有著尖尖頂的紅色蘑菇小屋非常可愛，就像是童話裏小矮人們居住的地方，牆壁和天花板上描繪著朵朵白雲的圖案，空氣中飄浮著糖果的香氣。
今天一放學，拉妲帶著我來了這裏，說是要慶祝我身體康複。
“末末，”對麵的拉妲衝我眨了眨眼睛，憂心忡忡地問，“那天襲擊你的人，還沒有找到嗎？”
“嗯，伊夏洛殿下說他會全力追查。”我點點頭，用力舀了一大勺藍莓軟軟冰送進嘴裏。
好好吃！
“撲哧！”她忍不住笑出聲來，“末末，你好有趣哦！”
“什麽？”我疑惑地看著她，舔了舔嘴唇。
“哈哈哈哈……聽說你拒絕了伊夏洛的挽留，說要搬回愷撒學院。”拉妲大笑起來。
“快看快看！那個是拉妲吧？”
“不愧是校花呢，人又有氣質又漂亮！”
坐在我們身後的兩個男生開始小聲地議論起來。我不經意地轉過頭，看到身邊的玻璃窗映出身後的情景，那個戴黑框眼鏡的男生滿臉激動，分明是已經認出了拉妲。
我把頭轉回來：“那是當然的啊，我的傷已經全都好了，不能再給伊夏洛殿下添麻煩。”
“是嗎？”拉妲笑意盈盈地說，“也許人家並沒有把這個當成麻煩呢！”
“校花不是羅妮婭嗎？她也很漂亮，據說是學院的公主呢！”
“我覺得還是拉妲比較漂亮啦，又美又親切。羅妮婭太難接近了，整天用鼻孔看人。”
“……”
身後又傳來蚊子般“嗡嗡嗡”的聒噪聲，唉，自從我來到愷撒學院才知道，原來男生八卦起來比女生還厲害。
“末末，你還真是相信伊夏洛。”拉妲已經習慣了別人的議論，她興致勃勃地開口問我，“難道在你心中，他真的無所不能嗎？”
我有點詫異，這難道不是應該的嗎？他可是我發誓追隨的殿下！
“拉妲……拉妲……”
突然，一陣清脆悅耳的呼喚聲遠遠地鑽進了我的耳朵。
“丁零零……”桃蜜思小店門口的風鈴響起，葉萱推開門走了進來，她蹦蹦跳跳地衝到了我們麵前。
“末末你也在啊！”葉萱拉開椅子在我身邊坐下，清秀的小臉上沁出幾顆晶瑩的汗珠。
“末末？未末末！”
“她就是那個魔女！”
身後的男生發出幾聲驚呼，我轉過頭看著他們，戴眼鏡的男生一臉緊張，拉起同伴就跑掉了。
說實話，我感覺受了一點傷。
“小萱，”拉妲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不是一大早就去追菏澤的新聞了嗎？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還追什麽新聞啊！”她抓起我放在桌子上的綿綿軟軟冰，仰起脖子，一口就吞了進去。
我看著她，受傷的感覺更嚴重了。
葉萱舔了舔嘴角，神秘地一笑：“我可是抓到了一個大新聞！”
說著，她就捏起了掛在書包上的小烏龜，輕輕地在它的頭上按了一下，突然，無比清晰的對話聲就響了起來。
“菏澤，你真的決定好了？”
冷冰冰的聲音，就像是終年不化的寒冰崩裂開來一樣，這是拉維的聲音！
“小萱，你偷聽我哥哥……”拉妲驚訝得張開口，但話才說了一半，就被接下來的消息震住了。
“你真的要放棄王座候選人的身份？”
王座候選人！
頓時，我隻覺得一道閃電從腦海中劈過，整個人都精神振奮了起來，我下意識地攥緊了拳頭，聚精會神地聽起來。
菏澤那平和溫柔的嗓音響起：“沒錯，再過兩天，我就要去維也納皇家音樂學院了。可是，隻要我一天還是愷撒學院的王座候選人，我就沒有辦法去其他學院，為了這個，我也不得不放棄。”
“可是，伊夏洛會同意嗎？”
“當然，夏洛已經同意了。學音樂是我的夢想，拉維，我心甘情願地棄權，反正王座寶物對我來說也沒那麽重要！”
“……”
接下來他們說了什麽，我已經完全記不清楚了，唯一在腦海中盤旋的隻有這幾個字——菏澤要放棄王座候選人的身份！
“末末，末末！”拉妲焦慮的聲音在我耳邊炸開。
我回過神來，見她深深地凝視著我，眼裏滿是關切：“你沒事吧？”
“我……”我怎麽可能沒事？
突然，我的腦海裏浮起了一個名字，對了，伊夏洛！菏澤剛剛說了，伊夏洛同意他放棄王座候選人的身份，那也就是說，伊夏洛殿下知道一切！
我決定要去問個清楚，便從椅子上跳起身來，抓起書包說道：“我……我還有事，先走了！”
到達伊夏洛家時，太陽已經從地平線上落下去了，天邊還掛著一絲玫瑰雲。今天的伊夏洛家格外安靜，我用伊夏洛給我的鑰匙打開大門，一路走過來，都沒看見幾個人影。
“現在這個時間，伊夏洛殿下應該在看書……”我一拍腦袋，轉身走上華麗的螺旋樓梯。
果然，在二樓龐大的藏書室裏，我見到了他那熟悉的高大身影，伊夏洛殿下正斜倚在巨大的書架邊，聚精會神地翻著手中的書。他英俊優美的臉頰隱藏在書架的陰影下，晚霞的餘暉透過玻璃照射進來，帶來一絲與平常不一樣的優雅美感。
突然，我的心裏產生了一絲躊躇：自己這樣跑來打擾他，是不是太魯莽了？
“末末？”正在這時，伊夏洛好像感覺到了什麽似的，他抬起頭，眼睛裏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你回來了。”
“伊夏洛殿下……”突然，我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了。
明明早上道別的時候，我還說自己要搬回愷撒學院公寓的，本來不應該來才對……不過，伊夏洛殿下怎麽好像一點也不驚訝？
他把手上的書放回書架，邁開兩條長腿朝我走來：“我說過了，以後不許叫我殿下，要叫我的名字。還有，拉妲已經給我打過電話了，我知道你要來。”
“哦……”我低下頭，想著要怎麽開口打聽王座候選人的事，不由得怔住了。
以前貝爾就說過，我幹什麽都缺根筋，行動永遠比腦子快，現在我雖然直接來找伊夏洛殿下了，可是如果一開口就問王座候選人的事，一定會讓人覺得很可疑的吧！
“未末末……”不經意間，一個華麗低沉的聲音已經來到了耳邊。
“嗯？”我心事重重地應著，腦子裏亂成一團糨糊。
臉畔一熱，熟悉的檸檬草清新氣味已經襲入鼻尖，我猛地抬起頭，卻正對上一雙如同寶石般的美麗眼睛。伊夏洛專注地看著我，突然開口：“王座候選人，你想不想當？”
“王……王座候選人？”我不由得震驚了，就連說話也不利索起來。
沒錯，聽到菏澤棄權的消息之後，我的確馬上就想到了爭奪候選人資格，畢竟這是接近莫提耶大人想要的寶物最快的方法，可是……伊夏洛殿下是有讀心術嗎？他怎麽知道我想問什麽？
還是說……我早就已經暴露身份了？！
一想到這個，我仿佛墜入了冰窖裏，渾身直發寒，後背不知不覺沁出了冷汗。
“咚！”一個栗暴在我頭上響起。
“痛痛痛……”我捂住腦袋。
伊夏洛收回手，一臉不滿地看著我：“你這家夥走什麽神呢？”
“我……我隻是聽葉萱說過而已……”一時間，我心慌意亂極了。
“總是這麽傻乎乎的。”幸好，他並沒有對我產生懷疑，而是幽幽地開口，“王座候選人的傳說，的確是真實存在的，而且因為有七把鑰匙，就必須有七個候選人才行。”
我抬起頭，怔怔地看著他。
伊夏洛那張帥得如天神的俊臉上，浮起一絲柔和的神情：“現在菏澤棄權了，那麽他那把鑰匙，就應該由新的候選人保管。你那麽喜歡寶物，應該對王座下封印的寶物很感興趣吧，而且之前你那麽快就完成了我給你的任務，才能不輸菏澤。那麽你想不想成為候選人，和我們一起共同守護這件學院至寶呢？”
“我……”我囁嚅著嘴唇，說不出話來。
其實我知道，自己應該回答“願意”，可是臨行時莫提耶大人的囑托重新掠過心頭，沒有誰比我自己更清楚，我來到愷撒學院……是為了奪得這件寶物，而不是守護它啊！
如果伊夏洛知道了……
突然，我覺得自己的喉嚨像是被無形東西扼住了一樣，無法呼吸……
2
“愷撒學院自創立以來，也發生過幾次候選人棄權的事件，因此，也就有了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王座候選人戰爭。”
“第七個候選人人選決定時，就是王座重新開啟，寶物重見天日的時候。”
“……”
晚上，我又重新躺回了伊氏公館那張柔軟的大**，可我輾轉反側，心煩意亂得根本睡不著，腦海中不斷回想著之前伊夏洛跟我說的話。
光明正大地成為王座候選人，這是多麽好的機會啊！可是，我隻要一想到伊夏洛知道真相以後可能會有的反應，心裏就像是被壓了一塊大石頭，沉甸甸的，酸澀不已。
窗外的風帶著花的芬芳香氣拂過潔白的蕾絲窗簾，就像一隻溫柔的手，撫慰著我焦躁的心，未末末……會有辦法的，不要灰心……
“咚咚……”突然，耳邊傳來了清脆的敲門聲。
這麽晚了，誰來找我？
我疑惑地爬起來，打開了門。
“伊夏洛殿……”我差點脫口而出，看到麵前伊夏洛瞬間變黑的帥臉，又急忙改口，“伊夏洛！”
他那張冷漠的臉上神情緩和了一點，伸出手，把一張白色的紙拍在了我腦門上：“我是來給你送這個的。”
“什麽？”我揭下腦門上的紙，仔細一看，情不自禁地念出聲來，“王座候選人……六藝之爭？”
忽然，我隻覺得手腕上傳來一陣溫暖，一股力量拉著我走出了房間。
“未末末，你的法式貴族禮儀無懈可擊，劍術和格鬥技術也算是勉強合格。可是，你大概不知道，愷撒學院的王座戰爭要考驗的，可不僅僅是你知道的那些。”他拉著我的手，從容不迫地沿著走廊朝前走去。
靜謐的黑夜裏，整個公館的仆從都已經休息了，走廊上炫目的水晶燈也全都熄滅，隻留下一盞盞微弱的橘色小燈，像是美麗的螢火蟲一樣照亮前方的道路。我呆呆地看著伊夏洛那高大的背影，心中不由得一陣悸動。
“現在的王座候選人，除了我、安瑟、拉維、斯蒙這幾個你認識的之外，還有兩個家夥。羅妮婭是唯一的女生，但是另一個，就連我也隻是聽說他的存在而已，整個學院，沒有人見過他。”他那低低的嗓音仿若浪漫唯美的大提琴，我聽得幾乎出了神。
伊夏洛、安瑟、拉維也就算了，沒想到斯蒙那種不靠譜的家夥也是候選人之一。可是，羅妮婭是誰，這個名字好像有點熟悉，而且還有一個神秘人？
正埋頭思考著，突然，隱隱約約，一首悠揚婉轉的曲子傳進了我的耳朵裏，就像是春天夜鶯在枝頭歌唱的一樣，美妙動人。
“到了。”伊夏洛停了下來，推開一扇金色的大門，門上雕刻著複雜絢麗的竹枝和鳥雀，帶著濃濃的異域風情。
“這是……”我屏息凝神，卻發現自己聽不出這是什麽樂器演奏的歌曲。
“這是箏。”他轉過頭，白皙的臉龐在暗夜中像是一尊神秘的玉雕。
“箏？”我跟著他，走進了這扇門。
數十盞美麗的小燈鑲嵌在鏤空的天花板上，就像熒熒的明珠，散發出動人的光芒。空曠的大廳中什麽也沒有，隻是在角落裏，有一台金銅色的留聲機在緩緩播放著悠揚的曲子。
這是一首由我不知道的樂器演奏的歌曲，和我以前在莫提耶城堡聽過的管弦交響樂完全不同，它悅耳纏綿，卻又帶著百折不撓的堅韌，激昂之處居然還發出金石崩裂的聲音。
“王座候選人的六藝之爭，可以用這幾個字來形容——禮、樂、射、禦、書、數。”美妙的樂曲中，伊夏洛那低沉的嗓音仿佛是一個魔咒，牢牢地吸引了我的全部心神。
他拉著我的手，走到大廳正中間，邊走邊說：“禮就是禮儀，東方貴族的禮儀和法蘭西的是不同的，我們沒有吻手禮這種說法，而且宣誓效忠也不需要單膝跪地。”
我點點頭，原來是這樣啊……難怪那天伊夏洛殿下的反應那麽震驚呢！
“樂是指音樂，你應該知道的，就是被你稱為‘寶物’的菏澤演奏的那種樂曲。”伊夏洛停下腳步，鬆開我的手。
咦，我怎麽覺得伊夏洛的口氣有點不善，不太對勁呢。
“伊夏洛……”我撓撓頭，“你感冒了嗎，語氣怎麽怪怪的？”
他雙手抱胸，白皙的耳根浮起一抹紅暈。
“別打岔。”伊夏洛清了清嗓子，形狀優美的眼睛深深地注視著我，一口氣說了下去，“射為箭術，禦則是指馬術，這兩項對你來說應該不難。可是書和數，也就是書法和數學，未末末，據我所知，你最爛的就是這兩項了。”
“數……數學！”頓時，我就覺得自己頭頂有一道閃電劈過。
天哪！別的也許還好，可是書法和數學……
“王座候選人戰爭在一周後就要開始了，所以從今天開始，未末末，你要做好準備。”伊夏洛的聲音還是那麽平緩，好像世界上的一切都掌握在他手中，充滿了自信。
我茫然地抬起頭，伊夏洛凝視著我，鼓勵道：“拿出你的勇氣來，我的騎士。”
三天後——
放過我吧！
我要吐了，真的要吐了！
“我……做……不……出……來……”我像條死魚一樣躺在沙發上，手裏攥著小熊自動鉛筆，旁邊是堆積如山的數學參考書和一片狼藉的草稿紙。
在我有限的生命裏，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接近天堂。我睜大眼睛瞪著天花板，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無數個光屁股的小天使，他們在我頭頂上飛來飛去，頭頂著光暈的上帝正慈祥地看著我，對我說：“來，末末，快把這道題做了……”
“不！”我捂住腦袋，“嗚嗚嗚……我不要上天堂了，求求你讓我下地獄吧……”
不管是誰，連續上三十六節數學課，回家以後再做四個小時數學題，都會像我一樣變成蚊香眼，隻想倒下以後再也不爬起來了！
“未末末，給我起來。”一雙淺棕色條紋男式拖鞋出現在我眼前。
我沿著那雙筆直修長的腿往上看，伊夏洛正冷冷地凝視著我，他那雙漂亮的眼睛裏閃著冷漠的光，緊抿著淡緋色的薄唇，顯出一臉不滿的樣子。
“不要……”我呆呆地搖著頭，“我不要再做數學題了……”
他蹙著眉頭，表情嚴肅地說：“那就去寫字，照我說的那樣，手肘懸空，在手臂上放一桶水……”
我的頭皮都要炸開了，隻得狠狠地看了他一眼，把臉埋進沙發裏。
“怎麽？”伊夏洛坐到我身邊，雙手緊緊扶起我的肩膀，強迫我看著他，“你怎麽那麽笨，明明我小時候一下子就能寫得很好了。”
他身上的檸檬草氣息鑽進我的鼻子裏，讓我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我心一橫，用力撇過頭：“那是因為你是天才啊！如果說起打架和劍術，我才不會輸給別人！”
要我每天拿著那種軟軟的毛筆鬼畫符，還不如給我一把西洋劍，去單挑劍道部所有人呢！
“你這個白癡……”他英俊的臉上頓時布滿陰雲，低吼道，“我每天陪著你練習，你就是這麽回報我的嗎？”
看著伊夏洛那雙星星般的眼睛裏流露出來的憤怒，我不由得心虛了，沒錯，其實說辛苦，他應該比我還要辛苦吧。雖然我每天都在瘋狂地惡補數學，回來以後還要拚命做題寫字，可是他不但每天陪著我，而且還要給我講解批改，比我睡得還晚……
“可是，我真的不行啊……”我垂頭喪氣地低聲說。
如果說這世上有什麽讓我承認自己失敗，那就一定是數學！
我不敢抬起頭，隻感覺一道炙熱的視線緊緊地盯著自己的頭頂。忽然，一聲無奈的歎氣聲傳來。
“未末末，你不想見到寶物了？”
我渾身一激靈，突然想到了莫提耶大人的囑托，剛剛還打算賴皮的心頓時動搖起來。
伊夏洛鬆開我的肩膀，慵懶地抱起手臂：“還是說，你的決心就隻有這麽一點點？”
不，不是這樣的！
我情不自禁地抬起頭，看見他那英俊的臉龐上滿滿的全是嘲諷，心頭不由得一縮：是啊，怎麽能就這樣中途放棄？
可是，就算做完這些，我也不一定能通過考驗啊……
“我保證，”仿佛真的有讀心術一樣，伊夏洛輕輕拍了拍旁邊堆得高高的參考題庫，“做完這些題，你就會通過考驗……”
“我做！”我攥緊了自己的拳頭，惡狠狠地瞪著身邊的題山，“我一定可以做完的！”
3
陽光就像燦爛無比的金色沙礫，流瀉在愷撒學院每一寸土壤上。恢宏的羅馬鬥獸體育館今天格外熱鬧，放眼望去，到處都是黑壓壓的人頭，參賽者和觀眾混在一起，大家興奮地議論著心中的熱門人選。我站在體育場中心，感覺腳下的地麵都因為巨大的聒噪聲而顫抖起來。
今天就是王座候選人戰爭開始的第一天，
“好棒！”葉萱猛地撲倒我麵前，“不愧是我的偶像，女王殿下末末，你連數學都這麽厲害哦！”
“也沒有啦，多虧有伊夏洛殿下在，我才能做完那麽多題目。”我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心裏卻喜滋滋的，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到他麵前去報告這個好消息。
剛剛第一場就是數學，真沒想到我居然會做那麽多！實在是太神奇了，要知道換作以前，我最多隻會寫寫自己的名字！
“幹得好，末末。”拉妲也湊了過來，笑臉盈盈地遞給我一本桃粉色的雜誌，“快看，你現在可算是真正出名啦！”
“什麽？”我一頭霧水地接過雜誌，“愷撒的秘密八卦生活？”
雜誌的封麵人物怎麽那麽眼熟——擁有一頭黑色齊腰長發的少女，皮膚因為終年不見陽光而變得異常白皙，身上的寶藍色學院製服就像是騎士的鎧甲，手裏舉著卡通熊掌冰淇淋勺，可是臉上的神情卻嚴肅無比，像是拿著一把寶劍……
“你偷拍我？”我不敢相信地抬起頭，看著麵前一臉壞笑的葉萱。
“嘿嘿，這本可是我們新聞社的鎮社之寶，隻要是愷撒學院的學生，絕對人手一本哦……”她得意地甩了甩腦後的馬尾辮，“末末，以你現在在學院的人氣，不上頭條也難啦！放心，誰都不是你的對手，我看好你！”
“你……”我皺起眉頭，剛要說話，突然，一個低沉華麗的嗓音鑽進了我的耳朵。
“未末末，馬術比賽就要開始了，你還在這裏幹什麽？”
是伊夏洛！
我轉過頭，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居然來到了觀眾席的第一排。伊夏洛穿著我初次見到他時的玄黑色執行委員會製服，他那雙幽黑的眼睛緊緊地盯著我。
“撲通！”我的心跳情不自禁地加快了速度。
“我……我馬上去！”
轉過身，我捂住自己怦怦亂跳的心髒：未末末，雖然你的殿下是舉世無雙的寶物，但是，比賽一定要專心啊！
我換上黑色的騎裝，帶好防護頭盔，一上場就看到了站在欄杆邊的伊夏洛。無論有多少人，他永遠都是最耀眼的一個。
可現在他不是一個人，有個美少女正倚在欄杆邊，笑嘻嘻地跟他說著話。她留著利落漂亮的波波頭，側臉清純秀美，手裏拎著馬鞭和頭盔，筆挺的粉色騎裝勾勒出高挑苗條的身形，顯得既帥氣又美麗。
不知道為什麽，我剛剛還在“怦怦”亂跳的心突然就沉靜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無法言喻的失落感。
“哇！末末，你好漂亮！”葉萱那丫頭又湊了過來，拿起照相機對我一陣猛拍，嘴裏碎碎念著，“這個姿勢好，帥呆了，名字就叫‘魔女騎士’……”
“行了行了，你這家夥，都什麽時候了還在拍照。”一身藍色騎裝的拉妲牽著我比賽要用的馬過來了。她也是今天的裁判之一，手裏的馬兒是一匹漂亮的黑色小馬，馬的額頭上還帶著一輪月牙般的白色印記。但不知道為什麽，它顯得有點病懨懨的。
莫提耶大人曾說過，騎士有三件最寶貴的東西，第一當然是要守護的人，第二是他的劍，那麽第三，就是他的馬兒了。
在莫提耶城堡，我有一匹可愛的小馬“克麗絲”，可惜沒法把它也帶來，要不然的話，比賽想要贏，簡直輕而易舉。
不過對於真正的好騎士來說，每一匹馬都是他的夥伴，應該得到悉心照料和全身心的信任。
我把剛剛看到伊夏洛和那個女生有說有笑的失落放到一邊，伸手摸了摸它：“小可愛，待會兒就靠你了哦，如果失敗了，那我就不能競爭候選人了……”
“看來你已經做好心裏準備了啊！”突然，旁邊響起一個尖厲的女高音。
我一回頭，發現正是先前那個粉紅色騎裝的女生！
“羅妮婭？”拉妲驚訝地出聲，“你怎麽在這裏？”
“羅妮婭……”我重複著她的名字，覺得有點耳熟。
“我怎麽不能在這裏？我也是這次比賽的裁判之一啊！”她高高地抬起下巴，朝我們露出一個輕蔑的笑容，“和你不一樣，我可是伊夏洛殿下親自拜托的裁判！”
我想起來了，伊夏洛說過的，她就是那個王座候選人中唯一的女生！
羅妮婭轉過頭，目光落在我身上時，突然臉色一僵：“你就是未末末？”
“我是。”我點點頭。
她意味不明地“哼”了一聲，就轉過了身。
怎麽回事？
“不要理她啦！”葉萱看出我的疑惑，舉起相機又拍了一下羅妮婭的背影，“她是有名的驕傲公主，看不起學院裏的每一個女生。”
沒過多久，比賽就開始了。
聒噪的加油聲像潮水一樣響了起來，觀眾席上有穿著拉拉隊服跳舞的，還有變著魔術吸引騎士們目光的……總之，隻要能想象得到的表演都有。
“末末我愛你！”突然，一個熟悉的呐喊聲突破了所有人的分貝紀錄，鑽進了我的耳朵。
“安瑟這家夥……”我緊緊地揪住韁繩，直接忽視了場邊那一大團金光。
我不經意地轉過頭，注意到伊夏洛臉色格外難看。看到我轉過頭，他雙手抱著胸，薄薄的嘴唇一張一合。
我定了定神，仔細分辨著他的唇語，這一看，差點從馬上栽下來。
他說的是：“未末末，如果你敢輸，回家罰做抱枕一個月！”
“呼——”我倒抽一口冷氣。
絕對不能輸！
緊張的時刻終於來了！粉色騎裝的羅妮婭高舉著手臂，扣動扳機——
“砰！”
“駕！”我和所有的女生一起，用力夾緊馬肚子，像離弦的箭一樣衝了出去！
一圈，兩圈……
馬兒跳過跨欄，翻越障礙……
蕭瑟的風在臉畔呼嘯而過，全場爆發的歡呼聲也漸漸地小了，我根本聽不見任何聲音，也不知道有多少女生被拋在了身後，我身下的這匹小馬不愧是拉妲幫我精心挑選的，仿佛不知疲倦，帶著我衝過一個又一個障礙，全速奔跑著……
“加油！”勝利在望，我用力伏在它身上，大聲給它打氣。
“嘶——”
突然，我身下的小馬高高仰起頭，發出一聲痛苦的鳴叫。
一時間，我隻覺得天旋地轉，下意識地緊緊拉住韁繩，用力攀住小馬的脖子。
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突然，小馬就像是瘋了一樣，停下奔跑開始用力轉起圈來，還不斷地用嘴去拱我的腿，好像要把我掀翻下去一樣。
我心裏“咯噔”一下，安撫地順了順小馬的鬃毛，往身後看了一眼。
糟了，雖然我已經遙遙領先，但是再這樣下去，不出五秒鍾就會被別人超越的！
一瞬間，我想起了靴子裏莫提耶大人送我的匕首，如果拔出來用力紮小馬的屁股，它一定會發瘋地把我帶到終點……
可是，如果是那樣的話，眼前的小馬一定會受傷。
我咬了咬牙，拍拍小馬的頭：“堅持住！”
兩腿夾緊馬肚子，我一手拉住韁繩，腦袋朝下，猛地從馬背上仰身翻轉過來。
“天哪！”
“她瘋了嗎？”
“真是太危險了！”
耳邊響起此起彼伏的倒吸冷氣聲，可我已經顧不得那麽多了，隻想找出小馬突然發瘋的原因……要知道，剛剛它那麽用力地拱我的大腿，一定是因為在腿肚子那裏出了什麽問題。
果然，我在小馬的皮革鞍轡上找到了一個小小的尖利鉚釘，隻要摩擦得久了，就會刺痛馬兒，剛剛它那麽不舒服，就是因為這個東西！
我用力拔掉這個鉚釘，重新翻身上馬，這時我的前麵已經多了四五匹馬，剛剛耗費的時間有點久，我被人超越了。
“沒關係，”我拍了拍它的腦袋，“我們會贏的！”
一夾馬肚子，我重新駕馭著小馬，風馳電掣一般衝進了賽場跑道裏！
“現在隻剩下最後一圈了！”正在這個時候，拉妲那悅耳的聲音鑽進了我的耳朵，她正在解說著整場比賽，“剛剛的第一名，未末末同學的優勢已經不複存在，有四位同學超越了她，難道這一場比賽，關於魔女的傳說要寫下終結了嗎？等等，我看到了什麽？未末末同學重新追上來了，她超越了第四名，不，現在是第三名！天哪！真是太神奇了！”
大家的歡呼震耳欲聾，我死死地拽著韁繩，感覺自己的後背涼颼颼的，已經被冷汗沁濕了。身下的小馬仿佛感受到了我的辛苦，更加賣力地衝刺起來……
“第一啦！末末你衝到第一了！”突然，葉萱那丫頭的聲音從無線電裏傳了出來，“真不愧是我的偶像，你好棒！好棒！”
在一片嘩然中，我騎著小馬衝過了終點線。
呼……好累……
翻身爬下馬背，大家都衝我興奮地大聲歡呼著，可是我卻感覺身邊的一切都像是隔了一層厚厚的屏障，所有的聲音都聽不真切……
“你贏了！”離我最近的居然是羅妮婭，她那張秀麗的小臉上帶著不爽的神情，語氣生硬地恭喜我，然後從我手裏牽過小馬，轉身就走了。
而我現在已經沒有精力去關注她了，我的全部心神都放在她身後，那個高大的身影上麵。
伊夏洛朝我皺了皺眉：“未末末？”
“我贏了。”我勉強扯出一個笑容。
他仔細地打量著我，突然，英俊的臉上神色一凜，目光落在我的手上。
我下意識地把手往身後藏，然而卻沒能快得過伊夏洛，他伸出修長有力的手，把我的手拉了起來……
“疼……”我愁眉苦臉地說。
剛剛太用力去拉韁繩，我的手上全都是深一道淺一道的紅痕，而且還有的地方沁出了鮮血。
伊夏洛看著我掌心勒出的鮮血，烏黑的眉毛蹙了起來，白皙的臉龐上神情更加冰冷了。
“我的馬鞍上被人放了小鉚釘。”我憂心忡忡地抬起頭。
他猛地抬起頭，燦若晨星的眼睛裏迸射出憤怒的光芒：“是上次那些人！”
“什麽？”我不由自主地愣住了。
“未末末，你棄權吧！”伊夏洛不由分說地拉起我的手，“不管那些人的目的是什麽，你已經被他們盯上了，很危險。”
“不行！”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勇氣，我一下子掙開了他的手，“我不會放棄的。”
“你瘋了嗎？”伊夏洛冷冷地看著我，薄薄的嘴唇微微張開，“你的手傷成這個樣子，怎麽完成接下來的箭術和書法比賽？”
他神情那麽冷酷，可是我卻從伊夏洛的眼睛裏看出了一抹隱藏著的關心。我的心裏不由得一暖，像是有雙溫柔的手，輕輕地撥動了內心的琴弦，讓人情不自禁地悸動。
“我是不會放棄的。”我認真地盯著他的臉，“我是騎士，騎士的字典裏沒有‘退縮’！”
伊夏洛的眼睛緊緊地盯著我：“未末末，你……”
“末末！”正在這時候，葉萱和拉妲也都跑了過來，我趕緊把手背到背後。
她們開心地拉著我，往下一個比賽場地走去：“你太厲害了，接下來的比賽一定會贏的！”
我轉過頭，發現伊夏洛正站在原地，他那張英俊得如同天神的臉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眉毛卻擰得緊緊的，目不轉睛地看著我。
“伊夏洛殿下！”我給他一個笑容，“等我贏了，要記得給我獎賞哦！”
我被葉萱和拉妲拉著，越走越遠。終於，伊夏洛的身影在我的視線中慢慢消失了，我的心頭湧上一陣茫然。
未來真的會像我想的那樣嗎，為什麽冥冥中，我總覺得前方的路布滿了荊棘和迷霧，會讓人鮮血淋漓，迷失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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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啦。”
一枚藍紫色的花瓣在空中飛舞著，輕輕貼到了我的臉上，帶來鳶尾花的淡淡芬芳香氣。
騰不出手來抹掉臉上的花瓣，現在的我穿著弓箭部的白色箭袍和藍色甲胄，靜靜地站在原地，緊緊握著手裏暗金色的長弓，眼裏隻有前方的那一點紅心。
無數道炙熱的視線落在了我身上，耳畔傳來聒噪的議論聲，就像是潮水一樣試圖擾亂我的心神。
“那個女生是誰？好帥啊！之前聽說她連贏了好幾場！”
“你難道還不認識她嗎？她就是傳說中的‘清道夫魔女’啊！來學院的第一天就向伊夏洛殿下高調告白的那個！”
“什麽？！就是她嗎？我聽說長得很醜啊，怎麽會這麽漂亮？”
“……”
在蜜蜂一樣“嗡嗡”的議論聲中，我鬆開了手。
“咻——”銳利的箭矢像是白日的流星，破開一切障礙，向前疾馳而去。
“中了！中了！”觀眾們激動的聲音鑽進了我的耳朵。
“紅心！”裁判亮出箭靶。
我從身後的箭筒裏再抽出一支箭，平穩地舉起長弓——
“咻——”
“紅心！”
“又中了！”
“哇！好強啊！”
在大家興奮的議論聲中，我稍微放下右手，撫摸了一下已經開始顫抖的肩膀，手心傳來隱隱的疼痛感覺。我看了一眼之前包紮過的繃帶，仿佛有鮮紅的顏色從潔白的布條裏沁了出來。
不行，未末末，你必須要射完這一支箭，必須要贏！
我深吸一口氣，再次舉起弓箭——
“未末末！加油——”
“嗚嗚嗚，以後我的偶像就是你啦！”
“太厲害啦！”
咦？怎麽這次的箭矢好像比之前的要輕一些？
我抽箭的動作一僵，忍不住把最後一支箭拿到跟前仔細端詳。沒錯啊，還是一模一樣的白色尾翎，線條流暢優美的箭身，鋒利無比的箭頭……
箭是空心的！
我瞪大眼睛，今天這麽大的風，如果是空心的箭，很容易被吹得偏離目標！
“未末末，怎麽了？”一抹紅色的身影映入我的眼簾，隨之而來的還有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空氣。
想不到箭術比賽的總裁判，居然是學生會主席拉維。他雙手環胸走了過來，高大的身影在地上投下淺淺的陰影，優美狹長的眼睛緊緊地盯著我，口氣裏帶著與生俱來的冷漠。
“不……沒什麽。”我定了定神，重新舉起手中的長弓。
沒錯，就像伊夏洛說的一樣，這場比賽果然有人在背後搞鬼，隻是沒想到這次，那個背後的神秘家夥居然變本加厲，偷偷地換了我的箭！
“如果這樣就想逼我認輸……”我用盡全力，將手裏的弓拉得滿滿的，左手被拉滿的弓弦勒得緊緊的，已經快沒有知覺了。
“那你就錯了！”我大喊一聲，鬆開了手。
“嗤——”銀亮的弓弦微微顫動著，在空氣中發出微弱的破空之聲，這支不知不覺之中被人鏤空的利箭，帶著勢不可擋的力量往前衝去！
“當！”
“中了！哇！三連中哦！”
“紅心！”裁判舉起遠處的箭靶。
“太好了！太好了！！”葉萱歡呼的聲音鑽進我的耳朵，同時有幾道白光閃過，伴隨著“哢嚓、哢嚓”的瘋狂拍攝聲。
這丫頭，又在拚命撈新聞了……
忽然，對麵熙熙攘攘的觀眾席被人分開，一個高大的身影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安瑟如王子般優雅俊朗的臉龐上帶著驚喜，他隔著欄杆朝我揮手：“末末，沒想到你這麽棒！”
“安瑟。”我草草地和他打過招呼，就情不自禁地開始東張西望起來。
奇怪，伊夏洛殿下呢？
我記得之前幾場比賽，他都有來看我啊！
“啪、啪、啪……”
正在我四處搜尋伊夏洛的身影的時候，突然，一陣不緊不慢的掌聲傳進了我的耳朵。我轉過身，原來是拉維朝我走了過來。
來到愷撒學院這麽久，我還從來沒見他換下過身上那件紅色的製服。
“未末末，你真的很厲害。”他在我麵前停下，那雙形狀優美的眼睛緊緊地盯著我，就像鷹的眼睛一樣銳利。
“謝、謝謝哦。”我撓了撓頭。
雖然跟他不熟，但看在拉妲的麵子上，我還是禮貌一點好了，不過伊夏洛殿下怎麽還不露麵呢？遲遲不見那個熟悉的身影，我的心底不由得湧起了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像是失落，可又好像不是。
忽然，一股巨大的力量襲來，正好壓在我酸麻的肩膀上，我忍不住“啊”了一聲。
然而，麵前的拉維像是根本沒聽到一樣，他那張輪廓分明的帥臉上浮起狂熱的神情：“書、數、禮、禦、射，你的表現簡直可以說是完美！未末末，你完全有資格站在我身邊！”
我一頭霧水，不懂他在說什麽，隻覺得肩膀好酸，手好疼。
拉維低下頭看著我的眼睛，輪廓深邃的臉龐上浮起一絲微笑，仿佛厚厚的冰殼崩裂開來：“隻有你才有資格成為我拉維的妻子！”
頓時，站在觀眾席上，離我們比較近的同學們都震驚了，爆發出激烈的議論聲。
“妻子！”
“天哪！拉維現在是在求婚嗎，他不是說笑吧？”
“聽說拉維和拉妲兩兄妹是超級貴公子和名媛呢！他們的父母都是外交官，身份很特殊的！”
“拉維，你好卑鄙！”安瑟站在小天使欄杆的那一頭大聲抗議，他那張精致完美的臉上滿是憤慨，“明明是我先向末末告白的！”
“妻子？”我不由得有點好奇。
在莫提耶城堡生活了十幾年，我隻知道莫提耶大人是貝爾的父親，我是被他領回家養大的孩子，未來莫提耶伯爵最忠誠的屬下……妻子是什麽？
“不！末末，不能答應他！！”安瑟焦急地朝我大聲叫嚷著。要不是因為學生會的人在對他虎視眈眈，估計他立馬就翻過欄杆來找我了。
我眨了眨眼睛，突然，一個熟悉的華麗嗓音從身後響起，帶著濃濃的怒意：“不怎麽樣。”
“伊夏洛！”我驚喜地轉過身，迎向身後的人。
伊夏洛那英俊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緋紅色，黑色的短發有些淩亂，白皙的額頭沁出幾顆晶瑩的汗珠，玄黑色製服的紐扣也解開了兩顆，露出精致的鎖骨。他修長優美的手裏提著一個白色的急救箱。
“伊夏洛，我贏了！”我興奮地向他宣布我做到了。
“你這個笨蛋！”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抓起我的手，細細地查看著。
我瞪大眼睛，第一次覺得自己這麽期待他的誇獎：“我贏了，你要給我獎勵！”
突然，一陣劇痛從我的手心傳來，我忍不住“嘶”地倒吸了一口冷氣。
“居然還要什麽獎勵，看看你的手，剛剛拉弓拉得那麽用力，傷口全都裂開了！”伊夏洛嘴上惡狠狠地說著，卻單膝跪下來，輕柔細心地握起我的手，從急救箱裏拿出繃帶重新幫我包紮。
從我的角度看過去，他的睫毛又長又濃密，金色的陽光灑在他低垂的眼瞼上，像是染上了一層炫目的金粉，漂亮極了。我知道，在伊夏洛那美麗的眼瞼下，有一雙更加美麗的眼睛，就像是黑色的寶石，熠熠生輝。
莫提耶大人，世界上真的有這麽完美的人嗎？讓他成為我獨一無二的寶物，真的可以嗎？
“喀喀！”突然，一聲咳嗽打斷了我的沉思。
我抬起頭，發現拉維還站在我身邊，俊臉上帶上了一絲隱忍。
“末末，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他執著地盯著我，像是要從我臉上看出什麽來一樣。
“我不要。”我斬釘截鐵地回答，“雖然我不明白‘妻子’是什麽，但是既然伊夏洛說不怎麽樣，那就一定不是什麽好東西。”
“哇！好霸氣的回答！”
“不愧是清道夫魔女，她居然這麽幹脆地拒絕了拉維！”
“人家早就向伊夏洛告白了呀！”
“……”
身邊的流言蜚語一浪高過一浪，拉維的臉色突然變得很不好看，他緊緊地盯著我，烏黑的眉毛死死地擰了起來。
“未末末，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他說話的聲音變得低沉起來，像是即將爆發的火山一樣。
我轉過頭看了他一眼，不知道為什麽，腦海裏浮現出貝爾的臉，明明他們兩個長得完全不一樣，但是這一刻，我有了麵對貝爾的那種不舒服的感覺。
“不用了。”我不由得一陣心慌，趕快撇過頭來，盯著為我包紮的伊夏洛。
“拉維，”伊夏洛站起身來，一米八幾的個子就像是穩重堅實的山，他擋住了拉維的視線，“末末已經說了她不願意。”
伊夏洛安撫地握住我的手：“如果你敢使出什麽卑鄙的手段強迫她，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的。”
他的聲音如此堅定，仿佛是穿越黑暗的一縷光芒。不知道為什麽，我又想起第一次見麵時天邊的南十字星，伊夏洛也和美麗的星辰一樣，永遠在閃耀，永遠為我指引著方向。
“伊夏洛，雖然在執行委員會裏，安瑟一直都聽你的，可是現在他大概和你也不再是朋友了吧？”拉維繼續和他針鋒相對，“既然他對你來說是最重要的朋友，那你為什麽不能把未末末讓給他？”
“你在胡說什麽！”伊夏洛的聲音忍不住憤怒了起來，他回頭看了我一眼，幽黑的眼眸中帶著淡淡的擔憂。
我不知所措地抬起頭，對麵的安瑟也怔住了，他那張俊朗的臉上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
“末末不是任何人的，她不是一件東西，她是一個人！”伊夏洛強壓住怒氣，“不管是誰，都必須尊重她自己的決定！”
“我不管！如果是我感興趣的東西，就一定要得到，不管用什麽方法！”拉維的聲音也大了起來。
如果是我感興趣的東西，我一定會得到，不管用什麽方法！
我的心裏不由得“咯噔”一下，這句話聽起來實在是太耳熟了，仿佛……仿佛是貝爾在我身邊一樣……
從小到大，隻要是莫提耶大人給我的東西，貝爾一定會來搶，而且越是我珍惜的，他搶走以後越是會棄之如敝屣，恨不得摔在地上狠狠踩兩腳，就連對人也是一樣。還記得小時候，我有一位非常喜歡的女仆娜塔莎，可是後來貝爾居然誣陷她偷了莫提耶城堡的東西，把她趕了出去……從那以後，除了莫提耶大人和貝爾，我就再也不敢去親近別人……
突然，一股力量突然襲來，拉維猛地抬起了我的下巴，迫使我和他麵對著麵。
“拉維，快放手！”伊夏洛憤怒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拉維！”
“哥哥，你在幹什麽？”
“天哪！新聞，大新聞！！”
不止是安瑟一個人，拉妲和葉萱她們倆也來了，身邊的驚呼聲此起彼伏。
猝不及防間，我眼前這張黑發黑瞳的臉，和印象中那張金發碧眼的臉重合起來，我隻覺得腦子裏“嗡”的一聲，突然變得一片空白——
“末末！”
失去意識前，我聽到伊夏洛的呼喚，那麽急切，那麽焦慮，仿佛在呼喚著自己心愛的寶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