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小醜的哭泣
那一天，我就像是一個可悲又可笑的小醜，失魂落魄地坐上了回家的火車。老天爺也像是在可憐我一樣，回家的路上，原本豔陽高照的天空忽然下起了傾盆大雨。這場大雨讓我變成了一隻落湯雞。回到家後，我發起了高燒，在**整整躺了三天。迷迷糊糊的時候，腦海裏總是會浮現出樂迦南那如同陽光般溫暖的笑臉，然而那張笑臉卻越來越模糊，直到被黑暗覆蓋。
時間過了一個月，我才慢慢地從這場打擊中恢複過來。隻是每天我什麽也不願意想，什麽也不願意做，每當黑暗降臨時，歸孤寂的時候，我總是默默流淚。我拚命說服自己，樂迦南離開了，再也不會回來了，不能再抱有任何期待了……
我祈禱著，希望時間能漸漸撫平我心裏的傷痛。就這樣，又過了兩個星期。
“丁零零……丁零零……”
鬧鍾一如既往地響起。
我賴了一會兒床，起身走進洗漱間刷牙洗臉，和往常並沒有什麽不同。隻是看著鏡子裏的我，越發消瘦，眼睛紅腫，我想這大概是我最近常常做噩夢，睡眠有些不足的緣故，並不是其他什麽原因。
我下樓從冰箱裏迅速拿了酸奶和麵包後，就拿著背包出了門，因為廚房裏有我不想觸碰的記憶，所以不敢在那個地方多做逗留。也是因為這樣，我最近都沒能好好兒地吃上一頓飯。
從後院推出自行車，正在調試的時候，我注意到地麵上有一道長長的人影，而那明顯不是我的影子。
是誰啊？
我嚇得回頭一看，出現在我眼前的居然是那個熟悉卻又陌生的人。
其實這樣的場景在夢裏出現過很多次了，我總是夢見門鈴在響，飛奔去開門，然後他就像此時這樣站在門外，露出熟悉的笑容。可是當我想要伸手去觸摸他的時候，他卻突然大笑起來：“哈哈哈，嚴寶真，你這個笨蛋，你被我騙了！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你就不要再做夢了！”
我大叫著醒來，驚得身上都是冷汗。
這樣的噩夢每天都在重複，整整循環了一個月。到了後來，我甚至會以為那個男生說不定隻是在我的夢裏出現過，從始至終都隻是我做的一個夢。
可是當我快要忘記這一切的時候，他又真真實實地出現在了我的眼前，穿著白色襯衫，深藍色的牛仔褲，一切都是那樣的熟悉。然而可惜的是，他還是那個他，隻是我已經不是從前的那個我了。
什麽都變了，在他選擇拋棄我的那一刻……
“寶真，我回來了。”良久，他緩緩開口，臉上的笑容顯得那麽的蒼白無力。
他回來了，那個惡魔居然回來了……
我心裏湧上一陣莫名的恐懼，渾身不受控製地顫抖。他為什麽要回來？他明明已經離開這裏了，他明明說過不再喜歡我了，他明明跟別的女生訂婚了，他為什麽還要回來？
我睜大了眼睛，早已回歸平靜的心又開始波瀾起伏，但是比起震驚，我心裏更多的是害怕，害怕又出現像夢中那樣的場景。
他是回來告訴我他不喜歡我了？告訴我他以前說的那些話都是在騙我？告訴我我是天底下最大的大傻瓜，傻到居然相信他的那些謊話？是的，一定是這樣的，要不然他沒有其他理由再次出現在我的麵前。
“你……你是來跟我說分手的嗎？”我拽著衣角，手指不停地顫抖。
“寶真，你誤會了，我怎麽會跟你分手呢？抱歉，過去的這段時間我都沒能聯係你……”他臉上的歉疚是那樣的明顯。
咦？他不是來跟我分手的？那麽……他是來做什麽的？難道是故意來羞辱我的嗎？
“你到底想怎麽樣，說吧，說完就請你快點兒……離開……離開這裏。”因為心裏的恐慌，我又開始結結巴巴了。
“我是來跟你解釋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希望你可以好好兒聽我說完。我之所以這麽長時間都沒有聯係你，是有原因的……”
原因？原因難道不是他跟別的女生訂婚了嗎？這還有什麽好解釋的！
“好了，你不要說了！”我及時地打斷他，擔心他又會編什麽好聽的謊話來騙我，我受夠了，我不想再被他牽著鼻子走了，“你不是已經跟別的女生訂婚了嗎？你還回來做什麽？你是嫌我現在還不夠傷心難過，所以回來刺激我是不是？”
“你……你怎麽會知道……”
樂迦南顯得很驚訝，看來他對我去找過他的事還一無所知。還是說，他打算就這樣隱瞞我一輩子？卑鄙，無恥！我從來沒有用過這樣惡毒的話去罵過一個人，可想而知我現在有多生氣和絕望！
“我當然知道。我去找過你，很不巧，那天正好是你的訂婚典禮。我本來想見你，可是你家的管家說你不想見我，還給我看了你寫給我的分手信……我都明白了，你從來沒有喜歡過我，所以你現在回來到底想做什麽？”我輕笑起來，“難道你還打算繼續騙我？告訴你，樂迦南，我再也不會相信你說的任何一個字，任何一句話！”
“分手信？你在說什麽啊？”他因為驚訝而瞪大了眼睛，仿佛對這件事毫不知情。
如果不是我親眼看見了那封信，可能會以為他是真的不知道。隻是他的把戲已經被我看穿了，再裝傻也沒用。
“你就不用再裝了，樂迦南，我們再也沒有任何瓜葛了。那個……我要去學校了，麻煩你讓一讓。”我冷漠地別開臉。
“寶真，我不懂你在說什麽，但是我沒有給你寫過什麽分手信，而且訂婚的事也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解釋……”
還需要解釋什麽呢？他以為我還會相信他嗎？太可惡了，這個惡心的騙子，騙子！我要離開這裏，離開他……我不要再見到他，不要！心裏有個聲音在瘋狂地呐喊。
“寶真，你聽我說……”他漸漸朝我靠近，“你一定要聽我說……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又想說那些騙人的話？我不要聽，我再也不要聽他的那些話……別過來！不要過來！
“不要靠近我，我討厭你！”
我一步一步地往後退，一不小心撞倒了身後的自行車，結果自行車“咚”的一聲，重重地砸到了我的腳上，痛得我冷汗直流。
好痛！可是腳上的痛一點兒也比不上我心裏的痛苦……都怪樂迦南，如果不是他，我根本不用忍受這樣的痛苦！為什麽他就是不肯放過我呢？
“寶真，你沒事吧？讓我看看，上次你才受了傷，你怎麽那麽不小心！”
樂迦南擔憂地蹲下身來，當他的手要觸及我受傷的地方，我驚慌失措地一把打掉了他的手！
“別碰我……別碰我！”那種莫名的抗拒感又回來了。
我的淚水如大雨一般傾瀉而出，開始破口大罵：“你這個渾蛋，為什麽還要回來招惹我！我到底是哪裏得罪了你，你為什麽不肯放過我？你不是已經說了分手嗎？你為什麽還要回來，你知不知道我一點兒都不想見到你！我恨你……嗚嗚嗚……”
壓抑在心裏的悲傷瞬間轉化成了眼淚，一發不可收拾。
樂迦南看到我的樣子，似乎被嚇到了，慌張地說：“寶真，你別哭，你聽我說……”
說什麽？現在還有什麽可說的？他是不是又想編出什麽謊話來騙我？
“你什麽都不用說了，你說什麽都沒用，我不會再相信你了！”我用盡全力衝著他吼，把這幾個月所受的委屈一並發泄了出來，“騙子，你這個騙子……走開，我不想見到你！”
我一把推開他，撿起掉在地上的背包，顧不得腳上的疼痛瘋狂地奔跑。
“寶真，你等等我！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那個討厭的聲音由遠及近。
他快要追上來了，怎麽辦？不行，不能讓他追上！我拚命地朝前跑，可是身後的人就像是鬼魅一樣怎麽甩也甩不掉！
“寶真！寶真！”
別喊了，拜托，別喊了！我討厭聽到那個聲音，拜托誰能讓它消失掉，消失掉！可是……
“嚴寶真，你站住！”樂迦南追了上來，一把拽住我的手，大聲說，“嚴寶真，你必須聽我說！”
不要聽，我才不要聽他的謊話，騙子，這個大騙子！
“啊啊啊！”
好恐怖，誰來救救我啊！誰來救救我！
我瘋狂地尖叫起來。
樂迦南可能是被我的反應嚇到了，僵硬地放開了我的手。
“寶真，你怎麽了，你沒事吧？”他不敢相信地看著我。
我憤恨地看著他，顫抖著說：“我沒事，隻要你消失，我什麽事都沒有……”
“寶真，求求你，給我一次解釋的機會……”
解釋？有什麽好解釋的？那封信難道不是他寫的嗎？他跟別人訂婚難道不是真的嗎？嗬嗬，我不會再相信他了，永遠也不會！他休想再騙我！
“夠了，樂迦南，我也求求你，你放過我好不好……摩秋已經把合同還給我了，所以，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我們已經沒有任何瓜葛了！”
“可是……你說過你喜歡我的……”他聲音嘶啞地說。
嗬嗬，喜歡，他到現在還以為我喜歡他？為什麽他的臉皮可以這麽厚？
“是，我是說過，可是那是以前。”我一邊流淚一邊傻笑起來，“現在我不喜歡你了，一點兒也不喜歡你了，從你跟我說你愛上了別人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已經不再喜歡你了！我們已經分手了，分手了，知道嗎？”
我真的不喜歡他了嗎？我不知道，可能我還喜歡他吧，要不然我現在也不會這樣心痛……可是，我又怎麽會承認呢？這樣的喜歡對我來說隻是折磨而已！我要結束掉這一切，我不想再繼續受這樣的折磨了！
“不，我不同意！”他歇斯底裏地叫起來。
他不同意？嗬嗬，真是可笑！他有什麽資格不同意，況且，先喜歡上別人的難道不是他嗎？
“說出來的話是不可能收回的！”我嘴上笑著，卻像有一把尖刀在一點點地刺痛我的心，“既然你已經有了別的喜歡的人，那麽就讓我們好聚好散，所以……一切到此結束吧……”我用異常平靜的聲音說出了這段話，就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我沒有想到，我終於能夠坦然接受這樣殘酷的事實。
樂迦南的臉上寫滿了震驚，嘴唇顫抖著，緊緊攥著拳頭，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在控製情緒。
“你說什麽別的喜歡的人……你到底是什麽意思？我喜歡的人除了你沒有別人！”
到了現在他還不承認？如果他沒有愛上別的女生，又為什麽要和別的女生訂婚？嗬嗬，連撒謊也不會了嗎？
“什麽意思你自己明白，對不起，我要去上課了，沒時間在這裏跟你說這些。拜托你，以後別再出現了好嗎？”
我抹掉淚水，趁著他發愣的一瞬間，像逃命一樣從他身邊逃開了。是的，一切都結束了，我終於可以從那段夢魘中解脫出來了！
“寶真！寶真！”隻是樂迦南還是不肯放過我，一直在我身後緊追不放。
怎麽辦？我到底要怎樣才能甩掉他呢？
“寶真！寶真，你等等我，你聽我解釋！”
不，我不能停下來，我怕我停下來就再也逃脫不了他的魔掌了……我捂住耳朵，假裝沒有聽見那個悲涼的聲音。
在快要跑到學校門口的時候，沒想到撞見了石野。
石野奇怪地看著我，問：“你這是怎麽了？幹嗎跑得氣喘籲籲的，有誰在追你嗎？”
是的，有一個魔鬼在追我！可是我因為喘不過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你看你，眼睛怎麽那麽紅？是不是剛才哭過了？難道你被人欺負了？”石野氣惱地說，“你跟我說，誰欺負你了？”
我搖了搖頭，回望了一下身後，樂迦南正飛快地朝我跑來。在這樣緊急的時刻，我做出了一個不知道是正確還是錯誤的決定。
“石野，請你幫幫我好不好？”我哀求說。
“幫你？你說吧，隻要我能幫的一定幫你。”
“就是……幫我趕走那個家夥……”
在我還沒來得及向石野說明情況的時候，樂迦南已經追了上來。他的眼裏蒙上了一層哀傷，用一種從未有過的懇切眼神看著我。
“寶真，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石野見到樂迦南，莫名地憤怒起來，擋在我身前說：“樂迦南，是你在欺負寶真嗎？啊，我就說嘛，寶真怎麽會哭得那麽傷心，原來都是因為你。告訴你，隻要有我在，我不會讓你欺負寶真的。”
“這不關你的事，你讓開，我要跟寶真說話。”樂迦南無視石野，把目光投向了石野身後的我。
我立刻把身體縮在了石野的身後，不想再理會他。
“寶真的事就是我的事！”石野針鋒相對，“你沒看見寶真現在不想見你嗎？你幹什麽還死皮賴臉地纏著她？”
“我說了這不關你的事，讓開。”樂迦南隻是冷冷地重複著。
“寶真，別理這個家夥，我們走。”
石野轉身過來想要牽我的手。
可是這個時候，樂迦南突然衝過來，一把拽住石野的衣領，眼神變得近乎瘋狂：“你給我聽好了，不許碰她！”
他有什麽資格說這樣的話？他以為自己是誰，他憑什麽對石野那麽凶！
我氣不打一處來，上前使勁拽開樂迦南的手，用盡全身力氣大聲對他說：“樂迦南，你冷靜一點兒，現在我們什麽關係都沒有了，我跟誰在一起不需要你的批準！”
樂迦南難以置信地看著我，石野的眼神也同樣詫異。
“你……什麽意思？”樂迦南的聲音裏有一絲悲涼的意味。
我怕我說出那句話他會做出一些瘋狂的舉動來，可是，我現在連我自己的心情都顧不上了，哪裏還有心思去顧及他的心情呢？我隻想早一點兒擺脫他，結束這種痛苦的生活。
“我跟石野在一起了。”我忍住淚水，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當我知道你跟別的女生訂婚以後，我發現自己一點兒都不傷心，一點兒都不難過，我才知道，原來我並不喜歡你。我喜歡的人是石野，所以我跟他在一起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說出這樣違心的話，但我顧不了那麽多了，我隻是不想再見到他。一見到他，我就會心痛得無以複加。
“你在說謊……不可能……你不可能喜歡石野……”樂迦南當然不肯輕易相信我的話。
為了證明給他看，我露出一個微笑，深吸一口氣，迫使自己冷靜下來，然後勇敢地挽住了石野的手臂。
“你看，我現在對石野不再恐懼了。在石野的幫助下，我的恐男症已經痊愈了，所以，我喜歡的人是他，不是你。所以，請你別再來纏著我了好嗎？”
我真的很佩服自己的演技，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上演這麽一場完美的戲！我在心裏自嘲地笑了起來，嗬嗬嗬……嚴寶真，你真的可以去演戲了！
“不，你在說謊，你跟我走！”
樂迦南想要靠過來，幸好石野及時擋在我的前麵。
“樂迦南，寶真已經說得非常清楚了，現在我跟寶真在交往，所以請你以後不要再來騷擾寶真了好嗎？”石野的眼裏雖然帶著疑惑，但還是配合我說。
“寶真……為什麽……你要故意這樣……你為什麽不聽我解釋？”不知道樂迦南是不是相信了我的話，他的聲音裏充滿了痛苦。
解釋什麽？不過是用一個謊言去彌補另一個謊言而已，他真的以為我還會傻到再相信他嗎？
我躲在石野的身後，閉上了眼睛。不想看，也不想再說什麽。現在說什麽都已經晚了，心裏的傷口不是靠一兩句話就可以治愈的。
“寶真，難道你就那樣不信任我嗎？難道我在你心裏就是那樣不堪的一個人？”他的聲音微微顫抖。
他的語氣聽起來是那樣的可憐，我差一點兒又要心軟了。但是一想到得知真相時的那種鑽心的痛，我便猶豫了。我還要再相信他嗎？不，不可以……
我一直沒有回答他的話，過了一會兒，我聽到樂迦南離去的腳步聲，直到他消失在遠處，我才緩緩睜開眼睛。我隻能用這樣的方式來逃避……我害怕如果再跟他糾纏下去，我又會陷入他編織的甜蜜謊言裏。
“寶真，你和他到底是怎麽了？”良久之後，石野轉身過來問我。
“對不起，石野，剛才我利用了你，真的對不起……”眼淚又一次不爭氣地掉下來，因為對石野感到抱歉，也因為委屈。
“到底出了什麽事？告訴我吧，我可以幫助你。”石野從兜裏拿出手帕，溫柔地替我擦眼淚。
但我還是很反感他的碰觸，微微退後避開了他的手。
“之前，我都沒有告訴你。樂迦南跟我表白了，我相信了他的話……可是他卻跟別的女生訂婚了……他騙了我，我真的好難過……”淚水不住地往下掉。
“那個渾蛋，早知道他這樣對你，剛才我就應該好好兒教訓他一頓。好了好了，現在不是有我嗎？你放心好了，以後我會陪在你身邊的。”石野拍了拍我的肩膀。
盡管石野不停地安慰我，可是我的心情並沒有因此而好轉。我心裏很清楚，誰也代替不了樂迦南，即便是我曾經暗戀過的石野。
嚴寶真，你真是個傻瓜，為什麽樂迦南那麽傷害你你還要喜歡他呢？你就不能爭氣一點兒，把他忘得幹幹淨淨、徹徹底底嗎？為什麽你的心還要這麽痛呢？
可能隻是因為他是第一個對我那麽好的人吧……
可他的好都是假的！都是騙你的！所以，你一定要把他忘記，一定！我在心裏不住地告誡自己。
“討厭鬼，讓開，這裏是我們要坐的地方！”
不用回頭，從聲音我就判斷出來說這句話的是許沫沫。最近因為石野總是來找我，許沫沫便想方設法地找我麻煩。但我本著息事寧人的態度，端著餐盤挪動了位置。
“等等，我還有話要說。”許沫沫和她的兩個小跟班蠻橫地攔住了我的去路，似乎不打算就這樣放過我。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又怎麽招惹了她，所以很困惑。
“嚴寶真，你被樂迦南甩了就又盯上石野了對吧？我警告你，嚴寶真，你離石野遠點兒！石野是我的，你休想打他的主意！”從許沫沫那張盛怒的臉來看，她又聽到了什麽閑言碎語。
不過在這種時候如果我說些什麽辯解的話，一定會使事情變得越來越糟糕，所以我幹脆選擇了沉默。
“喂，你說話啊，你怎麽不說話？心虛了？”
心虛？我心虛什麽？
麵對我無辜的眼神，許沫沫反而更加生氣了：“嚴寶真，你少在這裏裝蒜，你以為你不承認我就不知道了？如果不是你跟石野說了我的壞話，石野怎麽會找我跟我說讓我別欺負你？嗬嗬，真是可笑，欺負你的人又不止我一個，為什麽單單要對我說那樣的話？所以，肯定是你跟石野說了什麽石野才會那樣對我！”
什麽？石野去跟許沫沫說了那些話？天啊，石野為什麽要做那樣的事？
我驚詫地看著許沫沫，表示自己對這件事毫不知情！
可是許沫沫顯然把我的意外當成了心虛，尖著嗓子說：“嚴寶真，你實在太過分了，你居然真的對石野說了那些話！好吧，那我今天就偏要欺負你，我看你能怎麽辦！”
“許沫沫，你怎麽能那麽對寶真！”石野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許沫沫的身後，恰好聽到了她對我說的那番話。
“石野，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啦！”許沫沫的臉瞬間變得通紅，結結巴巴地說，“我……我真的沒有欺負寶真！”
看到許沫沫那百口莫辯的樣子，我忽然有點兒可憐她。其實，她也是因為喜歡石野才會這樣吧？可是石野似乎不太喜歡她……想到許沫沫跟我有著同樣的遭遇，我便產生了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石野，你誤會了，許沫沫她……沒有欺負我。”我並不是出於好心才幫她說話，而是出於同情。
石野卻說：“寶真，你不用幫她說話，我都已經調查清楚了，之所以會有那麽多人欺負你，都是許沫沫在背後挑唆的。”
什麽？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許沫沫為什麽要這麽做？
“石野，我沒有！我真的沒有！”許沫沫一邊擺手，一邊露出楚楚可憐的表情，好像真的是石野誤會了她。
其實我也不太明白許沫沫為什麽這麽做，會不會是什麽地方搞錯了？
“石野，會不會是個誤會啊？”我問。
“當然不是誤會。”石野非常篤定地說，“我一個一個問了那些曾經跟你有矛盾的人，他們都說是許沫沫讓他們這麽做的。”
接著石野就非常嚴厲地看向許沫沫，說：“沫沫，如果你還是不肯承認的話，我就讓他們過來對質。”
許沫沫一時傻了眼，怔怔地看了看我，然後哇哇哭喊著跑掉了。
看著許沫沫遠去的背影，石野沉沉地歎了口氣。
“謝謝你，石野，謝謝你又一次幫助了我。”我誠摯地道謝，並且感到慶幸，剛才要不是有石野在，不知道許沫沫又會做出什麽事來折磨我。
“嗬嗬……”石野露出了開心的微笑，“嗯，如果你真的要感謝我的話，就請我吃冰激淩吧。”
這……我猶豫起來，因為和石野獨處會讓我感到不自在。可是剛才石野幫助了我，我要是就這樣拒絕他，好像顯得太小氣了吧？
“好吧，我請你吃冰激淩。”我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放學後，我們坐在了一家冰激淩小店。石野今天顯得異常興奮，可我總是心不在焉，腦海裏時不時出現樂迦南的身影。我的失神最終引來了石野的不滿。
“寶真，你到底有沒有在認真聽我說話？”
啊？石野略顯生氣的音調迫使我回過神來。
“對不起，我剛才走神了。”我老實地道歉，“你剛才說什麽了？”
石野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輕歎了一口氣：“算了，你最近心情不好，我可以理解。我剛才在問你，你暑假有什麽打算。”
“暑假？”聽他一說，我才想到暑假快來了，但我並沒有什麽計劃，便搖了搖頭。
“要不然，我們一起去海邊旅遊吧。”他提議說，“我老家就在海邊，很漂亮的。”
“我不去，我喜歡一個人待在家裏。”每年的暑假我都待在家裏，我討厭人多的地方。
“去吧去吧，我爺爺奶奶很好客的。”石野不死心地勸我。
“石野，謝謝你的好意，可我真的不想去。”我抱歉地說。
“好吧，那我就不勉強你了。”
石野難掩眼裏的失落，而氣氛也變得有點兒尷尬。於是我趕緊轉移話題問：“對了，你說欺負我的那些人都是許沫沫教唆的，可是許沫沫為什麽要那麽做呢？”今天想了一整天，我都沒想明白這個問題。
石野的臉變得微紅，小聲說：“我聽說好像是沫沫喜歡我……”
許沫沫喜歡石野並不是什麽秘密，可是那跟我有什麽關係呢？麵對我仍然迷惑的眼神，石野的臉更紅了。
“可是沫沫好像知道我……我喜歡你……”石野吞吞吐吐地說，耳根也變紅了。
呃……
我差點兒就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什麽？石野剛才說什麽？他喜歡我？他在跟我開玩笑嗎？
“寶真，我是認真的！”石野用炙熱的目光看著我，“其實，從很早以前我就喜歡你了，可是你一直都不願意讓我靠近你，所以我才忍住沒跟你表白。”
石野的坦然讓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如果是以前，聽到石野的告白我一定會很開心，然而現在，除了驚訝，我心裏再沒有其他情緒了。
“寶真，你忘掉樂迦南，跟我在一起吧，我一定會好好兒保護你的！”
有時候事情就是這樣的陰差陽錯，如果在我遇到樂迦南之前，石野跟我說這樣的話，我應該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他吧？但是現在，我的心早已被樂迦南占滿了。
“對不起，石野……”
“你先別忙著拒絕我，你再好好兒地考慮一下行嗎？我知道你現在忘不了樂迦南，可是我會等你！”石野輕輕地握住了我的手，“我是真心喜歡你，不會像樂迦南那樣欺騙你，我保證！”
石野手上傳來的觸感令我渾身不自在，我連忙縮回手，歉疚地低下頭說：“對不起，石野，我現在不能答應你。也許……也許有一天我忘記了樂迦南，說不定我會答應你。可是現在，我真的做不到……”
我沒有辦法接受樂迦南以外的男生，這個事實既令人感到無奈，又令人感到絕望。難道我這一輩子都無法擺脫樂迦南了嗎？
石野雖然沒有再逼迫我，但我跟他的相處卻變得越發尷尬。我借口不舒服早早地跟他道別回了家，可是在家門口，我又見到了那個不想再見到的人。他靠在門邊坐著，無力地耷拉著腦袋，並沒有注意到我。而我現在才發現，他瘦了不少。可是，這跟我有什麽關係呢？我一點兒也不會心痛！
“你又來做什麽……”我忍不住問。
“寶真……”聽到我的聲音，他頹然地抬起頭來，勉強地衝我笑了笑，“對不起，我還是沒辦法放棄你。”
“樂迦南，你到底想要怎樣！我早上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了！”我哽咽地說，“我們之間已經不可能了，你為什麽就是不明白呢！”
“因為我喜歡你啊……因為喜歡你，所以沒有辦法就這樣放棄。”他的眼眶紅了。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種快要哭出來的表情。那麽樂觀的樂迦南也會哭，這著實出乎我的意料。但是，他會不會是演出來的呢？是的，一定是演出來的！我不能再被他騙了！
“不要不要！”
我猛烈地搖著頭，然後轉身就跑。我真的累了……我不想再跟他扯上任何關係……為什麽他就是不肯放過我呢？
我拚命地跑，不知不覺地跑進了公園，前麵就是湖畔，我再也無路可逃了。
樂迦南就在身後，撕心裂肺地喊著我的名字：“寶真，寶真……”
“樂迦南，你不要再過來，你要是再過來，我就從這裏跳下去！”我轉過身，指著身後幽藍的湖水，狠心威脅說，“你不要再逼我！”
“寶真，你別這樣！你不要做這麽危險的事！”樂迦南的聲音裏夾雜著哭腔，“我隻是想跟你好好兒談談！”
“我跟你沒什麽好談的！我不想見到你，你走啊！”大顆大顆的淚珠順著臉頰滑落，我不斷說著違心的話，“如果你不走，我現在就跳下去！”
“寶真，你就這樣討厭我嗎？你寧願跳下去也不願意見到我？”樂迦南的眼裏滿是絕望，“我是那樣地不可原諒嗎？”
是的，我恨他！我從來沒有這樣恨過一個人！
可該死的，為什麽看到他難過我還是會心痛呢？不，不行，我一定要堅守住自己的內心，我要徹底地跟他劃清界限！
“是，我不會原諒你，永遠也不會！你走啊，走！”我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腑都快要爆炸了，思緒亂成了一團麻，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隻有眼淚在不停地流。
“好，我走。”樂迦南終於妥協地耷拉下肩膀，“我會走的，寶真。但是我想告訴你，從始至終，我都喜歡你，從來沒有改變過，現在也沒有改變！”
真的嗎？我想要相信他，可是我不敢再付出真心……我害怕這又是一個夢，夢醒了之後會痛苦不堪，我不想再經曆一次那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我不能相信他，不能……
我站在原地，看著他緩緩轉過身，步履沉重地一步一步遠離我的視線。當他離去，我蹲在地上放聲痛哭，不能自已。
如果……時間能夠倒流就好了，如果讓我重新選擇，我一定不會選擇愛上他！這樣，我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痛苦了……
可惜，這個世界沒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