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那個沒說出口的秘密
莫筱冷哼一聲轉過頭,沒有吭聲。
“你沒話說?那我就走了。”楊徽茵看穿她這點小女生的伎倆,站起身假裝要走。
“哎,你站住!”莫筱果然憋不住了,她風風火火地衝到楊徽茵麵前指責道,“我跟你說,我和阿良是初戀,這種感情你知道嗎?要不是你,我們現在肯定在一起!”
楊徽茵心裏一澀,嘴上卻毫不認輸:“不管你怎麽說,現在我才是他的女朋友!再說了,如果你們真的情比金堅,當初又怎麽會分手?”
“你什麽都不知道!你什麽都不懂!”莫筱的情緒突然激動起來,她露出一個莫名的微笑,“楊徽茵,你真的了解阿良嗎?他的家庭你又知道多少?”
“你想說什麽?”那次的冷戰浮上心頭,楊徽茵心裏微微一緊。
“我和阿良分手,是因為他媽媽!”莫筱的表情說不出的詭異。
“伯母?”楊徽茵失聲叫道,“她不是在賀嘉良小時候就過世了嗎?”
“哈哈,看來阿良也沒有告訴你嘛。”莫筱的心裏終於舒坦了一些,有種淒涼的滿足感,“我告訴你,阿良的媽媽有精神病,很嚴重,我們念高二的時候,他媽媽當著他的麵自殺了!”
楊徽茵愣住了,喃喃地問:“當著他的麵自殺?”
“對啊,是不是很可怕?”莫筱帶著一種惡意的恐嚇說道,“阿良因為這個受到刺激,到療養院住了很久,後來不得不休學,轉到A市讀書。”
原來是這樣。楊徽茵垂下眼簾,臉上的震驚久久沒有褪去。
“怎麽樣,你怕了?精神病是會遺傳的哦!”莫筱笑得不懷好意。
她滿意地審視著楊徽茵的神色,不想放過任何一個細微的變化。哼,她就不信,知道這些事情之後,楊徽茵還會選擇留在賀嘉良身邊,畢竟很多人還是會被“精神病”嚇到,以前那些女生不都是這麽被她嚇跑的嗎?
“夠了!”似乎看穿了莫筱那些齷蹉的心思,楊徽茵冷聲道,“莫筱,虧你還口口聲聲說喜歡賀嘉良,原來你就是這麽喜歡他的?喜歡背著他到處宣揚他的隱私,威脅每個接近他的女生?”
聽到楊徽茵的話,莫筱氣急敗壞地辯駁:“我又沒有逼她們走!是她們自己害怕。哼,這種女人,就是虛偽。”
“說到虛偽,你才是最虛偽的那個!”楊徽茵真心替賀嘉良感到不值,她憤懣地說道,“莫筱,做人不能太自私!雖然賀嘉良和你分手了,但是你捫心自問,他對你不好嗎?如果你真的喜歡他,怎麽會忍心一次次揭他的傷疤?他該有多傷心啊,說不定他就是知道你做了這些,才會跟你分手!”
“不,我不是要傷害他的!”莫筱激動地說道,“你胡說!”
“我有沒有胡說,你自己心裏清楚。”楊徽茵不想再和她糾纏下去,轉身往門口走去,“莫筱,我和那些女生不一樣,不管賀嘉良過去發生了什麽,我都會陪在他身邊。”
楊徽茵話音落下,房門突然被人從外麵推開了,賀嘉良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柔情似水地看著她,眼角微微泛紅。
“你聽到我們說的話了?”楊徽茵心裏酸酸的,原來他有過那樣糟糕的經曆。
賀嘉良點點頭,緊緊牽起她的手,半晌,他啞聲道:“我們走吧。”
楊徽茵帶著賀嘉良回了家,雖然內心忐忑,但她突然生出一個強烈的念頭,她想帶著自己愛的人去見見爸媽。
這是一個有了些年頭的小區,站在樓下,楊徽茵有些膽怯。
“先說好,我家可不是什麽豪門大戶,你不會嫌棄吧?”楊徽茵咬著唇,偷偷看了一眼賀嘉良。
賀嘉良抬頭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心情愉悅地說:“你迫不及待地帶我回家,我高興還來不及呢。醜女婿也是要見丈母娘的。”
誰迫不及待了?聞言,楊徽茵伸手在賀嘉良腰上掐了一把,他齜牙咧嘴地叫痛。
事實證明,賀嘉良長了一張老少通吃的臉,嘴巴又甜,圍著楊媽媽“阿姨”長“阿姨”短地叫著,很快哄得楊媽媽心花怒放。
“小茵,眼光挺不錯的嘛,對了,他家裏怎麽樣?”做午飯時,楊媽媽偷偷將女兒拉到廚房問道。
楊徽茵遲疑了一會兒才說:“媽,他家境挺好的,爸爸是做生意的,媽媽已經過世了。”
“做生意的?”楊媽媽皺了下眉頭,“我們情況也就一般,找個太有錢的,我怕將來人家欺負你啊。”
“媽,您想得也太遠了。”楊徽茵紅著臉嘀咕。
“難道你們隻談戀愛不結婚啊?”楊媽媽又開始碎碎念,“現在的年輕人呐,真是搞不懂你們在想什麽。小茵,你可不能做糊塗事啊,沒結婚不能做出格的事,不然看你爸不打斷你的腿!”
楊媽媽這話說得有些露骨,楊徽茵頓時紅了臉,急急地叫了一聲“媽!”
“咳咳。”楊媽媽剛要說話,廚房門口突然傳來一聲咳嗽,賀嘉良笑眯眯地出現在門口,“阿姨,您在做什麽菜呀,可真香,我來給您打下手吧。”
“你哪能下廚房啊。”想到女兒說他母親早逝,楊媽媽的笑容又多了幾分慈愛,“好孩子,你去陪你伯父下棋吧,飯菜馬上就好了。”
“伯父輸了兩盤,好像很不高興的樣子。”賀嘉良笑得很無辜,“伯父是不是不喜歡我啊?”
“你別理他,當了那麽多年小學老師,脾氣也越來越臭了。”楊媽媽立刻就被他的乖巧騙了,連忙溫和地安慰道。
楊徽茵偷偷朝賀嘉良嘟了嘟嘴,低頭清洗著手上的青菜。
“我來幫忙。”賀嘉良擠過去,趁著楊媽媽不注意,飛快地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楊徽茵又驚又慌,揚起手上的青菜,甩了他一臉的水珠,看到他呆愣的樣子,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好啊,你膽子越來越大了。”楊媽媽剛好端著一鍋雞出去了,賀嘉良故意板起臉,張牙舞爪地撲過去,將她堵在了牆角。
原本嬉鬧的氣氛慢慢改變了。爐子上燉的魚湯咕嚕咕嚕地翻滾著,就像此刻的曖昧,醞釀得剛剛好。
“我媽等下就進來了。”楊徽茵小聲提醒,她低著頭,臉上的紅暈如同上好的胭脂。
賀嘉良微微一笑,伸手抱住她。
狹窄的空間裏,食物的香氣漸漸散開,抽油煙機嗡嗡地響著,鍋裏不時傳來一點動靜。這一切都那麽真實而生動。
“謝謝你。”賀嘉良親昵地貼著她的臉,微微地蹭著,就像一隻耍賴的小狗。
他並沒有吻她,但這種親密讓楊徽茵更加喜歡,她也跟著笑了:“謝謝我什麽?”
賀嘉良沒有吭聲,隻是更緊地抱住她。
謝謝你在所有人麵前維護我,謝謝你一直站在我身邊,謝謝你不介意我那樣糟糕的過去,謝謝你帶我回家,謝謝你肯喜歡我……
熱熱鬧鬧地吃完飯,楊媽媽和楊爸爸出門散步,洗碗的工作則留給了兩個小輩。
賀嘉良大概從來沒有做過這種工作,水龍頭嘩嘩地流著水,雙手黏滿洗潔精,幾乎拿不住滑溜溜的盤子,有好幾次盤子都差點掉到地上。
“快出去,別在這兒搗亂了。”楊徽茵哭笑不得,挽起袖子,將他推到了一旁。
賀嘉良尷尬地笑了笑,小小的泡沫黏在他的發梢上,看起來有幾分滑稽。他站了一會兒,解下身上的圍裙,動作溫柔地給楊徽茵係上。
楊徽茵的動作一頓,笑了笑。
“我今天聽到你和莫筱的對話了。”賀嘉良從背後輕輕抱住她,“你不想問我到底是怎麽回事嗎?”
楊徽茵微微偏過頭,臉頰剛好蹭過他的鼻梁,柔聲說道:“你不想說,我就不問了。”
她現在有點後悔那次的冷戰了,就像他自己說過的,誰沒有一點秘密呢?他不想告訴她,也許是因為那些回憶太痛苦。
聽到楊徽茵的回答,賀嘉良的手臂微微收緊,他把頭靠在她的肩膀上,輕輕磨蹭,啞聲道:“對不起,是我太懦弱,我應該早點跟你說的,我隻是……害怕你離開我,就像以前那些女生一樣……”
外人看起來光鮮而富足的家庭,爸爸卻忙得沒時間回家,媽媽有精神病,隨時都可能發病,他的生活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開心。尤其是當媽媽在他麵前割腕的那一刻,十多歲的少年不是不害怕的,那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接觸到死亡。
“我不知道媽媽為什麽會那麽做,我也不知道她最後那一刻是發病了還是清醒的。”賀嘉良的聲音透著無法釋懷的傷痛,“後來,我得了抑鬱症,在療養院住了很久。你會不會害怕?”
楊徽茵搖搖頭沒有說話,而是主動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也許是媽媽的緣故,我一直抵觸女生的接近。”賀嘉良親昵地蹭著她的臉,“不過後來我意識到了這點,於是想辦法改善,說服自己去接觸各種女生,也就落了個花花公子的名聲。”他把頭埋在她肩窩處,悶悶地笑,“天地良心,我可是很清白的。”
聽到最後一句話,楊徽茵一愣,紅著臉罵了句“不要臉”,然後朝他甩了甩手,晶瑩的水珠濺了他一臉。
“你不是要我坦白嗎?”賀嘉良含著笑,親昵地捏了捏她的鼻子,“其實那次我也不是故意要隱瞞,我隻是不知道該怎麽說。真的,以前莫筱到處張揚時我從來沒在乎過。自從我們在一起之後,我一直猶豫該怎麽告訴你,我怕你也和別的女生一樣,因為受不了這些……”他的話沒有說完,手臂漸漸收緊了。
“我有那麽膚淺嗎?”楊徽茵轉過頭,雙手捧起他的臉,兩人的視線撞在一起,“你應該早點告訴我的,害得我白白流了那麽多眼淚。”
“對,我應該相信你的,你和別的女生不同,你是獨一無二的。”賀嘉良說完,眼底似乎有水光閃過。
楊徽茵一驚,來不及細看,他的吻已經落了下來。
短短兩天的C市之行,就像一個裏程碑,楊徽茵和賀嘉良的心越來越貼近。回到學校,楊徽茵收到了方冉的短信,她又驚又喜,將手機遞給身邊的賀嘉良。
賀嘉良匆匆掃了一眼,眉頭皺了起來:“去天台?在哪裏談不行啊,去天台幹什麽?”
“也許是她不想讓別人知道吧。”楊徽茵沒在意,臉上洋溢著快樂的笑容,“她約的是下午。”
“我陪你吧。”賀嘉良不放心地說。
楊徽茵將碗裏的牛肉都夾給他,笑了笑說道:“你出門兩天了,好歹回家一趟吧,你忘了我們說好的事了?”
賀嘉良對她講述了那段不怎麽愉快的童年。賀爸爸忙著做生意,連生病的妻子都顧不上,對賀嘉良更加不關心,他從小就打架鬧事,其實也是為了吸引父親的注意,得到他的關愛。
他大口大口地吃著麵,沒有吭聲。
楊徽茵眼神一柔,溫和地說道:“你爸心裏肯定是疼你的,你這次回家和他好好聊聊。你不是氣他在外麵有女人嗎?說不定是你誤會了呢。你一個人生悶氣,不理他,他肯定不知道怎麽回事。”說著,她溫柔地握住了他的手。
賀嘉良沉默了一會兒,不情不願地回答:“好吧,我先回家一趟。”
楊徽茵抿嘴一笑,秀氣的眉彎成了淺淺的月牙。賀嘉良的心情莫名地愉悅起來,忍不住抬手親昵地揉了揉她的頭發。
“那晚上我來找你,你再給我煮飯吃好不好?”賀嘉良的口氣就像一個討要糖果的大孩子。
“好啊。”楊徽茵點點頭,眼睛裏的笑意一閃一閃的。
午後的天台空****的,陽光在地麵投下一層淡淡的影子,溫度並不灼熱,一晃一晃的。
“小冉?”楊徽茵在四周轉了一圈,並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難道是自己來得太早了?楊徽茵拿出手機,再次查看那條短信。
“小茵,我有話跟你說。下午三點,我們在宿舍樓的天台見,我會等你。”
可是現在已經三點零五分了,楊徽茵心裏犯起了嘀咕。
寬闊的天台上零星地扯了幾根繩子,掛著一些被單和被套,也許是六樓的學生曬的。楊徽茵四處走動起來,不時撥開那些被單尋找著方冉。
“小冉?”楊徽茵一連叫了好幾聲,“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半晌,身後突然傳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在安靜的天台顯得格外清晰。
“小冉?”楊徽茵又驚又喜,她下意識地想要回頭。然而一根淩空而來的木棍朝她劈了下來。
木棍結結實實地砸在了楊徽茵的後頸上。
“是你!”昏迷前,看清來人,楊徽茵驚呼一聲,然後便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腳步聲又近了,對方在她麵前站定,然後慢慢蹲了下來……
整個下午,賀嘉良都有一種莫名的心慌。當他再次不小心失手砸了杯子的時候,賀爸爸忍不住開口問道:“你今天怎麽了?”
這是在關心他嗎?賀嘉良抬頭慢吞吞地說:“沒事。”
“不願意和我一起吃飯,你就明說,我可沒有強迫你!”賀爸爸的語氣硬梆梆的,似乎是失去了胃口,隨手放下了刀叉,衝保姆道:“李媽,後麵的湯不用端上來了。”
他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端起麵前的酒杯。賀嘉良知道,按照慣例,他很快就要走了。
“爸。”賀嘉良突然開口低聲說道,“我有話想跟您聊聊。”
大概是被他認真的表情打動了,賀爸爸端著酒杯的手一頓,詫異地看了賀嘉良一眼。自從妻子出事開始,這個兒子可是再也沒有叫過他爸爸。
“你要說什麽?”賀爸爸的聲音波瀾不驚,但如果仔細看,那杯晃**的紅酒還是泄露了他的激動。
“您是不是要結婚了?”賀嘉良低著頭,雖然那次在商場隻是匆匆一瞥,但那個女人的樣貌還是清晰地印在了他的腦海裏。
賀爸爸的臉色一僵,冷聲道:“誰跟你說的?”
“我都看見了。”賀嘉良自嘲地笑了笑,想到早逝的母親,心裏一陣酸澀,“我看到你和那個女人在一起,我還看到了她的兒子。”
“誰?”賀爸爸的手一抖,紅色的**灑了一桌,幽幽的芳香中透出一種苦澀。
賀嘉良剛要說話,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他伸手要掛斷電話,目光掃到那個熟悉的手機號碼,轉而按下了接聽鍵。
“小茵,我等下去找你……”
“賀嘉良,楊徽茵現在在我手上。”電話裏並不是意料中那個溫柔的聲音,對方笑得很猖狂,“如果你還想見到她,最好老實點,乖乖來見我。”
賀嘉良又氣又急,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怒道:“顧川,你想幹什麽?”
這個名字成功地吸引了賀爸爸的注意力。他神情一震,急切地追問道:“怎麽回事?”
“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動她一根汗毛,我絕不放過你!”賀嘉良沒空理會爸爸,衝著手機那邊的人氣急敗壞地道,“我要和她說話,不然我怎麽知道你不是騙我?”
“你沒得選擇。”顧川似乎很享受他這種無能為力的焦急,一陣狂笑後示威性地說道,“你要是不相信,可以不來啊,我就在天台等你。”說完,他就掛斷了電話。
“顧川!”電話那頭傳來突兀的掛斷聲,賀嘉良氣得直跳腳,對著電話連吼了幾聲,一把將手機狠狠砸向地麵。
賀爸爸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連忙問道:“到底出什麽事了?”
賀嘉良目光複雜地看了他一眼,便轉身跑出了家門。
“阿良!”賀爸爸的呼聲被遠遠丟在身後,賀嘉良從來沒有這樣狂奔過,好像下一刻世界就會崩塌在他眼前,那種爭分奪秒的焦灼感吞噬了他整個人。出了門,他二話不說騎上了自己的摩托車。
風狠狠地刮在臉上,賀嘉良卻嫌速度太慢太慢,他在心裏一遍遍自責。他早就應該想到顧川不會善罷甘休,他為什麽會讓楊徽茵獨自一人去赴約呢?這種愧疚的情緒在他見到楊徽茵的那一刻達到了頂點。
天台上,楊徽茵被捆綁了手腳,粗糙的繩索在她的手腕處摩擦出血痕,看得他心驚肉跳。她似乎睡著了,躺在冰冷的地上,長發胡亂纏在一起,露出的麵孔上也帶著汙漬和傷痕。方冉也昏了過去,緊挨著她躺在一起。
“顧川,你怎麽她們了?”賀嘉良一個箭步朝顧川衝過去,眼神帶著恨不得吃了他的狠厲。
顧川詭異地笑了一下,揚了揚手上的繩索說道:“你最好不要過來,我要是受了刺激,說不定會做出什麽意想不到的事。”
聞聽此言,賀嘉良立刻停了下來。他這時才看清楚,顧川手上牽著一根繩索,而繩子的另一頭,正綁在楊徽茵身上!
“你瘋了嗎?”賀嘉良低低地發出嘶吼,就像一頭困獸。
顧川站在天台邊緣,神色輕鬆,似乎隨時都準備跳下去。楊徽茵被他放置在天台的護欄外不過一米寬的水泥板上,離他幾步之遙,要是他真發了瘋,這兩個女孩絕對也無法幸免。
賀嘉良深深呼吸了幾下,耐著性子問道:“顧川,我知道你討厭的是我,你放過她們,為難女生有什麽意思?”
“怎麽,你心疼了?”顧川像是聽到一個好笑的笑話,哈哈大笑起來,“看來你挺在乎楊徽茵的,我就奇怪了,你到底哪裏比得過我,她居然死心塌地喜歡你。”他說著,目光在楊徽茵的臉上流連,露出陰森的表情。
賀嘉良急了,顫聲道:“你有什麽衝我來好了,她是被我騙的。顧川,你不是喜歡她嗎?你放過她吧!”
聽到他的語氣帶著一點哀求的意味,顧川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燦爛。他得意地笑道:“我喜歡她?實話告訴你,我接近她就是為了報複你!賀嘉良,你說得對,我討厭的是你!能搶到你喜歡的女生,光是想想我就覺得興奮。”
“你這麽討厭我?”賀嘉良認真地反問。
“哈哈哈,這有什麽奇怪的?我不該討厭你嗎?”顧川的表情似乎是悲傷,又似乎是厭惡,他突然大吼道,“賀嘉良,你憑什麽得到楊徽茵的喜歡?你憑什麽過得那麽瀟灑?你憑什麽比我幸福?”
他的臉上混合著激動、嫉妒、困惑和憤怒,看起來格外猙獰。
賀嘉良悄悄往他的方向又挪了幾步,嘴上辯駁道:“顧川,你覺得我應該和你一樣嗎?我應該夾著尾巴做人?我應該小心翼翼地討好老頭子?我應該戴著虛偽的麵具,每天戰戰兢兢地和學校那些老師、同學打交道?”他犀利地指出顧川過著如履薄冰的日子,毫不留情。
顧川的臉漲得通紅,說不清是因為被戳穿的惱怒,還是因為打心底裏覺得難堪和悲哀。他神經質地笑起來,往日溫和的臉扭曲著:“怎麽,你嘲笑我?賀嘉良,你又比我好到哪裏去?你不也是沒爸媽教養的孩子!”
這是顧川最大的心結。憑什麽?憑什麽賀嘉良過得比他瀟灑比他自在?他和賀嘉良都是沒爸媽疼愛的孩子,賀嘉良的媽媽過世了,他的媽媽呢,忙著討好那個老頭子,根本不搭理他。她每天隻念叨著讓他乖巧一點,再乖巧一點,好討老頭子的歡心。讓他討好賣乖去孝順別人的爸爸?顧川想想就覺得諷刺。哦,對了,那老頭子還是賀嘉良的爸爸。
“你不知道吧?你爸和我媽在一起了。”顧川惡意地說道,“比你想象的早,說不定,你那瘋子老媽就是知道他們的事才自殺的呢。”
“你閉嘴!”賀嘉良咆哮著,恨不得撲上去揍他。
顧川得意地大笑,身子搖搖晃晃的,好像隨時都會掉下去。他尖叫道:“你別過來!”
賀嘉良臉色一白,拳頭緊緊攥了起來。
“賀嘉良,其實我有時候挺同情你的。”顧川的語氣帶著一股自艾自憐的情緒,“你比我好不了多少,你爸說不定更關心我呢,哈哈,你看,你有什麽資本幸福啊?你就該和我一樣,躲在見不得光的地方。”
賀嘉良似乎有點明白他的意思了,他突然笑了,啞聲道:“所以你是在嫉妒我?顧川,你為什麽覺得我非得和你一樣?是,我媽沒了,我爸早不管我了,他還和你媽好上了,別人表麵上羨慕我家世好,背地裏說不定跟你一樣都嘲笑我呢。”說到這裏,他深深地看了顧川一眼,“可是我為什麽要過得不好?我偏偏不信這個邪!我淒淒慘慘,然後給你媽和你讓位置嗎?顧川,你腦袋是不是被門擠了?誰規定你沒爸沒媽,你就得見不得光,非得活得像過街老鼠了?”
顧川被他罵得一愣,一時竟忘了還嘴。
“你是有病吧?你自己要活得這麽累,憑什麽還咬著我不放?”賀嘉良越說越激動,低聲吼道,“沒人要你過這樣的日子,這是你自找的!”
“不,不是!”顧川激動地嚷道,“他們都不喜歡我!我爸離婚後不要我了!我媽不管我,對,她隻關心美容養生。你爸也不是真的愛我,他隻是把我當成一隻乖巧的寵物!我是人,我不要做寵物!還有那些朋友,他們都是假的!假的!哈哈,他們沒有一個人了解我!”他像入了魔一樣,不時地喃喃自語,連賀嘉良也不管了。
見狀,賀嘉良目光一閃,飛快地撲了上去,一把從背後拉住顧川,兩人之間隻隔著一道護欄。
“你想救她?”顧川已經失去了理智,他牢牢地攥著手上的繩索吼道,“那你和她一起去死吧!”
“阿良!”楊徽茵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過來,她顫聲叫著賀嘉良的名字。
窄窄的延伸台,往下看一眼,似乎隨時都能掉下去。楊徽茵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緊緊咬住了下唇。賀嘉良的視線和她的對上,眼底的焦急和擔憂一覽無餘。
“放手!”顧川奮力掙紮著。
賀嘉良死死抱著他,就怕一鬆手這家夥便失去理智從天台跳下去,那樣,楊徽茵就真的危險了!
顧川跟瘋了似的,拳頭一下又一下地砸向賀嘉良。賀嘉良悶哼一聲,雙手卻絲毫不敢放鬆。
“顧川,你醒醒吧!”楊徽茵的眼淚頓時落了下來,她朝顧川大吼道,“為什麽你從來不想想自己的錯?你媽不關心你,你就有理由墮落嗎?你爸爸離開了,你就可以嫉妒別人有爸爸疼嗎?你自己虛偽,就能責怪朋友不懂你嗎?”
“我有錯,難道他們就沒有嗎?”顧川憤怒地低吼。
“是,他們都有錯,可是你呢,你為什麽沒有想過改正你自己的錯誤?”楊徽茵激動地說,“顧川,你從來就沒有想過換一種生活嗎?你討厭虛偽的自己,你為什麽沒有勇氣去改變?你憑什麽嫉妒賀嘉良?對,他是有很多地方不如你,可是他比你勇敢啊,他至少敢按照自己的心意去生活!”
聽到楊徽茵的話,顧川突然不說話了,他愣愣地鬆開拳頭,眼神空洞地盯著賀嘉良。
“承認吧,你就是自己懦弱!”楊徽茵見他似乎有所鬆動,連忙遊說道,“難道賀嘉良過得不好,你就更開心了嗎?你真正想要的,不是像他一樣活得隨心所欲嗎?你為什麽不試試?你怎麽知道沒有人喜歡真實的你?”
“顧川!”方冉也醒了過來,淚流滿臉地喊道。
顧川一愣,無聲地放開了手裏的繩索。
賀嘉良鬆了一口氣,樓下隱隱傳來了警車鳴笛的聲音。
關於接下來的記憶,楊徽茵隻覺得一片混亂:紛亂的腳步聲,刺耳的鳴笛聲,有人將她抱了起來,四周是爭執不休的議論聲。
坐在警察局的會客室裏,楊徽茵總算鎮定下來,將事情從頭到尾整理了一遍。想不到顧川一時想不開,竟然會做出這麽瘋狂的事!
楊徽茵苦笑著,慢慢將身體靠在牆上,微微歎了口氣。手臂上受傷的地方已經被簡單地包紮過,隱隱還有一些痛。她抬頭看了看審訊室緊閉的門,心裏開始擔憂賀嘉良。
“小姑娘,你是阿良的同學吧?”一個和藹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楊徽茵錯愕地抬頭,看到了一張與賀嘉良神似的臉。
“賀伯伯,您好。”楊徽茵一愣,猜測到對方的身份,連忙紅著臉打招呼。
賀爸爸微笑著點了點頭,走到楊徽茵身邊坐下,指了指她受傷的手,看似無意地和她閑聊:“等下再去醫院好好包紮下,要是留下疤就不好了。”
楊徽茵點點頭。她原本還有點局促,見賀爸爸隻是和藹地問一些賀嘉良在學校的表現,也漸漸放鬆下來。
“你和阿良在交往吧?”賀爸爸突然蹦出一句。
他的目光在楊徽茵身上轉了一圈,清麗的臉,氣質幹淨,舉止大方,是個好女孩。下午是他報的警,幸虧趕上了。他跟著警察衝上天台的時候,看到阿良正緊緊地抱著這個女孩子,阿良應該很喜歡她吧。
楊徽茵不知道賀爸爸此刻的心思,表情有些忐忑,沉默地點了點頭。
也許賀嘉良還沒來得及跟家裏說兩人的事,他會反對嗎?楊徽茵飛快地瞟了眼賀爸爸,透著一點試探和忐忑。
這點小女生的心思,賀爸爸很快就捕捉到了,他微微一笑道:“你不用怕我,阿良他喜歡你,我不會反對的。”
楊徽茵驚詫地看了他一眼。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小聲說道:“您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樣。”
“阿良跟你說過我?”賀爸爸笑了,眼角出現一層淺淺的皺紋,“你以為我是什麽樣的人?”
楊徽茵抿嘴一笑,並沒有回答。
“阿良肯定告訴你了,我沒有照顧好他們母子,是個不稱職的父親。”說起這些,賀爸爸的語氣有些蒼涼,他自嘲地笑了笑,皺紋讓他看上去瞬間更老了,“說起來,今天的事也怪我,顧川那孩子……唉——”
似乎是覺得對一個小輩說起這些不妥當,賀爸爸及時打住了。過了半晌,他才幽幽地說道:“阿良肯定在心裏埋怨我,以前我隻顧著生意,沒空陪他們母子,連他媽媽發病了我都沒有及時察覺,後來就出了那樣的事。”
“賀伯伯,阿良他懂的。”楊徽茵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麽,眼前這個年過半百的男人需要一點安慰,於是她結結巴巴地說道,“他隻是怪您不關心他,他心裏還是希望得到您的關愛。”
“是嗎?”賀爸爸的眼睛一亮。這幾年他們父子越走越遠,他一直和顧川的媽媽保持往來,卻遲遲不考慮再婚,就是不想把這個兒子推得更遠。
楊徽茵肯定地點了點頭說道:“他老是打架惹事,就是希望您關心他呢。”她的聲音清脆,帶著一種調皮的語調。
賀爸爸也忍不住露出一絲微笑,似乎正在腦海裏想象賀嘉良那種孩子氣的模樣。
“哎,我心裏怎麽會不疼他呢。”也許是想起早逝的妻子,賀爸爸長長歎了一口氣,“他媽媽的死,是我的一塊心病,我知道我對不起他們母子。阿良有一段時間得過抑鬱症,不願意理我,我想他心裏肯定是恨我的,我自己心裏也不好受,不知道該怎麽改善和他的關係。慢慢的,他越長越像他媽媽,我更加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他。”
其實他這些年過得也不好吧?妻子早逝,兒子叛逆,他隻能從顧川母子那裏偷得一點慰藉,可是顧川的媽媽隻知道刻意討好他,顧川則是別人的兒子,再怎麽懂事也不會和他貼心。楊徽茵突然有點同情他了。
“賀伯伯,我覺得阿良會理解您的。”楊徽茵想了一會兒說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心結,我們把它解開了不就好了嗎?”看著賀爸爸發怔的模樣,她笑著吐了吐舌頭接道,“顧川就是太鑽牛角尖了,其實想通了,他除了沒有爸媽疼愛,過得還是比很多人好啊。還有您,雖然賀嘉良嘴上不說,但他心裏很尊敬您這個父親,您有什麽好糾結的呢?隻要和他坐下好好聊一聊,我相信你們都能理解彼此的。”
“你真的這樣覺得?”賀爸爸心裏一動。
“對啊,我覺得有時候都是我們自己把問題想複雜了。”楊徽茵靦腆地笑了笑說道,“我見到您以前,心裏也一直很煩惱。我家裏條件很一般,有時候我會羨慕別人,也會擔心配不上阿良,總是糾結。可是換個角度想想,我除了家境差一點,其他方麵都很幸福。賀嘉良呢,可能他會嫌棄我的家境,但這不是我能改變的,而且我坦誠地問了他,才知道他根本不在乎這種事。”
聽到這裏,賀爸爸哈哈笑了起來。
楊徽茵有點不好意思了,紅著臉說:“所以啊,這些事都是我一個人鑽牛角尖,想得太多。”
“你說得有道理。”賀爸爸連連點頭。
兩人正說著,會客室的門突然被推開,賀嘉良急切地跑了進來。
“楊徽茵!”他氣喘籲籲地叫著楊徽茵的名字,等看到坐在一旁的賀爸爸時,明顯愣了一下。
“錄完口供了?”賀爸爸站起身說道,“你們先聊吧,我去問問顧川的情況。阿良,我把司機留在這裏,你們等下再去醫院好好看看。”
賀嘉良沉默地點了點頭。
楊徽茵見狀,連忙笑容滿麵地說:“謝謝賀伯伯。”
賀爸爸笑著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
會客室裏頓時隻剩下楊徽茵和賀嘉良兩人。
楊徽茵扯了扯賀嘉良的衣角,小聲道:“你沒事吧?他們問了你什麽?”
賀嘉良順勢握住她的手,一把將她緊緊摟在懷裏,力道之大,恨不得將她融進身體裏。
楊徽茵愣了一下,很快回抱住他,小聲問道:“你怎麽了?”
賀嘉良沒有吭聲,手臂越箍越緊。楊徽茵想要掙開。她看不到他的表情,有點忐忑不安。突然,頸脖處傳來一陣溫熱的觸感。
這是眼淚嗎?楊徽茵一愣,心裏無法遏製地湧起一股酸澀。
“阿良,你怎麽了?”楊徽茵柔聲安慰道,“我沒事。”
過了好一會兒,賀嘉良才悶悶地說:“我剛剛真的很害怕,你知道嗎?我有多喜歡你啊!”
“我沒事。”楊徽茵輕輕地拍著賀嘉良的背道,“你不是及時趕過來了嗎?說真的,你那時可真帥,就像踏著彩雲逆光而來的天使呢。”
她故意想逗他開心,賀嘉良卻不買賬,悶悶地說道:“下次不能讓你一個人亂跑了。你知道嗎,我剛剛想起了我媽,她就是死在我麵前的,我覺得自己特別沒用,如果那時候我懂事點,看出她的異樣,她肯定不會死。”
“誰說你沒用了?”楊徽茵踮起腳輕輕在他臉上吻了一下,“你不是救了我和方冉嗎?”
她柔美的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眼眸含情,一眨不眨地看著他,似乎有說不盡的情思。賀嘉良心裏一暖,再度抱緊了她。
經過這次的風波,方冉終於和楊徽茵冰釋前嫌,解除了誤會。唯一不足的,大概因為愛之深恨之切,方冉現在對顧川極度反感,誰跟她提到這個名字,她立刻翻臉。
在和賀嘉良吃飯的時候,楊徽茵苦惱地跟他傾訴,方冉這樣分明是還沒有從這段感情中走出來。
“和我在一起,你還想著別的男人?”賀嘉良皺著眉頭,不爽地說,“你操那麽多心幹嗎?方冉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想法。”
楊徽茵咬著筷子,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賀嘉良乖乖閉了嘴,專心給她挑菜裏的芹菜,她有挑食的毛病,尤其不吃芹菜。
“哎,其實想想,顧川也很可憐。”楊徽茵戳著碗裏的米飯嘀咕道,“你不是說,他是得了心理疾病嗎?如果不是這樣,他應該不會做這些事吧。”
“又沒有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賀嘉良淡淡地說了一句,他心裏對顧川是沒有任何同情的。
楊徽茵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想了想又說道:“賀嘉良,你真了不起,你看,你比顧川好太多了!”
她笑眯眯的,一副與有榮焉的表情。
賀嘉良順手敲了一下她的頭,不快地說道:“你也拿我和他比?”
“對啊,一比才知道你有多好。”說著,楊徽茵往前一湊,在他臉上吻了一下。
賀嘉良的臉上漾開一陣笑意,或許,他應該去看看顧川,因為顧川,他才知道楊徽茵的存在有多重要。
他是另一個故事
秋天漸漸深了,這家私人療養院的環境不錯。院子裏遍布著楓樹,楓葉已經紅得如火如荼了,遠遠地看著就像漫天的晚霞。
顧川坐在長椅上,膝蓋上攤著一本書,但是他似乎並沒有用心在看,目光不知道投向了哪裏。樹葉時不時飄落,有些落在了他的身上。
“你不過去跟他打招呼嗎?”楊徽茵促狹地推了推賀嘉良笑道,“如果你爸和他媽結婚了,他可是你的哥哥呢。”
賀嘉良不回答,敲了一下她的頭,幹脆走開了。
顧川似乎沒料到楊徽茵會來看他,他錯愕地瞪大了眼睛,倒有幾分孩子氣的天真。
楊徽茵看著看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顧川,你知道嗎?這樣才像你,我之前認識你的時候,總覺得你太假。”
“是嗎?”顧川第一次真心實意地笑了起來,“原來我卸下麵具也沒有那麽讓人討厭。”
秋日的陽光從樹葉間灑下來,落在那張英俊白皙的臉上,一切都顯得那麽純淨,那麽溫柔。他好像從漫畫裏走出來的少年,白色的襯衣,溫暖的笑容,帥氣得如同王子,真正的王子。
紅葉不時在空中飛舞,遠遠看上去,長椅下的兩人低聲交談的畫麵美好得像是一幅油畫。
賀嘉良看著,覺得刺眼極了,有什麽好說的?都已經說了十多分鍾了!
他再也忍不住,朝兩人走了過去。在距離長椅還有幾步的地方,賀嘉良突然站住了,他不時瞅著楊徽茵,見她沒有反應,又別扭地咳了兩聲。
楊徽茵一扭頭,看到他熱切的眼神,偷偷笑了。
“賀嘉良可真幸運。”顧川也看見了,微微一笑,語氣中透著羨慕,“如果我早點遇到你,說不定我也會變成第二個賀嘉良呢。”
楊徽茵回以他一個善意的微笑,站起身溫和地說道,“以後大家還是朋友,顧川,你也會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的!”楊徽茵說得很認真,完全不像是敷衍或者隨口祝福。
顧川由衷地笑道:“謝謝。”
談話結束後,賀嘉良可以說是迫不及待地拉著楊徽茵離開了。身後,是顧川祝福的目光。
走在楓林道上,紅彤彤的落葉漫天飛舞。
“這裏可真好看。”楊徽茵興奮地轉了一個圈,笑聲灑了一路。
陽光下,那張歡笑的臉格外動人。
賀嘉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思緒漸漸飄遠了。
剛剛兩人的對話他都聽到了,相比顧川,他的確很幸運,早早就遇到了楊徽茵。
賀嘉良的笑容變得更加燦爛,她一定不會知道,他們的相遇比她認為的更早。
那時,他們都在C市一中讀書,但是彼此並不認識。某天,由於心情不好,他便去田徑場跑了幾圈,結果沒想到突發闌尾炎。
他抬頭望去,汗水模糊了視線,隻依稀看見一個白色身影。這一刻,好像整個田徑場都遠去了,那個女生從千萬人中走出來,走進了他的世界。
賀嘉良死死地按著肚子,剛才突如其來的疼痛好像也減輕了,眼裏隻剩下這個女生。
“你沒事吧?看你好像痛得很厲害。”女生再次問道。
額頭上的汗水顯示著他此刻的疼痛,賀嘉良緊緊咬著唇,不讓自己發出呻吟。周圍又走過來幾個同學,他們小聲嘀咕著,商量著要送他去醫務室。
最後,不知道是誰背起了他。迷迷糊糊中,賀嘉良的視線始終搜尋著那個白色的身影。還好,她沒有離開,而是一臉擔憂地跟著他們到了醫務室。
“你們怎麽這麽不小心?急性闌尾性啊,可大可小,為什麽不早點送過來?”護士一驚一乍地斥責他們。
“他沒事吧?”那個溫柔的聲音追問道,“我們不認識,我在田徑場散步,看到他好像不舒服,這才叫人把他送過來的。”
護士又嘟嘟囔囔了一些什麽,他沒有聽清,目光卻始終有意識地追隨著那個白色的身影。他知道她給自己墊交了醫藥費,他聽到護士叫她的名字——楊徽茵。
在迷迷糊糊睡過去之前,賀嘉良一直在心裏想,原來她叫楊徽茵,這個名字可真好聽。
那些似乎很遙遠的事情,現在想起來,就好像發生在昨天。
賀嘉良笑了起來,想當初,他出院以後到處打聽她的消息,可惜一直沒碰到她,再後來他去了療養院,轉了學,兩人的緣分似乎就此結束。但是沒想到,他又一次遇到了她,而她的到來,改變了他的整個世界。
“你在想什麽?”看賀嘉良半天沒出聲,楊徽茵好奇地瞅著他問。
賀嘉良搖搖頭,牽起她的手,緊緊握著。
隻要這個人是她,就算中間有再多波折,他都不介意,緣分來得雖然慢,但終究還是讓他等到了對的人。
雖然不知道賀嘉良為什麽這麽開心,可楊徽茵還是有了好心情,兩人相視一笑。
到了療養院門口,一輛豪車停了下來。
“咦?這個人是……”楊徽茵好奇地停下了腳步,與此同時,一個打扮精致的女人走下車。她顯然不年輕了,但一身行頭價格不菲。
賀嘉良掃了她一眼,又淡淡地移開了目光。比起上次在珠寶店看到她,這次她似乎憔悴了一些。
他擁著楊徽茵,低聲道:“我們走吧。”
那個女人從他們身邊經過,匆匆忙忙往療養院裏麵走。
楊徽茵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小聲道:“她和顧川長得可真像。”
賀嘉良聞言抬手捏了捏她的臉:“在我身邊不許想別的男人!”
“小氣鬼!”
“喂,大庭廣眾,不許調戲良家婦女啊!”
歡快的笑聲漸漸遠了。
藍天白雲下,風吹來又帶走了另一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