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神奇鉛筆的不良反應

Part.1

這段時間,我和村鬆勳的關係就像戀人一樣,每天都很開心。

我更頻繁地用鉛筆畫畫,看著鉛筆一天天變短,心裏逐漸開始害怕。

我怕當鉛筆用完的時候,就是我們分開的時刻。連夜裏做夢,我都會夢到失去他。

周末的清晨,我還在睡覺,手機突然響起來,我迷迷糊糊接起手機:“喂?”

聽筒裏傳來村鬆勳不容置疑的聲音:“現在下樓,我在樓下等你。”

“啊?”我瞬間清醒。

村鬆勳也不多加解釋,掛掉了電話。我連忙穿好衣服,頭發都沒梳好就跑下樓。

村鬆勳斜倚在一輛紅色法拉利上,穿著件清爽的藍色格子襯衣,烏黑的短發被陽光鍍上淡淡的金色,就算隻是最平常的裝束,都無法掩飾他的耀眼,他幫我拉開車門,一舉一動紳士十足。

“我們去哪裏?”我坐進車裏,好奇地問他。

“今天樂隊要練團,我想讓你陪我一起去。”

村鬆勳坐在我身邊,吩咐司機開車。

雖然這是我昨晚才畫的內容,但此刻聽到村鬆勳親口告訴我這件事,我仍然控製不住興奮。

“真的帶我去嗎?我聽說你們練團的時候是不會帶外人的。”

“你又不是外人,”村鬆勳看著我笑了,這種讓我臉紅心跳的話,被他說得如此大方自然。他用手整了整我淩亂的頭發,眼神溫和帶著一點點寵溺,說道:“不用這麽興奮,以後我會經常帶你來的。”

來到練團室,大家似乎對我的出現並不驚訝,我本來還有點擔心該怎麽介紹我出現在這裏的原因,可是完全沒有人關心,隻有埃瑞克時不時地喊我一聲:

“阿牟,幫我把曲譜遞過來,謝謝。”

“幫我去樓下買杯咖啡好嗎,黑咖啡不加糖。”

“能不能幫我們訂餐?我要一份雞腿漢堡,薯條可樂外加一份辣雞翅。”

……

我簡直成了埃瑞克的私人助理……

我鬱悶地答應下來,分別問了村鬆勳和村南豐要吃什麽,然後走向葵明哲,問道:“葵明哲,中午你要吃什麽?我現在出去買。”

葵明哲看也沒看我一眼,冷淡地拒絕了我:“不用了,我不餓。”

我驚訝地看著他,反問道:“下午還要練習,你中午怎麽能不吃飯呢?”

葵明哲終於將視線轉向我,那雙深黑色的眼眸沒有往日的溫和,他冷冰冰地說:“我餓了會自己出去吃的,不用管我。”

說完,他扭頭走出練團室。

什麽嘛,對我擺出這種表情,一點兒都不像他。

不過真奇怪,我們認識了這麽多年,他脾氣一直很好,為什麽突然變了呢。

我出去按照每個人的要求買了飯,想了想,還是為葵明哲捎了一份。

我將食物分給大家,唯獨沒有看到葵明哲。我拎著一份快餐跑出門外,找了半天,才在頂樓的平台上看到葵明哲。他獨自坐在台階上捧著塊麵包,地上放了瓶礦泉水,看起來還真是可憐呢。

我彎下腰,將袋子放在他麵前的地上,葵明哲抬起頭驚訝地看著我。

“悄悄躲在這裏吃麵包,還說不餓?是不是今天出門忘記帶錢?”

“我在減肥。”他別過臉,又咬了一口麵包。

“你?減肥?”我好像聽到天方夜譚一樣,“你這樣的身材如果需要減肥,那我簡直自卑死了。”

葵明哲沒有說話,麵包太幹,他喝了口礦泉水,就是不肯吃我送來的食物。

我隻好自己打開袋子,取出一隻香噴噴的炸雞翅,遞到他嘴邊,關切地說:“趁熱吃很香的哦。”

葵明哲抬起頭看了我一眼,深邃眼眸像是夜晚的星辰,亮亮的讓我心髒突然猛跳了一下。

他表情古怪地問了一句:“你來這裏找我,村鬆勳不會吃醋嗎?”

這和村鬆勳有什麽關係?

我愣了一下,搖搖頭,下意識地說:“這又沒什麽,我們都是朋友呀。”

“朋友……”

葵明哲自嘲地笑了,他的表情讓我覺得我好像說錯話了。

“我的意思是……即使你沒有把我當朋友,我也會一直把你當作我的好朋友……”

我試圖解釋,還沒說完,葵明哲突然站起身,他將我一下子推在旁邊的圍欄上,一隻手撐住圍欄,將我包圍在小小的空間裏。我抬頭就能看到葵明哲帥氣的麵孔,連他溫熱的呼吸都近在咫尺。

我手裏的炸雞翅一下子掉在地上。

葵明哲撩起我淺褐色的長發,放在鼻子前嗅了嗅,語氣充滿曖昧。

“你猜,如果村鬆勳看到我們這麽親密,他會不會吃醋?”

我嚇得咽了口唾沫,目光不由自主地朝入口看了看,幸好那裏並沒有人。

“葵明哲,你到底怎麽了?如果你對我有意見,你完全可以告訴我。”

“阿牟,你還不明白嗎?”

葵明哲靜靜地看著我,聲音又恢複以往的溫柔,就像春日的陽光灑在寧靜的湖泊上。

雖然村鬆勳也對我做過類似的舉動,但他那麽霸道冷酷,不像葵明哲這樣,我從他眼睛裏看到他在生氣,可是他還是那麽溫柔,好像怕弄疼我似的。

“你要我明白什麽?之前我們不是還好好的嗎?”

突如其來的風吹亂了我的長發,將目光裏的少年分成模糊的影像。

葵明哲將我散亂的長發撥到耳後,輕描淡寫地說出一句:“可是我突然開始討厭你了。”

我愣在那裏,心裏突然有種窒息的感覺,鋪天蓋地得讓我喘不過氣來。

“為什麽討厭我,”我輕輕拽了拽葵明哲的衣擺,滿臉不解地問,“我做錯什麽了嗎?”

葵明哲推開我的手,眼底的溫柔仿佛被陰暗的霧吹散。

“我就是討厭你的自私,討厭你什麽都不懂,討厭你在我麵前晃來晃去,討厭你在我減肥的時候買來罪惡的炸雞翅!討厭一個人需要理由嗎?我討厭你的時候,一切都是理由!”

這些惡劣的話語,居高臨下,瘋了一樣地鑽進我耳朵裏。

我幾乎不敢相信我麵前站著的人是葵明哲。

他轉過身,鞋子碰倒了礦泉水瓶,葵明哲沒有理會,直接往出口的方向走去。

風越來越大,地上的塑料袋被吹得發出嗚嗚的聲響。

我的雙腿有些發軟,身子沿著欄杆慢慢滑下來,蹲在地上。

我確實不懂,為什麽葵明哲會突然討厭我。

可是無論如何,我不想失去這個好朋友……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有人戳了戳我的肩膀,我抬起頭,看到村鬆勳站在我麵前。

“阿牟,你怎麽蹲在這裏?我找你很久了。”

想起剛才葵明哲離我那麽近地說話,我突然有些心虛,臉頰微微發燙。

如果剛才那一幕被村鬆勳知道了,他一定會誤會的。

“我出來透透氣,沒什麽。”

我站起身,腿蹲得發麻,差點跌倒,村鬆勳見狀連忙扶住我,讓我靠在他身上。

“那是什麽?”他指著地上的塑料袋問,“你居然不陪我,偷偷跑出來一個人吃飯?”

“不是的,這是給葵明哲買的,剛才我找不到他,所以上來看看。”

“是嗎?”村鬆勳若有所思,“剛才我遇到葵明哲,問他看到你沒有,他說沒有。”

好奇怪,葵明哲怎麽會這樣說?我心裏有很多疑團,但我還是點點頭,順著他的話接下去:“嗯,我沒找到他,本來想下去的,突然覺得肚子疼,所以在這裏休息一下。”

“你怎麽會肚子疼?現在還疼嗎?”

村鬆勳的注意力立刻從葵明哲轉移到我身上,我鬆了口氣,挽住村鬆勳的胳膊,假裝剛才什麽都沒發生過。“現在好多了,沒事,我下去喝點熱水就好了。”我說道。

村鬆勳扶著我下樓。回到練團室,他讓我坐在椅子上。他不知從哪找了張毯子體貼地圍住我的腰,又給我買來熱奶茶,怕我燙到,還用毛巾包起杯子。

雖然平時他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但細心起來絕對不遜別人,怪不得那麽多女生都幻想做他的女朋友。

餘光中,我看到葵明哲一直低頭彈他的貝斯,默不出聲,完全和平時是兩個樣子。

我的心情有些失落,記憶仿佛還停留在我們的小時候。

那樣完美的友誼,為什麽會突然間出現裂痕。

整整一天,我都提不起精神,晚上回到家,我忍不住拿起鉛筆,畫下葵明哲對我解釋原因的畫麵。

Part.2

初秋的天氣,涼爽的風,發黃的葉子被風吹落在灑滿晨光的林蔭路上。

一個留著齊耳短發的女孩子站在陽光下,微微嬰兒肥的臉龐,看起來可愛極了。她臉色微紅,正在對麵前的少年說著什麽,那雙又圓又大的眼睛閃動著羞澀不安。

我走近才發現,站在她麵前的少男正是葵明哲,完全不同於昨天對我的冷漠,此刻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溫柔。

女孩子輕啟唇瓣,聲音輕柔得仿佛會被風吹散:“……所以,可不可以給我一個機會?”

原來是在表白。

我的腳步頓了一下,葵明哲看到了我,他沒有說話,視線一直停留在我臉上。那個女孩子也將視線轉向我,我覺得有些尷尬,對葵明哲招招手:“早上好!”

“早上好。”葵明哲冷淡地點點頭,好像我們的關係隻是普通同學。

不過,至少他還對我打招呼了,這讓我的心情好了一些。

討厭我就討厭我吧,我一定會努力讓葵明哲重新把我當作好朋友的!

我心裏默默確定了我的決心,加快腳步從葵明哲身邊走過去。沒想到,剛剛走到葵明哲身後,他突然把我抓了過去,讓我站在他身邊麵對著告白的女孩子。

女生愣了一下,上下打量著我,似乎正在猜測我是不是她的情敵。

我也是一頭霧水,耳邊聽到的是葵明哲帶著歉意的聲音,他說:“很抱歉,我有女朋友了。”

什麽?

我聽到了什麽?

葵明哲到底在說什麽啊!

“我……我是真心喜歡你的……”

女孩子的聲音開始顫抖,帶著一種希望破碎前的微弱期盼。

可是葵明哲隻是簡單回答她:“謝謝。”

這兩個生疏敷衍的字,比任何話都要讓人傷心。

女孩子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什麽話,眼睛都紅了,一跺腳轉身跑了。

“喂,我什麽時候成你女朋友了!”我瞪了葵明哲一眼,說。

“我有說過我女朋友是你嗎?我隻是準備讓你幫我證明這件事,沒想到她問也不問就跑了。”

葵明哲雙手插兜裏,往教學樓的方向走去。他的話分明就是狡辯!

“那你突然把我拉出來,她還以為你說的女朋友是我呢。”

“她這麽以為也好,免得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

這是什麽態度,別人喜歡他,他就可以這樣踐踏別人的真心嗎?

我突然想起我對村鬆勳的暗戀,我隻是沒有勇氣走出主動表白的那一步。如果剛開始的時候,我主動表白了,那麽,我的下場和剛才的女生一樣吧……

或許還不如她,因為村鬆勳的脾氣比葵明哲更差呀!

我猛然拉住葵明哲的衣袖,怒道:“你知不知道喜歡一個人的心是很脆弱的,你不喜歡她,就不能說點好聽的話騙騙她嗎?非要打碎她的幻想嗎?你這樣太殘忍了!”

“那你呢?”葵明哲回頭看我,反問,“你打碎我的幻想,你就不殘忍嗎?”

我驚訝地看著葵明哲,手一鬆,他的衣袖從我手中滑落。

“你在說些什麽?我從來都沒有打碎過你的幻想啊。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麽你最近對我是這個態度,葵明哲,你現在給我說清楚。”

“好,”葵明哲看著我,纖長睫毛上縈繞著細碎的金色光點,一如昨晚我的畫,如此唯美,他低著頭,眼眸與我對視,認認真真地說道,“我告訴你,牟薇薇,我不開心是因為你喜歡村鬆勳。”

我驚呆在原地。

微風吹亂了我的長發,吹得葵明哲的聲音也七零八落,在我心裏反複回**。

“我知道你喜歡他,跟他在一起你很幸福。我希望你幸福,可我希望你的幸福是我給你的。對不起,自私的是我。我從來沒有討厭過你,我隻是討厭我自己。”

我覺得渾身僵硬,雙腿好像灌了鉛,一下都邁不動。

我突然發現,自己一直沉浸在對村鬆勳的單戀裏,忽略了葵明哲對我的感情。

我知道葵明哲是真心對我好,可是我現在的心已經被村鬆勳占滿,無法留下一絲餘地。

也許是察覺到我的困擾,也許是後悔對我說出這樣的話,葵明哲沉默了一會兒,甩甩頭發,露出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對我說道:“沒關係,你不用把我放在心上,我會控製自己的,等我不喜歡你了,我就可以坦然麵對你了。”

雖然這樣說著,葵明哲的眼神裏卻露出一絲失落,這神色刺痛了我的心。

他轉身走向教學樓,我緊緊跟在他身後,想說點兒什麽,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沒走幾步,我的手突然被人拽住,回過頭看到村鬆勳冷冷地看著我。

“咦,村鬆勳,早……早安……”

我慌忙對村鬆勳打招呼,回頭看葵明哲已經走遠了。

我有些沮喪,心裏思考著該怎麽做才能讓葵明哲繼續把我當作朋友。

村鬆勳的臉色很差,他問我:“你跟著葵明哲做什麽?你有話對他說?”

我搖搖頭,眉頭微微皺起來,說道:“可以放手嗎?我的手腕很疼呢。”

“你讓我放手?”村鬆勳好像聽到了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手上的力氣一點都沒變,反而更加用力,“因為你急著想跟葵明哲說話,所以想盡快甩掉我是嗎?”

“沒有,我隻是問他借本書……”

我委屈地看著村鬆勳,他的表情好可怕,嚇得我根本不敢說出實情。

“我都聽到了!”

我嚇了一跳,剛才我全神貫注地和葵明哲說話,根本沒發現村鬆勳是什麽時候來的。

他是什麽時候出現的?到底聽到了哪些話?

我感覺冷汗都冒了出來,臉色一定很難看。

如果現在我帶著我的彩色鉛筆,如果我能畫畫,我真想畫出一幅村鬆勳微笑著原諒了我的畫……

可惜我現在什麽都做不了,隻能任由村鬆勳在人來人往的路上,凶惡地捏著我的手腕。

嗚,好疼……

村鬆勳惡狠狠地說:“牟薇薇,你現在還敢對我說謊?”

我小聲說:“我是怕你生氣……”

“你騙我就不會生氣嗎?”

村鬆勳似乎更生氣,他一步步逼近我。

路過的學生都被他的氣勢嚇住,走到我們身邊的時候匆匆加快腳步,像逃命一般跑得飛快。

村鬆勳根本不管會不會被別人看到,問我:“昨天在頂樓平台上,你和葵明哲發生了什麽?為什麽你蹲在地上發呆,為什麽一整天葵明哲的情緒都不高。”

“你懷疑我?”村鬆勳居然不相信我,沒有什麽比這件事更讓我傷心。

“我怎麽可能不懷疑你,我親眼聽到葵明哲說喜歡你!你不是說你喜歡的是我嗎?為什麽你不對他說清楚?你到底喜歡我還是葵明哲?”

村鬆勳甩開我的手,我的手腕已經被他捏得發紅了。

他連續拋出一大堆問題,我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難道他看不出來,從頭到尾我就隻喜歡他一個人嗎?

我突然覺得有些委屈,揉揉紅腫的手腕,賭氣般地轉身想走。

村鬆勳突然攬住我的腰,將我一下子擁入懷中,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柔軟的嘴唇猛然印上我的嘴。

這是一個生疏卻熱烈的吻,溫軟的唇瓣帶著淡不可聞的薄荷香味,幾欲令我沉醉。

我驚訝得瞪大眼睛,仿佛有一麵鼓在我心裏使勁地敲,我的心髒都快跳出來了。

這個場景……

不是我畫的啊!

良久,村鬆勳才放開我,臉色微紅地望著我。

我依舊渾身僵硬,保持著震驚的姿勢。

心裏隻有一個想法——

“我的初吻被奪走了!”

村鬆勳拉住我的手,孩子氣地命令道:“我不許你背叛我!”

我呆呆地說:“我不會背叛你的,不管是以前還是以後,我都隻會喜歡你一個人。”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我就說出了這麽肉麻的話,可話說出口並不覺得奇怪。因為這是我一直以來都想要告訴他的話,絕對沒有半點敷衍討好的意思。

村鬆勳似乎沒想到我會這樣說,眼中掠過一絲驚喜,他不確定地問:“真的?”

“難道你看不出來嘛。”我有些無奈,嘀咕著,“剛才那可是我的初吻,如果不喜歡你,我早就扁你了……”

村鬆勳不知道為什麽變得高興起來,他握緊我的手,寶石般的眼眸深深望進我眼底。

“這也是你的初吻?”

“是啦。不過你為什麽用‘也’?”

我看著他,驚訝地問:“難道……你也是……”

村鬆勳猛然捂住我的嘴,臉頰一片緋紅。

天啊!不是我被奪走了初吻,而是我奪走了村鬆勳的初吻啊!

怎麽突然覺得有點小幸福呢……

我用力掰開村鬆勳的手,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剛才差點被他捂死。

村鬆勳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有些心疼地捧起我的手。

手腕的紅腫還未褪去,但並不是很嚴重。

村鬆勳揉揉我的手腕,愧疚地說:“抱歉,我剛才太生氣了……”

“沒關係啦。”

我暗暗鬆了口氣,隻要村鬆勳不再提葵明哲的事情就好。

路上,村鬆勳一點兒都不顧忌周圍的同學,他一直拉著我的手,好像怕我消失了一樣。

隻是我心裏一直在想剛才那個吻。

我確實有想過,在鉛筆用完之前,畫出我如詩如畫的初吻。

就算將來和村鬆勳變成陌路人,也能留下一個美好的記憶。

可我心裏小小的自尊心又讓我猶豫不決,我不想連他的吻都是偷來的,那和施舍憐憫有什麽區別。

可剛才的事……

是我在做夢嗎……

村鬆勳的心裏根本不喜歡我,怎麽會吻我呢……

我怎麽想也想不到答案。

Part.3

最近大家一直在熱議電視台舉辦的《星之最強音》唱歌比賽,聽說很多小有名氣的歌手也會來參加,電視台請來了四位重量級導師,全都是早已成名的實力派歌手,隻要能夠在比賽中得到冠軍,就等於得到了最大的肯定。

在埃瑞克的鼓動下,葵明哲和村南豐都同意了,可是村鬆勳怎麽也不肯同意。

他可是主唱,要是他不同意,還怎麽參加比賽呀。

練團室裏,埃瑞克生氣地質問村鬆勳:“你為什麽不願意參加比賽,是怕輸了沒麵子嗎?”

村鬆勳看了一眼埃瑞克,不置可否地說道:“總之,我對參加比賽沒興趣。”

埃瑞克氣得握住雙拳,麥金色的短發在燈光下泛著淡淡流光。

“村鬆勳,你太自私了吧!就因為你一個人,想要毀掉樂隊的夢想嗎?”

村鬆勳低垂著眼眸,若無其事地翻看著樂譜,淡淡地說:“你們想參加就去參加吧,反正沒了我,你們一樣優秀。”

他說出這樣的話真是讓人火大,我覺得我要是埃瑞克,也忍不住想揍村鬆勳了。

埃瑞克怒道:“沒有你怎麽可以,你是主唱啊!”

“可我不想參加比賽,需要我重複一遍嗎?”

村鬆勳抬眼看他,黑色眼眸對上埃瑞克冰綠色的眼眸,空氣中仿佛有兩股電流在嗞嗞作響。

村南豐見狀連忙拉走埃瑞克,安慰道:“比賽的事情我們再商議,別動氣。”

埃瑞克氣憤地指責道:“你看他是什麽態度!我們是一個團體,關鍵時刻他卻想拋下大家!”

村南豐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鏡,突然問埃瑞克:“你覺得音樂和親情相比,哪個比較重要?”

埃瑞克愣了一下,不太明白村南豐的意思,他遲疑著回答:“音樂是我的夢想……但我的家人也是不能忽略的……”

村南豐問:“你知道村鬆勳為什麽拒絕嗎?”

埃瑞克搖搖頭,村南豐將村鬆勳拉過來,說:“你自己說。”

村鬆勳甩開村南豐的手,一點兒都不配合:“我不想解釋,你們願意怎麽想就怎麽想吧。”

“村鬆勳!我們不是搭檔嗎?你一個人扛下大家的誤解算什麽!”

村南豐也生氣了,平時的他總是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從未大聲發過火。

村鬆勳抿著唇沒有說話,俊美五官有著冷峻的弧度。

我悄悄地拉了拉他的衣袖,想讓他冷靜下來,別傷了大家的感情。

村鬆勳看了我一眼,也許是看出了我的擔憂,他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

我小心翼翼地問:“村鬆勳,你難道不想參加比賽嗎?可以讓更多人聽到你們的歌,相信你們的實力……”

“我心裏是很想參加比賽!”村鬆勳不假思索地回答。

埃瑞克哼了一聲,顯然他還沒原諒村鬆勳。

村鬆勳將視線轉向埃瑞克,說道:“你喜歡音樂,是因為你全家都支持你的夢想,可是我爺爺並不讚成我唱歌。他希望我將來繼承他的財團。當初為了能和你們組團,我承諾隻把唱歌當作愛好,如果讓爺爺知道我去參加比賽,我會被趕出家門的。我並不在乎財團繼承人這個身份,隻是爺爺在我身上灌注了全部心血,我不想讓他傷心。”

村鬆勳沉默了一刻,語氣變得失落。

“你們不知道我有多麽羨慕你們,能夠自由自在地追逐夢想。”

練團室裏靜悄悄的,沒有人說話。

我的心突然被村鬆勳的落寞刺痛,原來在他心裏,也有那麽多不由自主。

埃瑞克也不知道說什麽,猶豫了很久,他拍了拍村鬆勳的肩膀,道歉著:“對不起,剛才是我太衝動了。”

我有些心疼村鬆勳,想了想,問道:“難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村南豐搖搖頭,說:“參加比賽肯定要拋頭露麵,爺爺的性格我是知道的,說一不二,要是知道鬆勳參加比賽,我怕他氣得心髒病發作。”

“可是你們的歌那麽好聽,這麽棒的機會真是不想錯過。”

我心裏充滿了遺憾。

村鬆勳的爺爺怎麽那麽固執。剝奪別人的夢想,這是很殘忍的事情。

“要不然,節目播出的時候,想辦法不讓爺爺看電視?”我試著出了個點子,自以為還算靠譜,卻被村南豐第一時間否決了。

“爺爺平時很少看娛樂節目,但如果村鬆勳出現在電視上,立刻就會有人通知他。不,節目還沒播出的時候他就會知道了,他肯定會找人剪掉我們的鏡頭,節目播出的時候會沒有我們Muse樂隊的身影。”

聽起來好可怕,怎麽辦呢。

我真的很希望村鬆勳能夠參加比賽,而且他自己也很想參加呀。

如果錯過了這個機會,將來回憶起來,這一定是他們人生中的悔事。

不如晚上就用那支神奇的鉛筆,再一次滿足我的心願吧。

這一次不僅是我的心願,也是村鬆勳的……

下午回到家,我悄悄取出鉛筆,因為它越來越短了,我最近都不舍得用它。

翻開素描本,我閉上眼想象了一下Muse樂隊得獎的畫麵。

應該是在華美燈光的舞台上,主持人宣布結果,所有人都由衷地為他們歡呼。

隻要想起這個場麵我就興奮起來,我用鉛筆在紙上想要勾勒出舞台的形狀,可是鉛筆畫過去,隻有一道透明的劃痕,仿佛我手裏拿著的不是鉛筆而是一支木棍。

我根本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拿起筆看了看,筆頭明明好端端的,為什麽就畫不出顏色呢?

我又試了試,可是無論我怎麽畫,紙上都沒有任何顏色,整整一張素描紙都被我弄得千瘡百孔。

我一直擔心鉛筆會用完,卻沒想到還沒有用完的時候,它就失靈了。

如果在平時,我可能不會那麽難過,但這次事關村鬆勳的夢想……

我怎麽試也沒有用,急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終於,我把鉛筆扔在桌上,埋頭哭起來。

Part.4

第二天一大早,我出去買菜回來,經過一家蛋糕屋的時候,我站在玻璃櫥窗前,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

眼睛因為昨天哭過還很腫,臉也腫腫的,好像一隻小胖魚,一點兒都不好看。

我的鉛筆已經失靈了,沒有辦法用畫讓村鬆勳重視我,看到鏡子裏的我也這麽普通,僅有的信心也消失了。

幸好今天是周末,不用去學校,要不然這副樣子怎麽麵對村鬆勳。

我心裏有些沮喪。

“嘿,小妹妹,是不是想吃蛋糕呀?”

耳邊突然響起一個不懷好意的聲音,我扭頭看到一個高大的男人站在我身旁。

他留著很有藝術家氣質的齊肩長發,深棕色的頭發卷成波浪,眉毛粗粗的,嘴巴上麵留著兩撇小胡子,一副大號方框眼鏡遮住他湛藍色的眼眸,配上他奇怪的中文發音,立刻給我一個“高度警戒”的危險訊號。

哪有人會這樣打扮?

一套斑馬紋的連體衣,顏色明亮大膽,出去扮演斑馬都不用化裝。

此時,他正色眯眯地盯著櫥窗裏一塊巧克力蛋糕。

“那塊看起來不錯,想吃的話哥哥給你買!”

“不用了,我還有事呢。”

我提著袋子加快腳步往家趕,沒想到他卻跟了過來,試圖搶我的購物袋。

“小妹妹,提這麽多東西累不累?哥哥幫你提吧!”

這哪裏是“幫”?

分明就是搶了!

我有點害怕,死死拽住手裏的袋子,拒絕道:“不用了,我自己提著就行了!”

“難道沒有人教過你,不要拒絕陌生人的好意嗎?”

他笑嘻嘻地看著我,屁股後麵一根毛茸茸的“斑馬尾巴”隨著他說話而左右擺動。

“隻有人教我不要跟陌生人說話,我要回家了,你再跟著我,我就報警了!”

“這怎麽行,”他撓撓頭,帶著一點兒為難,小聲說,“我剛剛被放出來,不想再進去了。”

什麽?眼前這匹斑馬是剛從監獄裏放出來的嗎?

嗚嗚,好恐怖……

村鬆勳,救我啊!

我捏著袋子,趁他不注意,撒腿就跑。

他居然還不放過我,一直跟在我身後跑,一邊跑一邊招手大喊著:“小妹妹,別跑呀,哥哥有話對你說。”

清晨的大街上,一隻長發飄飄的斑馬對我窮追不舍,路人駐足觀看,不時發出大笑聲。

居然沒有一個人幫我報警。

真是人情冷漠啊。

跑進一個死胡同,我沒地方躲了,回過頭,我看到那隻斑馬也累得氣喘籲籲。

他叉著腰,身體微彎,大口喘著氣,尾巴耷拉下來,頭發也黏了汗,亂七八糟地貼在臉上。

我從袋子裏取出一顆雞蛋捏在手裏,威脅道:“你……你再不走……我就動手了……”

他一點兒都不害怕,擦擦汗,站直身子朝我走來。

見他仍不死心,我口中發出李小龍的經典聲音:“呼——哈!”

我用力一丟,一顆雙黃蛋精準地砸在他的眼鏡上麵。

轉眼間,他就變成了身穿斑馬服的鹹蛋超人。

我又取出兩顆雞蛋,一手一顆,高舉過頭頂,準備向他發射我的奪命蛋蛋連環炮。

眼前傳來氣急敗壞的聲音:“牟薇薇!你是想殺人滅口嗎?”

咦?這聲音怎麽這麽耳熟?

我定睛一看,麵前的男人摘掉了眼鏡,用力地擦著滿臉的蛋黃。

小胡子被蹭掉了一邊,隻剩下另一邊很不協調地貼在那裏,頭發也歪了。

他索性撕下假發丟在地上,我這才發現,麵前這個狼狽的男人居然是村鬆勳!

“怎麽是你?你在搞什麽啊,我還以為你是變態殺人魔。”我委屈地控訴。

“哪有殺人魔穿得這麽可愛?我可是專程租來這套衣服給你驚喜的。”

村鬆勳一邊說,一邊搖著小尾巴,就好像有開關在控製似的。

聽他這麽一說,是覺得略顯可愛……

我放下手裏的雞蛋,拿出紙巾跑過去幫村鬆勳擦臉,好奇地問:“你有沒有想過去演戲啊?”

“為什麽這麽問我?”村鬆勳詫異地看著我,被擦幹淨的臉龐又恢複了之前那個冷傲美少年的形象。

“你剛才演得太好了,我一點兒都沒看出來你是誰。你的口音是和誰學的?眼睛裏戴的是隱形眼鏡吧。下次扮兔女郎好不好,你戴著兔耳朵的樣子一定也很萌。”我花癡般地捧著臉想入非非。

“牟薇薇……你想逼我發火嗎?”

村鬆勳眯起眼,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

我立刻閉上嘴巴,凶巴巴的村鬆勳才不萌呢。

他脫下斑馬裝拿在手裏,裏麵穿著件粉色T恤,下身是貼身的黑色長褲,身材修長。

剛才的衣服太熱,他胸前微微出了汗,額前的劉海也被汗濡濕,臉頰浮現桃花般的紅暈。

這樣的村鬆勳有種認真的帥氣,真是沒辦法和剛才那個奇怪的家夥聯想在一起。

我盯著他藍色的眼睛,問:“村鬆勳,你打算轉行做演員嗎?”

“不打算。”村鬆勳毫不猶豫地回答我。

“那你打扮成這樣做什麽。”

“唱歌呀。”

“唱歌的斑馬?”

我不是聽錯了吧,想起一匹斑馬在台上一邊唱歌一邊搖尾巴的畫麵,我簡直笑得停不下來。

村鬆勳當然不知道我在笑什麽,他很無所謂地說:“隻要沒人認出我就行了。”

我突然意識到了村鬆勳想做什麽,笑聲一下子停了。我捂著笑得有些疼的肚子,好不容易緩過來,問他:“你的意思是打算變裝去參加比賽,即使被爺爺看到了也不會認出你,是嗎?”

村鬆勳驚訝地打量我:“你沒想象的那麽笨嘛。”

“當然了……”我有些鬱悶,他這到底是在誇我還是在損我。

“你覺得這個辦法怎麽樣,爺爺不會認出我吧!”

“放心吧,肯定不會認出你的!”我給了他非常肯定的回答。

“太好了!我們現在就回去策劃一下比賽的事情吧!”

村鬆勳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順便在我身上擦了擦他手上的蛋黃。

我心情莫名地好了很多。這一次,即使沒有彩色鉛筆的幫忙,村鬆勳仍然可以用自己的能力站上舞台。

真希望Muse樂隊的實力能被所有人認可,會有更多人喜歡他們,受到更多人的追捧。

即使未來他站上成功的巔峰,與我的距離越來越遠……

我仍舊希望看到這一天,因為他離自己的夢想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