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在的地方一片晴空

我不怕滂沱大雨,不畏紛揚大雪,但我同樣渴望明媚晴空,就好像,即便荊棘遍布,我仍會不顧一切地朝你奔赴而去。因為,有你在的地方,才會有晴空。

【一】

費浩然風風火火闖進來的時候,我正在吃喬歡為我煮的麵。他看看正在吃麵的我,又看看在一旁坐著一手托著下巴看我吃麵的喬歡,一時之間有點反應不過來。

“嗯,沒錯……”我含著麵湯,口齒不清地說道,“他想起來他是誰了……”

喬歡幾乎也同時朝他點頭說:“嗯,我回來了。”

然後,喬歡和我相視一笑,大概是昨晚太開心了,並沒有太注意,今早在陽光下,看喬的笑臉,總覺得有別樣的英俊,我漸漸看呆了……

費浩然這時候才有點反應過來的樣子,朝著喬歡朝著雙手,想要擁抱自己失而複得的好朋友,而我也看著喬歡彎起嘴角溫柔地笑著伸伸張開了手臂……

正當我好整以暇地準備欣賞兩大帥哥擁抱場麵時,喬歡的手臂卻圈過我的肩膀牢牢抱住了我。

“靠,這口狗糧我吃得心甘情願。”費浩然收回手臂,抱著肩膀看著我和喬歡。

我無奈地朝費浩然聳肩,表示我也無能為力。

“所以,我這一大早地跑過來,就是為了來當個大電燈泡嗎?”費浩然假裝一臉不滿。

“對,兄弟,你這是何苦?”喬歡放開我,主動去抱費浩然。

“你這麽說,那今天我這個電燈泡還就當定了。”費浩然雖然這樣說,卻依然緊緊抱住喬歡,用力拍了一下你的後背,“歡迎回來,兄弟。”

“嗯,見也見過了,抱也抱過了。”喬歡回到餐桌前,坐在我對麵,仔細看我吃東西,不再看費浩然,“你現在可以走了。”

“友情呢?人性呢?還能不能好好地玩耍了?”費浩然一臉憤然,“重色輕友也沒你這麽無情的啊!”

“嗯,我就這樣了。”喬歡笑笑地看著費浩然,一臉“不甘心你咬我啊”的表情。

費浩然扶額:“我認輸……”

“那個……”我想跟費浩然解釋一下目前這種狀況我也是身不由己。

但喬歡立刻就打斷了我的話:“多喝湯,這個是昨晚你去陽台喝茶的時候,我燉上的……”

“什麽?昨晚?昨晚你什麽時候來廚房燉湯了?我怎麽不知道?”我的注意力成功被喬歡端上來的那碗湯吸引。

“就昨晚啊,趁你去陽台泡茶的時候,我去廚房把這隻雞洗幹淨了……我記得你喜歡喝雞湯。”

“嗯?那你又是什麽時候有時間燉的?”

“你開投影儀,找電話給我看的時候……”

我喝一口湯,鮮濃美味,有幸福的味道。

“昨晚你還做了什麽我不知道的事?”

“很多。”他看著我笑,“但我現在不能全告訴你。”

“喂,拜托,你們倆,我還在這裏,好不好?”費浩然假裝出離憤怒地喊道。

我這才意識到費浩然的存在:“噢,我忘了你還在這裏。”

喬歡同時說道:“你怎麽還在這裏?”

費浩然不氣反笑起來:“靠,我這一路上趕過來的時候,就想到了!我今天來,就是要被你們虐的。但是,我還是來了,我就是想看看你們虐狗還能虐出什麽新花樣來!這下總算領教了!走了,不走難道還要等著被你們再塞一嘴狗糧嗎?”

費浩然這樣說的時候,已經快步走向客廳,他一邊走,一邊回頭說:“喂,看見你們兩個這樣,我真的很高興!”

我默然微笑,我當然是知道的,他那樣急匆匆地趕來,不過就是想要確認一下,我和他的好朋友喬歡,是幸福的。

“等一下。”喬歡突然叫住費浩然。

“嗯?”費浩然回身,一臉了然的樣子,“呐,我就知道,是不是被我一大早跑來看你的行為感動了啊?是不是想留我下來吃早飯啊?”

“並沒有。”喬歡一副冷酷臉,“我隻是想讓你告訴其他想見我的朋友,最近,應該說,這兩個月,我都沒空。”

“啊?”我詫異。

比我更驚訝的是費浩然:“你……你要幹什麽去?”

喬歡看看費浩然,又看著我,一臉是我們大驚小怪的樣子:“沒什麽事,陪七七。”

這人是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

這樣很容易讓人臉紅啊!

我眯眼笑,耳尖就慢慢燙起來。

“我去,無形之中又被秀了一臉恩愛。”費浩然頭也不回地快步往外走,“再待下去,我這個超級電燈泡要爆了。”

【二】

費浩然走後,我就一邊喝湯,一邊偷偷看喬歡,看著看著就忍不住笑出聲來。

喬歡的耳尖就在我的笑聲裏,慢慢紅起來:“笑什麽?”

“我在想啊,你趕走費浩然之後,我們要做什麽呢?又躺在**看星星嗎?”我十分苦惱,“可是現在沒有星星啊!”

“怎麽會沒事做呢?”

“比如?”

“吃飯、看電影、陪你逛街,去聽你愛聽的音樂會,或者就隻是散步……”喬歡一副十分憧憬的樣子,“我還覺得時間不夠用呢。”

“可這些事,我們以前不是做過嗎?”不管是失憶前的喬歡,還是之後的白桐,吃飯、看電影、逛街,這樣的事,我們曾經都有做過。

“可是永遠不會覺得夠啊!”他一本正經地說道。

我簡直要懷疑他再次失憶的這些日子裏,專門去學過一門叫“一本正經說甜言蜜語”的課程。

“好吧。”我直截了當地說道,“吃完早餐我們就去約會。”

其實,我的內心也是無比期待的。

“好。”

於是,我吃得飛快,喬歡便在一旁一直說著“慢點吃,慢點吃”,但他哪裏明白呢?我們女生出門需要準備很長時間的,尤其是跟喜歡的人一起出門,那準備時間一定要翻倍。僅僅是穿什麽衣服就夠我們糾結很久了。

因此,吃完飯後的一個小時裏,我都在衣帽間裏,六神無主,大概是衣服太多,而喬歡又太重要,於是,一向十分有主意的我,沒了主意。

很久之後,喬歡來敲門:“七七,你在嗎?”

“在……”我開門。

他看見還穿著睡衣的我,一臉驚訝:“怎麽還沒換衣服?”

“不知道要穿什麽……”我小聲地抱怨道,害怕他等得不耐煩。

“我們七七穿什麽都好看啊!”他眉眼彎彎地笑。

“噢。”我假裝鎮定,其實心裏已經開心地要上天了,大概是因為他的話,我的自信心倍增,迅速選了兩套衣服,去隔間裏換。

一套是長及足踝的白色紗裙,一套是黑色的連體褲,一個甜美,一個優雅,我再次犯了難,隻好都穿出來給喬歡看,末了,問他:“你喜歡我穿白色,還是喜歡我穿黑色。”

他倚在門邊,認真仔細地打量了我一番後,認真又鄭重地說:“我還是喜歡你。”

我隻好換一種一方問:“這套黑色的衣服好看嗎?”

“好看。”他像個乖乖回答老師問題的小學生。

“那剛才那套白色的呢?”

他一本正經地繼續答:“好看。”

“那黑色和白色,兩套相比,哪一套更好看?”

“都好看。”他一副十分有耐心的樣子看著我,像是在欣賞一幅美景圖。

“喂,喬先生。”我終於被他這種“毫無節操”的行為逗樂,“怎麽我穿什麽你都說好看?”

“因為事實就是這樣啊。”他抱著手臂,猶豫了一下,像個不敢反駁老師的小學生一樣,小聲嘀咕,“我明明剛才就有說過,你穿什麽都好看。”

“什麽都好看,喬先生,請問你的原則呢?”

“我有原則啊。”他認真道,“我很有原則的。”

我忍不住笑:“那你的原則是什麽?”

他一臉神聖,我差一點就要以為他下一秒就會說出類似“我的原則就是愛國愛黨”,卻沒想到,他聲音溫柔地說:“我的原則就是喜歡你,隻喜歡你。”

周圍的聲音好像瞬間都消失了,他的聲音很溫柔,他的情話很動聽。令我忍不住做出回應:“我……我也隻喜歡你……”

我紅著臉,微微低下頭,下一秒,卻聽見他偷偷憋笑的聲音,才恍然明白過來,又被他帶跑題了,但是那又有什麽關係呢?

反正啊,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去說這些瑣碎但聊起來又溫馨浪漫的事。

不記得是誰說過,如果一生的時間都花費在喜歡的人和喜歡的事上,那麽此生便不算虛度。

我想,此刻的喬歡和我,大約便是如此吧。

【三】

因為眼睛已經恢複,而喬歡已然安全回到我的身邊,所以,五月到來的時候,我重新回到了校園,去完成還沒有完成的學業。

整個五月,除了上課,我都和喬歡在一起,芳姨笑稱我們是“連體嬰”。因為有了喬歡的照顧,芳姨放心地“告老還鄉”,去享受天倫之樂去了。

喬宅裏,隻剩下我和喬歡,但我們並不覺得孤單與落寞,好像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說不完的話。

於是,姹紫嫣紅的五月就這樣飛速而過。

六一兒童節那天,喬歡起了個大早,說是要帶我去過節,為了配合他,我特地穿了白色T恤和破洞牛仔背帶褲,本來還想綁雙馬尾的,後來想想,做人不能太過分,就作罷了。

喬歡開車載我去市中心,等紅燈的時候,我看見路邊燈箱上的廣告詞為“愛她,就給她買玫瑰花園”爛俗的房地產廣告,我卻看得津津有味,轉頭一臉陰謀地問喬歡:“喬先生,你願意為我買玫瑰花園嗎?”

“願意。”他下意識地答,兩秒後才似乎有點反應過來,“你喜歡玫瑰?我們可以在喬宅種一個院子……”

“是玫瑰花園地產。”

“噢。”他一臉莫名,卻仍然答,“好的。”

“喬先生,你以後每天都要給我打電話,發微信,不可以不理我,不可以再失蹤。”我像是被“兒童”附了體,開心又專注地撒嬌。

“好的。”

“那……那我以後要是生病了呢?”我故意將問題的難度加大,“比如說,我需要換腎,你願意給我一個腎嗎?”

“願意。”他毫不猶豫地答。

“騙人。”我拆穿他,“明明我和你的血型不一樣,是不可以給我的。”

他笑笑,好像什麽問題都難不倒他一樣:“那,那我就用自己的腎去跟別人換一個你可以用的腎。”

“那……喬先生,下輩子,我們還要在一起。”

“好的。”

“你要先愛上我。”

“好的。”

“隻可以愛我,不可以喜歡任何別的什麽人。”

“好的。”

“喬先生,你是機器人嗎?設定的答案,除了‘好的’,就沒有別的答案了嗎?”

他笑:“嗯,對七七你,我的答案永遠會是,好的。”

“喬先生,你再這樣縱容我,我會上天的。”我嚴肅又鄭重地向他說,心裏卻早有個小人開心地跳起了舞。

“如果能上天的話,也可以。”他笑,紅燈亮起,他騰出一隻手來,揉揉我的頭發,滿眼寵溺。

“喬先生。”我看著他的眼睛,總覺得這一輩子都會沉溺在這樣的目光裏再也無法自拔,但是那又怎樣呢,即便麵前的男人是一瓶毒藥,我也會甘之如飴吧?更何況,他是自我少年時期就出現的,陪我一起走過灰暗時光的暖光。

“嗯?”

“喬先生……”

“嗯。”

“喬先生……”我不厭其煩叫他的名字。

他很快便知道了我的用意,輕聲應我:“我在。”

“喬先生。”

“嗯,七七,以後的日子,我會一直都在。”

真好,有陽光,有花香,還有我愛的人,一切都剛剛好,大概是風太輕柔,陽光太和暖,我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等我醒來的時候,發現喬歡將車停在了一個有一半陽光一半樹蔭的地方,他作手替我遮在我眼前,替我擋住刺目的陽光,卻又將我的身體暴露在陽光能照得到的地方。

“怎麽不叫醒我?”我揉揉眼睛,發現太陽已經到了天空正中,我應該睡了有一個多小時。

“七七同學,你很趕時間嗎?”他笑,“反正我覺得就這樣看著你睡覺,也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

“好吧。”我認輸,“那請問喬先生,現在要帶我去哪裏呢?”

“跟我來。”他下車,走到另一側,替我打開車門,牽住我的手。之後的所有時間裏,他就那樣一直牽著我的手,帶我過馬路,走進商場裏,走過一群一群的小朋友身邊。

商場裏有一家我愛喝的咖啡店正在做“六一”兒童節的活動,凡是帶小朋友的成人買咖啡,就會有特製的棒棒糖送給隨行的小朋友。

喬歡買咖啡的時候,我就站在旁邊看那些精致的棒棒糖,白色巧克力的圓形棒棒糖上,手繪著大眼睛長卷發的卡通人物,可愛又俏皮。小朋友們領到棒棒糖,開心得手舞足蹈,我在一旁看得十分羨慕,卻要假出一副一點也沒興趣的冷漠臉。

“這裏人多,太熱,你去旁邊等我。”喬歡排隊等收銀的時候,出乎意料地鬆開了我的手。

我幾乎有點不敢相信,那個即使天氣熱到手心會一直冒汗也仍然不敢鬆開我的手的人,竟然就這樣鬆開了我。

“快去啊,這裏太熱。”他催促我。

“嗯。”那我在外麵等你。

我走出去,站在門外,拿出手機刷微博,刷了一會兒,又覺得很無聊,還不如看喬歡。這樣想的時候,就下意識回頭望向他,卻正看到一幕讓我覺得暖心又好笑的畫麵。

我聽見平日對陌生人總是冷著一張英氣逼人臉的喬歡對店員說:“那個,可以送我一顆棒棒糖嗎?”

“啊?”店員小妹一臉驚奇地看著喬歡,又踮起腳目光越過櫃台看了看喬歡身邊,沒發現有什麽小朋友,“先生,對不起,我們……”

“我知道,你們的活動規則是成人買咖啡,送小朋友棒棒糖,對吧?”

“嗯。”店員小妹莫名其妙地點頭。

“我今天有帶兒童,她很想要你們的棒棒糖。”喬歡一本正經地說,然後微微側身,目光看向我。

那一瞬間,我簡直想捂臉逃走,卻聽見喬歡仍在一本正經地“據理力爭”:“嗯,她在我心裏,就是個永遠長不大的可愛小朋友。”

然後,我就聽見了店員小妹的笑聲:“明白,先生。好的,今天破例送您一支棒棒糖,噢,不對,這是您家‘小朋友’應得的。要一生都要照顧好‘小朋友’噢。”

“好的。”喬歡這樣答的時候,目光遙遙地望向我。

原本還覺得有點丟臉的我突然就覺得,這其實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一個平時成熟穩重的男人,一個平時冷酷寡言的男人,願意去揣測你的心思,願意為了滿足你的小小心願而去“求人”,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感動的事。

因此,當喬歡拿著棒棒糖朝我走過來的時候,我迎上去:“謝謝你,喬先生。”

謝謝你,出現在我的世界裏;謝謝你,願意保護我的童真,謝謝你,縱容我的孩子氣。

【四】

很多年前,偉大的科學家愛因斯坦提出著名的“相對論”,我覺得“愛情”也應該是相對論中的要素之一,否則,怎麽會戀愛中的時日,時光如梭呢?

仿佛隻是一轉眼的時間,喬歡搬回喬宅,已經一年了。

又是一年六月,但這個六月分明是不同的,這個六月,我即將從C大畢業,而這個六月,費浩然和江碧也終於走在了一起。

我聽說之後,十分開心,還特地給遠在美國的江舟寫了長長的電子郵件。我想,他知道這一切一定也會很開心的。

像是冥冥中有預感一般,我總覺得這個六月於我而言是十分與眾不同的,然後,很快,這個想法就得到了證實。

那是六月裏天氣最明媚的一天,我結束了畢業論文的答辯,走出校門的時候,就看見了喬歡的車,還是車裏穿西裝打領帶的喬歡。老實說,他穿西裝簡直帥得讓人想犯罪。

我曾經就希望他天天穿著西裝,站在我麵前給我看,但我也知道,他其實是個十分不愛穿正裝的人,所以,今天,是什麽特別重要的日子嗎?

我打開車門,坐進副駕駛座的時候,就感覺到了不對。車內分明開著空調,一向鎮定的喬歡額頭卻隱隱冒出汗來。

我擔心地問:“怎麽了?是出什麽事了嗎?”

“沒有。”他雖然這樣說,但我仍然看出來,他似乎有點緊張。

“那為什麽額頭上有汗?”

“我中途回去換了衣服,怕遲到了讓你等。”他像個有問必答的小學生。

我卻抓住了他話裏的重點:“換衣服?你中途又折回喬宅換了一身西裝?為什麽?”

這一次,他卻緘默不言起來,但微揚的嘴角分明藏著什麽事。

我決定采取“以退為進”的策略,不再追問,耐心等著他主動說出來。

果然,他沉默著開了一會兒車,突然拐向一條僻靜的小路,然後將車停下來,看著我,有點緊張地摸了摸西裝口袋,輕輕吸一口氣,仿佛下了莫大的決心一般,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盒子,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搶過我的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一枚鑽戒戴在了我的左手無名指上。

“七七,你願意嫁給我嗎?”他看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

我看著無名指上的戒指,又看看緊張不已的喬歡,忍不住笑出聲來:“喬先生,我現在還有機會不答應嗎?”

“沒有。”他說,“你要是沒答應,我現在就把車開到民政局去。”

“然後呢?”

“然後脅迫你跟我領證。”

“我好怕啊。”我笑,“喬先生,所以我必須答應了?”

“當然。”

“那好吧。”

“喬先生。”

“嗯?”

“我其實想過,你會在什麽樣的情況下向我求婚。”我撫摸著無名指上的鑽戒說,“我曾經想象過千百種場景,但從來沒想到會是今天這個樣子。”

喬歡就緊張起來:“那,我重新再來一次,按你想象的樣子。”

“不用。”我笑,“我覺得今天這樣也很好。我隻是奇怪,你怎麽這麽突然?”

他說是中途回去換的西裝,所以,應該是臨時起意吧。

“因為——”他看著我,表情變得痛苦又憂傷起來,好像他已經曆過他所說的事一般,“我昨天做了個夢,夢見你和別人結婚了。今天一整天都在想這件事……”

“七七,你知道嗎?”他握住我的手,“我以前,一直覺得,愛一個人,就是要無條件地讓她幸福,那就包括,如果她愛上了另一個人,那麽,我就應該默默地退出。但是,直到昨晚我做了那個夢,我才發現,我不行,我做不到。把你讓給別人,那比要我的命還痛苦一百倍。所以,在來接你的路上,我就試著想象了一下,你和別人結婚的樣子,才發現,這種事情,哪怕隻是想一想,都已經痛徹心扉,所以,請原諒我,七七,現在、將來,我會不擇手段地將你留在我身邊。”

“那麽,喬先生,請記住你今天的話,餘生請一定遵守。”

“好的。”他俯身過來,親吻我的額頭,“謹遵女王大人的命令。”

【五】

我和喬歡的婚禮定在一個月以後。他像是真的怕我會變成鳥兒突然飛走一般迫不及待,原本依著他的性子,他要將婚禮定在一周之後,我再三向他撒嬌打滾說明,我需要護膚、塑身,準備各種婚禮事項,他才勉強將婚期改在了一個月後。

於是,在畢業後的那一個月裏,別人都在忙著找工作的時候,我在人仰馬翻地準備著婚禮。幸好,有費浩然和江碧幫忙,我才不至於手忙腳亂。我原本還擔心,江碧見了喬歡會有什麽不愉快,但後來才知道我是想多了,如今的江碧眼裏恐怕就隻容得下費浩然一人。

我試婚紗那天,作為伴娘和伴郎的江碧和費浩然也興致勃勃地試起婚紗來,我便將喬歡拉到一邊,故意生氣地說:“喬先生,我好像有點後悔了。”

“為……為什麽?”喬歡的額上已然冒出汗來。

“因為你跟別人結過婚啊。我才不要跟‘二婚’的人結婚。”都說戀愛中的女人會變得越來越小心眼,原來我也不例外。

“我,我雖然確實跟別人結過婚,可是……”喬歡急急地解釋,“那不能算數的,況且,我和江碧那時候並沒有領證。我心早有所屬,她現在也有愛的人。那個‘婚禮’並不代表什麽。”

原來,聰明如喬歡,也有這樣緊張又笨拙的時候,我不忍心再捉弄他:“好啦,知道啦。”

我看看他惶惶不安的表情,又點頭說:“喬先生,放心,我不會反悔的,今生今世,非君不嫁。”

“我也一樣,非你不娶。”他終於安心,微微笑起來。

時間就在忙碌與喜悅中一晃而過,很快就到了婚禮的日子,直到那天早上,我醒來看日曆的時候,才意識到,喬歡為什麽要選在這一天,這一天,是農曆的七月初七,我的生日,中國的七夕情人節。

我徹底醒過來,床頭是喬歡準備的早餐,但他人已經不見,我看見他留給我的字條:七七,我去準備花車,我們婚禮見呀。

我笑著下床。一會兒見啊,我愛的喬歡。

接下來就是穿上婚紗,化妝,被花車接到教堂,直到我挽著費浩然的胳膊走向喬歡時,我整個人都還是懵的,一切好像都太順利,順利得像是一場美夢一般。

直到我聽見牧師問喬歡:“喬歡先生,你願意娶麵前這個女人嗎?愛她、忠誠於她,無論她貧困、患病或者殘疾,直至死亡。你願意嗎?”

直到我聽見喬歡答:“我願意。”

我才知道,這一切並不是夢,這一切都是真實的,喬歡是真實的,婚禮是真實的,幸福也是真實的。

“安冉小姐,你願意嫁給這個男人嗎?愛他、忠誠於他,無論他貧困、患病或者殘疾,直至死亡。你願意嗎?”

我笑望著那雙細長的眼睛,大聲答:“是的,我願意。”

我願意,我願意今生與你共白頭;我願意執你的手,與你共赴老,那麽,親愛的喬先生,餘生還請多指教。

那些我愛的和愛我的人啊,即便愛情有時會荊棘遍地,但請一定要相信,總有一天會雨過天晴,因為,傾心愛的人,總會竭盡全力為你撐起一片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