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薔薇果之戀——茉莉哉子
我，性格溫吞又軟弱的17歲高中女生馮默默，每天清晨總是不自覺地撩開蕾絲窗簾，望著對麵的房間發呆。
與我窗戶相對的那間房的主人是和我同歲的高峻澤，7歲那年第一次見麵後，我便再也移不開我的視線，蓬鬆的黑發，燦爛的笑容每每在我夢中出現。
澤懶懶地從**起來，慢悠悠地換上了襯衣，然後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這種毫無戒備的表情隻有在沒人的時候才會顯露出來吧！我不由得揚起了唇角，繼續看著這
樣的他。
隨著成長，澤那單薄的肩膀變得寬闊，蓬鬆的黑發也突然之間染成冷冷的銀色，而那燦爛的笑容，再也沒出現在他俊美的臉龐。不知從何時開始，雖然總是會碰麵
，卻感覺和他的距離越來越遠。
正當我肆無忌憚地把目光鎖定在他身上的時候，他突然轉過頭來，我趕緊蹲下身子，臉上瞬間染上了紅暈，心裏怦怦地跳個不停。過了一刻，抑製著加速的心跳，
我小心地掀開窗簾的一角，卻發現他已經放下了百葉窗，我隻得失落地離開了窗邊去洗漱。
家門口的薔薇已經結出了紅彤彤的果實，我忍不住摘下一顆放入嘴中，品嚐著這彌漫開來的酸甜滋味。
我愛極了薔薇果的味道，小時候澤總是站在壘起的石塊上，戰戰兢兢地伸手去摘，他從來舍不得吃掉一顆，連不小心掉到地上的都被他撿起來用衣角擦得幹幹淨淨
放進我的掌心。已經過去很久很久，他再沒有替我留意過牆邊那幾株深紅色的薔薇了。
咣！隔壁鐵門關上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我趕緊走出院子向他問好。
“早啊，澤。”
出門的時候常常碰到他，但每次跟他打招呼的時候，他也隻是冷冷地瞟我一眼，然後踏上自行車頭也不回地朝學校奔去。
“這周教學儀器儲藏室的值日生是誰？”班主任問道。
“是馮默默和高峻澤。”班長答道。
“老師！”坐在我後麵的澤舉起手說，“我不想和馮默默一組，能不能換人？”
心中有些隱隱作痛，我不由得埋低了腦袋。
“不行！”大概知道他對班級任務的懶散態度，班主任不容商量地拒絕了他。
放學之後，果然沒有見到澤的身影，看來這周隻有獨自打掃儲藏室了。上周的值日似乎不大認真，很多角落都堆滿了灰塵，直到傍晚時分我才清掃完畢，在操場的
洗手池邊擦幹淨滿臉的汙漬，正準備回家的時候，忽然被籃球館內的拍球聲吸引了過去。
是澤，他正一個又一個地投著籃，銀色的頭發在燈光下耀眼無比。
“澤，一起回家吧！”
本來是我差點說出的話，此刻卻出自另一個女孩的口中，我停住了腳步，僵直地站在門口。
“好多汗，先擦擦吧。”
女孩溫柔地用毛巾撫向他的額頭，片刻，澤伸出手捉住了她，然後捧起她的臉龐吻了下去。
心髒裂開的聲音震響了我的整個世界，甚至傳到了澤的耳中，他突然抬眸看向門口，卻依然沒有脫離女孩的嘴唇。女孩有些掙紮，他箍住她的雙手繼續著親吻，眼
睛卻死死地盯住了我。那襲人的寒氣從他的視線侵入了我的身體，眼淚不由自主濕潤了臉龐，我轉身跑出了籃球館。
他是故意的……是的，他是故意的，但是，他為什麽會這麽對我呢？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就對我疏遠和討厭了呢？
回到家中把自己關在漆黑的房間裏，木然地看著窗外，和那間沒有點亮燈光的房間冷冷相對。
那個女孩是他的女朋友嗎，他們現在又在幹什麽呢？
含著眼淚入睡，初三某一天放學後的情景悄然進入我的夢中。
我和好友晴走出校門，澤卻視而不見地從我們身邊經過，我立即叫住了他。
“澤，你媽媽出差之前不是說要你來我家吃晚飯嗎？怎麽最近你都在外麵吃？”
“不想看到你。”
澤的回答讓我一震。
“為什麽？”
“因為你很煩。”
眼睛腫腫地醒了過來，仔細回想，澤對我的疏離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時間還早，我來到門口為爸爸取出郵箱裏的報紙，忽然發現一張漂亮的明信片，是晴寄來的，雖然分開很久，我們依然用這種方式保持著聯係。晴總是說，就算手
機和網絡可以更快地傳遞感情，卻比不上清晨打開郵箱時發現自己信件的那份驚喜。
明信片的背麵是她雋秀的字跡：默默，最近還好嗎？澤和你還是鄰居嗎？因為我，你們兩人的關係好像變糟了，很抱歉哦！
晴的來信讓我想起更早以前的事情，初二的時候，晴發現了我和澤的親密關係，在一個午休的時間提起了這事。
“那個澤不會是你的男朋友吧！”她向我問道。
“怎麽可能，隻是鄰居而已。”我笑著擺手。
“那我就放心了，還以為你有了男朋友就不跟我玩了。”晴握住我的手笑道，“默默，男生很壞的，雖然和澤是鄰居但也要保持距離哦！”
“嗯，我知道了。”
一直以來，軟弱又愛哭的我，總是理所當然地索取他的保護，卻因為當時朋友的告誡開始對他戒備，也許，我真的讓他厭煩了。
數學課一向很沉悶，前排的女生悄悄傳來一張字條：默默，放學後去唱卡拉OK吧。
也好，和同學一起玩，總比回家看到對麵那空****的房間強吧。我應承下來，卻沒想到澤會和我出現在一個地方。
當他牽著另一個女孩的手走進包間，我的心莫名地絞痛，站起來便朝洗手間走去。冷水緊縮了我臉龐的皮膚，也縮緊了我的心，這麽地心寒，這麽地心痛，我卻不
能表露出一分一毫，這樣的感覺真的好累，好累……
疲憊地走出洗手間，發現澤正靠在走廊的牆上。他是在等我嗎？冰冷的心恢複了一些暖意，隻是這樣就夠了吧……
我小心地經過他身邊，他突然開口了。
“昨天看到了吧。”他是指……接吻的事？我沒有說話，隻是怔怔地呆在原處。
“會跟以前一樣向我媽媽告狀嗎？”他的語氣透著輕蔑。
“我什麽時候告過狀……”
沒等我說完，他已經把我重重地壓在牆上。
“記不起來了嗎？”他的眼神變得淩厲，一字一頓地說，“我倒是記得很清楚。”
“什麽……什麽意思？”我的心髒狠狠地跳動著，臉也開始發燙。
“我警告你，自己不想交男朋友就算了，不要妨礙我的事情。”
原來，我的存在對他來說隻是一種妨礙，原來，隻是想靜靜地待在他身邊也讓他覺得負擔。
“我知道了，讓我走吧……”我異常平靜地說。
“要走就走啊，我從來沒攔過你吧。”他冷笑著，手掌卻依然停留在我肩後的牆上。
我屈下身子從他的胳膊下鑽出，在他冰冷的視線下向包間走去。
從來沒有攔過我嗎？是啊……也許他早就忘記了。
“默默！默默！公園的湖邊今天好多蜻蜓，我們去捉蜻蜓啊！”
“為什麽要捉蜻蜓？”
“把蜻蜓用繩子綁上，領著它到處飛很好玩啊！”
“澤好殘忍，我才不去呢！”
“那隻捉一隻好不好？陪我去啦！”
“一隻也不行！”
“走啦，我請你吃冰棍啦……”
盡管我經常拒絕，那時候的澤卻總是熱情地纏著我陪他玩，甚至耍賴地用他的身子緊緊箍著我不放，直到我喘不過氣來答應為止。但現在，我和他早已沒有這麽親
密的接觸，相處時的無言比被他緊緊扼住還要令我窒息。
“你叫馮默默吧？”
陌生男孩的聲音讓我抽離思緒，這才發現包間裏多了不少外校的男生，原來所謂的卡拉OK是早已安排好的聯誼活動。
“能給我你的手機號碼嗎？”他已經拿出自己的手機準備記錄。
澤已經坐在對麵的沙發上，饒有興致地觀察著我的表情。
“對不起，可不可以不給……”
話音未落，澤的笑聲已經大過了音響中的歌曲伴奏。
“我早就說過吧，她從來都這麽無趣。”
男生尷尬地退了回去，朝著他的腦袋輕敲了一下：“不是你慫恿的嘛！”
“這種被直接拒絕的體驗也很好玩啊。”
原來這個男生是他的朋友，但……隻是為了捉弄我才這麽做嗎？他就這麽討厭我嗎？
“她是你鄰居吧，這麽做有點過分了哦！”他身旁的女孩向我投來同情的目光。
“有什麽關係，說不定她樂在其中呢。”
“怎麽可能，女生不都喜歡被追求嗎？”
“沒有比我更清楚她的人了，從初中到現在她拒絕了很多男生啦！”他撩起唇角看著我，“也許她心理已經很不正常了。”
他的話讓周圍哄笑一片，而我再也無法忍受下去，向班上的女生打過招呼便逃難似的跑出了KTV。
那恥笑的表情深深刻在我的腦海，他這麽傷害我的樂趣在哪兒呢？而我明知道這是一場沒有回報的愛戀，卻還是移不開追尋他的目光，那麽，我的樂趣又在哪兒呢
？
走進家門，牆邊串串誘人的果實令我駐足，是啊，澤已經不是以前的澤了，而我也不是那個呆呆在牆下等著他為我摘取薔薇果的默默了，我驀地伸手，野蠻地折下
幾枝掛滿果實的枝丫，然後連枝葉一並塞入口中使勁地咀嚼著，直到唇邊沾滿了豔紅的果漿。
甜，酸，還有枝葉的澀……這才是薔薇果全部的味道吧？
所以，埋了吧……我對澤的愛，像薔薇的根一樣深深埋進土裏，不，一定要比它埋得更深。
那天過後，我再也不在清晨偷偷望向對麵的窗戶，出門的時候如果是聽到那熟悉的鐵門關閉的聲音，我會刻意退回到院子的牆邊，等澤的自行車遠去才靜靜地走出
來。
漸漸學會忍耐，看見他摟著女生的時候眼淚不會滾落出來，漸漸學會了等待，等待他主動跟我說話，然後壓抑著內心的激動平靜相對。
收到晴寄來的明信片，我會故意掉落在他的桌邊讓他看到，以此證明，就算沒有愛情，我還有堅固的友誼，這是我喜歡他後唯有的尊嚴。
而這天，我又收到了晴寄來的明信片，奇怪的是，還有一封同時寄出的信件，沒想太多我便把信塞進了書包，準備課間細細地閱讀。
明信片上的風光依舊綺麗，引來了周圍一群女生品鑒。
“又是你的初中好朋友寄來的嗎？”
“是啊，她每個星期都會寄一張明信片給我，我已經存了滿滿一箱子了。”
“都是她去過的地方嗎？”
“晴經常搬家，所以每到一個地方都寄來當地最漂亮的風景明信片給我看。”
“都畢業那麽久了還一直掛記著你，你們的感情真是好啊！”
“哐”的一聲巨響，是坐在我背後的澤發出的。轉頭一看，他的課桌已經翻倒在地，我掛在椅子背後的書包也被掀落，而他站在一地狼藉之中。
“不好意思，手滑了。”他麵無表情地對驚訝的同學說道。
又是故意的吧……
我撿起掉出書包的那封晴的來信，有些心疼地看著被壓皺的一角。
澤的眼神突然一凜，從我手中搶過了信件“嚓嚓”幾下撕個粉碎。
我有些生氣，卻努力克製，淡淡地問道：“你這是做什麽？”
“真是虛偽。”他居高臨下拋來冷凜的視線。
虛偽？他認為我和晴之間的友情是虛偽？
顧不上周圍驚異的目光，我收集著一地的碎紙片裝入書包，然後默默地坐回了座位。
我知道他一直不喜歡晴，而晴卻黏我特別緊，突然記起那個炎熱的盛夏，晴和我在房間嬉鬧，玩笑著要我和她玩親親，覺得有趣的我想也沒想就將嘴唇湊了過去，
卻剛好被推門進來的澤看見。他愣在原地半晌，直到臉上刻滿了厭惡的表情。
“跟我出去！”他衝進房間拉著我走到了院子裏。
“澤……你怎麽了？”我不能理解一個小小的玩笑之吻怎麽會讓他有如此大的反應。
“你和她玩得太過火了吧！”
“隻是開個玩笑啊……”
他突然緊緊地握住我的雙肩低聲問道：“她還是我，你選一個。”
“什麽？”
“她還是我，你選一個。”他用同樣的語氣重複了一遍。
從澤的肩膀望去，我看見晴站在二樓的陽台上笑著朝我招手，而這影像瞬間便被澤的臉遮住了，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熾熱的唇已經覆在我的唇上。
“男生很壞的……”
晴的話忽然在耳邊響起，腦中一片轟鳴，我又踢又打，使勁推開了他，晴赤腳跑了下來，狠狠一掌扇在了澤的臉上，我哭了，看著他轉身離去，然後撲進了晴的懷
中……
我終於明白，澤是戀過我的……隻是那天之後，他的戀結束了，而我卻接力似的在這條奇怪的軌道上前行，一直到現在都無法停止下來。
回到家中，我把書包裏破碎的紙片抖落在桌子上，然後一片一片地粘了起來。晴寫了滿滿幾張紙，密密麻麻的字，我找到很多張寫著“對不起”的碎片，我開始著
急，一邊拚湊一邊看著，從字字句句到隻言片語，待這封滿是裂痕的長信恢複了本來的麵貌才看清楚內容。
默默，我想了很久，還是決定跟你道歉，關於上次我提到的澤的事情，其實我一直心存愧疚。
你知道嗎？我很孤單，隨著父母在各個城市裏輾轉漂泊，就算讀書也常常轉學，不能戀愛，甚至沒有朋友，但是你出現了，在我認識你的每一天都陪著我，這讓我
好開心，隻是，我嫉妒你，你的身邊總是有澤嗬護，而你也理所當然地依賴著澤，你和澤之間的親密，是我這個從沒有戀愛或者朋友的人覺得最刺眼的事情，所以
，我做出了很多不可理喻的事。
我常常趁你不在的時候在澤的麵前說起你對我的依戀，還做出很困擾的樣子向澤傾訴，澤當然生氣你的遲鈍，因為他認為我不值得讓你信任。記得澤吻你的那天嗎
？是我叫他來的，在那個時間，那個地點，我故意讓他看到我們過分的親密，我也知道就算他很生氣，你也不會丟下我不管，我就是想要讓他明白，你寧願選擇一
段虛偽的友情，也不要他的愛戀。
我的計劃很成功，但為了讓澤對你死心得更徹底，我偷偷用你的手機給他媽媽發了條信息，說了他強吻你的事，在他冷淡地對你說出‘你很煩’的時候我心裏平衡
多了，因為你已經和我一樣孑然一身，了無牽掛。
我很卑鄙對吧，“對不起”這三個字這麽說出來還是太輕，所以我寫滿了三張紙，也許幾千個對不起也無法回到過去，隻是讓我心裏好受一點，所以也不敢奢求你
的原諒。不過，不知道算不算晚，如果現在還來得及的話……向澤也轉告我的歉意吧！
我反複讀著這封信，想哭，卻掉不出眼淚來，也許是晴的錯，但是我做對了什麽呢？總是被小時候的印象占滿了整個腦子，而澤早已經長大了，我卻不能接受現實
，他吻我的時候，我害怕極了，因為我無法做到把他那樣認真的表情和曾經燦爛的笑容重疊一起，也許……我一直喜歡的，隻是活在我記憶中的澤吧。
我不禁向對麵的房間抬眼望去，冷清寂靜，依然沒有燈光，澤會在哪兒呢？會不會想要知道這遲來的真相呢？
那封滿目瘡痍的信一直藏在我的書包裏，我不知道該不該給澤看，也不知道該在什麽時候說起這樣的事，因為我和澤的疏離，已經持續太長太長的時間了。
這節是體育課，但由於大雨，全班都在教室中自習，唯有我身後的座位空空****。
教室的某個角落，兩個男生的閑聊傳入了我的耳朵。
“澤又和女朋友分手了。”
“什麽時候的事？”
“一個星期了吧，這次是最長的一段空白，哈哈。”
“是啊，真是奇怪。”
這突如其來的消息讓我精神一振，如果現在給他看那封信，他會不會重新拾起對我的感情呢？
我從書包裏拿出那封信，緊緊地捏在手上，然後向那兩個男生問道：“高峻澤……現在在哪兒？”
“體育老師叫他整理用品，應該在儲藏室吧……”
還沒聽他說完，我轉身跑出了教室。
“喂！現在外麵下著雨呢！”
下著雨又算什麽，再不把心事告訴澤，我的世界會整日整夜地下雨吧。
我護著手中的信件穿過操場，全身都濺起了泥漿，卻沒有在儲藏室尋到澤的身影，我失落地站在儲藏室門口，突然發現澤從對麵籃球館走了出來。
“澤！”
我的喊聲讓他愣了一下，他還沒來得及有所反應，我已經迫不及待地跑了過去，快到他麵前的時候，我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那封信瞬間淹沒在泥濘之中，等我慌亂
撿起的時候，上麵的字跡已經被雨水衝刷得斑斑駁駁。
“你瘋了嗎！”
澤跑過來用校服擋住了打向我頭上冰涼的雨點，然後迅速把我拖到了屋簷下。
“澤……”我拿著信的手有些顫抖。
“這是……我撕掉的那封信？”他看著軟軟搭在我手心的信紙問道。
“嗯……”我小聲答道。
“對不起……我最近想了很多，這麽對你實在是太過分了。”他烏黑的眼眸透著一絲悔意，“默默，我們還是朋友吧。”
我茫然地點了點頭，片刻間又使勁地搖著頭。
他著急了，一邊用衣袖給我擦幹臉上的雨水一邊說道：“幹嗎搖頭？我都已經道歉了，難道你想一輩子都不理我？”
怎麽可能不理你，如果可以，我想一輩子和你在一起……
這句話在我口中遊**了幾秒，卻遲遲沒有說出，正在這個時候，一個清脆又甜美的聲音打斷了我腦海中的交戰。
“澤，我借了傘來接你回教室哦。”
說話的是一位漂亮的女生，白雪似的肌膚，兩隻眼睛明亮又清澈，她走到我們麵前，有些詫異地看著我。
“這是馮默默，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
澤的介紹讓我心口一陣久違地抽痛。
“這是我的女朋友，二年級的沈默默……”他說完輕笑了一聲，“很巧吧，也叫默默。”
女生對我禮貌地笑了笑，然後遞了一把傘給我：“我正好拿了兩把，你用這個吧。”
澤搶過女孩手中的傘，然後攬著她的肩膀向我說：“默默，我們先回教室了，你也快點。”他走了兩步，忽然想起什麽，回頭問道：“對了，剛才你來找我要說什
麽？”
看著兩人緊緊依靠的樣子，我把手中那幾頁濕淋淋的信紙在身後用力地揉作一團，然後硬生生擠出一個笑容答道：“沒什麽啦，隻是和你一樣想和好而已。”
“是嗎？”燦爛的笑容又回到了他的臉上，將身旁的女孩摟得更緊了，“果然如你所說，叫默默的都不會那麽小氣。”
“那是當然咯。”女孩對我嫣然一笑，“默默，晚上我能跟著澤去你家蹭個飯嗎？”
“嗯……好的。”
“嘻嘻，澤，我們走吧。”
兩人緊貼的身影在雨霧中越來越迷蒙，心酸又無奈，卻克製不住一種期待，期待著澤和那個默默的結束，期待著那個默默離去的那天，一直站在他身後的默默就有
勇氣真正地告白。
時間一天天流逝，一年過去了，那個默默依然陪在澤的身邊，我也總是在陽台上見到他們牽著手經過我家的大門。
“澤，默默家的薔薇果都長滿了哦。”那個默默停下了腳步，指著牆邊伸出的枝頭說道。
“是啊，默默以前最愛吃這個了。”
“那我也要吃。”她撒嬌說。
澤發現我在陽台，笑著朝我招了招手：“默默，不介意分幾個薔薇果給默默吧！”
我微笑著搖了搖頭，眼看澤伸手摘下滿滿一枝沉甸甸的果實，寵溺地送入了那個默默的櫻桃小口之中，我心中像被掏空一樣地難受。
紅紅的薔薇果下，澤曾經隻為我做的事……那段最美的記憶，現在已經不屬於我了。
隻是，那份微甜帶酸，如今還透著一絲苦澀的滋味卻一直縈繞我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