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小白也愛看的同人文 by艾可樂
嗯,大家沒有看錯,這篇小說的確是《最後的太陽紀》的番外,而且,我也的確是艾可樂!
至於為什麽艾可樂會寫《最後的太陽紀》的番外呢?
難道她跟貓小白有什麽不得不說的八卦?
咳咳,你們想多了!我隻是純粹淚點太低,看不得悲劇呀!在摸著鬱悶的心看完《最後的太陽紀》後,被小白的強大創作力征服(其實是被零某人打動了啊!我的太陽紀,我的零啊!),忍不住想要安慰一下被虐的自己和讀者,於是這篇治愈的番外就誕生了……
怎麽樣!我寫同人文了,還把它官方化了,怎麽樣啊!貓小白,你接受吧,接受吧!呀哈哈哈!(米米拉吐槽:這兩個人絕對沒有JQ!)
小聲地泄密說:艾艾我可是貓小白《最後的太陽紀4》大結局的第一個讀者哦,哈哈哈,羨慕我吧,羨慕我吧!
唉……
要怪隻能怪小艾我的淚點太低,所以自己的作品總會有一個光明快樂的結局。
順便廣告,即將推出的《棉花糖暴力王子》也會將快樂進行到底哦。這本書依舊會展現出專屬於艾可樂的奇妙世界,給大家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嗬嗬,在這裏就先賣個關子,請讀者朋友們繼續支持呀!
還有還有……我的史詩大作《刹那的華麗血族之緋夢奇緣》,還有《刹那的華麗血族》的大結局,也會陸續推出哦,還有……還有……(眾編輯:去死!不準打廣告!)
總之……這是人家第一次寫同人文,而且是官方番外,請大家一定要支持哦。
真的是官方的,不信,請看——
貓小白(被人脅迫狀):本文由在下看過後認可為官方番外。
8尼祿和茲羅的大冒險by 艾可樂——《最後的太陽紀》番外
他們是亞伯罕家族注定的雙生子,是一個種子裏分裂出來的兩個相互彌補的整體。
尼祿和茲羅的大冒險by 艾可樂——《最後的太陽紀》番外
星夜圖
“尼祿是大渾蛋!”
茲羅蹲在陌生的街頭,看著柏油馬路上呼嘯而過的無數陌生的鋼鐵怪物,用力地用已經髒得看不清原色的袖子在自己的臉上抹了一把,然後吸了吸鼻子,故作鎮定地站了起來。閃耀的霓虹燈,巨大的玻璃櫥窗,轟鳴的流行音樂,環繞著他瘦小身軀的滾滾人流……這個陌生的世界仿佛是一隻巨大的、隨時可以將茲羅一口吞掉的怪獸。
茲羅感到絲絲恐懼和不安如同毒蛇一般纏繞上他的心髒。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裏,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幹什麽,麵前的一切都是那樣的陌生、疏離。身為來自於世界上最古老家族的小少爺,茲羅從來都不需要去了解那個隻會出現在電視中的“凡人”的世界。他們的血脈裏流淌的是神的血液,他們是這個世界上最尊貴的血脈。
如果不是這一次的意外,茲羅是永遠不會,也不可能接觸到這個被“卑賤者”們充斥著的世界的。
“一天前,巴黎警察局的警官聲稱,在93區陸續出現的大量兒童失蹤事件與之前傳言的巴黎食人魔之間隻是巧合,當局希望民眾保持鎮定,不要陷入恐慌……”
伴隨著從路邊商店裏的電視中傳來的新聞播報員那流利而沒有起伏的聲音,熙熙攘攘的人群從茲羅身邊擁過,可是卻沒有一個人對他表示出哪怕一丁點的關注。
這是理所當然的,沒有人會去關注一個路邊的小乞丐——茲羅在偷偷離開亞伯罕那座戒備森嚴的府邸的時候,已經將那些可能暴露身份的昂貴外套還有奢華的佩飾全部留在了房間裏。現在茲羅的身上隻有一件單薄的絲綢襯衣,可到了這個時候,那件白色的絲綢襯衣也已經被灰塵和泥水弄得灰撲撲的,像是抹布一樣了。因為想要擦掉尼祿畫在他臉上的小豬鼻子,茲羅那張原本可以激起所有正常女性滔滔母性的清秀小臉上,滿是黑一塊白一塊被蹭花了的墨水痕跡。每當茲羅想到臉上那怎麽也擦不掉的小豬鼻子,原本已經忍回去的眼淚便幾乎又要流出來了。
在年輕的小茲羅·亞伯罕看來,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倒黴的事情,而這些倒黴的事情卻基本上隻有同一個源頭——他的同胞兄弟,尼祿。在茲羅並不算漫長的生命中,似乎永遠都隻有同樣的一個主題——尼祿·亞伯罕的捉弄。
好吧,很多人都會遇到這種來自於自己最親的親人的捉弄,然而卻不會有太多人可以如尼祿那樣,將這種事情完完全全地提高到藝術性的程度。尼祿樂此不疲地對自己可憐的小兄弟進行了各種各樣的惡作劇,從最簡單的小把戲到有著精密設計的大型連環套,每一個都有著無與倫比的殺傷力。
雖然這一次尼祿僅僅隻是用防水記號筆在茲羅臉上畫了一個惟妙惟肖的小豬鼻子,可這給茲羅帶來的屈辱感卻並不比上一次的“茲羅牌奶油小醜芭蕾巡回演出”要少。
當然,茲羅才不會承認自己是因為那個該死的小豬鼻子就進行了離家出走這種有失體麵的愚蠢舉動的。事實上,茲羅幾乎都要習慣來自於尼祿的種種捉弄了,相對於之前的無數次惡作劇,這一次的小豬鼻子僅僅隻是小兒科而已。
真正讓茲羅無法忍受的是,這一次,尼祿是用自己的能力在茲羅的臉上畫上那個恥辱的圖像的。
被凝固在時間之中,無法動彈,無法反抗,甚至無法像以往那樣對尼祿破口大罵,他唯一能夠做的事情隻有呆立在原地,然後眼睜睜地看著一臉猙獰微笑的尼祿得意揚揚地在他臉上畫著畫。
0.61神血值的尼祿,還有0.60神血值的茲羅。
雖然很早就知道兩人之間的差距,卻從來沒有如此切身地體會到這差距的殘酷。尼祿已經開啟了屬於他的能力,並且給了自己一個又酷又帥的外號——時空大帝。而茲羅,作為尼祿的孿生兄弟,他的能力就像是被凍在冬天土壤之下的種子,依然沒有任何萌生的征兆。
不應該是這樣的啊!
他們是亞伯罕家族注定的雙生子,是一個種子裏分裂出來的兩個相互彌補的整體。
如果尼祿已經擁有了自己的能力,那麽按道理,茲羅也應該有啊。
來自於家族暗處的竊竊私語,還有母親溫柔卻不安的目光,即使是尚年幼的茲羅也能很清楚地感受到那些飽含惡意的揣測。偏偏這個時候,他還要麵對尼祿那些幼稚的惡作劇。
明明擁有那麽高貴的血統,那麽厲害的能力,可那個渾蛋卻像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樣,隻會用那些珍貴的能力來搞惡作劇。
所以茲羅沒有任何辦法再忍受了,即使隻是看著尼祿的臉,憤怒都會如同火焰一樣灼燒他的胃部。
終於,茲羅逃了,從那個一直生活的華貴宮殿裏,逃到了外麵的世界。
然而,雖然這個世界沒有了尼祿的惡作劇,可也同樣沒有了服侍自己的眾多仆人,沒有了華貴舒適的房間,沒有了自己召之即來的可口點心飲料……麵對著這個異常冷漠的陌生世界,茲羅忍不住低聲地喃喃說道:“如果是我擁有那樣的能力的話……”
茲羅立刻止住了那些不自覺溜出嘴唇的話語,他本能地察覺到那是危險的,但是與此同時,他再一次在路邊那些閃亮的玻璃上看見了自己的影子。
一個又髒又狼狽的小乞丐。
嘴唇抿成了一條虛弱的直線,他飛快地把視線從那個淒慘的影子上移開:“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我才不會回去呢,我才不要跟那個大白癡在一起生活呢!”茲羅像是在向某個不在自己身邊的家夥宣誓,又像是在給自己打氣似的嘀咕著。
茲羅搖搖晃晃地順著牆邊朝前走著,因為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哪裏,所以也沒有目標,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在自己身後,即使已經隔了幾條街的地方,依然可以看見自己家府邸那高聳的尖頂,荊棘狀的屋頂直直指著鉛色的雲層,帶著不祥的黑色。
那麽就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好了,離那個地方越遠越好,離那個討厭的大白癡越遠越好,最好一輩子都不回來,讓那個家夥當他一個人的雙子星去好了!
天已經昏暗了下來,黑灰色的雲朵要將地麵上的光芒全部吸走似的,低低地掛在頭頂。在不知不覺中,光滑的柏油馬路在他的步伐中漸漸地變得殘破,路邊的人行道也開始變得狹窄和肮髒,最後,馬路消失了,一條濕漉漉的、昏暗的小巷出現在了茲羅的眼前。沉浸在思緒中的茲羅猛然回過神,他臉色發白地在小巷的路口停下了腳步,看著自己麵前這條幾乎被垃圾填滿的巷子——即使隻是這樣遠遠地站著,濃鬱得幾乎凝為實質的臭味依然頑固地縈繞上了鼻端。小巷的地麵上布滿了不明的汙漬,**的磚頭凹凸不平,嶙峋的陰影斑駁地刻在兩邊肮髒的牆麵上,如同怪獸的食道,讓人心生恐懼。他有些猶豫地朝著自己的身後望去,卻發現自己來時的路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消失在了夜晚的黑暗之中了。
就在茲羅緊張地環顧四周的時候,幾雙綠眼睛瑩瑩地在小巷末端的黑暗中一閃而過,那麽綠,那麽快,就像是墓地裏突然閃現的鬼火。
“嗚……”
茲羅猛地後退了一步,卻被凹凸不平的地麵狠狠地絆了一下,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屁股和手肘立刻就傳來了劇痛,茲羅的眼淚瞬間順著眼角流了下來。但他依然死死地盯著小巷的深處,一動也不敢動,那裏隻有一團濃重得化不開的黑暗,並沒有那些綠色的光點存在了。
遠遠,傳來了一聲淒厲的貓叫,茲羅這才反應過來,那不過是在垃圾堆裏亂竄的野貓而已。意識到這一點之後,他緊繃的身體才慢慢鬆弛下來,心髒一點點滑回了原處。茲羅踉踉蹌蹌地靠著牆壁站了起來,卻止不住身體的顫抖。
這個地方,散發著危險的味道。
夜風嗚嗚地順著狹窄的巷子吹著,從並不遙遠的地方傳來了新鮮的鐵鏽味。茲羅瑟瑟發抖地扶著牆壁朝著來時的路,一腳深一腳淺地走去。他開始感到有些後悔,寒冷慢慢爬上他的脊椎,而不久之後,饑餓感開始灼燒起他的胃部。可是,就好像是還覺得他不夠倒黴似的,在近乎漫長的一段跋涉之後,茲羅卻看見了似曾相識的場麵——滑溜溜的牆壁和凹凸不平的地麵,甚至連那似有似無的貓叫聲都是那樣相似。
他又回到了原點。
他迷路了。
茲羅終於忍不住蹲了下來,用力地抱著膝蓋,即使竭力忍耐,抽泣聲還是不由自主地泄漏了出來:“尼祿是大渾蛋……”
已經完全陷入了恐慌之中的茲羅並不知道,小孩子的抽泣聲對於某些靈魂已經扭曲的生物來說,就像是轟鳴的開飯鈴。又冷又餓,因為疲勞漸漸連哭泣都感到吃力的亞伯罕小少爺很快就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從四周深沉的黑暗中,一些隱約的腳步聲,漸漸地朝著他包圍過來。
茲羅的臉上立刻就沒有了任何血色。
他用力地咬著自己的手腕,將所有恐懼的抽泣咽入了自己的喉嚨,然後小心翼翼地後退,把自己瘦小的身影埋入牆角的陰影之中。
他的心跳得幾乎要衝破肋骨,耳廓處滾燙滾燙的,似乎能聽見血液在血管中轟鳴,因為過度緊張和缺氧,他眼前有些發黑。
不過即使是這樣,他依然牢牢地咬著自己的手腕,避免泄露出任何一點兒聲音。
不管多麽幼小,他依然是一個亞伯罕,黑暗的血液讓他比任何人都更能靈敏地感受到危險的到來。
幾個佝僂的身影搖搖晃晃地走進了他的視線,茲羅的身體在看到那些如同行屍走肉似的人影的瞬間,顫抖得更加厲害了。
“哦,我聞到了美食的味道……”來人的身影也籠罩在黑暗之中,看上去隻有幾個黑漆漆的影子,他們的聲音異常的沙啞,像是壞掉的風箱,黏糊糊的說話方式讓人感到背後一陣毛骨悚然。在雲層從天空移開的某個瞬間,茲羅借由那短暫的一截月光清楚地看見了那些人身上還殘留著的褐色汙跡,一些黏稠的**順著他們的衣擺滴落到了地上,最顯眼的是其中一個人的衣領處,還鮮明地印著一個明顯隻屬於小孩子的血手印。
空氣中那種腥臭的味道更加濃厚了。
“還沒跑遠呢,這味兒可真新鮮,嘶嘶!”
“食人魔……兒童失蹤事件……”
茲羅的腦海中,突然響起了某個新聞播報員那平板無奇的聲音。一陣可疑的吸口水的聲音傳來,幾個佝僂的影子尖利地笑著,然後分散開來,沿著黑暗的牆角窸窸窣窣地搜索著,然後就像是故意似的,他們不約而同,全部朝著茲羅的方向靠了過來。
茲羅咬緊了牙關,他想自己的手腕一定破皮了吧,嘴巴裏滿是甜絲絲的血腥味。
假如就這樣死在這裏的話,都是尼祿的錯!
他在心裏怒罵著,竭盡全力地將自己的身體蜷縮成更小的一團,眼淚不受控製地撲簌簌落了下來。
那些人的身影搖晃著,離茲羅藏身的角落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時間變慢!”
就在茲羅已經陷入絕望的時候,一個他無比熟悉的聲音清楚地響了起來,他猛然抬起了頭,注視著那個出現在自己身前的小小身影。
茲羅眨了眨眼睛,幾乎要以為那是自己的幻覺。
那幾個佝僂的身影驟然凝固在了黑暗之中,他們灰黃色的眼珠裏反射出了難以置信的光芒。那個魔法一般出現在眾人眼前的小孩與茲羅有著如此相似的麵容和身形,宛如鏡子的兩端。
“茲羅小狗,看本大帝看呆了嗎?還不趕快跑?”
尼祿的聲音在小巷裏顯得格外清晰,那張與茲羅一模一樣的臉上浮現出來的,是茲羅所熟悉的滿不在乎的大笑,似乎他們兩人所在的地方不是危機四伏的小巷,而是他們熟悉的後院那樣。
“尼祿?你怎麽會……”
茲羅張口結舌地從地上站了起來,還沒有反應過來,手已經被一雙溫暖的手牢牢地抓住了。
“快跑啊!傻瓜!”
茲羅聽見了尼祿的大嗓門在自己耳邊炸開,緊接著,他便被一股大力拖著,飛快地沿著肮髒的小巷鑽入了黑暗之中。
不久之後,從他們身後傳來了如同野獸一般的嚎叫。
“白癡!你不是可以停止時間嗎?他們怎麽又跟上來了?”聽見了遠遠傳來的恐怖聲音,茲羅朝著自己身前埋頭逃竄的尼祿尖叫了起來。而對方這時卻回過頭來,對著茲羅做了一個鬼臉:“我還隻是個柔弱的小孩子哦,怎麽能要求太多啊,我的傻瓜哥哥!”
“你……咳咳……”茲羅氣得一臉通紅,因為尼祿出現而產生的那一丁點的感動瞬間被蒸發殆盡,緊接著又因為跑步時灌進的夜風,而咳個不停,肺部更像是要爆炸似的,呼哧呼哧地喘不過氣來。之前因為緊張還不覺得,可是現在,他被咬傷的手腕火辣辣地疼了起來,長時間沒有進食引起的饑餓感更讓他頭暈眼花腿軟。
“果然笨蛋還是笨蛋啊。”看著上氣不接下氣的茲羅,尼祿就像個小大人那樣,刻意露出了一個為難的表情,然後他鬆開了緊握著茲羅的手,在他的麵前停了下來,接著便背對著他蹲了下來。
茲羅彎著腰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他偏過頭來,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著尼祿,聲音中竟然透出了一些驚恐:“幹,幹嗎?”
“你究竟有多笨啊?我來背你啊!你人這麽矮,腿這麽短,跑都跑不快,要是連累我也被那些惡心的東西抓住怎麽辦?”尼祿裝作滿不在乎地對著茲羅這麽說著。因為之前使用能力的緣故,他的臉色也有一些蒼白。
茲羅就像是一隻暴怒的小兔子那樣跳了起來:“尼祿·亞伯罕!我才不要你背我呢!你這個大白癡,如果不是你我才不會這麽倒黴呢!”
“喂喂,明明是你自己傻乎乎地跑出來的好不好,我才是那個真正倒黴的人呢,要不是為了找你,我又怎麽會到這種地方來,還要被怪東西追!”尼祿雙手叉腰,指著茲羅的鼻子也大叫了起來,然後便看見自己麵前的那個家夥震驚地睜大了眼睛。
“為了……找我?”茲羅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直直地望向了尼祿,然後他發現,那張與自己異常相似的麵孔上,竟然迅速地浮現出一層可疑的紅暈。
被茲羅震驚的眼神看得全身上下不自在,尼祿忽然惡狠狠地拽住了茲羅的胳膊,一把將他架到了自己的肩膀上:“有,有什麽好看的!我隻是覺得你太笨了,一定會遇到麻煩才出來找你的,才,才不是擔心你呢!”他虛張聲勢地加大了聲音,“磨磨蹭蹭幹嗎?快點跑啦!要是真的被抓到了就完蛋了,我現在可沒什麽能力來救你了!”
他架著茲羅小步跑著。那些追趕著兩人的嚎叫在兩人的奔跑過程中,被黑暗一點一點擦成了微弱的回音,到了最後,在寂靜而曲折的小巷裏頭,隻剩下了兩個人越來越沉重的腳步聲。
突然,尼祿聽見茲羅幹巴巴的聲音:“那你還說要來背我呢……不自量力的大白癡!”
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茲羅還在繼續之前的那個話題。他有些氣呼呼地轉過頭準備回嘴,可是在偏過頭的一瞬間,卻看見了茲羅髒兮兮的臉和隱約殘留著驚慌的眼神。尼祿突然覺得,這個總是一臉古板的哥哥已經完全失去了在母親麵前那如同木頭娃娃似的鎮定,此時此刻,他看上去就像是隻被遺棄的幼貓一般可憐兮兮。
哼,算了,本大帝大人有大量,就不跟這個笨蛋計較了!
尼祿撇撇嘴,把頭轉了回來,可是抓住茲羅的那隻手,卻在不知不覺間,加大了力量。
也許是終於將壞運氣用完了,之後的路程中,尼祿和茲羅並沒有遇到更多的麻煩,得益於尼祿覺醒的力量,通過回溯時間的印跡,他們兩個如同手持紅線的希臘英雄,很順利地就從那迷宮一般的小巷裏頭走了出來。隻是當兩個人手牽著手同時立於車水馬龍的大街之上時,茫然的感覺卻是相同的——他們兩個依然不知道自己在哪裏。
“你出來的時候難道都沒有留下記號嗎?”茲羅氣呼呼地對尼祿說道,用手指戳著自己兄弟的額頭。
尼祿用手捂著額頭,也同樣用力地戳了回去:“不要以為我現在沒有辦法使用能力,就拿你沒有辦法了啊!如果不是為了找你,我用得著那麽偷偷摸摸的嗎?早知道你會惹來那麽惡心的東西,就幹脆出動家族的力量好了!反正到時候受罰的人不會是我!”他的聲音裏滿是懊惱。
在一番例行的打鬥之後,兄弟兩個人同時垮下了肩膀,呆滯地看著麵前的街道。
“好餓哦!”
“好餓!”
兩聲有氣無力的呻吟幾乎是同時響起,尼祿和茲羅相互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陷入了灰暗。就在這個時候,從街角的麵包鋪傳來的誘人的香甜味道,如同一隻無形的鉤子,將幾乎餓瘋的兩個人筆直地鉤到了麵包鋪的玻璃櫥窗前麵。
尼祿拽著茲羅的一隻袖子,直勾勾地盯著燈光下閃閃發光的麵包,深深地咽了一口口水,說:“我想吃這個!”
已經餓得雙頰發青的茲羅不易察覺地把已經快要把口水滴在麵包架上的尼祿往後拖了拖,然後幹巴巴地擠出了一句:“我們沒錢。”
真是殘酷的現實。
麵包鋪裏那位胖得比他們兩人加起來還寬的麵包師,正如同看守寶藏的惡龍一般死死地盯著自己店鋪前的兩個小乞丐。可他凶惡的目光,卻讓亞伯罕家的兩位小少爺覺得那些金黃噴香的麵包更香了。
過了一會兒,茲羅終於忍不住結結巴巴地對著尼祿小聲說:“你的能力,真的不能用了嗎?”他的臉漲得通紅,為自己企圖要做的事情而羞愧得無地自容。
是的,高貴的血脈,神的後裔,亞伯罕家的小少爺正在幻想用那神聖的能力,來偷取兩個廉價的麵包。
看著雙頰紅得幾乎要滴血的哥哥,尼祿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說:“如果我可以做到的話,現在我們已經可以用麵包來打架了,不要忘了,從那個該死的鬼地方出來的時候我一直都在使用能力,你難道不知道這對於一個小孩子來說是很辛苦的啊!笨蛋!”
“可,可是……”在尼祿看不見的地方,茲羅絞緊了自己的衣角。
他知道尼祿說的一點兒都沒錯,他甚至應該感謝尼祿覺醒的能力讓兩人能平安無事地從危機四伏的貧民窟小巷中逃離出來。可是,他依然感到好不甘心,好難受,如果他也能有能力的話,就可以自己拯救自己,才不需要尼祿那個大渾蛋來救呢!
如果他能夠有力量的話,至少現在兩個人不會落到瞪著幾個廉價的麵包幹瞪眼的地步。
就在茲羅再一次陷入到灰暗中的那一刻,一隻溫暖的手放在了他的頭發上,用力地揉亂了他的頭發。
“喂!你該不會又在想些什麽奇怪的東西吧?”
茲羅抬起頭,看見尼祿一臉古怪地看著自己:“即使我在你臉上畫了豬鼻子,按道理也不會影響到你的智商啊!”
一提起那個讓自己陷入到了如此境地的豬鼻子,茲羅的怒火再一次熊熊地燃燒了起來,但是奇怪的是,明明那麽生氣,說出來的話卻一點都不理直氣壯:“你這個大渾蛋!要不是你……要不是你我才不會這麽倒黴呢!”
“喂,到底是誰害得大家這麽倒黴啊!不過是一個豬鼻子嘛!”尼祿滿不在乎地揮了揮手,然後將氣得全身發抖的茲羅一把摟在了懷裏,就像是茲羅曾經見到過的那些平凡的人類一樣,一點禮儀都沒有。
“我說你啊,反正你是個笨蛋,就算是能力覺醒得慢一些也是理所當然的嘛,更何況你的弟弟我,時光大帝尼祿·亞伯罕,可是普通人不能匹敵的,亞伯罕的茲羅哥哥,太纖細可是會短命的哦!”
尼祿揮舞著拳頭,大聲地宣告著。
被牢牢地卡住脖子,困在尼祿的臂彎裏,再聽見那個得意揚揚的宣言,茲羅簡直要背過氣去,過度的憤怒讓他的眼前浮現出一陣黑霧,他大喊了起來:“尼祿我要殺了你!”
可是,原本十分有氣勢的宣言,卻因為他的肚子在同一時間發出來的轟鳴聲,變得異常好笑起來。
尼祿放開了茲羅,他看著茲羅瞬間變得通紅的臉大笑起來,然後故作苦惱地說:“好啦好啦,唉,為什麽我會有一個這麽孩子氣的哥哥呢……”。
“明明是你太討厭了!尼祿你渾蛋!”
越是看到尼祿笑眯眯的樣子,茲羅就越是感到難受。
討厭,眼淚都要被氣出來了。
尼祿一臉無奈地看著自己哥哥,然後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對方正準備用來擦眼淚的那隻髒兮兮的袖子說:“隻會渾蛋渾蛋的罵人,難道不是孩子氣嗎?現在真正應該考慮的難道不應該是怎麽填飽肚子的問題嗎?”
尼祿說得十分的大義凜然,然後趁著茲羅看著自己發愣的時機,卷起自己的袖子,用比較幹淨的那一塊地方,粗魯地擦了擦茲羅的臉。
茲羅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眼眶越來越熱。
他低聲囁嚅道:“反正,反正我又沒有能力……”
“試試看嘛!說不定就有了呢!”
“啊?”
震驚地抬頭,茲羅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尼祿,對方也一臉無辜地看著茲羅:
“之前我不也是這樣隨隨便便地就覺醒了嗎?說不定在這種極限狀態下你也可以覺醒呢?不然的話,你老是這麽哭哭啼啼的我可是會很頭痛的啊!”
尼祿一邊說著,一邊用力地將頭扭向了櫥窗不去看茲羅,就好像忽然之間那個櫥窗變成了什麽不同尋常的東西一樣。
……
一陣奇妙的沉默在兩個人之間蔓延開來。
過了好久,久到茲羅的肚子又咕嚕咕嚕發出了一陣轟鳴聲,茲羅才咬著嘴唇,心不甘情不願地悄悄抓住了尼祿袖子的一角:
“那,那我就試一下好了,等我的能力覺醒以後,我,我一定會報仇的哦!尼祿大渾蛋!”
“那你就快試啊!我也快餓死了呢!長老們不是說你的能力按道理應該是空間的轉移嗎?這樣說起來的話,想要弄一兩個麵包不是很簡單的事情嗎?”
茲羅緊緊地拽住了手中的那一小塊布料,在那個討厭鬼的聲音裏閉上了眼睛。就像之前無數次試驗過的那樣,他嚐試著在自己的腦海中,給在櫥窗裏的麵包和自己所在的位置連接上一個通道。
一分鍾過去了,兩分鍾過去了,三分鍾過去了……
什麽都沒有發生。
街上的人依然來來往往,而麵包鋪的那名凶惡大叔在緊盯著兩人許久之後,也終於失去了興趣,轉而開始向顧客們兜售起自己隔夜的“新鮮法棍”來。
茲羅的額頭上開始沁出一層薄薄的汗水,原本紅潤的小臉漸漸開始變得蒼白了起來。
還差一點,就隻差那麽一點……
“茲羅你這是在便秘嗎?”
一個這個世界上最討厭的聲音忽然打斷了他,茲羅瞬間睜開了眼睛,他回到了現實的世界。脫力的感覺如同海嘯一般席卷而來,茲羅一下子便朝著身後倒去。可是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如期到來,相反,他重重地倒在了一個軟軟的肉墊上麵——尼祿一臉痛苦地在茲羅身下哎呀哎呀叫著,掙紮著把對方從自己身上推了下去。他一邊揉著自己的屁股,一邊對著茲羅嘟囔著:“哎呀,茲羅豆芽菜你其實還蠻重的嘛!”
在茲羅因為脫力而倒下去的瞬間,是尼祿擋在了茲羅的後麵。也許是因為餓到沒有力氣的緣故,他就那樣被茲羅給壓在地上充當了肉墊。
“我……你……”
茲羅愣住了。他從來都沒有想到過,這個討厭的家夥竟然會幫自己。尼祿不是最喜歡欺負人的嗎?茲羅有些發愣,麵對著捂著屁股哎呀哎呀叫喚得十分誇張的尼祿,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應該說些什麽。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聽見自己幹澀的聲音結結巴巴地響了起來:“尼祿,你,你還好吧?”
“我還好啦,就是屁股痛死啦!”尼祿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朝著依然呆呆坐在地麵上的茲羅伸出了一隻手,“倒是你,你還好吧?”
他的聲音裏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
直到此時,那些從身體深處傳來的疼痛才讓尼祿意識到,如果不是剛才自己的打斷,茲羅很有可能會因為這一次錯誤的催動能力而受到傷害,畢竟茲羅實在是太餓,也太疲倦了。
“我……我也還好。”茲羅沒有理會尼祿的那隻手,搖搖晃晃地掙紮著也站了起來,他的聲音變得比之前更加苦澀。
尼祿仿佛一點兒都不知道自己剛才做了什麽,他瞪著茲羅,就像以往的無數次那樣,大聲地嘲笑著茲羅灰暗的表情:
“笨蛋茲羅,在想些什麽呢?你現在的樣子看上去就像是個癡呆小熊。”
“你才像癡呆熊呢!”
茲羅條件反射性地怒吼了回去,話一出口,他的臉又變紅了:“我一定可以成功的,剛才要不是你打擾了我,我一定可以……成功的。”
茲羅並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是什麽樣子,反正尼祿在與他瞪視了一段時間之後,突然狠狠地扭過臉,幹巴巴地這樣說道:“其實……麵包也不是很好吃。”
上帝這一次終於沒有那麽偏心,就在他的話剛出口的瞬間,從尼祿的肚子裏,也傳出來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
總是一臉滿不在乎的尼祿臉上,這一次出乎意料地浮現出了一層淡淡的粉紅色。
看著強忍著尷尬企圖維持自己形象的尼祿,茲羅忍不住“撲哧”一下,笑出了聲。就在那一聲小小的笑聲溢出嘴唇的瞬間,因為之前失敗而變得沉重的心情,突然變得輕鬆了起來。聽見了茲羅的笑聲之後,尼祿第一次顯露出了惱羞成怒的樣子,他狠狠地捏住了茲羅臉頰兩邊的肉,死鴨子嘴硬一般地大喊著:“有什麽好笑的啊!我又不是一定要吃麵包才可以!”
茲羅勉強止住了笑容,他靜靜地看著那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那張臉也同樣布滿了灰塵以及細小的劃痕,張牙舞爪的樣子看上去卻更加顯得狼狽了起來。
尼祿一定也很餓了吧!茲羅想,比自己要好動許多的尼祿,平時就已經是一個大胃王了,現在的話,一定餓得很難受了吧。
就在這一刻,從麵包鋪裏傳來了一聲清脆的鈴聲,那是新鮮麵包出爐時發出的聲音。緊接著,饑腸轆轆的亞伯罕兄弟兩人便被更加香甜的麵包香味環繞了。
尼祿立刻扭過頭去,死死地盯住了玻璃櫥窗。茲羅在他的眼睛裏看見了餓狼一般的綠光。
“這麵包看上去真的好好吃……”咽下一口唾沫,茲羅也忍不住盯著那些雪白的糖霜、淡黃色的奶油以及金燦燦的麵包皮,十分哀怨地想。
好想吃,好想吃,好想吃,真的好想吃……
再然後……
就像是突然之間,一直籠罩在身邊,不,一直籠罩在自己周圍的一層無形的薄膜,就那樣被呼啦啦地扯開,然後變得粉碎。
茲羅可以清楚地感覺到,一個通道,無法用語言來確切描述的,打破了空間壁壘的通道,已經被自己悄無聲息地打開了。
而這個時候的尼祿卻隻感覺到自己手臂上的力量猛然一送,他慌張地轉頭,發現之前還緊緊貼著自己的那個傻瓜哥哥,已經消失不見了。
“茲羅?”
他反應不及地看著空****的手臂,然後茫然地環顧四周,他發現那些行色匆匆的行人們全部停下了腳步,詫異地朝著自己的方向望來。
一陣濃鬱的麵包香味忽然襲來,那麽香甜,那麽濃鬱,就好像那些麵包,就在他咫尺之間那樣……
“尼祿!躲開啊!”
尼祿聽見從不遠處傳來了一聲茲羅的叫喊,瞬間之中,尼祿想到了什麽,他僵硬地抬起頭,看見自己頭頂之上,一個黑色的圓形就像是紙麵上滲開的墨水點,慢慢的越變越大,而那些麵包的香味,正是從那個黑色的圓形中傳出來的。
“不,不會吧?”
尼祿的臉上頓時失去了血色。
然後,他便被從天而降的無數麵包掩埋了起來,
路人的尖叫,當然,還有麵包店老板的咆哮聲回響在耳邊。原本充實的店鋪,此時就像是被完全掃**了一樣,空空的架子上甚至連糖霜都不複存在。所有的香甜麵包都堆積在了門口,而那個小乞丐被掩蓋在沉沉的麵包山之下,隻露出了一張異常詫異的臉在外麵。
因為麵包的香味而嘩啦啦流出來的口水都沒有來得及擦掉,尼祿揮舞著手臂,掙紮著從麵包堆裏脫身出來,立刻就對上了手持麵包刀氣勢洶洶狂奔而來的恐怖店主。
“時,時間變慢!”
幾乎沒有經過任何思考,他脫口而出。過度使用能力讓他尚未成長完全的身體感到一陣疼痛。而且這一次他的能力也沒有百分之百地發揮作用,店主的動作的確有所變慢,但是並沒有慢到可以讓尼祿輕鬆逃跑的程度,而店主那張猙獰的麵孔凝固在了時間之中,變得更加恐怖了。
尼祿想要逃跑的行動因為腳下覆蓋著滑膩奶油的麵包而變得有些艱難,而麵包店主那張扭曲的臉卻離他越來越近。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有一隻手緊緊地抓住了尼祿的手腕,將他從麵包店主那龐大軀體所投射的巨大陰影中拽了出去。
覆蓋在尼祿手腕上的,是熟悉的,纖細的手指。
不需要任何確認,尼祿就知道那是自己的同胞兄弟,亞伯罕的茲羅。
茲羅從漸漸聚攏起來的人群後麵拚命地擠到了尼祿的身邊,然後拉著他,直直地再一次朝著人群衝過去。
無色的波紋突兀地出現在了人群的前麵,就好像那裏有一層不存在的水麵,漣漪**漾開來,然後,無聲無息地吞沒了那兩個驚慌失措的小孩。
人群頓時一片嘩然,他們呆滯地看著麵前的空地,在那個地方,除了一堆麵包堆積出來的小山還有一個一臉茫然的麵包店店主,再也沒有別的了。
“能力,就這樣覺醒了呢。”茲羅呆呆地站在一條似曾相識的街道上,對著一臉奶油和糖霜的尼祿說,“原來我的能力,真的是空間啊。”
他盯著自己的手,似乎還不怎麽敢相信這件事情的樣子。
尼祿站在一邊,麵無表情地用袖子把糊在臉上那黏糊糊的奶油擦幹淨,然後咬牙切齒地將臉轉向茲羅:“其實你是故意的吧?”
又是一小塊因為體溫而融化的奶油,順著尼祿的頭發滑了下來,他憤憤地擦著自己的臉,一臉的傷心欲絕:“茲羅你這個陰險的家夥,根本就是故意把麵包全部都移到我的頭上的吧?”
“這是我第一次使用能力呢,出現什麽失誤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吧?”
茲羅盯著自己麵前,幾乎要被黏糊糊的奶油弄到瘋狂的尼祿,死死地繃住了自己的臉,好讓自己不要笑出聲來,然後,他表情微妙地將視線移到了別的地方,並沒有對上尼祿的視線。
“你果然是故意的!”看見茲羅的樣子,尼祿立刻哇哇大叫了起來。
茲羅抿著嘴,微微地笑了起來:“我說過了吧,如果我有能力的話,絕對會好好地回敬你那些該死的惡作劇的!大笨蛋尼祿!”
尼祿有些惱怒地瞅著茲羅,忽然,他臉上的神色變得愉快起來,他偏了偏腦袋,從自己的懷裏掏出了幾個黃燦燦的東西在茲羅的眼前晃了晃,有些得意揚揚地對著他說:“哼,如果那麽記仇的話,估計也不會想要吃我拿來的東西吧?”
麵包在尼祿的手上,散發著誘人的香味。
“你竟然還記得拿麵包?”
茲羅死死看著尼祿手中那已經完全變形的麵包,震驚於尼祿的眼明手快。
“要知道你弟弟我可是時間大帝,怎麽能敗在區區幾個麵包手下!”尼祿在茲羅麵前,動作十分誇張地吃起了手中的麵包,然後一邊嘟囔著,一邊朝著茲羅做出了一個勝利的手勢,“怎麽樣,要不要吃?”
茲羅毫不猶豫地搖頭,臉色因為氣惱而變得十分難看:“誰稀罕你的麵包啊!反,反正我現在能力覺醒了,麵包什麽的,我才不在乎呢!”他語氣尖銳地說道。
“真的不要?真的好好吃哦!”尼祿笑嘻嘻地朝著茲羅說。茲羅被誘人的香味引得忍不住轉過頭來,他看了看尼祿。此時的尼祿正在吃第二個麵包,嘴角和手上沾滿了奶油,幾乎要滴落下來的樣子。他好像注意到了茲羅的視線,嘖嘖作響地舔著手上殘留的奶油,另一隻手上握著剩餘的麵包,挑釁一般地朝著茲羅晃了晃。
茲羅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尼祿看上去吃得十分專心的樣子,然而如果仔細看的話,卻會發現他一直在得意地偷眼看著茲羅。很顯然,他一直都在等著茲羅向自己服軟,然後就可以好好地就之前的“麵包事件”回敬茲羅一番。
要知道,亞伯罕家的尼祿,其實一直都是一個小心眼的小孩子呢。
比這個世界上任何人都了解尼祿的茲羅當然知道這個大渾蛋究竟想要幹什麽,他緊緊地抿著嘴巴,強迫自己把頭扭過去不去看尼祿。
他才不會認輸呢!
在之前的曆險中好不容易熄滅的對於尼祿的怨恨,在饑餓的催生下更加茂盛地滋生起來。茲羅想過要坐遠一點,最好是能滿不在乎地站起來,就像是電視裏的那些孤膽英雄那樣哼哼冷笑兩聲,然後再斷然離開。可是……從尼祿那兒傳來的體溫卻很輕易地穿過茲羅單薄的衣服,溫暖著他因為夜風而越來越冰冷的皮膚。即使又餓又生氣,可是茲羅依然牢牢地坐在原地,一步都沒有離開尼祿。
他用力咬著嘴唇,抱緊了自己的膝蓋,不甘心的情緒讓他眼眶紅紅的,鼻尖也是紅紅的。尼祿看著不時抽一下鼻子、身形單薄的茲羅,咀嚼麵包的速度在不知不覺中越來越慢,嘴巴裏香甜無比的麵包,不知道為什麽也忽然沒有了味道。
在之前,尼祿每次看到茲羅氣得跳腳的樣子都會感到十分的愉快,可是這一次,看著在夜風中顯得更加單薄的茲羅,他卻一下子失去了惡作劇的心情。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然後將手中還剩下一半的麵包往茲羅的手裏塞去。
茲羅撇過頭,沒有接。
“喂,茲羅大笨蛋你不要太過分了!”
尼祿忽然覺得自己牙根有些癢。
茲羅矜持地抬起了下巴:“我,我才不會吃別人吃剩下的東西呢!”他說,然而目光卻像是黏在了那剩下的麵包上,死活移不開了。
尼祿挑起一邊眉毛,一臉受不了地看著尼祿。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可是,按照慣例應該出現的爭吵卻並沒有爆發。麵對一臉倔強的茲羅,尼祿忽然鬆下肩膀,語氣十分無奈地說:“我說你啊……本來就準備了你的啊!如果你嫌棄的話我還是幹脆自己吃掉比較好吧!”一邊說著,他一邊慢慢地將拿著麵包的那隻手縮了回來。
縮到一半的時候,他的手腕被茲羅一把抓住了,茲羅低下頭,就著尼祿的手叼起了那塊麵包。或者是有意又或者是無意,他借這個機會在尼祿的手指上,狠狠地咬了那麽一口。
“哇!茲羅你難道是狗嗎?!天哪!都留下牙印了啊!”
尼祿慘叫了一聲,跳了起來,他一臉驚恐地看著茲羅雪白雪白的牙齒,又看了看自己手指上那個明顯的牙印,蹭蹭幾步,猛地退到了遠離茲羅的牆邊。
“哼!”
茲羅冷哼了一聲,優雅地低頭把手中的麵包吃掉了。尼祿忍不住小聲地嘟囔起來:
“真是一點都不可愛的小孩!”
於是亞伯罕家的尼祿小少爺,十分淡定地忘記了自己其實比茲羅還要小那麽一兩分鍾的事實。
風中遠遠地傳來了一些熟悉的聲音,管家,還有男仆們呼喚的聲音順著夜風到達了兩個小少爺所在的位置。尼祿與茲羅停下了千篇一律的幼稚吵架,對視了一眼。
“終於可以回家了呢……”
茲羅喃喃地說道。尼祿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嘖,其實我自己都可以回去的,才不需要別人來找我呢!”
尼祿幹巴巴地說道,握住茲羅的那隻手很用力。
“明明就是找不到回家的路還敢說。”
“茲羅大笨蛋,這就是你對待救命恩人的態度嗎!”
“說起來,我早就想問了,你究竟是怎麽知道當時我在那兒的?”茲羅忽然開口問道,剛才還滔滔不絕的尼祿一下子就卡了殼:“反,反正我就是知道啊……”
茲羅的目光依然十二萬分地懷疑,他忍不住說:
“難道,尼祿你其實一直跟在我後麵?”
“誰會做那種惡心的事情啊!我又不是跟蹤狂!”尼祿氣得跳了起來,“我明明就是用時間回溯的能力確定你的……”
尼祿的聲音戛然而止,他張口結舌地瞪著茲羅,半晌都沒有說出別的話來。
他本來以為茲羅會抓住這個好不容易的機會,拚命地嘲笑自己一番,可是尼祿一直等了很久很久,回應他的依然隻有茲羅的沉默,還有越來越近的家人們呼喚兩人的聲音。尼祿有些僵硬地後退了幾步,警惕地瞪著茲羅:
“喂,你還好吧?茲羅?該不是打擊太大傻掉了吧?”
他的手在茲羅的麵前揮了揮。
茲羅麵無表情地凝視著尼祿,然後是——
“謝謝……”
細微的聲音含糊地響了起來,尼祿猛然一僵,然後顫抖著拚命地後退著說:“茲羅你怎麽了?腦袋壞掉了嗎?好恐怖,你竟然會說謝謝啊?”
尼祿誇張地在身上做出搓雞皮疙瘩的動作,聲音都已經有些變調了。
茲羅的臉泛起了一層不甘心的粉紅,囁嚅道:“反正,謝,謝謝你去救我,還有……”
茲羅的手緊張地摳著襯衫上細小的紋飾,深深地低下頭,幾乎不敢去看尼祿的臉。他垂著頭的樣子,就像是一根缺水的豆芽菜。
沉默,還是沉默。
忽然之間,從茲羅的額頭上傳來了一陣疼痛,那是尼祿在用力地戳他的額頭。
“噗……哈哈哈!茲羅你那張臉配表情啊未免太搞笑了吧!”
迎接茲羅的,是尼祿已經變調的狂笑,他指著茲羅的臉,笑得全身發抖。熟悉的情景立刻就讓茲羅想到了什麽,他僵硬地緩緩回頭,然後,他在自己身後光滑的櫥窗上,清楚地看見了自己現在的樣子。
嘴角一圈明顯的白色痕跡,就像是聖誕老人的胡子似的,配合著茲羅那張少年老成的臉,爆笑的感覺油然而生。那些痕跡正是之前尼祿給他的麵包上的奶油所留下來的。
可是普通的奶油又怎麽可能會怎麽擦都弄不掉呢?
答案,真的很明顯。
“尼祿·亞伯罕!你這個大渾蛋!”
這個夜裏,那條街道上的所有人,都聽見了來自於茲羅小少爺那聲中氣十足的怒吼。
那個時候,悲劇尚未掀開序幕。
那個時候,鮮血尚未刻印在雙子星的命運之中。
那個時候……
一切的一切,都還沒有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