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明月香第一章
1.
自從那天晚上自己提出的要求被玖夜狠狠拒絕之後，明月香與他的關係再次降至冰點。
一周後，期末考如期舉行。也多虧了期末考，明月香才能暫時將玖夜的事情拋在腦後。
下午考完後，一出教室明月香就遇到了左熙。
明月香用力地呼了一大口氣：“放暑假了，真想上哪兒去散散心啊。”
“我知道一個好地方，你有沒有興趣？”左熙一臉神秘，“這個地方普通的人類還去不了呢。”
“什麽地方？”明月香好奇地道。
“妖界。”他眨眨眼，一雙桃花眼勾魂奪魄。
明月香差點被他的眼神蠱惑，腦海裏浮現出一個岩漿橫流、飛禽走獸亂鬥的畫麵。
“那個，群魔亂舞……我一個人類，去那邊散心……不合適吧。”她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在亂想什麽啊，妖界沒你想的那麽可怕。”左熙鄙夷地看了明月香一眼。
明月香幹笑了兩聲，拉著左熙往浮生閣走去：“我錯了，我今晚給你加餐還不行嗎。”
回到浮生閣，走進客廳，小花正悠閑地喝著果汁、看著電視上的美女。
沒看到玖夜，明月香心裏鬆了口氣。
“還是隻有你一個人在啊，最近你們家那個玖夜還真是忙，整天不見人影。”左熙揶揄道。
“今天是月圓之夜，複活花靈的日子。”小花朝左熙翻了個白眼，看到明月香驟然失色的臉龐，懷疑自己是不是哪裏說錯了。
明月香手裏提著的購物袋猛然落地，她像想到什麽，往門外跑去。
“你去哪裏？”左熙拉住她。
“我知道玖夜現在在哪裏，一定是那個山洞……”明月香有些六神無主。
“你該不會是要去阻止他吧？我告訴你，不可能，這是玖夜一直以來都想做的事情，誰都攔不住。”左熙抓住明月香的手，語氣嚴肅地道。
“就算我阻止不了他，那我現在也沒辦法放任他一個人在那裏不管啊。”明月香拚命掙開左熙的手。
“你！”左熙瞪著明月香，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末了，他懊惱地垂下肩，轉身背對明月香。
“你幹什麽？”明月香呆住了。
“你不知道路，我帶你去。”左熙悶悶地說。
明月香心頭一暖，趴在左熙的背上，鄭重其事地說了一聲“謝謝”。
左熙一躍騰空，帶著明月香迅速往那片樹林飛去。
一落地，明月香便憑著記憶飛快地朝之前的那個山洞奔去。當她衝進山洞的時候，還在奇怪，上回山洞裏不是有結界嗎，這次怎麽什麽都沒有？
衝進山洞的明月香一眼就看見玖夜正站在那麵巨大的水晶牆前，花靈透明的身體已經像上次一樣被血液布滿。
“玖夜！”明月香叫他的名字，他卻像聽不見一般，沒有任何回應。
密閉的山洞裏，不知道從哪兒傳來的風聲尖銳地呼嘯著。
忽然花靈的身體脫離了水晶牆，飄浮在空中，隻是她仍舊在沉睡。
地麵上，玖夜張開雙臂，一團巨大的光暈在他的雙臂間不斷膨脹、壯大。他的瞳孔變成了銀白色，就連他的身體都散發著奇異的白光。與周遭散發出來的冰冷氣息不同，他光潔的額頭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很快，那團巨大的光暈緩緩上升，在即將碰到花靈時，光暈忽然碎裂伸展開來，萬縷光芒飛快地旋轉流動，宛若成千上萬點星光，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透明圓球，緊緊地將花靈包圍起來。
此時，玖夜的臉色緊繃，他緩緩收攏雙臂，包圍著花靈的光球也在慢慢縮小。
懸浮著的花靈的身體忽然宛若風眼一般，開始瘋狂地吸收周圍的光芒。當光暈形成的圓球被完全吸收之後，玖夜周身的光暈也宛若流水一般不斷散去。
“糟糕！玖夜在把自己的精氣渡到花靈身上！快阻止他！”不知什麽時候爬進了明月香口袋裏的小花大聲吼道。
可是來不及了，光芒很快被吸收殆盡，花靈也緩緩降落。玖夜疲憊地伸出雙手，接住了花靈的身體。
他將花靈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下一秒，自己卻猛地栽倒在地。
“玖夜！”明月香驚呼著跑過去。
他雙眸緊閉，麵無血色，模樣比上一次還要虛弱。而一旁的花靈，麵色紅潤，表情安然，似乎隻是睡著了。
明月香心疼地看著倒在地上完全失去意識的玖夜，似乎他下一秒就要離去。難道，連在遠處好好看著他這樣簡單的願望也要破滅了嗎？玖夜，你真的為了花靈寧願放棄自己的生命嗎？
“先帶他回浮生閣吧。”左熙看著方寸大亂的明月香，眉頭緊皺。
正當左熙準備扶起陷入昏迷的玖夜時，一道黑影一閃而過。明月香隻感覺耳邊一陣疾風掠過，再一看，身邊哪還有花靈的身影。
“西澤……你怎麽會在這裏？”看著手中抱著花靈的西澤，明月香警惕地說道。
“又是你這個渾蛋。”左熙冷冷地凝視他。
西澤卻對他們熟視無睹，隻是激動地看著懷中的人，他伸手撫摸花靈的臉頰，手不禁有些顫抖。
“左熙，不可以讓西澤把花靈帶走。”明月香著急地說。玖夜寧願舍棄一切也要救回花靈，絕對不可以讓西澤帶走花靈。
左熙看了一眼昏迷的玖夜，慢慢朝西澤走過去。此時他的表情與平時完全不同，褐色的眸子注視著眼前的西澤。
“現在放下她的話，我還可以讓你留個全屍。”左熙的雙眸忽然迸射出如同火焰一般的光，雙手也變成了利爪。
左熙雙臂朝前一甩，兩條裹著火焰的長鞭宛若有生命一般朝西澤纏繞而去。
西澤一手抱著花靈勉強躲過，黑色的鐵鏈在另一隻手上漸漸顯現。
西澤低喝一聲，手上的鐵鏈忽然暴漲，鐵鏈從原來的兩條分裂成四條、八條……無數條鐵鏈朝左熙射來。
“臭烏龜！看好小香！”左熙丟下一句，疾速向前，對上迎麵而來的鐵鏈。
不知道左熙用了什麽招式，他掌心的紅鞭也頃刻分裂，每一條紅鞭都被火焰包圍，鞭子迅速纏繞住那些黑色鐵鏈，兩種武器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
“我已經忍你很久了！”左熙朝西澤怒吼一聲，隻見他的周身爆發出一圈巨大的火焰，緊接著火焰不斷擴大蔓延，而火焰裏左熙的身體也逐漸扭曲、變形、壯大。
小花驚訝得合不上嘴：“這……這是……九尾狐……”
緊接著一陣地動山搖，許多碎石落了下來。明月香抱著昏迷過去的玖夜，狼狽地躲避著碎石。
好在震動持續的時間不長，山洞很快恢複了平靜。
明月香朝之前左熙和西澤打鬥的地方看過去，眼前是滾滾濃煙，不一會兒，一道人影在濃煙裏顯現，左熙毫發無傷地走了過來，手裏抱著花靈，西澤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你……沒事嗎？”明月香呆呆地問。
“我……”
左熙剛開口，小花就哇哇叫了起來：“他當然沒事了，妖界之王怎麽可能會有事！”
“啊？”
麵對明月香疑惑的表情，左熙瞬間覺得有些尷尬。
“明明那麽厲害居然偽裝成小妖怪的樣子！說，你潛伏在我們身邊到底有什麽目的？”小花哇哇亂叫。
左熙緊張地瞥了明月香一眼，氣急敗壞地抓住小花**：“再厲害也厲害不過你們家玖夜！所以你這隻臭烏龜給我安靜一點！”
“妖界之王……是什麽意思？”明月香愣愣地問。
“就是妖界的老大！”小花竭力掙脫束縛，繼續叫道，“可以在妖界呼風喚雨發號施令……啊——”
“臭烏龜！讓你閉嘴你沒聽到嗎！”左熙用力地掐住它。
明月香的表情似懂非懂，看著左熙，一臉糾結。
左熙看向她懷裏的玖夜：“現在當務之急是先把這兩個人帶回浮生閣吧。”
聞言，明月香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左熙暗自鬆了口氣，異常積極地把兩人都扛上肩。
2.
浮生閣內，明月香支著下巴盯著躺在**的人美豔的臉。
海藻般的褐色長發，纖長的睫毛，紅潤的嘴唇，美好得宛若神祇，神聖不可侵犯。還有身上那股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更讓她望塵莫及。
剛剛在山洞裏沒細看，現在看來，花靈果真如傳聞中的一樣動人，難怪玖夜會為她拚命到這種程度。
忽地，花靈緊閉的眼皮顫了顫，指尖也輕輕地動了動，然後她慢慢地睜開了眼睛，黑白分明的眸子裏閃動著晶瑩的光，隻是對上明月香的目光時，眼神帶上了一絲迷茫。
“你……你醒了？”明月香感到莫名的緊張。
花靈沉默，她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又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眼神裏滿是複雜的情緒。
“你是什麽人？我怎麽會在這裏？”
“我叫明月香。事情是這樣的，玖夜……你應該還記得吧？”明月香忐忑地開口。
花靈猛然坐起來，著急地問：“他在哪裏？他的傷怎麽樣？”
明月香一怔：“你怎麽會知道玖夜受傷了？”
“她的記憶應該還停留在幾百年前她為了救玖夜而魂飛魄散的時候吧。”不知什麽時候左熙出現在門口。
她明白了，據說當時花靈是為了救玖夜才魂飛魄散的，也就是說花靈的記憶還停留在那時。
明月香看著花靈焦急的神色，說道：“玖夜現在是受傷了沒錯，但是距離那次的戰鬥已經過去幾百年了……”
明月香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全部說給花靈聽，包括她已經死過一次，還有玖夜收集她的精魂讓她複活的事情。
聽完，花靈呆愣了很久：“玖夜呢……我想看看他。”
說完她試圖下床，隻是她一站起來就險些跌倒，明月香急忙扶住她。
“你剛醒過來，還是好好休息吧，玖夜有人照顧的。”明月香安慰她。
某個瞬間，明月香看見她的手臂好像變透明了，可是一眨眼又恢複了原樣。
花靈堅持要去看玖夜，沒辦法，明月香隻好把她帶到玖夜的房間。
被左熙從山洞背回來的玖夜了無生氣地躺在**，臉色看起來比之前還要蒼白。
明月香的第一念頭就是快點走到他的身邊，可是有人比她更快。
“玖夜，玖夜你怎麽了？”花靈跌坐在床邊，痛心又緊張地撫摸著他的臉頰。
見狀，明月香把想說的話咽了下去，然後默默地退出房間。
“你還好吧？”左熙看著臉色不太自然的明月香問。
明月香勉強揚起嘴角：“我沒事。那個，玖夜還好吧？”
左熙看著她，表情冷冷的：“我也不知道，不過按照烏龜的說法，他耗費太多精氣，短時間內恐怕沒那麽容易恢複。”
聞言，明月香的心沉了下去。
一整天明月香都恍恍惚惚的，克製自己不要去想玖夜。看到直到深夜還守在玖夜床邊的花靈，她有些擔憂起來，花靈的狀態似乎也不好。
“要不……你先去休息一下，玖夜這裏交給我就行了。”明月香遲疑地說，花靈恍若未聞。
“你現在這樣守著也不是辦法，好不容易玖夜把你救活了，你要是再出點什麽事，那玖夜不是前功盡棄了？”
一直安靜的花靈眸光顫了顫，站了起來。她走到明月香跟前，靜靜地注視著她，眼神裏有讓人看不懂的情緒：“你跟玖夜是什麽關係？”
明月香微微一怔，有點緊張：“我們……就是普通的朋友關係，他負責保護浮生閣的安全，我則負責照顧浮生閣成員的飲食起居……”
聽了她的話，花靈表情微斂，禮節性地笑了笑：“那玖夜就先拜托你了。”
明月香點點頭。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花靈臨走時，明月香好像又看見她的一部分身體變得透明了。
送花靈回房後，明月香轉身回到玖夜的床邊，托著下巴呆呆地看著他。
明明隻是幾個小時而已，她卻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她坐在床沿，看著他虛弱的樣子，滿是心疼。
“不過花靈真的很漂亮呢，難怪你為了她連命都不要了……”她喃喃自語。
所有的灰暗情緒在這個時候席卷而來，讓她的眼眶逐漸泛紅。
“你答應過我，會好好活著……對吧。”明月香自顧自地輕聲說道。
“按照烏龜的說法，他耗費太多精氣，短時間內恐怕沒那麽容易恢複。”
左熙的話突然在耳邊響起。
“現在你看看你，完全就是一副病懨懨的樣子……”明月香朝**的人撇撇嘴。
“滴答——”
眼淚落了下來，她卻像害怕被發現似的快速地抹了一下眼睛。
“玖夜，就像你一定要救活花靈那樣，我也絕對沒辦法眼睜睜看著你出事，所以……”說到這裏，明月香從口袋裏拿出了一把小刀。
“現在……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了。”說完，她眼也不眨地在自己的手臂上劃了一刀，霎時，猩紅的鮮血溢了出來。
以血養精……這還是當時你告訴我的。
明月香將手臂對準玖夜的雙唇，鮮血順著唇間的縫隙一點一點地流進他的嘴裏，嘴角的血跡顯得有些觸目驚心。
玖夜……玖夜……
看著玖夜蒼白的臉，明月香憂傷地低喃，**的人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隨後，明月香用紗布將手臂小心地包裹起來，再放下衣袖遮住，看起來就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她呆呆地看著玖夜，最後終於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翌日，明月香和左熙一起去領成績單。
一整天，明月香都覺得渾渾噩噩，有同學問她暑假怎麽安排，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答的。
深夜，她悄悄來到玖夜的房間，解開繃帶，將好不容易愈合的傷口再次撕裂。
以血養精。
玖夜的臉色，也在悄無聲息地恢複。
誰也沒有發現明月香的異常，就連左熙在詢問她時，也被她用擔心玖夜所以沒睡好的借口搪塞過去。
又一次給玖夜喂完血的明月香，正準備包紮好自己的傷口時，房間的門猛地被推開。
明月香驚恐地抬頭，看到左熙一臉怒氣地站在門口。
左熙覺得全身的血氣都向上翻湧，他一下子把明月香從床邊拉起來，狠狠地抬起她的手，觸目驚心的傷口讓他有那麽一瞬間想掐死眼前這個白癡！
“你……”
“不要不要……不要生氣……”在左熙大喊大叫之前明月香率先阻止他不要把所有人都吵醒，“不要……”她雙手合十，既慌張又帶著乞求的眼神讓左熙心疼極了。
他一把拉過她，悶不吭聲地把她帶到自己的房間，拿出醫藥箱。整個過程，他陰沉的臉色看起來十分可怕。
明月香很心虛，像是犯了什麽不可饒恕的大錯，全程都不敢正眼看他。
與臉上氣呼呼的表情相比，左熙給明月香上藥的動作則顯得溫柔多了。
明月香悄悄瞥了他一眼，看見他臉上複雜的神色，忽然有點內疚：“其實……也還好啦，不會很痛……”
“你還敢說！是不是我今天沒發現，你就打算一直這麽下去，你在為那個家夥著想時能不能也想想你自己！”
明月香沉默地挨訓，不敢言語一句。
“我警告你，不準為了玖夜再做這種傷害自己的事情，聽見了沒有？”左熙神色嚴峻，死死盯住麵前的人。
明月香的唇角泛起一抹苦笑：“可是……我隻希望他好好的，看到他這樣，我……難受。”
左熙聽到明月香的話，抑製不住內心的情緒，一把將她緊緊抱在懷裏，嘴裏不斷罵著“傻瓜，白癡”。
明月香想推開左熙，可是她覺得好困，慢慢地，她閉上了眼睛。
與此同時，左熙門邊一道身影悄無聲息地離開，海藻般的長發在燈光的照耀下反射著微弱的光芒。
3.
明月香的記憶停留在昨天晚上左熙抱住她的時候，不知道怎麽回事，早上起來卻是躺在自己的**。
而左熙竟然已經準備好了早餐，若無其事地叫她起來吃。
坐在餐桌旁，她不太敢看左熙的眼睛，隻好目光遊離地四處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是覺得花靈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這種感覺讓她有點不自在。
於是吃完早飯，明月香就以采購食材為由，準備去超市一趟。
誰知左熙一臉嚴肅地說：“食材我去買就可以了，你現在沒事就給我待在家裏，好好養身體。”然後他不容明月香拒絕，拿起購物袋出門了。
明月香理虧，不敢和左熙爭辯，她回過頭，對上花靈的目光，勉強笑了笑。
“剛剛左熙要你好好養身體，你的身體怎麽了？”花靈忽然溫柔地問道。
明月香心中一驚，尷尬地說：“沒有，他開玩笑呢，我們經常這樣開玩笑，嗬嗬……”
“這樣啊。”花靈依舊笑得溫柔，隻是明月香總覺得那雙眸子裏似乎隱藏著某種信息。
“對了，小香，你是人類吧？怎麽會住在浮生閣呢？”花靈的臉上浮現一抹好奇。
“可能……休言大人覺得我歌唱得好聽吧。”明月香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所以休言大人就讓我留在浮生閣了，不然我一個普通人類……”
“小香才不是普通的人類呢。”小花的聲音突然響起，“她的血對妖怪有很大的作用，能治愈妖怪的傷。”小花的神情無比自豪，仿佛擁有這項異能的是它自己一樣。
“這樣聽來，小香還真是特殊呢。”花靈露出驚訝的表情。
被花靈這樣直勾勾地看著，明月香覺得無所適從，隻能尷尬地笑，之後隨便找了借口回房。
小花還在絮絮叨叨地跟花靈說著什麽，可是花靈望著窗外，似乎陷入了沉思。
暑假如期而至，隻是玖夜似乎還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左熙一直把明月香盯得很緊，勒令她不準再偷偷給玖夜喂血，於是她手臂上的傷口慢慢長好了。
可是玖夜一直昏迷不醒讓她心急如焚，下午，她偷偷摸摸地來到走廊，盤算著是不是背著左熙再給玖夜喂點血，突然聽到了裏麵花靈激動的聲音：“玖夜，你醒了！”
明月香的雙眸一下亮了，迅速往玖夜的房間奔去。
貼身監視明月香的左熙也聽見了，可是對於玖夜醒來這件事，他並不激動，而是翻了一個白眼後，慢吞吞地跟在了明月香身後。
隻是，他剛走過拐角，就看見明月香怔怔地站在門口，臉上完全沒有剛剛的興奮，他困惑地走近。
聽到動靜，明月香轉過身來，對他笑了一下，笑容有點慘淡。
“我的血還蠻好用的……嗬嗬。”說完，她失落地離開了。
透過那道門縫，左熙看過去，看見了醒來的玖夜和花靈抱在一起的情形。
之後，明月香就顯得失魂落魄，她把自己關在房間裏，雙手抱膝坐在**，目光安靜地停在某處，失神的雙眸看起來好似靈魂已經神遊到了天外。
她忽然想起與玖夜初次見麵的情景，見到他時她想，這世界上竟有這麽好看的人，卻沒想到，他的性格、脾氣完全與他的外表不符。
當時她想，自己跟這樣的人，隻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關係吧，可是現在……自己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想到這裏，明月香的心開始隱隱作痛。
是因為那日在廚房被多即嚇得顯些摔倒時他表現出的關心，還是在與無風交戰時他為了救自己而鮮血淋漓，抑或是朝夕相處時他時不時無意間對自己流露出的溫柔……
是不是就是因為這樣，所以自己才一點一點朝這個泥潭走去，直到現在，終於萬劫不複。
明月香閉上眼睛，一行淚水滑落臉龐。一閉眼，往日他們一起經曆過的場景更加清晰地在腦海裏回放。
他冷漠的樣子，他動怒的樣子，還有他關心她的樣子，每一幅畫麵都像鈍器，不輕不重地砸在她的胸口。
“玖夜……”
“玖夜……”
她呢喃著，更多的眼淚溢了出來。
“玖夜……我喜歡你。”
你知道嗎？我喜歡你。
“咚咚——”
一陣敲門聲傳來，明月香受驚般睜開眼睛。
“小香，是我。”門外傳來花靈的聲音。
明月香手忙腳亂地從**跳下來，在臉上胡亂抹了幾下，深吸了好幾口氣後，才假裝若無其事地上前開門。
“你怎麽了？眼睛紅紅的。”花靈關切地問。
“沒事沒事，我太無聊所以睡著了……你找我有事嗎？”
“是這樣……”花靈露出嬌羞的神色，“玖夜醒了，我想辦個聚會慶祝一下，你可以幫我嗎？”
“嗯，好。”麵對花靈帶著期待的眼神，明月香不忍拒絕。
明月香跟著花靈來到廚房，和花靈一起準備聚會的食物。
看著花靈翩然的動作，明月香不得不感歎，這世間竟有如此美麗的人，哪怕她現在挽起袖子，束起頭發，站在這烏煙瘴氣的廚房裏，卻依舊顯得那麽優雅，一塵不染。
也難怪，玖夜會……
“啊！”明月香忽然尖叫一聲，手中的盆子跌落在地，發出巨大的響聲，她竟然不小心把手背貼在了正在煮東西的鍋的邊緣。
明月香倒吸了一口涼氣，手背火辣辣地疼。
“怎麽了？”玖夜緊張地走進了廚房，看到她燙紅的手背，眉頭一蹙，一把拉過她的手按到水龍頭下麵衝水。
“撲通撲通——”
是不是太久沒有與他這麽接近，所以心跳才會頓時亂了頻率？明月香呆呆地望著玖夜。
一旁的花靈嘴角的笑意逐漸隱去。
衝了好一會兒水，玖夜仔細地看著明月香的手背，喃喃低語：“還是很紅，去上藥。”
說完，也不管明月香同不同意，他就把她拉出了廚房。
臨走前，明月香忐忑地看了一眼花靈，她看自己的目光，平靜得沒有一點波瀾。
把明月香按在沙發上坐下後，玖夜拿出醫藥箱。
明月香不安地看向廚房，總覺得像是做了什麽虧心事：“玖夜，我沒什麽關係，不用上藥……”
“別動。”他低聲命令道，打斷了明月香的話。
明月香隻好安靜地看著他將藥膏塗在自己的手背上。他表情認真，動作細致，漸漸地，明月香的目光竟不自覺變得柔和。
“這道傷口是怎麽回事？”這時，玖夜瞥到了她衣袖下已經快長好的傷口。
明月香一頓，急忙把手縮回來，支支吾吾道：“那個……不小心劃到的，已經好了。”
玖夜看著她，深邃的眼神讓她有些心虛。
上完藥後，明月香便匆匆離開再次進了廚房，隻是整個幫忙的過程中，她都顯得魂不守舍。
晚上，看到餐桌上豐盛的食物時，小花最不淡定。烤雞、牛排、蛋糕，還有許多它叫不出名字的菜，光聞味道它就快流口水了。
“哇！這麽多好吃的啊！”小花由衷地讚歎，“花靈你好厲害啊，長得漂亮不說，廚藝還一等一的好，真是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啊！”
“沒有呢，好多東西都是小香幫我弄的，我哪裏能做得出這麽多菜。”花靈害羞地說道，臉上浮起一抹紅暈。
偷偷看了玖夜一眼，花靈突然認真地開口：“我從來沒有想到自己還能有重新活過來的時候，還能重新見到玖夜，這一天，我真的覺得像做夢一樣，所以，謝謝你們。”
“你謝我們幹什麽？你最應該感謝的人是玖夜。你都不知道這家夥為了讓你複活，到處收集你的精魂，好幾次都險些喪命，所以你最該感謝的人是玖夜，他真的為你做了好多好多……”小花開心地一邊把佳肴塞進自己的嘴裏，一邊說道。
原本微笑著的明月香眸子逐漸暗淡下去，玖夜和左熙不約而同地將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像是察覺到什麽，玖夜冷冷地說道：“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本來就是啊。”小花對玖夜的態度感到困惑。
“我知道的。”這時，花靈看向玖夜，眼神裏是道不盡的溫柔，“從以前開始你就很照顧我，如果不是你一直守護著我，我可能早就落在那些妖怪手裏了。”
明月香的心，一點一點被揪疼。
“所以，玖夜，我一直以來都想對你說，謝謝，謝謝你的不離不棄，謝謝你把我當成最重要的人保護著……”
花靈的聲音很輕，可字字落在明月香的心頭，敲得她很疼，疼得快窒息了。
左熙看在眼裏，可是此時他什麽安慰的話都無法說出口。
“比起你為我做的事，我做這些根本微不足道。”玖夜冷淡地開口。
明月香企圖通過吃東西來緩解情緒，可是一大口蛋糕塞進嘴巴裏，居然是鹹的。
“花靈，你當初是怎麽跟玖夜認識的啊？”大口享受著美食的小花內心的好奇逐漸冒出來。
“撲哧。”花靈笑出聲來，“說到這個，我跟玖夜的相識還真的很特別呢。”
明月香的動作頓了頓。
“那時玖夜餓暈在我家門口。”花靈嗔笑道。
明月香的喉嚨裏也發出一聲類似笑的聲音。
見狀，玖夜微微皺眉，他像解釋一般，硬邦邦地說道：“當時我路過鬼山，沒想到那個破地方除了白骨什麽都沒有。”
“是啊，而且以你的飯量，三天不吃難怪餓暈了，正好被我撿到。”花靈立即補充道，“你們知道嗎？這家夥醒來以後，把我家兩個月的糧食都吃光了。”
“哈哈哈……”小花笑得肆無忌憚。
明月香也忍不住笑出聲，隻是自始至終她都沒有抬起頭來。
“所以我隻好以這個為要挾，讓他帶著我遊曆四方啦。不過也因為有我這個麻煩在，給玖夜帶來了很多狀況，現在想想，真的覺得挺抱歉的。”花靈努了努嘴，有些自責。
“我從來都不覺得你是麻煩，況且已經過去那麽久了，你沒必要放在心上。”玖夜根本不在意這些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聞言，花靈笑得很溫柔。
明月香縮了縮脖子，用力將菜塞進自己的嘴裏。
之後的時間，明月香盡量將自己隔離開，不去聽他們兩人甜蜜的過往。不知過了多久，一頓味同嚼蠟的晚餐終於吃完，明月香早早回到自己的房間，拿著筆望著桌上的暑假作業發呆。
“你考慮得怎麽樣？跟我去妖界看看吧，都已經放暑假了。”左熙出現在房間門口，倚在房門上，雙臂環胸佯裝漫不經心。
“好吧。”歎了口氣，明月香合上作業本，朝左熙綻放一個無奈的笑容。